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一席話,在風(fēng)起云的嘴里說出來查文斌聽著就是那么的舒服,恍然之間他有了一種錯覺,這個人和葉秋怎么有那么多的相似之處。只是一個冰心玉壺,深沉而內(nèi)斂;一個風(fēng)流倜儻,瀟灑而隨性。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卻有著相似的氣質(zhì),仿佛天生就是一雙對立面。 風(fēng)起云來自然是處理那具尸體的,千百年前這里的確屬于風(fēng)氏,是他們的先祖締造了現(xiàn)在的洪村。小時候獅子峰上常年云霧籠罩,我們這些孩子就會問老人:爺爺啊,你山里是不是有妖怪?老人們總是會笑著說:傻孩子,那里面住著神仙啊?,F(xiàn)在的洪村一如當(dāng)年的模樣,山?jīng)]變,水沒變,路沒變,只是人變了。 尸體被運走了,也有人說根本沒有運走,它就在那棵樹里,很多年后,那棵數(shù)次經(jīng)受磨難的大樹終于擺脫不了要死亡的命運,如今它的一般身軀早已干枯無力,每每這些后人走過的時候依舊能看到有人在那里虔誠的焚香。你要問洪村人為什么?他們會告訴你:這里是他們的根…… 夏秋石把那幅畫送來了,用錦緞包著,這些年它被保存的很好,查文斌輕輕打開畫卷,那畫中的女子一如真實。 畫中人內(nèi)穿薄蟬翼的霞影紗桂花香胸衣,腰束蔥綠撒花軟煙羅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牡丹花蟬翼紗。那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那真是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艷,明黃色的羅裙著身,翠色的絲帶腰間一系,頓顯那裊娜的身段,畫中徘徊,萬種風(fēng)情盡生,臉上未施粉黛,卻又清新動人。 女子懷中抱著一只黑色小貓,查文斌猛地一眼瞧見那貓的脖子上果真有翠綠一點,讓那慵懶的貓咪有了一絲俏皮,卻又讓這畫中女人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如同煙花般縹緲虛無而絢爛。 他看得癡了、呆了、迷了,那畫中人仿佛緩緩朝他走來。他慌了、亂了、哭了,那女人幽幽地喊道:“文斌哥,你怎么好久還不來看我呢?” “小白?你真的是小白嘛?”他伸出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撲了空,那女人掩面后退,嘴中又道:“文斌哥,我好冷,你們怎得忍心讓我一個人呢?” “小白,你在哪!小白!”他朝著那女人奔去,可是他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小白!”忽然的,查文斌覺得自己的臉上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一揮手,一蹬腿,睜開眼,胖子和葉秋一起默默地走開了…… “哎,老二,你那么厲害倒是給想想法子啊,我真沒看見他哭過,可剛才……” 就在之前,胖子和葉秋都聽到了查文斌的大喊大叫,這后半夜的胖子匆匆進了他屋,此時的查文斌正睡在床上口中大喊小白的名字,離著他不遠的桌子上放著那幅畫。估計他這又是在做噩夢了,胖子伸手擦了一把他臉頰上的淚,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天了,自從那幅畫回來,查文斌幾乎每晚都要上演一番今天的情形。 葉秋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回了自己房間,胖子知道他那不是在裝酷,他是真心找不到辦法。 “哎,心病還要心藥醫(yī)啊……”胖子搖搖頭一個人去廚房里喝悶酒了。 