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子擺擺手，笑道：“那時候能跟現(xiàn)在一樣么？那時候我私塾里一群娃娃等著我教，我個當老師的哪能丟下學生自己跑了？再說當年我在京城毫無建樹，不想再去那傷心地，可如今不一樣啊！你說說，有幾個老師能教出一個狀元兩個探花的？夫子我可是老師界里的翹楚，不比那些大官差！我看我這番進京，肯定不知道有多少高官求著想把自家兒子塞給我當學生呢，我呀，一個都不收，就在家里教那幾個小毛頭，哼哼！”

    張?zhí)m蘭瞧他眉毛眼睛間都是得意，知道兩個學生爭氣，叫夫子揚眉吐氣了。門口劉清探頭進來，笑嘻嘻道：“夫子，再過幾年我也考個狀元回來，給夫子長臉！”

    章夫子樂了，瞧著劉清笑道：“得，又給我灌迷魂湯！”

    “唉，你說我去京里，到底是住誰家好呢？”章夫子摸了摸胡子，十分糾結(jié)道：“按理來說我該跟兒子孫子住一塊……可小牡丹家最熱鬧，我最喜歡，唉……”

    張?zhí)m蘭看著陷入選擇困難癥的夫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兩家都給您留了院子，你想住誰那住誰那，輪流住。信上不是說皇上賞的宅子就在章府后頭，兩個院子后門只隔了條小道么？串個門都方便的很！”

    章夫子聽的越發(fā)高興，一連三個好字，招呼張?zhí)m蘭來幫忙收拾東西。張?zhí)m蘭瞧著夫子將他的衣服疊著要裝起來，哭笑不得，攔著他道：“您急什么？這會正是天熱的時候，去京里路上還不得得熱壞了？待入秋天涼了再出發(fā)！再說了，您別光顧著進京，把你小徒弟給忘了，清娃這秋天還得考秀才呢，咱們都走了把他一人扔這，您放心？”

    章夫子高興的把這茬事給忘了，他對劉清寄予厚望。劉清天賦努力不亞于劉裕，且是他最小的門生，格外得夫子寵愛。

    “哎呀，看我高興的都糊涂了?！闭路蜃咏忾_包袱，沖外間書房的劉清喊了一聲：“小子，你夫子我為了等你考秀才，連親兒子親孫子都不急著瞧了，你要是考不上，仔細回頭我收拾你！”

    劉清正看書呢，一個激靈，忙道：“夫子放心，我定不丟您臉面！”

    章夫子哼哼兩聲，劉清的水平他清楚，考個秀才不成問題。

    于是張?zhí)m蘭往京城回信，說了下家里的打算，兩邊都好安排。

    接下來劉景劉俊整理交接鋪子的事，尋了可靠的掌柜管理徐州這邊的鋪子。劉家的木材鋪子在京城也有分店，這回舉家搬遷，往后京城的店鋪就成了總店。張?zhí)m蘭這邊的彩虹閣也有的忙。紅姑娘作為染絲者，自然是要同劉家一道去京城的。陳氏已經(jīng)在京城郊外盤下一處染坊，待人來了便可開工。

    只是彩虹閣盈利巨大，徐州鋪子這邊不能沒個可靠的人看著。張?zhí)m蘭便想到了小石頭媳婦沈氏。沈氏聰明，卻是個實在人，且同劉家關系親密。張?zhí)m蘭請沈氏幫著照料鋪子，沈氏一口答應下來。張?zhí)m蘭不愿仗著關系殺熟，同陳氏書信商量一番，說定了讓沈氏也入股，雖不多，但是每年分紅銀子不少，加上管理鋪子開的月銀，也是不小的一筆。

    劉裕中了狀元，小石頭一家也替他們高興。聽說劉家祖宅要重建，小石頭主動找上門來，介紹了工匠幫著修房子。劉景夫婦的意思是，祖宅要重建，但不必建的太華麗，比著地主鄉(xiāng)紳家的規(guī)格便好，反正劉家要搬家入京，祖宅放著也是擺設，修那么好并沒有必要。

