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憶，你還得屯子里的邱大爺不，就那個養(yǎng)黑貓的，他是最早來這個屯子的，當(dāng)時帶他來的那個人也姓錢！”

    被查文斌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有些蹊蹺了：“我想起來了，是的，他說那人叫做錢鼠爺，他好像是當(dāng)時唯一一個逃出去的，他是四川人！”

    “那就對了，那個錢鼠爺當(dāng)年不惜代價從四川一路找到了這里，但卻鎩羽而歸，但是他的的確確看到了金幣。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那么大一筆財富還留在這里，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卷土重來？”

    胖子說道：“當(dāng)年的事兒照邱大爺所說錢鼠爺可是嚇得屁滾尿流走的，他還敢來？”

    “他是肯定不在了，但是他的后人還在?！辈槲谋罄^續(xù)說道：“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外人再來，其實這里有金子的事兒四川那邊肯定早就知道，只是鑒于錢鼠爺當(dāng)年的遭遇一直沒好的辦法，現(xiàn)在他們來了，肯定是有備而來，足足準備了這么多年，我估計已經(jīng)找到了破解的辦法?！?/br>
    “有道理！那我們明天是不是要跟蹤？”

    “跟蹤！”查文斌斬釘截鐵地說道：“必須要，明兒天亮前我們先到門口候著，既然有人替我們探路，那就省得自己再亂轉(zhuǎn)。”

    第五十七章 出洞

    跟蹤不是一門容易的活兒，尤其是對方比我們更加訓(xùn)練有素，因為這群人第二天就對外號稱休息，胖子分析，這波人估計是找到什么了，準備在夜里動手。

    白天負責(zé)找喜子他爹的那波人還在山里繼續(xù)尋，我們則在屋子里睡大覺，袁小白則在屯子里到處轉(zhuǎn)悠監(jiān)視，她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暴露。

    等到了晚上，我們換了個策略，這幫人肯定不是從村公所的正門走的，于是我們繞到了后側(cè)。

    村公所的后面是一片農(nóng)田，沖過這片農(nóng)田便是山林，這個季節(jié)，北方的收貨比南方要晚一個月。農(nóng)田里還長著正準備收貨的玉米，一人多高，往這里一鉆誰都瞧不見。

    吃罷晚飯我們就溜進了村公所旁邊的小學(xué)，一層的平房，和村公所共用一堵圍墻，平房有層閣樓，閣樓上開著兩個磚孔用來透氣，這里就是我們監(jiān)視他們的地方。

    一直到夜里九點，屯子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偶爾有幾聲狗叫傳來，鄉(xiāng)下人睡的都比較早。胖子嘴里叼著煙瞇著眼盯著前方一動不動，突然他拍拍我的肩膀小聲道：“來了?！?/br>
    我擠過去探頭一瞧，好家伙，這群人一個跟著一個貓著腰從房間里竄出來，他們果然沒有去正門反倒是繞到了后面圍墻處搭起了人梯，一個跟著一個往后翻，胖子在那數(shù)著：“一、二、三……”

    “沒錯，八個?！蔽艺f道，“全部出動了，咱是不是也該？”

    “走著！”胖子提著手中的獵槍就下了地，這是他管苗蘭男人借的，說是嘴巴都要淡出鳥來了，晚上去找點野味。

    玉米地里穿梭，彼此是看不見彼此的，只能聽見稀稀疏疏的聲音。這伙人絕對是有備而來，他們寧可摸著黑也決不開燈，好在那晚月光還不錯，依稀能看見幾條人影匆匆鉆進了林子。

    西山方向，果然是那！查文斌起先就猜的八九不離十，西山曾經(jīng)幾年前我們就去過，打虎一次，和邱大爺又去過一次，那地兒真心邪門，換作當(dāng)?shù)厝硕疾桓胰ァ?/br>
    過了一座山崗，對方開始亮燈了，這兒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屯子，不過也正好給我們提供了目標，跟著便是。

    這伙人先是來到了我們當(dāng)時停留的那個瀑布邊，在這里他們停頓了約莫有足足五分鐘，然后一股腦的就扎進了北面的林子，那地兒是我們之前從未去過的。

    依舊是落葉林，依舊是晚上，我記得那一年我們在這兒遇到了那只白色的狐貍。

    “進去嘛？”我有些猶豫，看得出胖子也有點擔(dān)憂。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今晚夜空中只有一輪明月，不見半點星光，這對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著很容易迷失方向，他說道：“要不你倆在這兒守著，我一個人進去?！?/br>
    胖子樓著我和查文斌的肩膀道：“要走就一起走，要進一起進，這么些年了，雖說不是親兄弟也都差不多好多吧？”

