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我現(xiàn)在也算是兵強(qiáng)馬壯了,有狗有錢槍,腰里臨走時查文斌還塞給了我兩道符。這慫人膽子有時候也是需要壯的,雖然我一貫來是比較方案這么裝逼的,但是那一晚我的確很裝…… 我竟然是一路唱歌進(jìn)去的,唱的啥?鄧麗君的甜蜜蜜…… 到了那顆巨大的水杉下我就唱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誰他娘的傳言說這樹神的很,老有人來這兒燒香祈愿。這不,那樹底下還有三根長香亮著,都已經(jīng)快要燒到底了,再一看,樹上還掛著有些紅綠的布條子。你說我本來就怕,好不容易膽子有點(diǎn)起來了,給我來這一場面,這不是存心的嘛! 我心里已經(jīng)把那個燒香的詛咒了一萬遍了,喉嚨里的歌已經(jīng)換成了:“阿彌陀佛保佑,圣母瑪利亞保佑,太上老君保佑……” 大廟,也就是義莊就在我眼前了,也就一百米的路吧。一邊河里的水“嘩啦啦”得流著,你想想看,后半夜一個人跑到這種鬼地方來,我都覺得是自己腦子有病,那靜得就是個好人來了都會得神經(jīng)病啊。 瘆得慌,真心怕,我只覺得自己背后的汗毛一根接著一根豎起,那頭皮子麻得都要用手撓啊,腦袋瓜子里“嗡”得聲音,一陣接著一陣。我腿沒有打顫,至少這兩年里我跟著查文斌沒少見過邪門的玩意,也曾單獨(dú)過,而且已經(jīng)親眼見過臟東西??墒悄菚何叶疾恢琅?,可是今晚,我真的怕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從心底里往你喉嚨里鉆。 科學(xué)解釋恐懼是一種應(yīng)激狀態(tài)下的消極的自我保護(hù)反應(yīng),那我認(rèn)為起碼是人潛意識里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遇到了危險。而我膽子算是大的,那么我認(rèn)為這個危險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圍。 “去還是不去?”我的腦海里這個聲音在反復(fù)著,我很掙扎。 抽了一根煙,我的思緒逐漸開始平靜,當(dāng)一切都不在思考的時候,那種恐懼感又開始襲來,只是此刻我的頭腦卻是清醒的。 “走!”我對自己喊了一聲,我別無選擇,因?yàn)槲也豢赡芑厝テ垓_查文斌說我到過了,因?yàn)樗湃挝?,僅此而已。 我肯去,呆呆卻在原地了,當(dāng)我拉著它走的時候,它卻不停得轉(zhuǎn)著圈,嘴里發(fā)出“嗚嗚”得聲音,聽上去還挺可憐的。 我蹲下來摸著呆呆的頭道:“怎么了?你慫了???真是慫人養(yǎng)慫狗啊,我好不容易準(zhǔn)備去了,你又給我掉鏈子是吧,那花花的事情沒商量了?!?/br> 那狗朝我臉上舔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好在我繩子拉的牢,要不然還真給跑了。這一下,我也來氣了,一把拽回來就罵道:“你說你這狗,站起來也不比別的狗矮,吃的比家里的豬還他娘的多,就是沒出息!看見母狗不敢上,現(xiàn)在叫你陪我壯膽也不敢,他娘的養(yǎng)你這樣的慫泡有個蛋用,真給老子丟人!”我一邊說一邊來氣,索性解開了那狗脖子上的繩套道:“你給我滾,滾回去繼續(xù)趴窩里,一輩子都沒出息的孬種狗!” 放開它,我捏了手中的槍,“嘩啦”一下就給子彈上了膛,我心想就是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大不了惹毛我了,明天抗兩桶汽油,老子一把火點(diǎn)了你個破廟。 抬起腳,一腳狠狠踹在那棵水杉下面,那幾根香,還有幾碟飯菜頓時滾到了一邊,我沖著那大樹喊道:“拜你,求你,天天燒香喂你有個球用,你倒是給百姓解難保平安啊,你保個rou嘞!