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那個同志,”查文斌喊道:“我想提醒你們一句,那口棺材里面有些古怪,最好不要去碰里頭的尸體。” 一個巴掌扇到查文斌的腦門上,頓時叫他一陣嗡嗡,“迷信頭子你給我最好老實點,張隊,現(xiàn)場可就交給你們了,這幾個人我先帶回文偵隊去?!?/br> 那個被稱作張隊的就是縣文物保護局的,他一早就聽說浙西北有不少墓葬,今天看到如此場景除了讓他大呼可惜之外,更多的則是震驚。一個有經(jīng)驗的考古人都能明白,一處古墓里出土了如此精美的棺木意味著什么,而那截露出來的小腿更是然他欣喜若狂,這里面竟然還有完整的古尸! 第十六章 審訊 安縣文偵隊的辦公室里,四個人被銬在一塊兒連成了一串,文偵隊的頭兒叫齊援朝,大概是抗美援朝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得了這個名字。他本人過去還是有些能耐的,只可惜做人太較真了,不夠圓滑,三十來歲勉強混到了文偵隊這個清水衙門做了個隊長。安縣在富裕的江南并算不上是文物特別多的地方,加之歷史的斷代,這個部門的工作算是比較清閑的,一年到頭難得有幾次可以辦案的機會,他一早就聽說過安縣有個叫查文斌的人,神神叨叨的,作為一個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無神論者,他認為查文斌是打著道士的幌子干著盜墓的勾當。 整整一個小時了,查文斌重復(fù)著的就是那口棺材非常危險,他要立刻去處理那口棺材,這激怒了齊援朝。 “啪”得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齊援朝掐斷了手中的香煙貼著臉喝道:“查文斌,不要以為你什么都不說就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這是公安局,不是你的道觀!你今天是人贓并獲被抓了個現(xiàn)行,和組織對抗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勸你老實交代所有的罪行爭取組織給你寬大處理!” “齊隊長,那口棺材真的有問題,如果讓人碰了是會出人命的,洪村已經(jīng)出了幾條人命了,都和那東西有關(guān)系,如果您不相信我也沒關(guān)系,勞煩您派人去通知文物局的同志,教他們千萬不要去碰里面的尸體?!?/br> “怎么還惦記著你的贓物呢!”齊隊長還沒見過這么能熬的嫌疑犯,那個領(lǐng)頭的查文斌簡直就是個神棍,而余下的那三個更是鐵嘴一張,說什么反正都不張口,好像就是事先串通好了的。 “行啊,不交代也可以的,小李把他們幾個帶到禁閉室,不給水不給食物,我看你們能熬多久。你們這些可惡的地老鼠破壞了多少國家財產(chǎn),今天我就要和你們斗到底!” 齊援朝是一個正義的人,既然代表著正義他怎么會輕易放過這些“惡勢力”“頑固分子”們呢?他以前干過刑偵,有的是手段撬開這些人的嘴,只不過現(xiàn)在組織上有規(guī)定不能使用暴力,那邊只好用一些軟暴力了。 所以的禁閉室是齊援朝特地設(shè)立的,這個房間沒有窗戶,里面有四盞高亮度的白熾燈泡,分別從四個方向?qū)χ酥鄙?,無論你朝哪個方向轉(zhuǎn)動眼睛都會被刺的發(fā)毛。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人和人貼著死死的,燈泡的高溫和刺眼的光線沖擊人的神經(jīng),只要被關(guān)進這個屋子,再老實的人都熬不過一整天,你想睡覺?沒關(guān)系,這屋子里還有裝著一個大喇叭,我給你不停循環(huán)的播放治安條例,這總不算違法吧?只不過那聲貝可就堪比男高音了,外加是不是傳出來“滋滋”得干擾音,簡直能叫人發(fā)狂。 饒是查文斌這種修道心靜之人也沒法無視這些無形的sao擾,起初的時候還能挺著,很快那心里的煩躁就出來了,夏老六更是把那群人的祖宗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大約半小時會有人開門上的一個小孔來問你們想清楚了嘛?