    到了這種地方就要格外的小心了，林子里到處都是落葉，踩上去雖然是軟軟的但是難不保沒有陷阱，胖子說至少如果是他的話會這么干。

    果然，路上有用絲線掛在兩棵樹中間的鈴鐺，這是最古老也是最簡單的報警器。我們很小心地躲過，往里走了約莫有一里地就看見那群人已經(jīng)在行動了。

    至少從外表上我什么也看不出，那就是一塊林地，只是樹木比四周的略小一點，rou眼分不出具體，隨著一聲熟悉的悶響，我看到一堆土花四濺，此時離我們約莫五十米遠的地方被炸了一個洞。

    這是胖子的最精通的手藝，基本可以確定是一伙盜墓的，打著測繪的幌子。他們有兩個人負責(zé)看守，手里拿著的應(yīng)該都是家伙，其余人則先后下到了里面。可以看得出這伙人很得意，隔著這么遠都能聽到那個姓錢的人的笑聲。

    我們不敢太暴露自己，只能用退到隱蔽處交流，胖子的意思是他去引開那兩個人，盜洞只有一個，想逮住他們還是簡單的，只需要封住洞口即可。

    我則認為那是警察叔叔的干的活，我們雖然不是什么壞人但也絕對不是好人，胖子朝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大概是想把那倆人給辦了。

    沖著我和查文斌一笑，胖子提著槍繞到了對面，接著不多時我就看到胖子像模像樣的走了出來，沖著那倆人故意說道：“咦，這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人？”

    那倆人也是一驚，立刻就把手放到了身后，胖子見狀笑嘻嘻道：“喲，是你們啊，你們不是那個北京來的領(lǐng)導(dǎo)嘛？你們在這里干啥子喲？”

    那倆人也不說話，身子卻在向胖子靠近，胖子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慢慢收緊，突然喊道：“好啊，你們是在這里盜墓，你們不是什么測繪的，我要去報告政府！”說完，他突然往身前撒出一把沙礫，接著轉(zhuǎn)身就往林子里鉆。

    胖子的這一次的表演功夫我承認雖然有些拙略但是效果確是完美的，因為在那個年代盜墓也是大罪，文革剛過，舉國都在整風(fēng)，抓住了是要殺頭的。

    那倆人果然跟著追了出去，他們進林子的那一刻我和查文斌就沖了出去，原地有一個臉盆大小的洞，我倆正準備找點東西把洞賭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呯、呯”的連續(xù)槍響。我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胖子那邊，不會是他出事了吧？

    “是地下傳來的。”查文斌低著頭說道：“他們有麻煩了，下地開槍準時碰到什么東西了?！?/br>
    “那我們？”我看著我倆搬著的那塊大石頭問道。

    查文斌也在猶豫，胖子那邊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我看他身上衣服有不少地方已經(jīng)劃破了，臉上也有被荊棘帶過的血條，一來就說道：“你們有夠慢的，那邊倆都收拾干凈了?！?/br>
    “你把他們殺了？”我真的挺害怕這小子干出那種事的。

    “沒有，吊著呢，打了兩個圈，直接掛上去了?！迸肿右荒槦o所謂的掏出兩把手槍來說道：“看到?jīng)]，57式，比利時造，三百米可以打穿防彈背心。這幫兔崽子出手不凡啊，我打包票，這伙人是下了血本的?！?/br>
    “下面響槍了?！蔽艺f道。

    “真的？”胖子話音剛落，下面又傳來兩聲悶響，就跟把鞭炮埋在土里的那種響動。

    胖子黑話脫口就出：“好家伙，這里有粽子！”

    “粽子？”我和查文斌都是疑問，粽子在南方可是端午節(jié)的食物……

    “就是古怪，用你的話說就是僵尸一類的或者妖魔鬼怪，肯定是出事了，下地是禁止明火的，誤傷人不說還容易打爛那些壇壇罐罐。干這行都是求財，不會隨便開槍的，一個罐子值好幾萬呢?！?/br>
    查文斌盯著那個洞看著，剛想俯下身去聞聞味道，立刻就看他手往后甩道：“后退后退，有人出來了?！?/br>
    我們仨趕緊撤到一邊，靜靜地等待著，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這片林子我們是有可能做到全身而退的。只是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一幕出現(xiàn)了，月光下，一只手先從洞里伸了出來，手指和大地接觸之后不停地蠕動著，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東西借力。