飛天舞碎斜陽,桂花揚兩袖香;黃沙迷亂了銘刻千世的絕望,輪回茫,宿命蒼,難忘…… 畫中的女子不僅和袁小白如出一轍,就連她懷中的那只貓都與現(xiàn)在的阿米有著九分九的相似,那魚形的吊墜,難道是巧合?還是后世穿越回了千年奏響了今世的悲傷? 風(fēng)起云最后走的時候告訴查文斌,這畫中的背景或許是破解的唯一線索。若是在燈光下仔細看,那女人的背后隱約有一座山峰,山峰和她的發(fā)絲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若不是風(fēng)起云發(fā)現(xiàn)那山峰之間有一個三角的拗口,恐怕至今查文斌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層。漫山的白雪和紙張早就融為了一體,風(fēng)起云告訴查文斌,這張畫的白底是有兩重色的,一層是紙,一層是雪,這種玄妙的構(gòu)圖也只有他這樣見過無數(shù)大家手筆的高人才能看得出。 天地一色,萬年冰封,你是否還在等著那個人? “查兄,如果你要去,記得告訴我?!边@是風(fēng)起云離開查家的最后一句話,不周山!一座在五千年的傳說里隨處可見卻至今無人知曉的神山,一座被認為是人界唯一能夠直達天界的神山。 “兩個月,如果你還沒有醒來,那我就去陪你?!边@是他離開家前對著那張畫說的最后一句話。 霍山縣,一品茶館,四個年輕人,一個星期后,昆侖西北,剛剛?cè)肭锏拇蟀雮€中國還在受著炎炎的烈日,可是這里的人們卻穿著厚重的皮襖。 風(fēng)起云找了一個向?qū)?,他們要去的地方叫作那棱格勒峽谷,這地方海拔000米。發(fā)源于6000多米高昆侖山上的那棱格勒河,南有昆侖主脊直插云霄,北有祁連雪山阻擋著柴達木盆地。也許這個名字很多人都沒有聽過,包括查文斌在內(nèi),可是它卻有一個響亮的稱號:死亡之古,也被叫做“地獄之門”! 相傳在昆侖山生活的牧羊人寧愿讓牛羊因沒有肥草吃而餓死在戈壁灘上,也不敢讓其進入昆侖山那個牧草繁茂、古老而沉寂的深谷。 在那一年的前一年,也就是1983年的四月,當(dāng)?shù)匕⒗瓲柲翀龅鸟R因貪吃谷中的肥草而誤入死亡谷。一位牧民冒險進入谷地尋馬。幾天過去后,人沒有出現(xiàn),而馬群卻出現(xiàn)了。后來他的尸體在一座小山上被發(fā)現(xiàn)。衣服破碎,光著雙腳,怒目圓睜,嘴巴張大,獵槍還握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讓人不解的是,他的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傷痕或被襲擊的痕跡。 同年,三個月以后,1983年的七月,一支青海省的地質(zhì)調(diào)研隊誤入了這片死亡谷,那時的外面正是酷熱難當(dāng)?shù)臅r候,那棱格勒峽谷附近卻突然下起了暴風(fēng)雪。一聲雷吼伴隨著暴風(fēng)雪突如其來,除了一位炊事員撿回一條命外,其它的人全部當(dāng)場喪命。根據(jù)炊事員回憶,他當(dāng)時一聽到雷響,頓時感到全身麻木,兩眼發(fā)黑,接著就喪失了意識。醒來后發(fā)現(xiàn)原來的黃土已變成黑土,如同灰燼,周圍一切活著的東西全部成了焦土。 查文斌把自己救了袁小白看到的場景稱為“地獄之門”,不知這是不是一種巧合,一年前的兩起慘案讓那棱格勒峽谷進入了風(fēng)起云的視線,這個當(dāng)?shù)厝说慕麉^(qū)傳說被一代又一代的牧民教誨給子孫,那里是屬于另一個世界,如果你貪圖里面的土地,神就會懲罰你。 1983年8月,慘案過后引起了有關(guān)部門的高度重視,一支由地質(zhì)和當(dāng)?shù)匚渚M成的調(diào)查組想揭開這個傳說中謎一般的那棱格勒峽谷。