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歸路、一不小心成男神(娛樂圈)、啟奏皇上皇后要出軌、一見鐘情是真的、被學(xué)生爸爸干了(高h(yuǎn))、玻璃渣、《共染》、空間之重活一回、炮灰女配不想死(穿書)、良臣系統(tǒng)[重生]
然而,就算他現(xiàn)在把“出息”這個詞拍在皇帝臉上,皇帝陛下都不會詐尸蹦回來。 奧斯維德猶如落石一樣,直直朝大海深處沉下去。別說掙扎了,他連呼吸都忘記了,腦中一直在來回播放剛才梅洛說的最后幾個字:光明神殿下。 光明神殿下…… 光明神…… 凱文…… 巨大的天狼從喉嚨底呼嚕了一聲,感覺自己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悶棍,頭蓋骨都敲碎了,懵得不知東南西北今夕何夕。 光明神?凱文?這兩個怎么可能是同一個呢?! 奧斯維德覺得這他媽一定是個玩笑!天大的玩笑!荒謬至極的玩笑!《神歷》里那個代表著無上光明與希望的神祇,怎么可能是那個沒骨頭沒形整天找打的缺德玩意兒?! 然而,現(xiàn)實“噼里啪啦”扇了他好幾巴掌。 其實在落水之前,在帶著凱文從小木舟飛向巨大的木船時,奧斯維德腦中就已經(jīng)閃過了這個猜測了,他之所以全程都表現(xiàn)得那么機械和木然,就是因為被這個一閃而過的猜測驚傻了。 現(xiàn)在猜測被人一語叫破,證實成真,他就更傻了。 他覺得難以置信,可是仔細(xì)回想起來,種種細(xì)節(jié)又都在印證著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普通人好好的就能死而復(fù)生活上幾百年呢?僅僅是一個詛咒就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普通人會對舊神時代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 又有哪個普通人會對法厄神墓熟門熟路,甚至有膽量單槍匹馬殺過去? 還有當(dāng)初在神官院,凱文看到觀象池里出現(xiàn)的不死鳥圖騰時,為什么會露出那樣詫異的神情,就都能解釋了。 奧斯維德又想起在玫瑰舊堡地宮里的情景……現(xiàn)在想來,凱文根本不是醒得早,而是他根本就沒暈也沒有失去什么記憶,從頭到尾他都醒著,就是他把所有人挪進了地宮。 北翡翠國的邊疆守衛(wèi)軍被圍困在中間,連武器都給卸干凈了,讓金獅國的士兵平白占了大便宜。這么缺德的擺放方式,除了凱文還能有誰呢?! 越是回想那些細(xì)節(jié),奧斯維德的臉色就越發(fā)麻木……因為他不信也得信了。 凱文,就是他小時候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光明神法厄。 巨獸在大海里睜開了雙眼,目光如喪考妣。 他健碩的狼形身軀終于停止了下沉,正順著海水的自然浮力緩緩上升,離海平面越來越近。海面外的景色也扭曲著映入了他眼里,他甚至隱約可以看到那根長長的桅桿,以及上面從容站立著的身影。 奧斯維德突然明白,當(dāng)年第一次見到少年凱文時,他身上那股跟年齡不相符的從容淡定究竟是來自于哪里了,那是神看眾生的目光。 只不過這位神性格有點缺德,不太正經(jīng)而已。 在天狼泛著氣泡,終于浮尸海面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法厄神墓墓門前的地碑,上面說開啟墓門的方法只有兩種?,F(xiàn)在想來,當(dāng)初的凱文也根本不是用的“亡靈開路”那一種,而是后半句——神親自去開…… 等等! 奧斯維德詐尸一般猛地睜大眼睛:法厄神墓! 天狼濕淋淋的巨大雙翅抖了抖,而后頹然地蓋在了自己臉上——我他媽都干了些什么?!我居然挖了光明神的墳!兩次!后一次還帶著光明神本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轟了他的墓門,炸了他的雕像!還傻逼兮兮地把人家的腳印帶回來了…… 他回想起當(dāng)初跟凱文說過的每一句關(guān)于光明神的話,都尷尬得恨不得切腹自盡,一了百了…… 他多么想時間倒流,回到那些瞬間,然后撕爛自己的嘴。 桅桿上的凱文空著的那只手兩指一勾,漂在海面上挺尸的天狼就被一股力道憑空打撈起來,濕淋淋地掛在空中。 奧斯維德沒看到凱文回頭,卻聽見凱文的聲音貼著自己的耳邊響起,沒好氣道:“咱們打個商量,你能換個時間投海自盡嗎?現(xiàn)在回想那些有的沒的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嗯?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皇帝生無可戀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哦,看你高位截癱似的掉下去有點不太理解,就探了探你在想什么東西?!眲P文半點兒自覺沒有地回了一句。 