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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道門往事(最后一個道士Ⅱ)在線閱讀 - 第202節(jié)

第202節(jié)

    車子緩緩駛過街頭,胖子突然一腳剎車停下,他在反光鏡中看到那個叫花子似乎正在被人圍著。

    四五個男人正在不停地推搡著那個叫花子,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由數(shù)塊爛布縫成的大袋子,已經(jīng)被人逼到墻角的他顯然已經(jīng)快要走到了絕境,其中一個光頭大漢抓著他的衣服道:“不給錢就想走?你當我這是菜市場?”

    “我給了,”他辯解道:“我真的已經(jīng)給了?!?/br>
    “你是給了,但那不夠!”那男人怒氣沖沖地說道:“你一下去我的客人就全走了,你得賠!還浪費我一鍋熱水,上回讓你跑了這回可算是逮著你了。”

    “哎哎?!迸肿影抢_那些人橫了進去道:“干啥呢?咋欺負一個老頭啊?!?/br>
    “你是誰?”光頭大漢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后者的體型并不比他小,再扭頭一看,喲外面還停著一輛車呢。那個年月汽車可是稀罕物件,安縣縣城里總共就那么幾輛,這一瞧就知道是誰的,大漢那氣勢便也小了下去道:“李爺?shù)娜税。邪?,再牛咱也得講道理不是?這老叫花子前天去我店里洗澡,咱是個大澡堂子,他一身臭氣的鉆下去硬是把一池子熱水洗成了醬油色,我那些客人全都跑前臺去鬧?!?/br>
    胖子道:“你不廢話,誰干干凈凈的去洗什么澡,那他進去的時候你咋讓進去?既然是讓人洗了就別怪他臟,他不說給你錢了嘛?”

    “我這洗澡是一個人一角錢沒錯,可他一個人就洗了十個人的水,我管他要一塊錢不過分吧?”

    看那叫花子還在嘻嘻笑,胖子那腦門子一下就可以想到那如同醬油湯一般的洗澡水,圍觀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他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塊錢塞了過去對那叫花子道:“趕緊走趕緊走,下回記得洗勤快點,別一攢就是半年洗一回……”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九鳳破穢

    待那些人散去,查文斌這才上來,不過倒是那叫花子先開口了:“這么巧又見面了,想問什么的話得先請我吃頓飯,今天五毛錢的收入沒了,老漢得餓肚子了。”

    阿忠酒樓,安縣那會兒最好的酒樓,那叫花子正撕扯一塊鹵鴨,滿嘴的油膩,看的其它桌上的客人紛紛竊竊私語。這吃香連查文斌都覺得有些難為情,索性就換了個包間,等到那叫花子吃飽喝足已經(jīng)是一個鐘頭后的事情了,這昨天的一場雪還沒完全化,有些屋頂上還殘留著一片片的白,屋檐正在滴著水,啪嗒啪嗒得叫人心里煩躁。

    待那叫花子擦過手打了飽嗝打呼了幾聲過癮,胖子問道:“你這酒也喝了,rou也吃了,現(xiàn)在是不是該來討論討論我們之間的事兒了,你說我的魂兒被人借了兩年是什么意思?”

    “放心,老漢從來不白吃白喝。”那叫花子看著胖子道:“我且問你,幾年前你是不是生過什么重?。俊?/br>
    “沒有,”胖子笑道:“我這結(jié)實的跟牛似得,醫(yī)院里從來賺不到我半毛錢。”

    “那有沒有去過什么奇怪的地方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墳里頭?”