根據(jù)他們后來提供的報告,當(dāng)時被發(fā)現(xiàn)的牧主尸體仰面朝天,臉已經(jīng)完全發(fā)黑了。另外,不知為何他是以托著槍準(zhǔn)備射擊的姿勢倒下的。 調(diào)查組決定弄清楚他們究竟遇到了什么。幾天后,除了在附近發(fā)現(xiàn)架著的帳篷,說明他們兩批人馬曾在此逗留外,一無所獲。當(dāng)時帶隊的隊長叫做落穆,是一位青海的藏族漢子,就在他準(zhǔn)備帶隊撤出的時候,相同的災(zāi)難再次降臨,這一次,他們無人生還,又是七條人命…… 第七十一章 神湖 “我不收錢,但是你們要帶我去找到我爸爸的遺體?!蹦鞘且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的臉頰上有著高原人獨有的紅暈,開裂的皮膚和亂糟糟的頭發(fā)卻阻擋不了他眼眸里的閃亮,他叫噶桑,是落穆的兒子。 風(fēng)起云托人打聽了好久才找到了這個孩子,兩間破舊的木屋,屋里燒著是通紅的牛糞,外面的氣溫已經(jīng)接近零下了,噶桑腳上那雙不合尺碼的解放鞋前端早就不見了,他有些拘謹,腳趾頭在一起不停的來回摩擦,這些從外面來的人給他買了好多東西,雖然他已經(jīng)一整天沒有進食,他的肚子也早就出賣了他那顆堅強的自尊。 風(fēng)起云伸手摸摸那孩子的頭道:“噶桑,告訴我明天的太陽還會升起嘛?” “會!” 風(fēng)起云笑著道:“會升起就會有希望,帶著我們,去找到希望?!?/br> 噶桑沒有母親,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落穆是當(dāng)?shù)剡叿乐ш牭慕虒?dǎo)員,他父親出事后就很倔強的搬出了軍營。當(dāng)?shù)氐念I(lǐng)導(dǎo)也曾經(jīng)把這孩子接到大山以外,可是他又自己跑了回來,當(dāng)?shù)厝硕颊f他像他父親一樣倔強而又堅強。噶桑拒絕了很多好意,每個月當(dāng)?shù)貢晕灞舻囊?guī)格給他發(fā)放生活金,一直到他十八歲為止,可是噶桑從來沒有用過那些錢。他告訴風(fēng)起云他的穆落爸爸在天上看著他,他是雪山上最勇敢的少年,他需要靠自己勇敢地活下去。 他的家里還有一匹馬,三頭牛和十幾只羊,外加這間屋子就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全部財產(chǎn)。小小的年紀(jì)手里死死的抓著一柄獵槍,他說這是父親的槍,上面有他的名字。胖子看過那槍,他說是把好槍,保養(yǎng)的一絲不茍,槍械里的部件比那孩子的臉要干凈多了。 噶桑說從來沒有人真正走進過那棱格勒峽谷,就算是他的父親也不過才走到了峽谷的入口,村里的老人說,山里有神仙,也有魔鬼,經(jīng)??梢钥吹綅{谷上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可是峽谷之外的地區(qū)卻是一片太平。 “布吉爺爺說,那是山里的神仙和魔鬼在打架,它們打了幾千年了,從沒有分出勝負,只要它們沒有分出勝負,我們就不可以進去。” 布吉是村里年紀(jì)最大的老人,下午的時候他們試圖去拜訪,可是老人只留下一句:“你們不能害了這孩子”便把大門給關(guān)上了。 查文斌有過猶豫,他對風(fēng)起云說道,那個地方如此危險,讓噶桑去做向?qū)粫kU。 風(fēng)起云說,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冰川雪窟,看著沒事的地面下方也許就是萬丈深淵,只有有經(jīng)驗的當(dāng)?shù)厝瞬拍芊直娉鲞@些危險的所在,他們必須要有人帶路。 不是他非要找這個孩子,而是根本沒有人愿意,無論風(fēng)起云出到怎樣的價格。今天上午的時候風(fēng)起云就一直發(fā)現(xiàn)那孩子跟在他們的身后,遠遠的他在躲著他們,失望一直延續(xù)到了中午,風(fēng)起云決定和那個孩子談一談,他追,那孩子跑,最終他失敗了,他踩入了一個雪窟,那孩子故意的。 