    工匠請了，自有劉家村的村民自發(fā)來幫著修房子，劉家都照著市價給了工錢。工程有族長同小石頭派來的掌柜盯著，并不費什么心思。

    這一番安排下來，家里人人都清閑了許多，各個展望著將來搬進京里。唯有彩虹閣日日賣的繡樣不能斷，故而家里劉秀與羅婉加上張?zhí)m蘭三人，每日畫繡樣的功夫不能省。

    章凌中了探花，劉秀自然高興的不行。王掌柜同胡氏這些日子與劉家走動的更頻繁了，胡氏時不時來探望劉秀。

    一日，張?zhí)m蘭在畫室作畫呢，聽見劉秀房中傳來隱隱的爭吵聲，覺得納悶，便放下筆往過走。剛走到劉秀房間門口，便聽見胡氏的聲音。

    胡氏道：“秀秀，樂樂可是你弟弟?。∧憔筒粸槟愕艿艿那俺讨?？你親弟弟是弟弟，干弟弟就不是弟弟了？夫子那般疼你，只要你一句話的事，夫子看著你的面子也會收了你弟弟的。秀秀，你說說，這些年干爹干娘怎么疼你的？如今這點小忙你也不肯幫？”

    劉秀聲音帶了哭腔，道：“干娘，旁的事都好說，只是這事不可。你曉得夫子身子一直不太好，好容易這些年養(yǎng)的有些起色了，我們哪敢勞他？”

    胡氏聲音變尖細，陰陽怪氣道：“你就蒙我吧！我剛進院子的時候還聽見夫子在書房教劉清讀書呢，怎么教你親弟弟就不勞累了？還是你就想霸著好先生，怕樂兒書念好了，同劉清搶名次？”

    劉秀道：“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清娃是夫子最后一個弟子，既是已經(jīng)收的，夫子哪能不管他。再說了，夫子自個說了，不愿再另收學生，干娘，你再磨我也是沒用?！?/br>
    張?zhí)m蘭皺眉，大抵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章夫子的兩個學生一個中了狀元一個中了探花，如今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章夫子的名聲也在徐州傳開了，所謂名師出高徒，一下子能教出兩位少年英才，那得是多有能耐的老師??！所以好些人削尖了腦袋，甚至想出重金，只要夫子能收了自家兒子?？上д路蜃右话涯昙o了，不愿再收徒，都給拒了。

    胡氏原先就提過想讓王樂拜在章夫子門下，那時候就沒成。如今眼見劉裕章凌的成績，胡氏一家必定眼紅的很，想仗著劉秀的關系在夫子面前說說情，好把王樂弄到夫子門下?？蓜⑿隳哪苷讨蜃拥膶檺劬痛饝?！

    且不說夫子自己已經(jīng)不愿意再收學生了，就是他愿意，劉秀也不忍心看他一大把年紀了再勞心勞力。

    收學生可不是啥輕松活計，像劉裕劉清這般肯用功上進，不叫先生cao心的還好，若是遇見稍微頑劣些或者資質(zhì)差的，還不得嘔心瀝血的教？要不然就是誤人子弟了。

    教王樂的難度和教劉恬開蒙與劉秀讀書，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后者隨便教教，識字明理即可，前者可不能隨便，那可是關系人家一輩子的大事。

    胡氏見劉秀始終不肯松口，也急了。這是關乎自己兒子前程的大事，胡氏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得勸動劉秀。

    而劉秀咬著牙，無論如何不肯退讓。胡氏瞧著劉秀堅持的樣，她知道她這干女兒的性子，面上看著溫柔似水，內(nèi)里是個堅韌有注意的。既然硬來不行，那只能軟的上了！

    胡氏這般想著，眼睛一紅，眼淚撲撲往下掉，忽地變了個臉哭了出來，嘴里說著：“我的秀兒啊，我的心肝啊，你就應了娘這一次吧！娘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啊！”

    說著，做勢身子往下滑，就要給劉秀下跪。

    ☆、第81章 該撕就撕

    張?zhí)m蘭搶進門，一個眼疾手快一把將胡氏硬生生半路撈了起來，摁著她的肩膀讓她老實坐在椅子上，笑瞇瞇道：“怎么了？難不成中暑了，我瞧著jiejie都站不穩(wěn)了?！?/br>
    胡氏見張?zhí)m蘭來了，臉色立馬灰了，心里敲著小鼓，不知道張?zhí)m蘭在外頭聽見看見了多少。