    胖子倒也實話實說道:“有,咱以前干的就是這行當,咋滴吧,棺材我掀開過不知道多少,死人骨頭扒拉出來比你吃的排骨還多?!?/br>
    “你扒拉開的那個是個高人啊,”那叫花子道:“你們之間做了交換,你是不是從那墳里面拿了什么東西,自古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別以為死人就沒脾氣。他給了你你想要的,你自然也要給他他想要的,這才叫平等,不過那人良心不算壞,只留了你兩年,年輕人,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個兩年的代價有多大?!?/br>
    “有多大???”胖子到這會兒依舊還是認為這不過是個神棍。

    叫花子也沒明說,只說道:“你的好運氣要到頭了,早點離開吧?!?/br>
    “離開哪啊?”胖子指著腳下道:“這天大地大,就算是有運氣好壞,走哪兒不得一樣。”

    叫花子沉默了一會兒握著茶杯看了一眼查文斌道:“小兄弟,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前輩請說?!?/br>
    “你這兩個兄弟都是人中龍鳳,其實他們過去的種種遭遇已經(jīng)在給你做提醒了,你為什么不明白呢?若是他們離了你有可能會逃過這接下來的一遭劫難,否則的話之前的種種不過只是皮毛而已。即是修道之人,自當明白命理不可強求之說,但凡留在你身邊的人都不可以超過十年,切忌切忌!”

    “說罷,”胖子問道:“哪個派你來的?合著變著法的還想拆散我們幾兄弟是嘛?”

    “你自己想想吧,”叫花子又說道:“他們只不過還算是命硬的,命不硬的怕是早就糟了罪吧,想想,好好想想?!?/br>
    查文斌的腦海里頓時開始浮現(xiàn)出了一些人,小白,老夏還有師傅……算起來,似乎這些身邊親近的人似乎真的沒有一個能夠長久。而算一算時間,胖子跟自己是下鄉(xiāng)那會兒認識的,到今年還真的就快要十年了。

    看著他一臉的深沉,胖子趕忙說道:“好了,查爺,這種鬼話你也信,行了,咱該走就走吧,若真有什么血光之災(zāi)你晚上回去給我算一卦,我倒想看看還有誰敢在天正道掌門面前賣弄這些神鬼玩意兒?!?/br>
    “年輕人,你好好考慮考慮,老漢最是記得人情,”他拿著一個破酒壺把余下的酒全都給灌了進去,又拿了一些還沒有吃完的rou食道:“縣城往東有座中靈山莊,我就住在那兒,有事兒的時候可以去那兒找我。”

    “中靈山莊?”查文斌的腦海里頓時嗡了一下,他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破爛的老人,一想到他在市集上的種種,似乎跟他師傅馬肅風是同一類人。他們同樣的好酒,同樣的瘋癲,同樣的就像是個叫花子,而這個中靈山莊在他小時候是曾聽師傅提起過的,這地方可不是啥好地方。

    安縣往東是一片地勢低洼的沖積平原,有個鎮(zhèn)子叫作水溪。一條大河從中而過,在公路不發(fā)達的時候,水運曾經(jīng)一度讓那個地方十分富庶。晚清年間動蕩不安鬧長毛,水溪鎮(zhèn)既是碼頭又是最富庶的地方,自然是首先被沖擊的對象,聽老人們講水溪鎮(zhèn)的原住民過半都被害死,當時的水面都給染成了紅色,從此以后水溪鎮(zhèn)便開始一蹶不振。

    中靈山莊是個啥玩意呢?原來就是水溪鎮(zhèn)上的一座老宅子,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代人建的,聽說以前面積很大,里面有不少稀罕的玩意,外面還有一對石頭雕得獅子得有兩人高。鬧長毛過后,水溪鎮(zhèn)剩下的人大多逃走了,外地遷過來的人就去撿了個現(xiàn)成的占了便宜,他們在中靈山莊里發(fā)現(xiàn)了數(shù)十具棺木,大多都是之前被害死的,所以大家也就以為那里是個義莊。

    義莊里停留的棺木是不下葬的,可能是那些逃走的人想著某一天回來再重新安葬,可是這一過就是幾十年,一直到建國后中靈山莊里的棺材依舊沒有人去處理。這樣的地方就免不了有各種說法,那山莊離著現(xiàn)在的村落隔著一片林子,平日里也鮮有人去周邊活動,久而久之就成了個遺忘之地。

