在來之前，她已經(jīng)料到了賀見霜會難受，會怒喝，甚至?xí)┨缋?，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是如此……難以掩飾的受傷。

    就如同被最信任的人拋棄了一樣，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的弱態(tài)。印象中，他是多么高傲又有自尊心的一個人。但是，這一刻，雁翎甚至產(chǎn)生了賀見霜在低聲下氣地哀求她“不要趕走他”的錯覺。

    這何嘗又不是在折磨她？

    “不是因為那番話。賀見霜，我已經(jīng)忘記了那番話了，你也忘了吧。就當(dāng)你沒說過，我也沒聽過。這樣，你懂了吧？”雁翎輕聲道：“然后，請你走吧?！?/br>
    賀見霜的眼中帶上了幾分絕望，啞聲道：“雁翎，我不相信你會說這種話。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讓我滾?！?/br>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傷害已經(jīng)形成了。依舊清晰在目的原著結(jié)局與可改變的未來，這兩者之間，雁翎毫不費力就選擇了后者。長痛不如短痛，若能換取他今后的另一個結(jié)局，即使是恨也無所謂了。

    于是，雁翎下定了決心，捏緊了拳頭，驀地抬眼，道：“請你——滾吧。”

    這句話傳入耳中后，賀見霜只感覺自己眼前一片血紅。

    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對面站著的人應(yīng)該站在他身邊溫柔地笑著，而不是因為別的男人，冷酷無情地趕他走、讓他滾……

    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一時之間，過往已經(jīng)被淡忘的回憶再次席卷過來——

    那個被護送出西域的時候，為了保命而拋棄帶年幼的他亡命天涯的父親前下屬；在馬賊來襲的城里，那個為了給貨物騰位置而把年幼的他丟棄在街上的戲班班主……

    一幕一幕，交錯呼應(yīng)。雁翎的身影仿佛與那些拋棄他的人重疊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所捅出的刀，卻傷得他最深。付出了感情去澆灌的果實，清香撲鼻，他曾無數(shù)次期待它成熟時會是多么地美麗。然而，就在一夜之間，他被告知那果實里面早已爛了，比穿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曾以為的清香，都只是他一個人的錯覺，叫他如何不痛、如何能接受？！

    那焦躁而瘋狂的情緒在賀見霜腦內(nèi)瘋狂地撞擊，仿佛在找尋出口。他低低地□□了一聲，瞬間氣息暴漲，黑發(fā)散亂飛散，連帶著眼珠也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幽藍。

    雁翎迎著他的目光站著，嘴唇顫抖。

    賀見霜勉強壓制住了自己□□的氣息——多可笑，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擔(dān)心這暴漲的氣息會傷害到她……

    他平靜了呼吸，從此刻開始，幽暗的眼底就仿佛結(jié)了一層幽幽的薄冰，無人得知那下方有激烈而危險暗流在碰撞，最終歸于一片深沉和陰鷙。

    認識以來，雁翎第一次聽見賀見霜用如此冰冷而陰沉的聲音對她說話：“好，我滾。雁翎，你不要后悔?！?/br>
    雁翎輕聲道：“我不會后悔。”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現(xiàn)在，從我面前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辟R見霜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去。

    雁翎眼眶倏地紅了，無奈地閉了閉眼睛，依言轉(zhuǎn)身離開。

    她沒看到，在她離去后不久，賀見霜便再也無法抑制體內(nèi)□□的氣息，痛苦地摔倒在地了。剛才一直被勉強壓制住的經(jīng)氣徹底暴走，使得他光潔的皮膚漲起了一條一條的青色脈絡(luò)，極其可怖。

    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連眼睛也變得猩紅一片。不知過了多久，賀見霜忽然看見了一雙靴子停在了他面前。

    賀見霜忍著痛苦戒備地抬頭——站在他眼前的人留著一臉濃密的胡須，身材魁梧，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雙目幽深——不是韓六又是誰。

    ☆、第48章

    “真難看。”韓六抱著手臂，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繞著賀見霜走了半圈，淡淡道：“堂堂瀧教的少主，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聞言，賀見霜雖然處在經(jīng)氣逆亂中，也露出了濃烈的殺意，如同一頭被掐到了七寸的野獸，帶著窮途末路的兇狠和嗜血。很多時候，一個人在重要的人面前表現(xiàn)得溫和無害，并不代表他本人就是那樣的性格。

    冷不丁地，韓六伸出手狠狠一拍賀見霜的脈門。本以為那是一記殺手，但這一掌下去后，賀見霜驀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經(jīng)氣卻漸漸平順了下去。