    那只手臂有些問題，我看到衣服已經(jīng)碎成了布條，紅色的血混合著砂石機會讓人誤以為這是戰(zhàn)場上的心存著，接著是一團黑色長發(fā)，是個女人！

    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著她吃力地用手臂撐著，發(fā)力的手腕在不停的發(fā)抖，終于當(dāng)她很努力的完全爬出來的時候就立刻滾向一邊躺了好一會兒，接著又是一只手臂伸了出來。

    那個女人大概是想起還有同伴在下面，她就那么又爬了回去抓住那只露出地面的手，這一回還是一個女人被拉了出來。

    兩個女人互相抱在一起，頭對著頭有“嗚嗚”聲，我們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敢貿(mào)然動作，這時第三只血淋淋的手伸了出來……

    第五十八章 厲害的醫(yī)生

    是那個男的，姓錢的四川人，他獨自一個人鉆出來的時候也是奄奄一息，一女兩男的躺在地上足足有五分鐘。過了一會兒，錢姓男好像想起來還有什么事沒有做，原地又掙扎著爬了起來，特很吃力的在四周尋找，終于把目光停留在了我和查文斌搬來的那幾塊石頭上。

    我看著那個男人非常吃力的挪動石頭，他的體力應(yīng)該快要透支了。

    “他好像想封住那個洞口?！?/br>
    查文斌一愣：“那就不管其他人死活了？”

    “管不了，這種事常見，干這行的哪個不是腦袋提在手上的，平時跟你稱兄道弟的，真出了事兒都是踩在你腦袋上往上爬，活著出來就是命大，落在里面算你倒霉，是吧小憶?！?/br>
    胖子這么一說我就想起在西安的那件事，后怕無比，這些盜墓的根本不會把人命放在眼里。

    “走，弄了他們，明兒綁了送政府去，這種人就該被抓去游行！”

    胖子不同意我的想法說道：“送哪去這事就拉倒吧，我們自己也不干凈，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他們還沒開罪我們，犯不著趕盡殺絕?！?/br>
    “那我們怎么辦？”我問道。

    “干自己該干的事兒。”查文斌問胖子道：“你能確定他們是遇到粽子了？”

    “八九不離十，不然這才多大點會兒，下面可還有好幾條人命呢。”

    “知道先把女人送出來的惡不到哪里去，走吧，過去問問清楚挑個明白。”

    查文斌直直的朝著那邊走了過去，那個姓錢的人都快要把石頭挪到了，查文斌俯下身去再他耳邊道：“要幫忙不？”

    那人專心著自己手上的事兒被查文斌這么突如其來的一下給驚著了，手上一軟，那大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的落在了腳背上，身子一弓再也支撐不住就倒了下去。

    兩個女人基本屬于昏死的狀態(tài)，衣服上多處有破損，那個男的也處于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見是我們幾個便也牛不起來了，只是低聲哀求道：“幾位小哥幫幫忙，給堵上……”

    胖子一個巴掌拍在那人后腦勺上，那人哪里還承受得了又跌趴回去躺在了地上，胖子指著那洞喝到：“你這個領(lǐng)導(dǎo)也不咋地啊，好賴落在里面的也是你帶出來的人吧，人家父母把他們養(yǎng)大了讓你調(diào)教，咋個這么不負責(zé)呢！你不北京來的領(lǐng)導(dǎo)嗎？領(lǐng)導(dǎo)也沒個領(lǐng)導(dǎo)樣。”

    那人也不去反駁胖子，只是看著查文斌繼續(xù)哀求道：“求你們幾個小哥快點吧，來不及了……”這時，我又聽到了一聲槍響，那人一把就抓住了查文斌的褲腿哭道：“來不及了，快點吧！那東西根本碰不得??！”

    查文斌低頭往洞里瞅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見，只見他輕輕用劍把自己的中指割破了一個小口子往那洞里擠了兩滴血，沒一會兒我就看見他眉頭一皺，也沒跟我們解釋太多，用命令的語氣道：“胖子和小憶趕緊封入口，這幾個人也一起帶回去，進了屯子先別聲張，弄不好會出更多人命?！?/br>
    用幾塊大石頭堵了洞口后，這三人，我們一人一個，好在那幾年也算是在農(nóng)村勞動過，不過等把他們弄進屯子那也是已經(jīng)快要天亮了。因為怕被人知曉，只能把這些人弄進村公所，不過三個人基本處于昏迷狀態(tài)，估計是失血過多，尤其是其中一個女的肩膀部位有三個小拇指大小的血洞，傷口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