    查文斌是怎么知道這地方的呢?是他的師傅馬肅風,他有時候一走就是好幾天,回來的時候就醉醺醺的,好幾次查文斌問他去哪兒了,他就告訴查文斌自己是去上中靈山莊喝酒了。

    所以現(xiàn)在打量著眼前的那個叫花子,他居然說自己就住在那兒,而且從年紀來看當與馬肅風是相仿的,查文斌便問道:“前輩是不是認識家?guī)燅R肅風?”

    那叫花子一愣,接著便連連否認道:“不認識不認識,或許認識也都忘記了,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了。好了好了,我該走了,你們也該走了,就這樣,老漢今天話已經(jīng)有些多了。”

    “等等,”直覺告訴他,這個老人一定與馬肅風有什么淵源,他攔在那個叫花子跟前道:“既然晚輩不肯說透,那什么時候我可以來拜訪?”

    “今天不行,絕對不行?!苯谢ㄗ訐u了搖手中的酒壺道:“而且我估摸著今晚上你還有點小麻煩,悠著點處理,三天之后吧,記得上我那一定得帶酒,不會喝酒的人進不了中靈山莊?!?/br>
    送別了那個叫花子,他們也就沒有繼續(xù)在采購了,滿滿當當?shù)臇|西一大半都是給鈄妃買的。這讓那個女人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其中一對金耳環(huán)是查文斌特地挑的,這在當時農(nóng)村里可是絕對的時髦東西,這一切都讓鈄妃憧憬著他們未來美好的生活。

    晚上七點,查文斌已經(jīng)沐浴完畢,剛剛換了一身寬松的道袍準備到法堂去打坐,這是他在家每日的必修課。坐在蒲團上,眼睛剛瞇著一會兒忽然整個人像是打瞌睡一般往前一竄,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他馬上想起了下午那個叫花子對自己所說的話,這應(yīng)該是劉所長用了那道感應(yīng)符了,查文斌馬上點起供桌下方的一盞油燈,果然那燈火只有綠豆般大小,根本燒不起來。

    這盞燈火其實就是對應(yīng)著劉所長的陽火,如今陽火如此虛弱,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他立刻取下懸在墻上的七星劍,立刻開始做法起來。

    他左手拿著的一杯清水,就是普通的井水,右手把食指伸進去攪拌了一下,口中念道:“天一生水,地六承之;一六即合,五行乃基;吾今噀蕩,移逐塵飛,乾元亨利貞,急急如律令敕!”

    接著馬上快速來回攪動,杯中的水立刻開始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并且越轉(zhuǎn)越快有馬上就要溢出來的感覺。就在這些水立刻要溢出的時候,他拔出手指換了中指貼在那杯沿之上,很快,旋轉(zhuǎn)的水就順爬到了杯沿之上,中指迅速的貼著杯沿逆時針轉(zhuǎn)了一圈,手指上剛好就沾了那一層溢出的水。

    道士做法就是這樣必須按部就班的來,同樣是一杯水,直接蘸著用肯定不好使,老祖宗定下的這些規(guī)矩現(xiàn)代道士只能照做,這都是多少次的經(jīng)驗教訓。沾了水的查文斌立刻在地上開始畫符,這道符名叫《九鳳破穢符》。他深吸了一口氣,存思自身在一片金光之中,腳踏丁步如“代天宣法”一般;諸天神將、天龍諸神,虛空衛(wèi)護。時擎劍訣蘸虛空中一點靈光,閉吸息目視指端,急急凌空把破穢符寫于地上,同時口中念道:

    “九鳳翱翔,破穢十方,金童接引,玉女侍旁,拜謁尊帝,朝禮玉皇,百邪斷絕,卻除不祥。弟子謹請九鳳破穢將軍,速降天罡,精邪亡形。天將神吏,徑下云罡。星移斗轉(zhuǎn),瀲滟三光,尊我符令,清凈十方,急急如西王母天尊律令敕!”