得到的回答是搖頭,鐵門就會被關(guān)上,下一次則是一小時后,逐漸遞增,慢慢徹底擊垮你的心理。 對于自己創(chuàng)造的這一套審訊手法,齊援朝非常得意,他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子時,可是那股心中的成就感卻讓他毫無睡意。 忽然的,桌上的電話鈴響起來了,“喂,文偵局,哪位?” “齊援朝吧,你今天是不是去洪村抓了幾個人回來?” 這聲音一聽,齊援朝便聽出來是副局長王小華的,這是自己的直接主管上司,他心中暗想到果然今天是辦了個大案,這領(lǐng)導(dǎo)竟然大半夜的還來電話關(guān)注此事。 “報告王局,嫌疑犯正在審問,我保證明天天亮之前口供就會送到您的桌上供您批閱!” “混賬東西!”電話那頭的聲調(diào)立刻高了八度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婁子,趕緊他媽的把人放了,明天早上來我辦公室好好做一份檢查。還有,”王小華用命令的語氣道:“你馬上派車把人給我送到縣文物局,那邊都已經(jīng)炸開鍋了,就因為你這件事搞的現(xiàn)在是一團糟,我看你這個隊長也他娘的好給老子滾蛋了!”電話隨即傳來“啪嘰”一聲,接著就是無情的“嘟嘟嘟……” 小李正提著宵夜進來,他特地買了酒準備晚上慶祝一下,“齊隊,來,這可是上好的杜康陳釀,我還買了鹵豬頭rou,咱晚上好好喝幾杯就陪著那群孫子們玩……” “吃你媽了個逼的!”齊隊忽然一把抓起小李手中的宵夜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剛才王局電話里的語氣簡直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不容易抓了一伙兒盜墓賊竟然還成了燙手山芋,頂頭上司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小李完全是一臉驚呆了表情,他從未見過齊大隊長什么時候如此失態(tài)過,這是一個相當有學問和修養(yǎng)的領(lǐng)導(dǎo)。“齊隊,怎,怎么了?” “放人!”重重的關(guān)門聲在空檔的辦公室里響徹,小李看著一地的殘骸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此時查文斌他們也幾乎到了極限,張屠夫已經(jīng)開始用腦袋撞墻了,那種煩躁簡直讓人能夠生不如死,查文斌也沒好到哪里去,頭上那點頭發(fā)都快要被扯爛了,額頭兩邊的青筋高高的隆起,你不得不佩服齊援朝的手段,他們的確是堅持不住了。 “哐當”一聲,門開了,張屠夫看見怒氣沖沖的齊援朝立馬鬼哭狼嚎道:“警察同志,交代,我全都交代,您趕緊把我弄出去,我什么都說……” “查文斌,我……”齊援朝關(guān)了喇叭又關(guān)了幾盞燈,現(xiàn)在站在他跟前的查文斌是雙眼通紅憔悴不堪,他雖然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可終究還是張口了,“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跟我去一趟文物局?!?/br> 可憐老查同志的大腦里現(xiàn)在全是那嗡嗡不停循環(huán)的治安條例,整個人被折騰的絲毫不能集中注意力,他甚至沒能聽清楚齊援朝在講什么。 “哎呀,”齊援朝終究是放下了架子,嘆了一口氣進屋拉著查文斌的手道:“行,我給您道歉了,對不起了,查文斌同志,請您現(xiàn)在配合一下跟我去一趟文物局行嗎?” “文物局?”查文斌終于是有些反應(yīng)過來了,他一下子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立馬沖了出去,而齊援朝則緊跟其后…… 警燈呼嘯著的吉普車在深夜里狂飆著,文物局距離文偵隊得穿過整個縣城,安縣剛剛建完了縣博物館,琉璃瓦外加青色的仿古磚,那是兩幢三層結(jié)構(gòu)樣式漂亮的建筑。 