胖子說,這個孩子比他們都要堅強,最后他們知道了這個孩子的故事,也知道了他父親就是去年那個失蹤的人。七具尸體,找回了六具,墓落至今找不到下落,人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他的槍,彈匣里的子彈已經(jīng)全部打光,可是人卻沒了去向。 就因為沒有尸體,穆落就不能定義為烈士,噶桑更加不能享受烈士后代的撫恤金,他太要自尊了,那些錢他知道是可憐他,可是他想為父親拿回一點屬于他的尊嚴。 當(dāng)年他們幾個都在東北老林子里呆過,對于環(huán)境不算陌生,但是這里的海拔和變幻無常的天氣以及那些冰川雪窟才是最致命的。胖子決定要去問牧民們買一些裝備,他給噶桑買了一雙厚厚的牛皮鞋,一頂狗皮帽子,還有一件暖和的大衣。他給他們自己買了足夠的牛rou干,干奶酪還有高度的青稞酒,找當(dāng)?shù)氐牡刭|(zhì)隊買了專業(yè)的登山索和手杖還有指北針,強光手電的一端可以當(dāng)做電棍使用,瞬間釋放出強大電流,他甚至弄到了一套來自于國外meisms公司生產(chǎn)的二維矩陣對講機,雖然是老舊的產(chǎn)品,可聊勝于無。 至于槍械這種玩意,牧民地區(qū)到處都是,胖子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有風(fēng)起云那樣的大財主在,他要做的便是揮舞著手中的鈔票。一把五六半,一把鋸短了槍管可以別腰上的雙管獵槍,還有四枚59式攻防手雷,這玩意仿得是蘇聯(lián)早期產(chǎn)品,特點是威力大,缺點就是極度不穩(wěn)定,經(jīng)常扔出去就不炸,淘汰下來的東西被牧民用來塞進rou里炸狼。其余的罐裝煤油和火柴還有打火石都帶了,每個人分了一個牛仔背包,就連查文斌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早,噶桑把家里的牛羊委托給了村里的牧民,牧民們在他們臨走的時候端上了熱辣的青稞酒,雖然他們不愿意去,可是依舊佩服這些人的勇氣,除了布吉爺爺之外,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來了。 噶桑有一條狗,是一條獒犬,三歲大,黑色,名叫八督,噶桑說這是勇士的意思。 這里的溫差特別大,隨著太陽的升起,冰凍的大地開始了蘇醒,他們順著一條不寬的河沿岸往西北走。四處都是一種開著紫色花朵的小植物,噶桑說,這叫吉拉爾拉姆,意思是神仙jiejie喜愛的草。在他們這里還有一個傳說,說在很古老的時候,這山里還有一位非常漂亮的神仙jiejie,她從遙遠的東邊帶來了這種漂亮的草把它種在高原的大地上。 查文斌看著那花覺得眼熟,這東西他們那兒也有,學(xué)名不知道,一般人都管它叫做瓜子兒花,開起來的時候漫山的紫色很是漂亮。 沿途的河邊有不少瑪尼堆,也有一些破敗的小房屋,噶桑說那些屋子是放牧人修建的,現(xiàn)在出了事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敢來了。他說,在這條河上的上游有一片非常清澈的湖,當(dāng)?shù)厝私凶魃衲緣咎旌?,意思是神仙?jīng)常去玩的地方。 按照進程,今天太陽下山之前他們可以到達神木壘,這里只要沒有太陽就不適合趕路,沒有了它就會失去方向,腳下的大地也會結(jié)冰,原本裸露的草原洞窟就有可能出現(xiàn)一層薄冰從而成為吃人的陷阱。 這里有很多的洞窟,淺的幾米,深的不見底,有人說是地質(zhì)運動的構(gòu)造形成了這些千奇百怪的地下世界,也有人說是因為熱脹冷縮的原理使得這片大地千瘡百孔,可是噶桑卻說是因為這里有一種會打孔的怪物。 胖子問他是什么怪物,他不知道,那是布吉爺爺告訴他的。