    韓六扶起了他，調(diào)侃道：“還是太勉強了呢，差點走火入魔的你，怎么可能殺得了現(xiàn)在的我?！?/br>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脖子一涼，剛才還表現(xiàn)得虛弱不已的賀見霜，已用匕首懟住了他的喉嚨，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讓人不寒而栗：“你是誰？”

    他的手穩(wěn)而準(zhǔn)，冰冷的刀鋒下方就是頸動脈要害。

    不過一息時間，兩人的形勢就完全調(diào)轉(zhuǎn)了。

    “喂喂，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吧。”被刀鋒威脅著，韓六卻攤攤手，開了個玩笑，頓了頓后，卻露出了幾分贊賞：“若被你用刀挾制的不是我，我倒真的很想稱贊你一句‘干得好’，作為瀧教的少主，你還保留著關(guān)外人才有的狼性。我還擔(dān)心你在中原呆久了，便被馴服成一頭小綿羊了?！?/br>
    賀見霜瞇起了眼睛，手上用力，輕輕地把刀鋒送入了半分，馬上有幾滴暗色的血液沿著刀鋒滑下。

    韓六連忙舉起了手：“停停停，媽的，老子真的討厭人用刀對著我的喉嚨。我是友非敵！”

    賀見霜不為所動：“如何證明？”

    韓六說：“你還記得你五歲那年，曾經(jīng)因為貪玩跑進了教內(nèi)禁地，最后被困在了七殺陣?yán)锍霾粊淼氖虑槊?？最后竟然出動了三位長老一同入禁地找你?！?/br>
    賀見霜神情一動——這件事，的確是只有當(dāng)年瀧教的人才會知道的事情，而且，知道的人，都是當(dāng)年的高層人物，按照年齡來看，那群人要是沒死，現(xiàn)在怎么也有五六十歲了，絕對不是韓六這個年齡！

    韓六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便無奈道：“因為那三個長老里面，有一個是我的父親，所以我會知道這件事。你可還記得，那位對人很嚴(yán)厲、長得很胖的姓韓的長老？那便是我的父親。雖然我是十歲那年才進入瀧教的，但瀧教的布局、細節(jié)我都記得一些。若你還不相信，可以繼續(xù)問我問題?！?/br>
    賀見霜盯著他的眼睛，以讓人難以招架的速度問了好幾個問題，韓六略微一回憶，都能說出個七八分。

    在這種時候，如果是能把所有的答案都正確而完美地說出來的人，反而更不可信——因為年代這么久遠的事情，正常人不可能全部記得清清楚楚，除非是有人提前唆使韓六，讓他假裝成瀧教舊部，背下瀧教的細節(jié)來騙取他的信任。

    聽見他的回答，再加之對他眼神的判斷，賀見霜終于放下疑心，緩緩地放下了匕首。

    威脅解除，韓六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媽的，總算拿開了，老子十年前就被割過一次喉，再來一次，我可話都不能說了。”

    賀見霜疲憊地靠在了樹上，顯然剛才的強勢都不過是強行爆發(fā)，此時，便開始緩緩調(diào)息。

    “練武之人最忌大喜大悲，否則將氣息逆亂，經(jīng)氣倒行，更甚者走火入魔。你這又是何苦呢？”韓六搖搖頭。

    賀見霜冷聲道：“你聽到了多少？”

    “不多，但也基本都聽到了?！表n六聳聳肩道：“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若你想擁有一樣寶物，而那寶物卻有很多人覬覦，那么，在你有能力牢牢掌控著它、不被人奪走之前，你便不應(yīng)該朝它伸出手。若是提前伸出手了，因為擁有過而更懂它的好。當(dāng)它被奪走時，你該是如何地痛不欲生。何不養(yǎng)精蓄銳，等強大到無人敢撼動你雙手的時候，再伸手去拿。這時候，哪怕那寶物本身不愿意，也只能被你妥帖收藏起來，無人能奪走。把那寶物換成是人，不也是一樣的道理么？”

    賀見霜看向了自己的手心，胸口依然一陣悶痛。

    這個道理誰不懂？不過是說的時候輕松罷了。等真正身處這個情境中時，更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看著心心念念的人在眼前，就要漸行漸遠了，誰能沉得住氣不去伸手拉一把？人之常情罷了。