然而他依舊高高地立在桅桿上,跟梅洛對峙著,連嘴巴都沒張一下。 奧斯維德默默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剛要翻身揮動翅膀,就聽見缺德的光明神殿下安慰他道:“再說了,挖墳炸雕像又算什么呢?你不還用鐵鏈鎖了我好幾天么?” 奧斯維德腳底一滑,又趴下了:“……” 他癱了一會兒,默默用前爪抹了把臉,頗為糟心地抬頭看向凱文,想說“要不你還是閉嘴吧?”,結(jié)果目光好死不死地剛好落在了凱文的脖子上。 雖然現(xiàn)在那片地方白皙得沒有任何瑕疵,但是奧斯維德的腦中卻浮現(xiàn)出之前凱文捂著脖子的模樣,還有在逼仄的船艙里,在他閉著的眼前晃過的光亮。 那光亮想必不是別的,正是光明神脖子上偶爾會閃現(xiàn)的不死鳥圖騰。 而至于逼仄的船艙和他閉著的眼睛…… 奧斯維德剛要振起來的翅膀再次死一般掛了下來—— 就在不久之前,他在船艙里吻了光明神……啃了光明神的脖子……還把光明神抵在船壁上…… 救……命…… 這個世界大概跟他有殺父之仇…… 凱文余光看到巨獸天狼動了動翅膀,以為他終于活過來了,于是便撤了手上的力道,也不再探聽他的心理活動。結(jié)果剛一收手,就發(fā)現(xiàn)那沒出息的貨也不知少了哪一竅,又直挺挺地往海里掉。 凱文:“……” 光明神一怒之下,勾了勾手指,木然的天狼便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拎著,在空中上下左右一頓甩,這滋味大概好比當(dāng)初凱文被掛在旗桿上迎風(fēng)飄揚。 奧斯維德:“……”太棒了,我還把光明神叉上過旗桿。 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皇帝陛下今天體會了個淋漓盡致!每回想一起來一件事情,就有一把刀“噗嗤”一聲捅在他心臟上。想了一串之后,他的心臟已經(jīng)被扎成了刺猬,全是刀。 凱文在心里狠狠翻了個白眼,而后在虛空中拎著那頭傻狗毛茸茸的耳朵,把他揪起來抖了抖,用腹語忍無可忍地貼著他的耳朵道:“你渾身掛著的膽都炸了嗎?再這么要死要活的,我現(xiàn)在就跟你算個總賬,反正斬草除根不過就是動動手指而已,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幫你多炸一個地方。” 奧斯維德:“……”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缺德玩意兒就是算成了神,也不改本性。 皇帝陛下被一兜子海水當(dāng)頭澆了個透,又聽了一耳朵致命威脅,終于“嗖”地詐了尸,面無表情地扇著翅膀重新飛了起來,盡管姿勢還有點小兒麻痹、半身不遂。 “我很榮幸,能再次見到恢復(fù)神格從凡人中脫出的您,也很懷念曾經(jīng)跟您相處的千萬年時光,只是可惜……”梅洛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說著,只是當(dāng)凱文把注意力挪回到他身上的時候,只聽到了最后這么一句,“留給我們的重聚時光并不多了?!?/br> 梅洛輕輕笑了一下:“為了這短暫的重逢,我可準(zhǔn)備了很久呢殿下,您想不想再見見故人?” 凱文眉頭一皺:故人? 梅洛輕輕“啊”了一聲,拖著輕而溫和的尾音,道:“我就知道,您還是想的。我也……很想念他們呢?!?/br> “我想您也知道的,斐撒的船只來不回,鏡島的出口還在鏡島上。反正您現(xiàn)在也沒法送這些人回去,不如來會一會故人。”梅洛聲音越發(fā)輕了,話音落下的瞬間,海底驟然烏云密布,紫白的閃電從下面直劈向海面,巨大的海浪被劈的一個翻涌,將滿載著眾人的木船猛地朝前一推。 轟—— 木船頂端狠狠撞上了冰雪海島的邊緣。在那一瞬間,晶瑩的冰如同活的一般,順著船頭向前凍結(jié)攀爬,眨眼間便爬到了船位。整艘木船,連同桅桿和風(fēng)帆,全都被裹在了冰里,仿佛跟海島長在一起一樣,再也不動了。 整船的人被這驚人的變化嚇懵了,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然而很快他們就因為驟降的氣溫而瑟瑟發(fā)抖起來。 凱文冷著臉,半闔雙目,抬手在安杰爾額前彈了一下。 一道白色的霧氣瞬間從安杰爾身上蒸騰出來,而后忽地散了。消散之前,梅洛輕緩的聲音順著風(fēng)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他帶著笑意,溫和地道:“歡迎來到世界上最純凈的地方,我愛的人們?!?/br>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整片冰雪之島便陷入了極致的靜謐中。 凱文面無表情地從桅桿頂端跳下來,把昏迷的安杰爾塞給身后一個塊頭高大的壯漢,頭也不回道:“顧好他?!倍蟠怪抗鉄o聲念了一句話。 在他念完的瞬間,所有人身上都閃過了一絲溫和的光芒,仿佛冬天里最暖和的陽光一樣。 “所有人都跟緊我。”