    接著,他左手持水杯,用右手的無名指蘸杯中的水,不停的對著那盞油燈開始彈水,按理來說水火不容,他這是在滅火才對。可是每一次水彈完,那火苗都會跟著往上走一層,反倒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這便是在為劉所長的陽火四周設(shè)立一個結(jié)界,用清水來去除那些對他不利的東西。

    沒彈一次,他都需要念一遍經(jīng)文,叫作:一凈天清,二凈地寧,三凈人長生,四凈邪滅形。同時腦海中要存想有九只火鳳凰隨符水盤旋清凈法界,可以說道士真正做法的時候是全然不能被打擾的,也絕不會是只拿著一些法器在那胡亂瞎哼哼……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中靈山莊(一)

    那盞油燈里的火漸漸的又開始恢復到正常情況了,查文斌在油碗的四周各放了三面牌子,這三面牌子可是了不得,上面寫的乃是道家三清的法號!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這三位都是放在各位祖師爺?shù)撵`位后面供著的,無論是哪座道觀,只要是正統(tǒng)道教,必定有三清法位,他們在道教世界里是凌駕于一切的,自然受到信徒們最無比崇尚的尊重和供奉。

    如今查文斌取了這三塊牌位以“品”字形排列,起碼在短時間內(nèi),劉所長的性命大可無憂!

    出門剛準備叫醒胖子和葉秋,卻看到二人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胖子的眼珠子還紅著的,見到他一出來立刻嘟囔道:“老二非說他感覺有事兒要發(fā)生了,我才睡下去就被他拽起來了,要是沒事,我一準回頭揍他!”

    “你確定自己揍得過他嘛?”查文斌立刻嚴肅道:“馬上出發(fā),馬安鎮(zhèn),劉所兒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麻煩了。”

    馬安鎮(zhèn)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呢?這還要在兩個小時以前說起。

    霍局長下午從醫(yī)院傳來消息,由于受到了極度驚嚇,大腦刺激過度,已經(jīng)被送入精神科治療,說白了,就是被嚇成了神經(jīng)病。表面上,這位霍局只是一個從文職調(diào)過來的縣處級干部,其實他的背景不能小覷,據(jù)說,他的父親是省里面的一位大員,兒子才調(diào)任公安副局長不久就受到如此大的傷害。這讓其父又驚又惱,縣里面的壓力是極大,各種傳聞四起,若是在短時間內(nèi)不解決這件事,怕是很多人的烏紗帽要保不住了!

    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連續(xù)作戰(zhàn)幾天的劉所長本來想抽身回去換一身衣裳,可是上頭的電話把他壓得死死的,限期三天破案,要再搞不清楚個子丑寅卯,干脆就卷鋪蓋回家。同時來的還有縣里面由刑大組成的一支專案組,幾乎是調(diào)集了全縣的公安精英在馬安鎮(zhèn)展開了地毯式的調(diào)查。

    其實馬安鎮(zhèn)不大,劉所兒已經(jīng)把這里來回跟犁田一樣折騰了幾遍了,可是結(jié)果呢,那玩意根本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現(xiàn)在懷疑,那就不是個人,而是個女鬼!被嚇瘋掉的副局長就是最好的證明啊,還有那個莫名其妙七竅流血的兄弟,小命是撿回來了,調(diào)查他卻一問三不知,當時壓根不知道自己發(fā)生了什么就暈了過去。

    刑大的人介入這件案子那級別就不同了,直接定性為刑事案件,派出所的就只能充當下手。老劉既然走不了,便把工作匯報了一邊,給分配的工作非?;A(chǔ),就是搜山!