    韓六挑了挑眉，便開始講述起了這些年來的事情——

    “當(dāng)年，外派來襲的時候，為了讓你安全離開，我的父親攜帶著另一份假秘籍從瀧教離開，朝另一個方向走，并且放出了風(fēng)聲，引開追兵。”韓六回憶道：“而我，也在那行人之中。那時候，盛傳瀧教少主是個少年，而無人知道，真正的瀧教少主只是一個小娃兒。這也是我父親帶著我離開的原因——必要時，我的身型和年齡可以騙到對方。然而，只是逃出數(shù)千里，我們便被追上了，毫無疑問，我們?nèi)姼矝]。奄奄一息之際，我被當(dāng)成了你。那群人從我的喉嚨開始，想活剝我的人皮……我那時候尚存一息，便想著，哪怕我死，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沒想到反倒把對方殺了，僥幸逃過了一劫?！?/br>
    賀見霜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韓六苦笑道：“那之后，我因為機緣巧合，被天霄派撿了回去。而當(dāng)年，你的行蹤是絕對保密的，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在哪里。天下之大，我從何找起？本想養(yǎng)好傷就走，一邊找你，一邊報殺父滅門之仇，但臨行之前，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這就是我一直留在天霄派不走的原因?！?/br>
    賀見霜瞇起了眼睛——韓六的言下之意，他似乎已經(jīng)懂了。

    “少主，我知道你自曉事以來，便開始暗中尋找滅門仇人。而這么多年來，我也在暗中調(diào)查，且調(diào)查時間虛長你近十年。借著職務(wù)之便，我走南闖北，已經(jīng)重新聯(lián)絡(luò)上了不少舊部。兩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便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誰。無他，只是因為你和老教主實在是太像了。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在時機成熟前，我們不敢驚擾你。” 韓六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喉嚨的傷疤，沉聲道：“而這一次我之所以跟著天霄派過來，是因為——時機已經(jīng)成熟了，你一定要跟我們?nèi)ヌ煜雠?。因為，在天霄派里有你我尋找了很久的答案，也必然有——與我們有血海深仇之人。”

    賀見霜胸中一凜，緩緩直起了身子，啞聲道：“此話當(dāng)真？”

    韓六點點頭，收斂起了所有嬉皮笑臉的表情，上前兩步，在賀見霜面前單膝跪倒，身材魁梧，如同一座匍匐的小山，嚴(yán)肅道：“少主，我們等了許多年，終于等到了這個時機。天霄派是最危險的地方，其實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立下血誓，把性命交給少主您，定不辱使命，任您差遣，護你安全。同時，不惜任何代價，哪怕窮盡一生，也要協(xié)助少主您找到滅我瀧教的仇人——為我瀧教報仇雪恨?！?/br>
    最后的四個字擲地有聲。

    賀見霜捏緊了拳頭，血仇深恨凝聚于心頭，又不期然想起了讓他離開的雁翎決絕的表情，二者仿佛在凌遲他，心痛到極致，反倒讓他仰天大笑起來。

    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很多東西。

    韓六說得沒錯——他為何曾經(jīng)一度生出過退讓的心理，還說以后不再提那天的話？這是多荒謬的決定。

    什么憐惜，什么退讓，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的骨子里從來便不是善類。雁翎如一束陽光一樣闖入了他的生命，他便不會允許她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他想得到她，發(fā)了瘋一樣地想得到，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在渴求她。

    所以他要變強——變強到讓人無法拒絕的地步?，F(xiàn)在放她走了，并不代表他放棄了她。雁翎大可以再得意幾年，然而，等再見面的時候，便是他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的時候。屆時，即使她拒絕他，他也不會再因為心軟而讓她逃離自己的手心。

    即使綁著，他也要把人綁在自己身邊。

    雁翎——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從她的心，到她的身體，他都要得到。

    韓六吃驚地看著大笑的賀見霜。

    止住了笑后，賀見霜仿佛想通了許多，便挽起了唇，居高臨下道：“好，我與你們?nèi)ヌ煜雠伞！?/br>
    *

    三天后，蒿山派的人選便決定了下來，果不其然，是賀見霜。

    雁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道心中升起的是塵埃落定的安心感，還是即將離別的失落感。

    劇情……真的被她改變了。未來許多人的命運，也會從這一刻開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吧。