凱文轉(zhuǎn)頭掃了他們一眼,道:“聽著,我?guī)銈內(nèi)コ隹?。到了那里,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只要記住一件事情——出去?!?/br> 鏡島的出口他太清楚了,因為曾經(jīng)斐撒帶他們來過不止一次。 但是他更清楚,梅洛必定準(zhǔn)備好了一切,帶著所謂的故人,正等在出口的路上…… 他知道梅洛處心積慮就是為了讓他來到這里,但是無所畏,因為這正合他的心意。已經(jīng)拖了太多年了,該徹底清算一回了…… 第65章 一群人恢復(fù)神智和沒恢復(fù)幾乎沒有差別,因為之前是被蠱惑得腦子發(fā)蒙,行為不受控制?,F(xiàn)在雖然蠱惑被凱文強行打斷了,但是他們已經(jīng)被梅洛和他之間的對話嚇傻了,讓走就走讓停就停。 尤其是其中一部分跟凱文本就相識的人,比如伊恩,比如皇城巡騎軍。這幫人眼珠子都快脫窗了,直勾勾地一直盯著凱文,看一會兒又惶惶然地低下頭,挪兩步就又忍不住偷偷看過去,表情除了難以置信還是難以置信。 凱文偏頭剛要說話,所有人便倒抽一口涼氣,“刷”地一個急剎車,繃直身體,一臉緊張地等他開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撅過去似的。 凱文:“……” 這么一比,邁著四只爪子跟在凱文身邊的奧斯維德已經(jīng)算好的了。 “法法!抱!”辛妮亞大概是這一堆鵪鶉?yán)镂ㄒ灰粋€完全不受影響的了,她玩雜技似地從伊恩懷里探出半個身體,伸出一條rourou的胳膊艱難地勾了兩下,一巴掌拍在凱文的肩頭。 凱文回頭,就見這小姑娘笑得牙不見眼,張著手臂朝凱文倒過來。 伊恩一把捉住她的手,一邊把她往回攬,一邊想沖凱文說句抱歉。然而他一想到“光明神”這個身份,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鴨,跟凱文大眼瞪小眼地干瞪了片刻,愣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凱文倒是不介意,抬手架住辛妮亞的手臂,沖伊恩點了點頭道:“我抱一會兒吧,你們跟緊點?!?/br> 伊恩:“……” 老爺子眼白直翻,直挺挺就要往后倒,被一旁的天狼用尾巴勾了一把,又被站在他后面的皇城巡騎軍指揮官彼得給扶住了。 皇帝避開凱文,目光掃了眼伊恩,五十步笑百步地想著:這就要暈?出息呢? 很顯然,他已經(jīng)選擇性遺忘了之前驚得投海的人是誰了。 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比其他人要出息不少的,畢竟當(dāng)其他人滿腦子嗡嗡地想著“天啊,神……”的時候,他想的是“天啊,我差點上了神……” 就算是未遂,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個膽子這么肥的了。 人總是會有這種心理,當(dāng)一個犯慫的人,看到其他人比自己慫得還要厲害時,會從中獲得一種詭異的勇氣,仿佛自己突然間牛逼了不少。這種來源缺德的勇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比如,能讓人迅速地淡定下來。 奧斯維德在看了一眾人的反應(yīng)后,就處在這種淡定中。 他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到:反正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了,就算是光明神又能怎么樣呢?都沖著神發(fā)了兩回情了,難不成還要跑去挽回一下說自己是禮貌性發(fā)情,就當(dāng)一切沒發(fā)生過,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在心里暗自“嗤”了一聲:做夢! 有些人之所以強硬堅韌,不是因為他真的強到?jīng)]有任何事會對他產(chǎn)生威脅,畢竟就連神都不會放話這么說,而是因為他越挫越勇。不在沉默中狗帶,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英俊的皇帝陛下顯然屬于后者。他感覺自己的身心都在這種跳樓般的心理刺激里得到了升華,抗打擊力更上一層樓。 他在心里暗自想著:光明神就光明神吧,橫豎都是死,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那么,再得寸進尺一點也無所謂了。 于是頂著一張?zhí)焐淠樀奶炖穷┝藙P文一眼,又頗為糟心地扭過頭去,然而爪子卻大爺似的動了兩下,站得離凱文近了許多,雪白的皮毛幾乎蹭到了凱文的腰。 凱文抱著辛妮亞,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膽子又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