胖子沒心沒肺說真有怪物就打一只來吃吃,這輩子山珍海味的吃過不少,最喜歡吃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似乎老天爺很眷顧他們,一整天的好天氣多少讓查文斌的心里有些放松。日落前半個小時,他們到達了噶桑說的那片湖,湖邊的雪山倒映在湖水之中,烈紅的夕陽讓這湖水呈現(xiàn)出了三種神奇的顏色:藍、白、紅,它們互相交織又層次分明,胖子說這地兒不圈起來收門票真的可惜了,等他辦完事就來這里找當(dāng)?shù)卣顿Y開發(fā)個景區(qū)。噶桑說,神木壘是神湖,這湖里的水都是從遠處那棱格勒峽谷里流淌出來的圣水,是不可以被褻瀆的。 胖子逗他,說他不管,他一會兒還要去這湖里洗個澡,他一邊脫去大衣一邊往湖邊走,在東北的時候他們沒少干那事。胖子的確很喜歡冬泳,遇見這么大片的湖水和美景,他覺得他要來一個人景合一。 噶桑說不可以,這湖里只有神仙才可以游泳,否則湖里的怪物會毀滅一切,他說有牛羊曾經(jīng)到湖邊喝水,游牧民親眼看見巨大的嘴巴吞噬了那些牛羊。胖子說,那是騙你們小孩子的,高原淡水湖里的最大的也就是裸鯉,還不到小臂長,他還說要弄幾條上來當(dāng)晚餐。 噶桑見自己勸不了胖子就來找在一旁生火的查文斌,“查哥哥,他真的會出事的,求求你快點阻止他,神會懲罰他的?!?/br> 可是等查文斌放下手中的活兒追出去的時候,胖子已經(jīng)在湖邊歡快的下水了,他知道藏族地區(qū)對于湖水的尊重都是源自于對自然的尊重,可是胖子那廝哪里會管得了這么多。不過看到葉秋和風(fēng)起云兩人也都在湖邊,查文斌對他說道:“不要緊的,他水性很好,一會兒我就去喊他上來?!?/br> “可是……”噶桑的眼神里充滿了警告,查文斌被這孩子纏的也只好朝著湖邊走去,此時的胖子離岸大概有十幾米,風(fēng)起云還在拿石頭丟他,這也是個頑主。 看著那倆活寶,查文斌搖了搖頭沖著胖子喊道:“回來了,不要下水,藏區(qū)的湖是不可以瞎鬧的?!?/br> 湖里的胖子正游的起勁,他看到了查文斌在對他說話,可也沒聽清楚,轉(zhuǎn)身踩了個水喊道:“說什么,我聽不見!” 第七十二章 劫后 查文斌見他聽不著又沖他揮手,那意思就是你趕緊的上來,胖子正琢磨自己還要不要弄幾條魚呢,他可是弄了跟木棍把匕首捆在了上面。就在剛才,他還看見這湖里大片的裸鯉從他腳下游過,這里的水太清澈了,這里的魚也從未被人打擾過,所以它們也根本不怕人。裸鯉這玩意,一年才能長一兩,rou質(zhì)細膩白嫩,尤其是熬出的湯汁更是一絕,這種魚天生只生活在雪山融水的高海拔流域,很小的時候他爸有一個戰(zhàn)友在四川康巴地區(qū)當(dāng)兵負責(zé)修建318公路,康巴的下游是漢人區(qū),旁邊就是滾滾而下的長江支流,這些河里只有一種生物就是裸鯉。 起初的時候為了漢藏和諧,那些修路的都還老實,可那時候交通不便,食物尤其短缺,部隊里就有個釣魚高手就試著往河里丟用繡花針作的魚鉤,魚鉤上頭只掛著飯粒。誰也沒想到一旁山谷里那么激烈的水流里面會有魚,而且是一丟下去立馬上鉤,那魚rou的味道鮮美無比。當(dāng)時的藏民是不吃魚的,他們的先祖采用過水葬,他們認為這些魚都有先祖的靈魂,可漢人卻不管,他那位戰(zhàn)友后來起看他還特地弄了曬成的魚干給送去,胖子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美味。 他看懂了查文斌的手勢,不情愿地說道:“行了,馬上回來!”就這樣走那不是可惜,恰好他看見此時自己的腳下又游來一大片裸鯉,這些家伙正在啃食著胖子腳尖的死皮,胖子心想剛好弄倆回去給他們燉湯,于是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手里的木棍匕首一通亂扎瞬間就刺穿了三條裸鯉的胸腔。 