    如無意外，她和賀見霜至少有幾年無法見面了。在自己涅槃之前，無法離開燕山地界。而即使離開了，賀見霜也未必會再想見到她。倒不如說，他應(yīng)該恨死她了吧。

    而這幾天，賀見霜都沒有回過他的房間。避免了尷尬的同時，又不免讓人不安和遺憾——上一次在后山的不愉快的一面，竟然成了兩人對彼此最后的回憶。

    不過，她還在期盼什么呢？做出這種事的她，不是已經(jīng)做好了被討厭的準(zhǔn)備了么？

    在賀見霜啟程出發(fā)的那天，雁翎沒有去送，反而爬到了燕山頂峰，朝著官道望去。憑著極好的目力，她仿佛看見了一個脊背英挺的黑衣少年正騎著馬走在了黃沙漫漫的官道上。

    他不再是一個背負著師門被滅的慘案、衣衫襤褸而死氣沉沉的少年，現(xiàn)在的他，衣著干凈、備受眾人期待地走在了天霄派一行人里面。只是，這兩個背影因為那無出一二的孤獨感，而漸漸在雁翎心里重疊在了一起。

    殘陽西下，晚霞如血。雁翎怔怔地看著官道，直到他們的身影變?yōu)榱艘淮↑c，最終消失不見。

    賀見霜，再見，希望能再見。

    ——《第五卷：蒿山派·兩年后》·end——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次（其實就是下一卷）再見到霜霜時，他再也不會是以前那個臉紅小嬌羞的模樣了[蠟燭]（（不過，作者菌覺得越寫到后面就越嗨?。〗K于可以寫黑化的地方了。去到天霄派，那里有很多老朋友在等著，比如說原男主、原女主、新女配等等，還有很多可以玩情節(jié)呢，比如情敵什么的（（泥垢了

    ☆、第49章

    一晃兩年便過去了。

    燕山下，德福鎮(zhèn)。

    在信息流通不發(fā)達的古代，出現(xiàn)了一種特殊的職業(yè)——說書人。

    這個職業(yè)便如同現(xiàn)代的廣播員。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攢好了許多見聞，便會在茶館等公共地方開講，把九州最新的奇異見聞編成連續(xù)的故事，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娓娓道來。講完之后，便會收取一定的打賞費用。

    雖然，這些評書先生的話大多帶有一些夸張和戲劇成分，但大多數(shù)還是基于真實事件而說的，因此便更加引人入勝了。很多人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出遠門，通過這個機會，可以聽到自己不曾了解的消息，跟上外界的動向。每逢評書先生開講，大家都很捧場，茶館也必定是座無虛席。

    今天，恰好便是入秋以來的第一次評書。

    小茶館中，一位留著小胡子的老先生坐在一張高高的椅子上，邊搖著那已經(jīng)掉了一半的羽毛扇子，一邊聲情并茂地說著什么。不時引得下面的聽眾叫好，喝彩聲不斷，偶爾還會有善意的噓聲。

    茶館里早已坐滿了人，不少人都直接搬著凳子坐到了評書先生面前聽。角落里，一個披著披風(fēng)、戴著兜帽的人正給自己沏茶，并用隨身攜帶的湯婆子暖手。從袖口露出的一雙手嬌軟嫩白，十指如蔥，指頭尖尖，指甲如鑲嵌在上方的貝殼，形狀完美。然而，那指甲卻不是尋常少女的淡淡粉色，而是一種潤澤的近似于朱砂的淡紅色，從側(cè)面去看，仿佛泛著金色的細碎淡光，漂亮得如同鑲了晶石一樣。

    光看這雙手，便已經(jīng)讓一些人有了一絲旖旎的想象——那肌膚可謂是吹彈可破，若它們輕撫在自己皮膚上時，不知會是怎樣**的感覺。

    老板和老板娘忙著招呼客人，老板娘年幼的女兒挎著一個小籃子四處兜售小吃，此時蹦蹦跳跳地來到了這戴著兜帽的少女身邊，脆生生道：“jiejie，你要來一碟泡椒瓜片么？兩文錢就是一碟了，很便宜！”

    坐在她跟前的雁翎微微一愣，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輕笑，放下了湯婆子，拉下了兜帽，朝著來兜售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好呀，給我來一碟。順便幫我把小二請來，我好讓他替我換點熱水，好么？”

    隨著兜帽的下落，露出了一張無可比擬的玉雪臉蛋，眉心一抹驚艷的嫣紅菱形印記，眉下雙眸湛湛，燦燦生輝。顧盼之間，嫵媚與風(fēng)流天成。

    與那淡紅色的橢圓指甲交相輝映，她的外眼角亦上揚著兩抹細細的淡紅眼線，飽滿的菱唇亦是一抹誘人的淡紅色。乍看像涂了胭脂，實際上，那抹嫣紅是從內(nèi)而外透著的，水潤而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