你連自己哪天被人剁了當(dāng)柴燒都不知道還在這兒裝神弄鬼,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夏憶,有本事,今晚你們就給我留在這破廟里!” “嘭”得一槍,我一激動就扣響了手里的扳機(jī),這一槍過后,我頓時心里的恐懼一掃而光,一種男子漢的勇氣油然而生。就在我準(zhǔn)備大踏步走的時候,“嘩”得一聲有個東西從我頭頂飛過,接著便是一陣怪叫,我心里那股子寒意頓時又騰起了。 “汪汪!”這時,我家的呆呆不知道從哪里沖了出來,沖著那棵大樹又撓又吼,那架勢感情就是去拼命的。一看這場面,我也不傻,問題肯定在這樹上,我頭燈一掃順著呆呆叫的方向,好家伙,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正盯著我看呢! 啥玩意?那是一只梟,就是貓頭鷹,剛才估計就是這東西撲我。老人家常說貓頭鷹這東西晚上看見是不吉利的,有經(jīng)驗(yàn)的獵人若是晚上遇到這東西肯定收槍回家,包括我爹也不例外,這是一種約定俗成。梟,是被視為不吉利的! 在很多說法里,貓頭鷹和烏鴉一樣都是和死亡掛上等號的,這東西最常出現(xiàn)的地方就是老墳窩子,也有說是和老墳窩子里多老鼠和蛇有關(guān),但是它就是邪門的象征! 神鬼這東西,很多人問我,真有嗎?小憶哥,你真見過? 每次我都是這么回答的:你信嗎?你要信就真有那些玩意,你要不信,就沒有。我說我見過,那你說鬼長啥樣???我也不好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當(dāng)你心里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的時候,它八成就會真的來,著名的心理學(xué)墨菲定律第四條:如果你擔(dān)心某種情況發(fā)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fā)生!我理解為,人真的是有第六感的! 舉槍,那鳥離我不過十幾米遠(yuǎn),它就在那兒不動看著我,我是有把握一槍打掉它的。我瞄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我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你鳥“嘩”得一下又飛走了,呆呆見狀一個勁地往前沖,我跟在后面攆了過去。 那狗跑了沒多遠(yuǎn)一個轉(zhuǎn)彎就不見了,我只看見它尾巴一閃,從一處墻角里沒了蹤影,追過去一看,原來是個小洞,洞的另外一頭正是那座被稱為“大廟”的義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孤身探廟 門是關(guān)著的,鑰匙我有,兩塊巨大的門板橫在我的面前,斑駁開裂的油漆在告訴我,它已經(jīng)安靜的在這兒許久許久,是何人會在這半夜里打開這樣一座詭異的大門?除了腦子燒壞的我,還會有誰? 此時的我像個賊,東張西望的,我生怕有人突然走出來看到,這種行為一定會被貼上神經(jīng)病的標(biāo)簽。 插入鑰匙,輕輕一扭,“咔”得一聲,鎖被打開了。不等我用手推,那門自顧自的“吱嘎”一聲猶如晴天霹靂在這樣一個夜晚就響起了,我嚇得手一哆嗦往后一退差點(diǎn)摔下臺階。 定睛一看,門開了一條縫,我壯著膽子貼了過去,先瞄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見,于是索性再用力推了一把。 “吱嘎啦”一聲,門開了,一股霉味兒撲面而來,透著的是一片氣死沉沉。我頭頂有礦燈,所以腦袋朝哪兒,哪兒就亮,那燈打出去白茫茫的一片,似乎這大廟里還徘徊著一層霧氣,怎么照都穿不透。 我給自己壯了點(diǎn)膽子,把門用推了一把,這一會兒整扇門都被我給打開了,探了半個身子進(jìn)去瞄了一眼,還是和白天進(jìn)去的那副光景。 