瞬間,那湖面上泛起了點點血腥,胖子歡快的沖出水面向他們炫耀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噶桑看到胖子后非常生氣的沖著查文斌大嚷,知道引起了民族矛盾的查文斌臉都被胖子給氣成了豬肝色,趕緊對他說道:“扔掉,你趕緊給我上來!” 見那孩子生氣的往回走,查文斌又急忙掉頭去追,胖子不以為然的自言自語道:“你們是不知道這東西的好處,等吃過了就曉得什么神魚都不如肚子舒服來的爽快。”一邊把那些魚固定好,胖子一邊就打算往回游,此時的查文斌正在追噶桑,突然聽見耳邊的水聲“嘩啦”一下大了起來,剛那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胖子在劃水,可是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水聲大得有些不正常。 就在這時,噶桑也轉(zhuǎn)身了,他倆同時向著身后那片神湖看去,湖里的胖子埋頭向著岸邊游來,風(fēng)起云跳著腳在大聲沖著大喊:“跑!快點跑!”葉秋更是已經(jīng)奔著向水里去了,他連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脫掉。 發(fā)生了什么讓這些人如此緊張?只見胖子的身后突然泛起了一片巨浪,那浪來的很突然,可胖子卻渾然不知,他把臉埋在水里一個勁地刨,只覺得身后的水流好像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可是這冬泳不比平常,身體的反應(yīng)相對都要麻木一些,因為離岸不遠,胖子壓根就沒多想。 他冒出水面換氣的時候恰好瞄了一眼,好像岸上的同伴們都在沖他打什么招呼,剛潛下水的時候他看見葉秋居然也往水里來了,他一想別不是有事吧,于是又把腦袋探出了水面,此時他距離葉秋大約只有三四米,湖水剛到葉秋的脖子處。 胖子沖葉秋喊道:“干嘛呢你!衣服也不脫?” 瞬間他看見葉秋的嘴巴張的巨大,并且在轉(zhuǎn)身的時候給胖子丟下一個字:“跑!” 胖子一回頭,他后來說在那一瞬間他應(yīng)該是再次褻瀆了神湖,因為他尿了,直接尿在了神湖里…… 那是一只巨大的嘴巴,扁平的大嘴就那樣張著,鋒利的牙齒跟剃刀似得一排接著一排,兩個長長的胡須邊上是跟銅鈴那么大的鼻孔。胖子做了他這輩子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他果斷的把手中的那串魚連著棍子一起往后扔了過去,那張大嘴一張一合,瞬間又激起一個大浪,就是借著這股浪胖子才一鼓作氣的沖上了岸。 上了岸的胖子腿都在發(fā)抖了,回頭一看,一條巨大的白色尾巴凌空拍打了一下,久久的那湖面都沒有恢復(fù)平靜。 “那是個什么玩意?”葉秋一邊給他擦拭著后背的傷,他的后背被撕掉了一小塊皮,那張大嘴巴合上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鯰魚,一條白化鯰魚,只有兩條胡須?!憋L(fēng)起云想了想又加了兩個字:“巨型!” 查文斌也在為胖子剛才撿回一條命而感到慶幸,那張嘴至少可以一口吞下半個胖子,看著他背后的吻痕,要是真咬著他估計今天胖子就回不來了。 “鯰魚一般都是四條、六條和八條胡須?!憋L(fēng)起云道:“我從沒有見過兩條須的鯰魚,看來這地方人跡罕至,連東西都和外面的世界不同?!?/br> 噶桑一臉怒氣的對胖子吼道:“我都說了,這是神湖不能褻瀆,你不聽,還殺生,它是這里的保護神!是來懲罰你的,剛才只是警告!” “你懂什么啊小娃娃,就那種魚你光屁股的時候我就吃過了。”胖子還在犟嘴,那邊葉秋狠狠給他來一下,胖子頓時齜牙道:“娘的老二你輕點啊,對了剛才多謝你啊……” 噶桑說,襲擊胖子的那條魚叫多折,意思就是邪惡的守護神,那位牧民看見自己的牛羊被吃掉就是多折的懲罰,今天胖子的無禮已經(jīng)惹怒了這里的神,他說夜里要起風(fēng)下雪,必須要換一個背風(fēng)的地方。 