齊援朝車子到的時候已經(jīng)進不去了,各式各樣的車輛把文物局附近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來,讓一讓……”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份開出一條道路,查文斌鉆進人群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戴著白手套的李成功,那位安縣刑大的大隊長,曾經(jīng)和查文斌一起處理過麻風村案子的那位哥們。 理論上,刑大和文偵隊是一個級別,可是論實力后者就要差的遠了,李成功見到查文斌那副模樣便知道他吃了苦頭,也沒什么好臉色對待自己的那位同事齊援朝,連忙問候道:“查先生,你可算是來了,他們沒有把你怎么樣吧!” 一見到刑偵的人,齊援朝終于是明白自己可能闖了大禍了,這個道士一整晚都在強調(diào)那口棺材有問題,難道…… “來,您跟我進來?!崩畛晒е槲谋箝_始往里屋走,這座博物館地上建筑有三層,主要供展覽和辦公,而地下還有一層則是倉庫和工作間,主要是一些文物修復(fù)和清理。 今天晚上那口棺材被發(fā)現(xiàn)之后,文物局的領(lǐng)隊張隊長異常興奮,從他的專業(yè)角度一眼便能瞧出這口棺材的確不是凡品,只不過查文斌的破壞讓他心痛萬分。而精通考古知識的他知道,棺材里面的尸體如果接觸空氣時間久了就會氧化,那看似保存完好的衣物會在短時間內(nèi)被毀,諸如此類的事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多起,在野外自然是不具備開棺的條件的。 所以,張隊第一時間派人把棺材保護了起來,并且查文斌拖出來的半截女尸用繩子固定又給塞了進去,車子第一時間把棺木送到了這座博物館的地下室。 這么重大的發(fā)現(xiàn)自然是少不了加班,文物局的同志們大多都在現(xiàn)場,地下室最左邊的盡頭有一間特殊的實驗室,剛剛引進的設(shè)備和技術(shù)可以保證在最短的時間里提取棺木中的東西,時間緊迫,處于文保的考慮,他們決定連夜開棺! 第十七章 事故 張隊長是個技術(shù)派,早些年畢業(yè)于大名鼎鼎的吉林大學歷史系,70年代又成立了考古系,成為中國考古專業(yè)的人才搖籃。這個人也是屬于懷才不遇的,被分到安縣分管文物保護工作的確有些屈才,任何一個考古專家對于古墓的發(fā)掘都是十分重視和興奮的,這就好像是警察抓罪犯一樣,他們有著天生的熱情和愛好。 “單從外表和現(xiàn)場的古墓發(fā)掘遺留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座明代早期的墓葬,規(guī)格和形制可以推斷為大家族,你們看這棺材的漆面工藝平整光滑,這是來回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道大漆才能形成的漆面,這種手工工藝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傳了。這只鳳采用的是金粉漆,造型優(yōu)美,手法典雅,透露出一種墓主人生前的高貴和奢華的生活,只是那群盜墓賊太可惡了,竟然把如此價值連城的棺木從底部掏空,簡直是人神共憤!” “張老師,我們的同事都到齊了,咱們是不是……” 昏暗的白色燈光下,一群人圍著那口棺材開始著手研究從哪里開啟,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間的一角多出了一個被拉長的影子…… 查文斌走進了那間房,在李成功的帶領(lǐng)下,他再次看見了那口棺材。棺材精美的蓋板被放置在了一旁,里面是繡著花兒的紅色棉被,還有許多諸如金銀珠寶類的陪葬品尚未取出,一只玉石枕頭的品相并是不輸給故宮館藏的那只嬰兒枕,只不過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查文斌轉(zhuǎn)身問李成功道:“我是說這里面的尸體呢?” “哎,”李成功嘆了一口氣道:“走,來這邊我?guī)闳ヒ妿讉€人?!?