    為了救人我們先去找了苗老爹，跟他說這幾人是打獵時發(fā)現(xiàn)的，估計是遭了啥猛獸。苗老爹一聽那還得了，這可是北京來的領(lǐng)導(dǎo)啊，當(dāng)即就要出去上報，我趕緊阻止道：“先不能報，這還不知道咋回事，救人先，萬一聲張出去人說我們保護不力傷了領(lǐng)導(dǎo)怎么辦？再說還有幾個人不知所蹤，真要鬧大了，你這村長鬧不好要吃官司?！?/br>
    苗老爹是個老革命，這輩子最在乎的莫過于自己的清白和名譽，他也急了：“那你們說怎么辦？”

    我故意指了個反方向道：“先找人進去搜山，在南邊山坡上發(fā)現(xiàn)的這仨人，還有五個沒有下落。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鬧大了，咱真兜不住?！?/br>
    “行，我就讓我女婿跟我一塊兒青山去?！?/br>
    屯子里有個赤腳醫(yī)生，苗老爹給我們找來后就先和青山一塊兒去南坡了。這個赤腳醫(yī)生以前在外面據(jù)說干過一陣子獸醫(yī)，總之會打針，回來后也就自己學(xué)著蠻干，成了當(dāng)時屯子里唯一的西醫(yī)。

    那老家伙帶著一副眼鏡挨個檢查后道：“不礙事，皮外傷，上點藥，包扎一下就行。”

    不過當(dāng)時最好的藥品也就是青霉素，這醫(yī)生也夠膽大的，他把青霉素瓶打開后把里面的藥粉直接撒進了那姑娘的傷口里，我看著她從昏迷中一陣痛醒接著又再次昏迷了過去。

    胖子瞅那姑娘昏迷的時候嘴唇都痛的在發(fā)抖，便提醒道：“真沒事？”

    “沒事，放心吧，讓他們睡，睡利索了就好了?！苯又咽謱χ覀冐硪簧斓溃骸搬t(yī)藥費加診療費七十塊錢，誰付？”

    “咋這么貴？”七十塊，當(dāng)時一個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就三十塊錢，這屯子里大多數(shù)人一年也就攢個四五張大團結(jié)，他張口就管要七十塊，明顯就是在勒索。

    那醫(yī)生露出一嘴黑漆漆的牙齒我看到其中一顆居然還是金的，他說道：“不貴吧，三條人命呢。”

    胖子累了一夜也有點火氣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發(fā)脾氣道：“就這幾瓶青霉素幾條紗布你管要七十，信不信明兒我一把火點了你家屋子！”

    接下來這位醫(yī)生說的話可是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他笑笑道：“行啊，那你們點，我也明說好了，這女的不是被野獸傷的，你們剛才說在南山，我昨兒個晚上可是親眼看見你們?nèi)サ奈魃?，這男的身上一股子死人棺材味兒，干啥的？幾位不會不知道吧，這年月可是在嚴打?！?/br>
    我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就算是嚴打跟我們有啥關(guān)系？”

    “這幾人要是醒不過來，那有沒有關(guān)系就不好說了?！?/br>
    我聽了鼻子都要氣歪了，咋還會有這樣的人呢，正要發(fā)作，查文斌站起來道：“牛醫(yī)生，剛才聽你說她不是被野獸傷的，那你說她是被什么傷的？”

    那醫(yī)生倒也有趣，反倒看著查文斌笑起來了：“嘿嘿，下面的東西，長指甲，帶毛的?！?/br>
    查文斌反問道：“既然知道，那給她用這個藥有救？”

    “沒得救，所以叫你們給七十塊，給了自然就有的救。”

    這個回答是讓查文斌沒有想到的，因為自古北方就很少有人會研究這類東西，他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會解尸毒？”

    那醫(yī)生倒也不謙虛：“學(xué)過一兩招，這個毒還真得非我來解?！?/br>
    “只要你能解，七十塊我們付?！辈槲谋蟪读艘幌挛乙路÷暤溃骸坝绣X沒？”

    “拿著?！蔽毅膹亩道锩鲆化B大團結(jié)，這是我攢了好久才贊下來的，不甘情愿的數(shù)了七張出來遞了過去惡狠狠的瞧了一眼地上那三個，心想等你們醒過來起碼得加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