大廟里依舊是雜草,破爛不堪,和白天最大的不同是,夜里,這里更加的安靜,連個蟲叫的聲音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滿屋子的蜘蛛網(wǎng),那些棺材一口接著一口,那些開裂的棺材頭就像是一張張吞噬人的大嘴,它們就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陌生人的來臨。 我對自己說道:“不就是個宅子嗎?和自家一樣,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庇辛诉@想法,膽子便大了,人有時候糊涂一點(diǎn)會更好。可是當(dāng)我剛抬腳往里走了一步,“呼”得一下,我只看見對面草叢里一閃。 “有東西!”我舉槍便要瞄準(zhǔn),這時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那速度是極快,我哪里來得及反應(yīng),下意識的把頭一低,“呼啦”一下,只覺得頭皮上有鋒利的東西一掠而過,那痛的猶如大冬天在冰塊上摔了一跤,讓你喉嚨里吸進(jìn)去的全是冷氣。 再一看,對面又有個東西沖了過來,往我大腿跟前一殺,原來是呆呆那條狗。它繞著我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死死的就咬住了我的褲腿不停往外拉。我這會兒心里多半明白了,剛才撲我那東西跟定是那該死的貓頭鷹。 “死狗,我不出去!”我拍了一下那狗的腦袋,那狗顯得很委屈,哼唧了兩下后跳到門外又跳了回來,依舊是不停的繞圈。 老人們都說,狗是有靈性的,這狗似乎是不想讓我進(jìn)這大廟。我蹲下身去摸著它,我發(fā)現(xiàn)它的身體在打顫,抖得連身上的虱子都要落下了。我一邊摸著它的背試圖讓它安靜,一邊對它說道:“我知道這里不安全,可是我不得不來,你想告訴我什么,是不是里面有東西很可怕?” 那狗“嗚嗚”得哼了兩下又舔了我的手,轉(zhuǎn)了兩圈再看著我。我說道:“你要真是我家的狗,我可告訴你,老夏家好幾代都干過道士,什么厲害的角色沒見過。你大主人當(dāng)年打過仗,那可是槍林彈雨里活過來的,今日你要是認(rèn)慫就一個人先回去,我得進(jìn)去逛逛,去不去反正隨你?!?/br> 說出這話,我也徹底邁開了步子,索性大步朝里走去,走到了中間的位置,呆呆還是跟了上來,盡管它在門口猶豫了很久。 狗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看不見的東西,它們對于危險的敏感度遠(yuǎn)超過人,這是查文斌告訴我的。 我老遠(yuǎn)就看見那口棺材還在,架在兩條老板凳上,棺材出土后是很忌諱在和土地接觸的,所以得懸空放。棺材頭上貼的符也還在,這間屋子挺空的,除了一堆爛稻草就還有一口破箱子,我繞著那棺材走了一圈,沒發(fā)生什么異樣心里也就舒了一口氣。 “呆呆,沒事了,咱回家?!蔽艺泻袅艘宦暷枪肪鸵庾?,可就在這會兒那條狗卻突然“汪”得大叫了一聲,這一聲狗叫是極響的,我感覺呆呆的聲帶都已經(jīng)拉到了極限才能發(fā)出這么洪亮的聲音,我馬上往后又退了一步,那狗便如同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也不過就一眨眼的功夫,那狗又如同瘋了一般的沖了回來,往我后面一躲,然后對著外面又開始繼續(xù)狂叫,那叫的就跟有人搶了它心愛的花花似得,口水橫飛,脖子拉得比鴨還長。我無法平息呆呆的發(fā)狂便拿著槍往外走,剛走出這間屋子,我得礦燈便照到了一樣?xùn)|西,讓我當(dāng)時心就一提。 那敞開的大門處不知何時竟然有個人! 我確信我沒看花眼,可是當(dāng)我再看的時候,人沒了!電光火石之間換來的是那大門竟然給關(guān)上了! 我是清醒的,無比的清醒,我意識到我撞到某些東西了! 就在這時,呆呆突然從屋里往外一跳,然后一個急剎車調(diào)頭沖著屋里開始狂吼,一邊吼還一邊退,它那牙齒齜得就像是要吃人似得。這時我是背對著屋子的,那屋子里有什么?就是那口棺材,我能感覺到自己背后的那股涼意開始“嗖嗖”得起,我做了一個決定! 