/br> 三樓會議室,不少身著制服的同志正在這里進進出出,他們手里拿著本子顯然是在做記錄。會議室里坐了七八個人,有那有女,其中有幾個今晚查文斌見過,在老奶奶墳上,那個雙眼通紅的男人正是考古所的張隊。 支開了辦案的幾位警察,查文斌這才坐了下來,李成功指著查文斌說道:“這位就是查文斌,今天晚上那口棺材就是被他挖出來的,雖然查先生是個宗教信仰者,但是他跟我們之前也有過合作,我可以以個人信譽擔保,查先生是可以被信任的,你們有什么大可以都告訴他?!?/br> 張隊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口中的那個盜墓賊竟然又回來了,而且看樣子還得是要合作的意思,方才發(fā)生了那些事兒還歷歷在目…… “你不要有抵觸,”李成功說道:“以前我也不相信神鬼,可有些超自然現(xiàn)象畢竟是沒有辦法解釋的,查先生雖然是玄學人士可是為人忠厚正直,我們也調(diào)查過了,他們白天在墓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一早就全部交上來了,并沒有私藏和盜取的行為,雖然從某種角度他的確是破壞了文物,可是他的出發(fā)點并不是盜墓。這民間有民間的規(guī)矩,法雖說不容情理,但也會考慮尺度和范圍?!?/br> 查文斌終于是開口問道:“張隊長,可以跟我聊聊嗎,我想知道那具女尸它現(xiàn)在在哪里?” 張隊長打量著對面的這個人,他還穿著一身道袍,凌亂的頭發(fā)和深陷的眼窩看上去是那般的憔悴,而李成功作為紅人出面用自己擔保,也讓他內(nèi)心的那股掙扎和敵視有了一絲緩和。終于他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jīng)開始松懈了,那眼淚不停的就往外流著。 大約是九點鐘的功夫棺木就被打開了,里面果然躺著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這具女尸不僅沒有腐爛而且臉色還有些紅潤,竟然像是睡著了一般,脖子處細膩的皮膚和毛發(fā)都讓這個學術(shù)派的專家大為震驚。 “馬王堆女尸的出土我認為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這具女尸雖然年代不及那么早,可是明初到現(xiàn)在也有幾百年了,她竟然保存的如此鮮活,我意識到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發(fā)現(xiàn),也超越了我的認識,所以我決定要把尸體保存好并且立即去聯(lián)系上一級的主管單位。” 張隊長當時極力地掩飾著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他不知道下一秒這具尸體會不會發(fā)生變化,如同小說里描述的那樣,一旦過多的和空氣接觸之后,那皮膚就會迅速的干癟。一個縣級文物單位是沒有能力處理這樣驚人的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不具備保存鮮尸的條件,于是張隊長當機立斷決定要連夜把尸體送到省城。 可是這就涉及到一個嚴肅地問題,他明白只有合適的溫度、濕度以及隔絕空氣里的細菌才可以阻止尸體的變化,這是從科學的角度出發(fā)。于是他迫切的需要一輛車,而保存尸體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浸泡在福爾馬林中。這樣的需求顯然不是他能辦到的,如果浸泡的話,那就意味著要給尸體去除身上的衣物和配飾。 時間緊迫,一邊他們緊急聯(lián)系了上級一邊又準備工作,有人想到可以通過從殯儀館借一口水晶棺,這種棺材通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尸體的新鮮。