    這活兒是個苦活兒,沒辦法,誰讓人是上級呢。拖著五六個疲憊不堪的弟兄,劉所兒在后山轉(zhuǎn)悠,這山他們也走過幾遍,無奈山高林子密,幾個人進去逛一圈就權(quán)當交差了。

    馬安鎮(zhèn)的后山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林子,腳下的灌木就有半人高,加上國家的封山育林政策,幾乎沒有什么經(jīng)濟價值。早些年來的人偶爾會進去砍些柴火,基本出入都不會很深,和山區(qū)一般的林子也沒什么區(qū)別。因為鮮有人跡活動,所以進去的時候就免不了需要用刀來開路,隊員們無不抱怨這樣的工作非常無聊,根據(jù)他們的經(jīng)驗,即使那個女人真躲在這林子里,那也一定得有一條路啊,這地方就連野豬都鉆過不去,更加別提一個女人了。

    六點多的光景,啃著包大富的包子,喝著冷水,劉所靠在大樹邊抽著悶煙道:“三天,”劉所長強調(diào)道:“兄弟們,我們只剩下三天了,若是三天之內(nèi)還不能破案,我這轄區(qū)所長是第一個被擼掉的,聽說地兒都給我騰好了,咱那縣里的水泥廠缺個保安科副科長,以后咱就在那看大門了?!?/br>
    對于這個所長,大家還都是很認可的,也都打抱不平道:“誰叫他把查道士給趕走了,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總是需要有人來做替罪羊的嘛,”劉所長道:“別說三天,我看三年他們都難弄出個所以然來,這兩天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要說我們警察那也是正義的代表,人都說邪不壓正,咱哥幾個可不能先怕了,不管怎么樣,平安度過就好,都是上有老下有老的人?!?/br>
    “要不咱下山吧?這天也黑了?!?/br>
    “不行,”劉所長道:“今天我們的任務(wù)就是搜山,給畫了地圖的,比解放軍野外訓練量還要大,現(xiàn)在才走了多少啊,估摸著完成這一片得到明天天亮了?!卑褵燁^扔到地上踩滅,打著一盞手電,那白色的光照在老林子里面一片慘兮兮的。

    貓頭鷹時不時的發(fā)出“咕咕”的叫聲,悠長而又讓人覺得突然,越往里面走這林子就越黑,地上竟然開始起了一層霧。

    但凡是在林區(qū)生活過有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夜里山中起霧是非常容易迷路的,我的父親就曾經(jīng)遇到過,年輕時上山打獵一整晚都沒能下山,稀里糊涂的第二天天亮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錯了幾個山崗。

    林子太高就沒有參照物,分辨不了方向的人極其容易陷入這種困境,在已經(jīng)失去方向后正確的做法應(yīng)該是就地等待,或者選擇上樹。劉所長偏偏在這個時候犯了致命的錯誤,為了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wù),他把五個人分來行動,每個人之間相隔的距離保持在十米,其實這時候的搜索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視線阻擋讓能見度變得非常差。

    起初的時候,互相還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隨著搜索面積的擴大,很快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也變得困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劉所長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下已經(jīng)和自己失散了,任憑他如何喊叫就是沒有回應(yīng)。

    骨子里,劉所長并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他相信神鬼,又是土生土長的安縣本地人,自然是聽說過“白攝鬼”一說的。老人們說,林子里有一種專門勾人魂的鬼,帶著你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的目的就是勾你的魂魄。有了擔心,他便加快了自己的步子,憑借著印象開始往回走,這會兒能見度已經(jīng)極低,燈光打過去根本就是一片白茫茫,人的方向感其實沒有那么正確,往往欺騙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直覺。

    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才七點多的樣子,恍惚間劉所長看見前面出現(xiàn)了一點燈火,這才黑暗中讓他欣喜若狂,這說明自己是要回到村里了,可是等到到了那燈光傳出來的地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宅子,宅子的門口東倒西歪的還有一些石雕,用手電掃了一下正門處,上面有一塊牌匾寫著四個大字“中靈山莊”!