    胡氏與劉家這些年頻繁來往，知道張?zhí)m蘭是個潑辣難勸的性子，所以這次她壓根繞過張?zhí)m蘭，直接找上了劉秀。胡氏覺著自己是劉秀干娘，倆人情分放著，加上劉秀是章夫子未來的嫡親孫媳婦兒，平日里頗得夫子喜愛，小姑娘面嫩，定經(jīng)不住央求，這才把主意打到劉秀頭上。

    誰知道劉秀面上敲著溫順柔弱，內(nèi)里那執(zhí)拗的性子跟她娘一模一樣，胡氏口水都快說干了，劉秀心里為難的緊，卻絲毫沒松口意思。胡氏心急，嗓門一大，便將張?zhí)m蘭這煞星招來了。

    胡氏雙手支著額頭，道：“蘭妹子，這天熱的，想必是路上染了暑氣，不礙事，休息下便好了。下午你不是畫畫忙嘛，不用管我，我在秀秀這躺會就好?！?/br>
    張?zhí)m蘭心里一陣冷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胡氏怎么還不死心，非要把自己支開繼續(xù)磨劉秀。

    雖然說兩家這么年處的情分不少，可這強人所難的事，胡氏怎么開的了口？

    張?zhí)m蘭理解胡氏望子成龍的急切，誰不希望自己兒子拜個名師，將來光宗耀祖，可人家章夫子都明說了不收徒，劉家也幾次三番拒了這事，還要求過來，就有些死皮賴臉了。

    劉秀見她娘來了，跟瞧見救星似的。她干娘素日對她不錯，干弟弟王樂也對她很好，只是這忙她實在幫不了，真是左右為難。

    張?zhí)m蘭轉(zhuǎn)頭對劉秀眨眨眼，道：“去我屋里拿些解暑的藥去?！?/br>
    劉秀心領神會，知道這是她娘來解圍了，便應著出去拿藥，將藥送來，張?zhí)m蘭倒了茶水，將藥給胡氏吃了，拍著她的后背順氣，道：“可好些了？”

    胡氏滿嘴的藥味，苦的很，喝了好幾口茶，才道：“好多了，只是還有點暈乎乎的想睡覺。對了，秀秀小時候還同我一塊午睡呢，這會要不叫秀秀陪我睡會？好久沒摟我干女兒了，想的荒?！?/br>
    劉秀正發(fā)愁怎么拒絕，就聽張?zhí)m蘭沖她揮揮手，道：“秀秀你上午的繡樣畫了一半，快些畫完，晚些時候紅姑娘要來取呢，別耽誤了?！?/br>
    由對胡氏道：“meimei我正好困了，咱姐倆湊做一處睡吧。鋪子里的生意耽擱不得，少一副繡樣，就是好幾百兩銀子呢?！?/br>
    話都說到這份了，胡氏哪有臉開口硬叫劉秀留下陪自己，讓人家虧幾百兩銀子。

    張?zhí)m蘭撈了兩條薄被，劉秀出去時關了門，張?zhí)m蘭扔了條薄被給胡氏，自己裹著一條躺下了。

    張?zhí)m蘭是真的困想睡覺，胡氏心里有事，眼睜睜瞧著劉秀走了，心里別提多憋屈?？伤@裝中暑，主家都陪著睡覺說話了，她也不能跳下床去追人啊。

    張?zhí)m蘭睡在床外頭，沒一會就睡著了，胡氏閉著眼睛裝睡，見張?zhí)m蘭睡著了，便想偷偷溜出去找劉秀，誰知道袖子角被張?zhí)m蘭攥在手里，抽不出來。

    胡氏也不傻，知道張?zhí)m蘭必定是聽見了她跟劉秀的話，才故意把劉秀支開。

    于是胡氏也躺下了，她知道張?zhí)m蘭守著她，今個她別想再去磨劉秀。

    胡氏轉(zhuǎn)了個身，側(cè)身瞧著張?zhí)m蘭，回想起最初見她的時候，她不過個鄉(xiāng)下農(nóng)婦，一身布衣，自己則是高高在上的掌柜夫人?？扇缃瘛闲睦锬瑖@了口氣，光說錢財，劉家這些年賺的就是王掌柜幾輩子都賺不來的錢，若是沒有劉裕劉清，胡氏還能自我安慰，說劉家不過是暴發(fā)戶，她兒子王樂可是讀書人?？蓜⒃Ｖ辛藸钤隽舜蠊?，劉清已是童生，中秀才是遲早的事，劉家不光有財，還有才。