于是,殯儀館的車子開過來了,尸體被放進了棺材,今晚它即將要被送去省城,那里已經(jīng)有專家們連夜在等待著從浙西北發(fā)生的奇跡。 年輕一輩已經(jīng)不喜歡干考古了,這項工作需要常年在野外作業(yè),既辛苦又沒油水,職業(yè)前景也是一片黯淡,他們等了三年才終于分配來了一個大學生,名叫朱子臣。這個小伙子說起來是張隊長的校友,也是安縣本地人,張隊長視他為自己的接班人,傾盡全力培養(yǎng)。 朱子臣的確是個好苗子,工作刻苦學習又努力,人緣還好,張隊長索性就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了他,兩人已經(jīng)開始在談婚論嫁了。當晚,把棺材抬上車后,張隊長有個私心,他覺得朱子臣不能步自己的后塵應(yīng)該去接觸更為廣闊的天地,這具女尸的發(fā)現(xiàn)覺得是轟動性的,如果讓他能夠到省里參與到研究,那么對于他將來的發(fā)展那是有著極大幫助的。 于是朱子臣便被選為了一同陪伴棺材進省城的人選,同時負責匯報整個工作,張隊長特意的這個安排是為了給他一個機會,卻沒有想到偏偏讓他送了命! 車子是殯儀館的,司機自然也是,這種活兒他是不愿意出的,既沒紅包又沒啥油水,辦個喪事人家主人好歹還要給幾包煙呢??墒巧厦骖I(lǐng)導(dǎo)交代了,說這是重要文物,朱子臣坐在副駕駛,兩個人乘著夜色十點多的功夫呼嘯在11省道上,這是安縣通往縣城的必經(jīng)之路。 八十年代的安縣交通屬于比較閉塞的,雖然和省城交界,但是幽靈隧道沒有開通之前,所有的車輛都需要盤山,那山路只有一條單車道,來回錯車都需要找好地方。公路的一旁就是萬丈的深淵,從山腳盤上去再盤下來,整個過程老司機也得走上半個多小時,那時候修建幽靈隧道的議程已經(jīng)被提上去了。 殯儀館的車就是快要報廢的小型客車,后面的座椅全部拆除,中間旱上一塊凹形的鋼板,棺材就放在鋼板里,還得接上汽車電源。司機老鐘是個畬族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原先在部隊干的就是汽車兵,復(fù)原后被安置在殯儀館。 老鐘開車的節(jié)奏就是一個字:快!平日里馬路上誰見到殯儀館的車子不得讓行?誰也不愿意觸那個霉頭,這種車比特權(quán)車還要牛,就因為它拉的是死人! 車子翻倒在盤山公路的最高點,修建幽靈隧道的工人們看見了有車從懸崖上墜落的過程,車燈一直到谷底都還是亮著的,不偏不倚墜落在盤山公路的最下一層,若是有心仔細數(shù)一遍就會發(fā)現(xiàn),這盤山公路剛好是十八層,所以當?shù)厝艘补苓@兒叫作“十八層地獄”。 接到報警后,縣公安局的人立馬出動,車子已經(jīng)面目全非,前排的司機老鐘和朱子臣當場斃命,不過巧的是這兩人死的時候臉部的表情卻是異常猙獰,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這條公路雖然險峻,可是事發(fā)當時是深夜,那個年代汽車并不多見,以老鐘的技術(shù)出現(xiàn)這種事故的概率可以說是極低的。 而最讓人蹊蹺的是車子后面本來盛放尸體的棺材空空如夜,水晶棺的蓋板被掀翻在地,法醫(yī)們在水晶棺上見到了一層明顯的手掌印,并且還是在里面!這個結(jié)果意味著什么?難不成棺材里的尸體活過來自己推開了水晶棺然后爬走了? 出事的地點距離幽靈隧道施工工地距離非常近,當時的承建方也是國企,眾人可以互相作證絕對沒有人去碰過那口棺材,車窗的玻璃上發(fā)現(xiàn)了一段翠綠色的布條子,而這段布條子經(jīng)過張隊長的辨認正是屬于那具女尸身上的! 接下來相關(guān)部門立馬開始著手調(diào)查,事關(guān)重大,而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此事之中有個叫查文斌的道士很早就說了那口棺材有問題,要讓文物局的人小心。查文斌是誰?