    從這宅子的外面看,這里絕不像是有人住的,宅子的四周都是高不見頂?shù)乃砂?,院子里的破敗與那山莊里透出來的光亮形成了劇烈的對比。他停住了腳下的步伐,一種恐懼感開始逐漸在背后慢慢升起,平時看過不少詭異小說的他立刻就聯(lián)想到什么書生和狐貍精的故事,暗道一聲:自己莫不是被引到鬼窩里來了,這地方怎么會有人住呢?

    正捉摸著自己要不要退回去,那山莊里居然發(fā)出了兩聲咳嗽,聽聲音是個男的,年紀還挺大。劉所長一想,莫不是個看山的?過去山林多是國家集體所有,為了防止偷盜,都會聘請一些人守護山林。他摸了摸腰上的配槍,反正自己是個警察,橫豎進去瞧一下,萬一還能找到一點線索呢?

    迫于交差的壓力,劉所長壯著膽子走了進去,破損的磚塊讓地面上深一腳淺一腳,到處密布的蛛網(wǎng)上都結(jié)了厚厚的一層灰。站在門口,他還聞到了一股酒香,這冷冷的夜里,有口酒喝那也不錯的,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請問里面有人嘛?”

    沒一會兒,一個老頭渾身臟兮兮的,那頭發(fā)掛在兩邊就跟亂稻草似得,一手拿著蠟燭,一手拿著個酒壺上下打量著劉所長道:“你是什么人?”

    “我派出所的,”劉所長指了指身上那套制服道:“夜里有任務(wù)巡山來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這兒?”

    那叫花子往下走了兩步,隔著劉所也就面貼面的時候,叫花子突然把鼻子湊了上去不停地在他身上嗅來嗅去,前面嗅完了還嗅后面,然后又往后退了幾步,口中“嘖嘖”了一下道:“哎呀,你這個人啊,印堂發(fā)黑,臉色焦黃,頭頂還有一團黑氣在盤繞著,怕是要有血光之災(zāi)啊!”

    劉所長本來這幾天過的就不如意,莫名其妙走到這個地方遇到個莫名其妙的老頭說了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這心里頓時一下就忐忑了起來道:“老人家莫不是高人?”

    “高人不敢當,你這身上有一股死人味兒啊,估摸著是給盯上了吧?!?/br>
    劉所兒趕緊說道:“那老人家給想個辦法吧,實不相瞞,最近正走背道呢,馬安鎮(zhèn)那個兇殺案聽過沒?我們好幾個同志都折在那兒了?!?/br>
    叫花子搖搖頭道:“我救不了你,神仙不管凡人事,你還是哪里來的到哪里去,八字要是夠硬,自然會有人來救你的?!?/br>
    “這么晚了,你叫我上哪去?”劉所長探頭往里面瞧了一眼道:“外面霧子太大,能讓我在這里講究一晚嘛?”

    叫花子轉(zhuǎn)身道:“這又不是我家,你要能住就請便,屋里面同伴可還有不少。”說完他便自顧自的哼著小曲兒進去了。劉所長跟著也一塊兒進去,才跨進大門他就立刻明白那叫花子說的“同伴”是誰了?只見偌大的屋子里,一排排的棺材橫七豎八的放著,一只黑色的鳥兒“哇”得一下就騰空而起,貼著他的頭皮一飛而過……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靈山莊(二)

    劉所長本來就怕,進屋見到是這幅場景那自然是腿都開始打起顫來了,他趕忙順著那叫花子的腳步跟著過去,可是進屋一瞧,算了,咱還是走吧。那老叫花子隨手拉過一口棺材就往里面一趟,合著這里面能睡人?那地上的鋪蓋瞧著全是紅的綠的,天曉得是不是也一樣是從里面撈出來的,打量著這鬼氣森森的老宅子,劉所長是一刻也不想留了,說了一聲“告辭”便轉(zhuǎn)身就走。