    看著劉家一步步從處處不如自己，走到如今高不可攀的地步，胡氏其實心里很不平衡。

    雖然張?zhí)m蘭從未刻意顯擺，跟自己比，可胡氏自己心里會比較。胡氏知道自己家的財富是趕不上劉家了，誰也沒張?zhí)m蘭那畫畫的水平，胡氏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小兒子王樂身上，希望王樂能一飛沖天。

    而王樂出人頭地的唯一機會，就系在章夫子身上。只要章夫子答應收王樂為弟子，那么王樂必定可以同章凌劉裕一樣有出息！

    可劉家就是不肯幫忙從中說和！胡氏突然有些恨，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明明就是個小忙，為什么就是不肯幫！

    胡氏越想越氣，心煩意亂，看張?zhí)m蘭也越看越不順眼，同為女人，憑什么她就這么好命?。?/br>
    氣的睡不著，胡氏在床上翻騰，張?zhí)m蘭倒是睡的挺香，睡了大半個時辰才醒。

    見張?zhí)m蘭醒了，胡氏也裝著醒了。胡氏曉得今個她被張?zhí)m蘭盯上了，不可能再去找劉秀，只得告辭，盤算著來日有機會再來尋劉秀。

    送走了胡氏，張?zhí)m蘭長出一口氣。胡氏這些年同自己的交情不是假的，所以潑辣如她也沒有直接進去跟她撕破臉，只盼能將此事緩緩，待她自個想明白其中道理。

    若是想明白是最好，若是還是執(zhí)迷不悟非要撞南墻……唉，那就撞吧。

    劉秀亦是愁容滿面，張?zhí)m蘭拍了拍女兒肩膀，道：“秀秀為難了，是不？”

    劉秀點頭，道：“嗯，干爹干娘對我一直很好，可夫子他年紀大了不愿收學生，我不能仗著夫子喜愛便去叫夫子為難。所以，只好自個為難了。”

    張?zhí)m蘭嘆了口氣，她這女兒拎得清，雖說心軟為難，可畢竟咬死了不松口，挺好。

    “我估摸著這幾日你干娘還會來咱們家，你若是為難，不如去你石頭哥家暫住。你沈嫂子有身子了，你去幫助照顧一陣子。那邊花園里花多，你畫畫只照著畫就行，省了心思?！睆?zhí)m蘭道。

    劉秀應了下來，當天便回去收拾包袱，張?zhí)m蘭同沈氏打了招呼，對外只說劉秀去忙著照顧懷孕的嫂子，一家人倒沒懷疑什么。沈氏接手了彩虹閣的管理，本就忙碌，又有了身子，劉秀過去幫著照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胡氏一家的關系，張?zhí)m蘭還是舍不得斷的。胡氏性子爽朗，在劉家窮困時幫過不少忙，叫劉秀出去避避，希望胡氏想通了，兩家還能處下去。

    果然，又過了兩天，胡氏尋個理由又上門了，想尋劉秀，卻發(fā)現(xiàn)劉秀并不在家中。

    張?zhí)m蘭在家，親自接待劉秀，胡氏問起，只說劉秀去彩虹閣幫忙不在家。胡氏尋劉秀不得，坐了會便走，沒過幾日又來，如此往復好幾日，都沒見到劉秀，胡氏方才回過神來，知道劉秀不是單純外出，而是壓根就沒在家住。

    白跑了好幾趟都沒見著人，胡氏心里本就壓著火，見張?zhí)m蘭故意騙她，連日來又急又躁的火蹭蹭冒了上來，直接對張?zhí)m蘭發(fā)難，道：“秀秀分明不在家里住，你為何一直騙我？”

    張?zhí)m蘭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胡氏一樣，嘆了口氣，她本不想同胡氏撕破臉，可如今看來避無可避。

    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主家這是為了給你留面子，才刻意回避，胡氏這么明晃晃的撞上來，大約是已經(jīng)知道求人無望，單純發(fā)火吧。

    “我的jiejie啊?！睆?zhí)m蘭嘆氣，道：“你說為何我叫秀秀避著你？”

    胡氏一愣，索性撕開了說，道：“不就是收學生那點事！你至于讓秀秀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張?zhí)m蘭點頭，“不就是那點事，你何至于非要逼著秀秀幫你？你明知道章夫子年紀大身子不好，不收學生了，非要強人所難？以后秀秀是要嫁進章家的，她若是去開口求夫子，以后她在章家怎么做人？你是她干娘，你就沒替她盤算過？”