他張隊長不知道,但是安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可是清楚得很,如今想要請他去家中成為座上賓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大家私底下都管他叫做活神仙,那可是有真本事的角色。而且法醫(yī)們也覺得奇怪,單從經(jīng)驗來看,這兩個人的眼球血管爆裂,嘴巴均呈“o”形,雙手呈雞爪狀,面部表情僵硬,似乎更加符合受到驚嚇死亡的表現(xiàn)…… 第十八章 請?zhí)煅?/br> 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是兩起案件了,一則涉及到的是交通事故,兩人以上死亡的就算是重大交通事故了,并且出事的還是殯儀館的車輛,這自然會在社會上引起討論。第二則,根據(jù)中國相關(guān)法律條文的規(guī)定,古代尸體也屬于文物,現(xiàn)在尸體沒了,對于有關(guān)部門而言,自然是先要把它定義為文物失竊,總不能對外說那個古尸活了然后自己跑出去了吧? 當然,大部分的人相信肯定是有人乘著那個空檔撿漏了,從幽嶺隧道的施工工地到事故地點約莫有十分鐘的步行時間,這個時間對于警方來判斷的話,是足夠有人盜取了里面的古尸的。 所以一下子這個事情就開始變得有些撲朔迷離了,是死于鬼怪亂力還是交通意外加盜竊?李成功作為刑大隊長自然首先想到了查文斌,他聽說查文斌首先發(fā)現(xiàn)了這具古尸,那個有些本事的道士做事從來都是那么的滴水不漏,可沒想到一打聽竟然是給齊援朝抓了,這不馬上聯(lián)系了王局長才讓放了人。 “查先生啊,你知道的,你的事情往大了說的確有些脫不開盜墓的嫌疑,起碼你不能擅自破壞地下文物嘛……”王小華這會兒也來了,他坐在查文斌的旁邊道:“可往小了說,你是幫助發(fā)掘古墓,并且妥善保護了文物,這又是一個公民素質(zhì)的體現(xiàn)……”這公家的話便是如此,左右兩邊,一句話就能把你送進監(jiān)獄,另外一句話呢又可以讓你登上高堂,查文斌明白,王小華不過是讓自己不要袖手旁觀與他們合作罷了。這件事到這會兒,他查文斌是脫不了干系了,出了人命總要有頂包的吧?若是解決不了,指不定王小華會不會翻臉拿自己當個替死鬼。 “明天一早送我去現(xiàn)場先,我想仔細查看一番,”他轉(zhuǎn)頭看向李成功道:“李隊長經(jīng)驗豐富就勞駕陪我一程,另外家中尚有妻兒,妻子身體不太好,我得快點回去?!?/br> 王小華狐疑地說道:“難道不是現(xiàn)在就去查看嘛?” “子時已過,若真的是尸變了,我也沒有辦法可以降得住,她若真是活了過來有手有腳,那地方崇山峻嶺你上哪里去找?但凡僵尸見天光必要躲藏的,任何邪物大白天都不會出來活動,那東西邪性的很,我也搞不清它倒地是個什么,安全起見還是明天再去。” 王小華擔心地說道:“那萬一它要出來傷人?” 查文斌起身也說道:“那就不是在下的事兒了,傷人得是你們公安局管的,我那幾位叔叔還被關(guān)在文偵隊,勞煩王局一并安排車子給送回去,鄉(xiāng)下人臉皮薄,若回家你們不給個解釋,倒真以為我們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那可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了?!?/br> 查文斌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布的查文斌,他經(jīng)歷過的東西已經(jīng)太多,如今的查文斌更加的自我,自信和獨立,一個修道者想要追求境界的提升除了道法的研習之外,最重要的莫過于思想的轉(zhuǎn)變。 王小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無言以對,一個堂堂副局長拿這位民間小道并沒有太多辦法,正如同他所言,那不是他的事兒。 折騰回了家,查文斌才發(fā)現(xiàn)屋里的燈都亮著,從廚房到院子門口,但凡能亮的燈都亮著。