離扎營的不遠的地方有塊突出的小平臺,查文斌看著外面的天,那云就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似得,藍得也格外純凈。噶桑說,這里的夜晚最好不要做熟食,食物的香味會引來雪人,他說在棱格勒峽谷地區(qū)有一種野人,身形巨大,通體長著雪白的毛發(fā),有獵人見過雪人輕易的撕碎了成年的牦?!,F(xiàn)在噶桑說這些東西的時候,胖子的懷疑少了那么幾分,畢竟不久之前就因為自己的托大差點丟了性命。 就著rou干和冰冷的湖水,一頓晚餐就這樣草草的解決了,尋了一些干柴點了個火堆,他們只有一頂帳篷,五個人在里面略顯擁擠,就提出換班輪崗,十點開始,每人兩小時一直到天亮。 不要小看那單薄的帳篷,在高原的夜里,里外就是兩個世界。第一班崗的胖子,接替第二班的葉秋時他感嘆帳篷里簡直是天上人間,不過這廝一進去別人基本就沒得睡了,又是磨牙又是打呼嚕,查文斌被他弄得心煩,索性跟葉秋一塊兒出來了等他消停再進去。 十二點多的光景,天空開始飄起了第一片雪花,不得不佩服噶桑,他精準(zhǔn)的遇見了今晚的天氣。凜冽的北風(fēng)夾雜著雪花砸在人的臉上就跟刀子一般,因為低溫,這里的雪非常硬,在高原,水分又重,那吹起來真叫一個滋味。風(fēng)開始越來越大了,那火堆上的木柴時不時的就被吹散,燎燎的火星就跟煙火似得炸開又飛濺,湖面上傳來一陣陣“嗚嗚”得叫聲,若不是在避風(fēng)處,估計連帳篷這會兒都不在了。 感嘆著這里的變化無常和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查文斌破天荒的和葉秋一起開始喝點酒,酒能暖身,可是他似乎忘記了,酒的香味要比熟食更容易捕獲。 大約是在葉秋和風(fēng)起云換班不久,查文斌依稀看見了不遠處的一片石灘上有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可是再多看一眼,那綠色又不見了,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這時帳篷里胖子的呼嚕聲已經(jīng)停了,風(fēng)起云好心勸他道:“你進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的,高原地帶最忌諱的就是生病,一個小感冒就有可能讓人送命,沒有體力是走不遠的?!?/br> 查文斌也覺得累,主要是缺氧,現(xiàn)在的海拔只有3000米左右,可他已經(jīng)能感受到那種空氣稀薄帶來的厲害了。他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暗想道也許是缺氧引起的眼花罷了,于是他便說道:“那我進去了,你小心著點,剛才我好像看見了一雙眼睛在那邊瞄著我們?!?/br> 風(fēng)起云不禁的對著那個方向也多看了一眼,他示意查文斌沒有發(fā)現(xiàn),便也就一個人在那里候著了。他是個奇怪的人,胖子昨天說要給他弄把槍防身,他不要,說那就弄把刀子吧,他也不要。風(fēng)起云說,那是俗人用的,俗人的東西只能防俗的東西,既然是俗的東西也就用不著防著。胖子說他是裝逼,風(fēng)起云也不惱火,他跟這群人還處得挺愉快,總有一種天生就能融入的感覺,好像本來也就很熟。 四點多,這個時間該換噶桑了,迷迷糊糊的噶桑從帳篷里醒了過來,帳篷外面的風(fēng)聲很大,他特地戴上了那頂帽子。出門一看,火堆還燒著,可是火堆邊的人卻不見了,他以為風(fēng)起云是不是又回去睡了,于是轉(zhuǎn)身去帳篷里想確認一下,一摸被子,哪里有他,意料到是不是有什么事兒要發(fā)生的噶桑剛一張嘴想喊醒查文斌卻被背后一只手死死的給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