拉開槍栓,原地一個轉(zhuǎn)身,身子剛過半圈舉槍便朝著屋里“呯”得放了一槍。一陣稻草開始狂飛,我也不知道自己打到哪里了,可是我卻真真看見了那個人,他就站在棺材旁邊,用手摸著那棺材,一遍又一遍。 那人身上穿著深藍(lán)色的褂子,褂子上有一圈一圈的圖案,褲子和上衣是同一種料子,我就是再傻也能認(rèn)得,這他娘的不是一身壽衣嘛! 沒有人會穿著這玩意出來溜達(dá),我當(dāng)即嘴里蹦出個不文明的詞匯來,舉槍準(zhǔn)備再打,就在這時,那人終于轉(zhuǎn)過臉來和我來了個對視。 我不知道你們誰見過死了一周的人是啥樣的?他的眼睛不是凹陷的,反而是眼珠子凸出的,就跟那蛤蟆似得。我那燈又亮,照著他臉上,他壓根不眨眼,而且眼珠子還不帶反光。你說我不怕,那真是鬼才信呢,這人我認(rèn)識啊,我他娘的前幾天還參加了他的葬禮呢,這不是高城嘛!我那同學(xué)的親爹??! 見著臟東西怎么辦?我又不是道士,我還能怎樣?跑唄! 扭頭就走,可是有東西已經(jīng)搭在我的后背上了,曾經(jīng)查文斌告訴過我,如果有東西搭你的肩膀,千萬不要回頭,只要你一側(cè)身就會被吹滅身上的火。人有三把火,兩把在肩膀,一把在頭頂,所謂一個人火焰高低指的就是這三把火旺不旺。火旺的人,臟東西是不敢近身的,相反,火焰低了或是滅了,那就有可能要遭殃了。 我愣在原地,我可以感受到那五根手指死死的扣在我的肩膀上,就在我進(jìn)退兩難的時候,呆呆突然跳了起來往我身后猛地?fù)淞诉^去,也就是在這時,我感覺到肩膀上松了。趁著這個機(jī)會,我死命地往前跑,一直跑到了大門處,這時扭頭一看,呆呆還有半個身子在屋外,正不停地往里進(jìn),而它的后腿似乎是在掙扎著,它是被拖進(jìn)去的! 我回頭了,我追了過去,可是當(dāng)我沖進(jìn)那個房間的時候,呆呆已經(jīng)沒有了。死一般的寂靜,一如我剛來的時候,唯一的不同是我看到了棺材上留下了一道道手指劃過的痕跡,我喊了,死命的喊:“呆呆!呆呆!” 沒有回應(yīng),當(dāng)我再次走出那間大廟的時候,屋外不遠(yuǎn)處那棵水杉上那雙眼睛還在看著我…… 一個人,就像是丟了魂的那般,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行走在小路上,我感覺到有無數(shù)雙的眼睛在我走出大廟的那一刻,他們在看著我。伴隨著的是嘲笑聲,不屑的玩弄,我是一個被恐懼打倒的人,我甚至還不如一條狗。 路過家門口的那道橋,我沒有回家,我也沒有和查文斌約定的那般和他去碰頭,我就坐在橋上,一個人抽著煙。那晚很冷,我的手指開始漸漸麻木,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是幾點(diǎn)了,天還沒有放亮,我隱約看到了有個燈光在遠(yuǎn)處忽閃忽閃的,接著便是更多的燈光,我還聽到了嘈雜的聲音,熙熙攘攘的好像很多人過來了。我垂著頭,我在想是不是又是晚上看到的那些東西來了,它們是來接我走得嘛? 第一百三十章 高家炸墳頭 出乎我的意料,真的來了好多人,帶頭卻是查文斌,那些人都是下面村子的,他們手里各種各樣的家伙事:棍子、鋤頭、叉子。一說才知道,原來下面早就炸了窩了! 今兒晚上,高城的三兄弟給他做頭七,家里來了不少人。前陣子幫忙的,抬中的,親戚啥的,加起來有三四桌。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有人發(fā)現(xiàn)高城的女兒不見了,也就是我那個同學(xué)高彩鳳。 這頭七的飯是有講究的,尋常人家晚飯一半都是六點(diǎn)左右,農(nóng)村里要略早,平時五點(diǎn)開飯,遇上酒席啥的還會提前到四點(diǎn)??深^七不同,頭七的晚飯是要吃兩頓的,第一頓就是宴請的那頓,高城家是四點(diǎn)開的晚飯,幾桌人吃完五點(diǎn)來鐘客人就散了。留下來守夜的都是家里人,也就是五服之內(nèi)的親戚,這些人加一塊兒有兩桌,他們還有的忙活,吃完后還得準(zhǔn)備晚上那一頓。 