輕輕推開房門,那個女人卷縮在床上,她的手里竟然握著一把刀…… “你……”查文斌大吃一驚,鈄妃的臉色非常難看,凌亂的頭發(fā)掩蓋不了她內(nèi)心的惶恐,床上的被褥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折疊的整齊,拿著刀手一直在哆嗦,眼神里打著圈兒的淚水在見到查文斌的那一刻終于崩塌了。 “哇”得一聲,她撲到了他的懷里,放肆的大哭吵醒了一旁的孩子,娘倆兒的哭聲讓查文斌的心中充滿了內(nèi)疚和自責。 扶著那顫抖的肩膀,查文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一個勁地問道:“怎么了,不怕,不怕啊,我回來了……” “有……有人……”鈄妃顫抖著說道:“窗戶上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看,文斌,我怕,我真的怕了,我求求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敢一個人睡……” 這是一個多么簡單的要求,可是現(xiàn)在的查文斌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力答應(yīng),他很忙,似乎有著做不完的事情。這些事多半原本和自己無關(guān),扯著扯著卻每一樣到了最后都跟自己又脫不開關(guān)系,不過他回來了,終究還是回來了,輕輕拿下鈄妃手里的刀子,擁著她和孩子。女人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不停地在他懷里抽搐著,慢慢的那抽搐開始變成了細微的鼾聲,只有在他的懷里才可以感到一絲安全,才可以睡得有那么一點點踏實。 替她蓋好被子,查文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門,屋外的窗戶上他臨走之前都特地用石頭壓了符,門上也沒免掉,防的就是鈄妃再次出事。這種符好似一種防御,若是有東西來過就會留下記號,這個記號便是符會破! 道士的符千萬別以為是萬能的,符能震鬼,鬼亦能破符,天下沒有僵硬無比的盾,也沒有無堅不摧的矛。石頭上壓著的符是鎮(zhèn)宅用的,果然下方有一條細微的裂縫,不到一指寬,收起符查文斌的心中充滿了忐忑,這恐怕自己真的是被惦記上了…… 為今之計那只有一招,便是請?zhí)煅哿耍?/br> 道士有一種法術(shù)是可以用來尋人的,前提是知道那人的生辰八字,這種尋人術(shù)過去在街頭擺攤問卦的時候經(jīng)常被用到,缺點是精準性比較差,比如東方三百里又或者是西南四百里等等。而開天眼則是另外一種法術(shù),說起來這東西有些神道,是需要道士開壇的! 準備一面鏡子,得是銅鏡,年代越久越好,但又不能太模糊。一封羅盤,要先對準第一次見到你想要找的那個人的位置,然后就是匹配時間,根據(jù)這個時間和方位計算出對應(yīng)的卦象。八卦方位分別是乾:西北;坎:北;艮:東北;震:東;巽:東南;離:南;坤:西南;兌:西。 而但無論是那門那派的羅盤,中間必有一層是二十四山方位的,從北方開始依次序排列分別是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等。共二十四個方位,可以推斷出著一天二十四個時間,這東西說起來就又是一個相當復(fù)雜的數(shù)術(shù)推論,需要用法者不僅精通易數(shù)和八卦,還要有非常好用的腦子,能夠同時思考多件事既互相不干擾又要互相聯(lián)系,有點像金庸小說里周伯通用的那種左手互搏術(shù),一心要能多用。 查文斌的羅盤水平的架在自己的雙腿上,千萬可別小瞧了這個動作,羅盤要放置的絕對水平才能做到不偏離,要知道那上面的字可是密密麻麻的,左右前后偏差一分那結(jié)果就是天壤之別!道士們光學習這門功夫就要花上數(shù)年的時間,有人問那為何不干脆放在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