    走,上哪去呢?這中靈山莊離馬安鎮(zhèn)有多遠其實他并不知道,馬安鎮(zhèn)的背后是大山,只要翻過這座山向南再走上三十公里就是縣城,只不過因為沒有路,所以大家都得從大路繞。出了這間宅子,劉所長的手電也快要到壽終正寢的時候了,這地方可沒電池買,電力不足的直接后果就是照明能力直線下降。

    小小的一個光暈在濃霧里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只能靠著直覺繼續(xù)走,一想到那老叫花子說自己晚上有血光之災(zāi),他現(xiàn)在又開始后悔起來,與其一個人在這林子里瞎轉(zhuǎn)悠,還不如跟那老頭一塊兒擠在那間破宅子里。一回頭,還想循著那燈火找回去,可是那里還有燈火,周遭都是一片霧,啥也看不清,最糟糕的是這腳下的山路可不好走,石頭樹藤讓他是寸步難行,一個不小心滑倒在地,帶起一陣碎石的“嘩啦啦”聲音,往下滾落了得有老長一段距離,腰上才撞到了個什么東西被迫停下。

    痛得老六是嘴里倒吸了幾口涼氣,用手胡亂摸了幾把,嗯不對,這塊石頭怎么又扁又長???他坐在地上扭過腰去用殘存的那點手電光亮一照,好家伙,這哪里是什么石頭,明明就是一塊被蔓藤纏繞著的墓碑!

    老古話講,摸人墓碑就是摸人頭,劉所長對著那墓碑連連作揖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路過的,無心打擾,切莫不要怪罪啊……”

    一邊慢慢往后退,一邊叨擾著,但是他馬上又撞到了一塊石頭,扭頭一看又是一塊墓碑!這前后隔著不過才五六米,這些墓碑大多被茅草覆蓋,rou眼在這濃霧里頭很難分辨。這不,惹了東邊撞到西邊,一邊磕頭才賠罪完,那邊又碰到了一個,合著自己這是掉到墳堆里來了!

    劉所長拔腿就跑,也不知道是急了還是慌了,腳下又是一滑,這回等他掙扎想起來的時候卻不是那么容易了,好像這腿被卡住了!不曉得怎么搞的,左腿踩到了一個石頭窟窿里,上下正好卡著,他越是急那腿就越是拔不出來,這人啊臉上的汗就“嗖嗖”得往下流啊。

    “各位爺爺奶奶祖宗們,晚輩真的就是路過的,”劉所長一邊不停的對著那些墓碑們說“好話”一邊用力扯著自己的腿,可就在這時,忽然的有什么東西涼絲絲的往他脖子上一纏。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低頭一瞅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拉了起來。不,確切地說,是被人套著脖子給吊了起來!

    吊起來的一瞬間力氣有多大,他那死命都拔不出來的腳瞬間就給扯了出來,反正鞋子是沒了,腳背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后整個人便開始騰空。這里要說一下,被吊住脖子的,如果是耳朵沒有套進去的,那么用手是可以摸到頭頂?shù)睦K子的,或許還有得救。但是繩子如果套在耳朵位置以后的,一旦雙腳離地,人的雙手能舉過肩膀的就屈指可數(shù)了,很多人就是好玩想嘗試一下上吊便這樣送了命!

    萬幸劉所長被吊的位置是下巴,不過盡快如此,因為雙腳離地,他現(xiàn)在是有力也無處使,雙手抓著套住自己的繩索不停的來回扯動,那脖子已經(jīng)漲得和臉都快要一樣粗了。就在這時,他想起了自己兜里還有一塊查文斌給他的符,這塊符一直都沒有用過,用著僅存的一點力氣,他把那符給掏了出來。劉所兒喜歡抽煙,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竟然用打火機靠著意志把那符給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