    胡氏冷笑，道：“說的好聽，夫子住你家還不是教劉清同幾個小的，再多收我家樂兒一個有什么的？還是你就是自私，怕樂兒分了夫子精力，不能全教你家孩子？”

    張?zhí)m蘭突然覺得頭疼起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清娃是夫子原本收的學生，我家其余跟著夫子念書的劉恬劉秀都是女娃，不需cao多少心思。并非我自私，人家老師不想收學生了，難道還要我厚著臉皮逼人收？夫子那么大把年紀了，想清清靜靜的安度晚年，不想再費心教學生了，難道有錯？我們多么精心的養(yǎng)著，才將夫子病養(yǎng)好了，誰要是想把夫子累病了，我頭一個不答應！”

    胡氏冷哼，重重摔了杯子：“別說了，不愿意幫就是不愿意幫！我就不信夫子多收我家樂兒，能給累死！”

    “簡直不可理喻！”張?zhí)m蘭也怒了，“左說不行，右說不行，為了這么點破事堵我閨女，你心疼你兒子，我還心疼我閨女呢！”

    兩人徹底撕破臉，胡氏怒氣沖沖的離了劉家，甩下狠話，再不愿意登劉家的門。

    張?zhí)m蘭在門口叫了生好，第二天就把劉秀接了回來。不登門最好，省得來煩人！

    ☆、第82章 劉清考試

    自打胡氏這么一鬧，張?zhí)m蘭心里泛起了膈應，再不主動去與王家走動。胡氏那頭氣鼓鼓的回家，到家就后悔不該跟劉家頂了起來。就算不能把王樂塞給章夫子當學生，但是劉家這門關系就這樣斷了，對王家來說真是一大損失。

    王掌柜氣的捶胸頓足，好不容易自己認識的一戶人家起來了，將來成了京城里的大官，他們家跟著沾沾光多好！說起來他們還是探花娘子的干爹干娘呢，放在徐州這地界上，誰敢為難他們？就是知府老爺也得不會輕易難為他們家。

    胡氏回過神來，氣消了，也想通這個理了。這世上條條大路通羅馬，她后悔的不行，為啥自己當時一根筋就非要杠到底，白白斷了一門富貴親戚。

    王掌柜夫婦二人悔不當初，可惜劉家那邊被折騰的心涼了，壓根就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為著這事，王掌柜天天回家就罵胡氏婦人之見目光短淺，胡氏平日在家沒受過委屈，這次卻自知自己錯大了，老老實實聽王掌柜訓斥。

    劉秀從小石頭家搬回來，張?zhí)m蘭怕她心里不痛快，誰知道劉秀低落了幾日，便自己想通了，不再糾結(jié)胡氏一家，如往常般畫畫繡樣算算賬。

    轉(zhuǎn)眼便道了夏末，劉家村的新宅子建好了，全家挑了個日子，回去看看新宅子。

    原先的老院子老房子已經(jīng)全部被拆，院墻也推了。劉景家本是住在村邊的位置，老宅子四周有兩邊原先都是荒地，如今劉家族長叫族里的人將荒地給平了，闊出幾畝地來，全圈給劉景家建新宅。

    如今新宅寬敞，后院的墻依著山建。院子是由小石頭找的江南人設計，仿著蘇州園林的格局建的，亭臺樓閣十分精致，還有從后山引的泉水圍的小魚池。布局大小完全不輸城里那些大門大戶的宅子。

    張?zhí)m蘭頭一次來新宅子，喜愛的不行。她與劉景說好的，老宅子隨便建建就行，不必太過費心思，誰知道小石頭這般用心，將宅子建的這樣漂亮。

    劉家族長也來作陪，原先他小舅子得罪過劉裕，這會人家劉裕得勢，族長自然得打氣十二分的精神拍馬屁，要不然萬一人家狀元老爺追究起當年的事，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故而劉景家建宅子的時候，族長十分盡心，不光組織村里的壯丁來干活，還自己掏腰包包了勞工的飯錢。

    如今見張?zhí)m蘭喜歡宅子的很，族長一顆心放了下來，劉裕是兄嫂撫養(yǎng)長大，張?zhí)m蘭跟他親娘沒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