第二頓晚飯的時間,一般都是在夜里十一點(diǎn)左右開,十二點(diǎn)之前必須全部吃好,他們是陪坐的??障碌哪且蛔罃[上的酒菜是留給今晚的正主的,一般農(nóng)村里講究頭七那天人死了會回來瞧瞧,免得死后覺得還有啥心愿未了在陰曹地府里哭鬧,會有陰差陪著一同過來,這就是頭七回煞,也就是回魂夜。 回魂夜的做法是,吃完晚飯后的親戚們得熄燈熄火,最好全都躲在一個屋子里。過去農(nóng)村房子有天窗,也就是屋頂上會開個亮瓦,要把那瓦給掀咯,用一根竹子或是梯子搭在上面接亡魂回家。為啥呢?因?yàn)檎T有門神,門神是不會讓臟東西進(jìn)屋的。 一般桌子上會備三副碗筷,一副放在上灶頭,兩幅在各一邊,其中那兩邊的是可押送的陰差享用的。菜呢,一般是三魂三素,雞蛋要半熟的,米飯要夾生的,倒著扣在碗上,這叫倒頭飯。酒水也要有,講究點(diǎn)的,桌子中間還會放一個大豬頭,豬頭上還得插著香,這是整個屋子里唯一的光線。 回煞是有時間的,這個得請人算,你入幾層地府,得花多少時間回來,回來可以呆多久,這都有講究,要求只有一個:回魂的時候,中間堂屋里不準(zhǔn)有人,家里的人不能出門,可以躲在偏房但絕不能是死者生前住的屋子。不能嬉笑,不能講話,不能上茅房,總之就是閉嘴蹲著,一直到時間過了才可以開燈開門,否則,在這個期間隨時都有可能會出事。 高彩鳳就是在第二頓飯的時候消失的,十一點(diǎn)的光景,家里人擺了兩桌子,按照慣例,吃這頓飯之前,要死者的兒女給親戚下跪道謝,還有便是給家中亡父上香祭奠。說是吃飯,其實(shí)就是一個儀式,這儀式上最重要的人不見了,那還怎么搞? 當(dāng)時就有人說會不會那孩子是上山找她爸去了,其實(shí)高彩鳳和她爹倆人感情是不錯的,大家覺得有這個可能就上山找啊。這高城葬的地方離家不遠(yuǎn),就在自己屋后一片茶葉地里,走路也就十分鐘。 當(dāng)時去了四五個親戚,打著手電,老遠(yuǎn)的就看見高城墳前頭有點(diǎn)異樣,好像是有個人躺在那兒。這幾個人跑過去一瞧,嘿,大約離著高城墳還有十米遠(yuǎn)的小道上,高彩鳳正趴那兒呢。用手一探,人還活著,沒事,估計是暈過去了。 大家尋思著把人弄回去先啊,這馬上時間就要到了,七七八八的讓人背著,這時,她二伯一抬手電掃了一下可沒嚇?biāo)?。只是一聲大叫?/br> “哎呀,不得了啊,你們看吶,炸窩了??!” 咋地了?高城的墳爆了!滿地的被子啊,衣服啊,隨葬品,那墳是用水泥臨時澆筑的,還沒干透呢,就是一個圓形的包,前面還有塊墓碑的。墓碑也倒了,墳從正頂上開始坍塌,整個就像是被人用炸藥炸過了一樣,一片狼藉。 當(dāng)時他們?nèi)硕?,要是人少估計也和高彩鳳一樣的結(jié)局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壯著膽子一起摸了過去查看,這家伙棺材蓋板都被掀翻了,里面空空如也。 按說這樣的結(jié)果,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墳被人給盜了,二就是詐尸了! 高城就是農(nóng)民,沒什么錢,隨葬品都是小賣部里買來的塑料玩意,他也沒和人結(jié)仇,被盜墓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真要是被人盜了,在農(nóng)村里這可算是大事,誰也不會去觸那個霉頭。據(jù)說下山回到家,每個人的腿都軟了,他二伯還尿了褲子,這不丟人,還我也有可能是那個下場。 整個高家剛好人多,一聽說這,那還得了,怎么滴尸體不翼而飛總得想個辦法吧,難不成這死人還真能自己爬出來?剛好就在這一片亂的時候,查文斌到了,他可是那天就放了話的,別下葬,不能葬,這好話歹話都讓他說盡了,就是沒人信,還差點(diǎn)挨了揍。這下好了,他一到,那些人還不都去問他了,總算是來了個人啊。 這查文斌大半夜的來高家自然不是去吃宵夜的,他一看那架勢,那亂哄哄的心里叫暗道一聲:“壞事了,恐怕自己已經(jīng)來遲了?!?/br> 情況簡單一說,查文斌先瞧了一下高彩鳳,好家伙,那女的脖子上一道黑色的掐痕非常明顯,之前都還沒人注意呢。 趕緊救人啊,把人弄床上躺下,一試呼吸還有,心跳還在,翻了翻眼皮,瞳孔尚好,查文斌一看那掐痕心里其實(shí)也沒底,這么大的力道還不把人喉嚨給捏碎了啊,咋就這人還活著呢? 那邊女人哭呢,高城的媳婦,高彩鳳的娘,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兩個老娘們都架不住啊。那女人撒氣潑來豈是好惹的,嘴里各種叫罵啊,什么你個老不死的作孽啊,這是要把女兒也帶走啊,任憑誰去勸都不管用。這時,查文斌走了過去,照著那女人嘴上“咔咔”就是兩個大嘴瓜子,這一下還真把人給鎮(zhèn)住了,全場的人都呆了啊,這孩子,你這是要干嘛啊! “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估摸著今晚你家又得辦喪事,叫你們別葬非要葬。是今晚頭七他還有點(diǎn)記得這是他女兒,捏了一半又松了手,趕緊的,別在這兒亂了,家里留倆人看著,其他人都出去找人去,禍害自家姑娘那是作孽,害了別人家里頭的哪個,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查文斌這番話算是挑明了,那高城的確就是詐尸了,這按理說詐尸了就是六情不認(rèn),可他竟然放過了高彩鳳,這說明起碼眼下高城可能沒完全成型,查文斌決定今晚一定要找到他。 尸都是有味道的,尸臭,旁人聞起來可能是惡臭,就和豬rou腐爛了的味道有點(diǎn)類似,若是丟了也就沒了味道。道士對氣味的敏感是要遠(yuǎn)超常人的,尤其是對死亡的味道,查文斌可以嗅到高城的氣息,他還有羅盤,這兩者相加,追蹤一個剛出爐的新鮮尸體不難。這一追就追到了我這兒,見我傻眼的坐那兒跟丟了魂似得,查文斌趕緊拿了個小瓶子放我鼻子下面嗅了一下。 那味道就和芥末有點(diǎn)像,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好家伙,瞬間整個人就清醒了。見是他來了,我當(dāng)時真的就快要哭了,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讓我去大廟,我恨不得把他拖地上揍一頓。 “你他娘的是人啊,叫我去送死,你倒好,帶著大部隊(duì)轟轟烈烈的人五人六的樣子,我告訴你,他娘的,今晚老子就差點(diǎn)葬在那破廟了?!?/br> 查文斌也從未見過我那副失態(tài)的模樣,心里也急了,他哪知道到底出了啥事,趕緊說道:“是不是遇到高城了?他在哪兒?” 我把手一指道:“里面呢,還搭進(jìn)去我家一條狗,我告訴你查文斌,這事兒我跟你沒完!要不是那條狗,我估計就讓人給滅了,什么玩意,老子明天放把火,一了百了!”我那叫一個氣啊,看見他來了,滿肚子的委屈一下全出來了。 查文斌拉開我肩頭一看,招呼高家人來瞧,大家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啊。 “跟彩鳳脖子上那痕跡咋這像呢!” 這話一出,我看見那些人把腦袋都低下去了,誰的命不是命啊,有哪個說他不怕死?這不就是親戚沒辦法被硬拉出來了,他們看我手里還拿著槍呢都給弄這樣,就他們那些原始人的玩意還能去? 這不,有人已經(jīng)上來說了,是高家一表親,那男的長得就像一黑社會,大個子,頭頂留了一撮毛,身上穿著皮夾克,一溜的到查文斌跟前說:“那個小查啊,這事兒我看要不還是報警吧,派出所我熟,都是自家兄弟,明兒讓他們來查咋樣?你看著天也晚了,折騰這么一宿,反正他也沒傷著人躲在大廟里了,要不咱就先撤?” 第一百三十一章 誰讓他來的? 人都是一個揍性,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上,不知道誰“哎喲”了一聲,然后就叫起來了:“我肚子疼啊,肯定是晚上吃壞了啊,哎喲,不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