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了，如果他一直這樣，我就告訴他……”林城步回過頭。

    “告訴他什么？”楊輝有點兒緊張，“你不怕出事兒?。　?/br>
    “我告訴他其實我是他男朋友，他出了車禍撞樹失憶不記得我了，”林城步一臉嚴肅地說，“怎么樣？”

    “……我靠。”楊輝說。

    林城步把挎子停回楊輝家車庫之后去買了點兒菜。

    今天很困，一晚上他都沒敢睡，甚至沒敢靠近元午的船，他現(xiàn)在都不敢確定到底是哪里讓元午突然這樣，是車，是那行字，還是他。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再過去，元午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幾個菜炒好，他挨個嘗了嘗，感覺還成，正想往保溫盒里裝的時候，扔在客廳的手機響了。

    他沖鋒似地跑出去拿起電話，掃了一眼就趕緊接了：“大頭？”

    “喂？”那邊傳來了大頭慢悠悠的聲音，“是迷糊博士嗎？”

    “是是是，我是迷糊博士，”他一個勁兒地點著頭，“你是豬豬俠嗎？”

    “是呀！”大頭很開心地回答。

    “你真厲害，我還以為你不會打電話呢?！彼f。

    “誰說我不會，我還會玩游戲?！贝箢^很得意地說。

    “哇，真的?。俊彼每鋸埖恼Z調(diào)配合著，“那我交給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嗎？”

    “完成了，”大頭說，“小午哥哥起床啦。”

    “你跟他說話了嗎？”他頓時一陣緊張，“他看起來跟平時一樣嗎？”

    “一樣啊，他去村里買煙了，還給我買了蛋黃派！”大頭的聲音聽起來挺開心。

    “好的，你還想吃什么？”他夾著電話一邊收拾保溫盒一邊問，“一會兒我過去帶給你。”

    大頭想了很久才說：“我想吃海苔，村里小賣部沒有……”

    “沒問題，我給你帶。”他說。

    林城步拎著飯盒沖到樓下小超市買了兩大包海苔。

    大頭雖然年齡小，但沒想到還挺靠譜，林城步只是試著交給了他一個任務(wù)，讓他看著點兒元午，元午醒了就給他打電話，小家伙完成得還挺圓滿。

    聽大頭的意思，元午看上去沒有什么異?！亲蛱斓氖聝菏沁^去了？還是等著自己出現(xiàn)了再繼續(xù)？

    林城步開著車一路琢磨著，腦子轉(zhuǎn)得都快把頭甩出去了。

    到了老碼頭一下車他就看到了正背著葫蘆蹲在路邊草叢里玩的大頭。

    “你來啦?！贝箢^沖他招招手。

    “給，你的獎勵，”林城步跳下車，把海苔給了大頭，“你真能干?！?/br>
    “謝謝小步哥哥?！贝箢^接過海苔抱著。

    “我不是迷糊博士了？”林城步摸摸他的腦袋。

    “我現(xiàn)在不想當豬豬俠。”大頭說。

    “那好，”林城步從車上拿下飯盒，“你想想你還想當什么，一會兒告訴我?！?/br>
    “嗯。”大頭點點頭。

    持刀等更新：更新啊，兩天沒更新了

    笑盡一杯酒：正在碼字呢

    持刀等更新：快行動起來，字數(shù)夠了好給你安排榜單啊

    笑盡一杯酒：嗯

    元午點了根煙，打開了文檔。

    兩天了，一個字兒沒寫，他看著空白的文檔嘆了口氣，思路都有些斷了……還是先來杯咖啡吧。

    其實他有點兒餓了，中午起床到現(xiàn)在什么也沒吃，但是又不太想吃方便面，突然有點兒想吃排骨，還有餃子。

    有多久沒吃他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這日子過的。

    咖啡做好了之后，他回到了電腦前，剛坐下想整理一下思路，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

    跟大頭那種歡快的咚咚聲不同，這腳步聲聽得出是個成年人，而且不是他的某個鄰居，這人穿的是皮鞋。

    他回過頭，看著艙門。

    腳步漸漸近了，那人沒有往別的船上走，一直順著木板走到了他的船頭才停了下來。

    元午皺了皺眉，門邊的感應(yīng)器他起床之后沒有關(guān)，但現(xiàn)在居然沒有出聲歡迎，真是太不敬業(yè)了，什么質(zhì)量。

    從門縫里也看不清這是誰，那邊守網(wǎng)箱的工人是唯一有可能到他船上來的成年人，因為他船上的電是從網(wǎng)箱那邊接的，但工人不會穿皮鞋。

    元午站了起來，在外面的人準備往船尾走過去的時候猛地一下拉開了艙門。

    那人聽到動靜馬上轉(zhuǎn)過了頭。

    “找誰。”元午看著他。

    “我……”那人抬了抬手，看著他似乎不知道要說什么。

    元午看到了他手上拎著的保溫飯盒，皺了皺眉：“我沒叫外賣。”

    “什么？”那人愣住了。

    現(xiàn)在外賣都能送到沉橋來了？還用質(zhì)量這么好的保溫套盒？

    元午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走?！?/br>
    “你……”那人沒有動，臉上的表情有些變幻莫測，“你不認識我了？”

    一個穿著皮鞋送高級外賣的精神病患者。

    元午迅速對這個人做出了判斷。

    “不認識，”他伸手摸到了門后的刀，“走開?！?/br>
    那人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像是精神病人突然清醒過來面對了自己是個瘋子的真相，元午甚至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瞬間的痛苦。

    這痛苦很真實，元午莫名其妙地也跟著體會了一秒鐘的痛苦，這讓他很煩躁。

    但這個人看上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拎著飯盒就那么表情紛繁復(fù)雜地看著他。

    “滾?！痹缒弥兜氖謴拈T后伸了出來，指了指他。

    林城步慢慢退開了兩步，他簡直沒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他來的時候設(shè)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元午會揍他，或者繼續(xù)不說話，也或者就像忘了昨天的事……唯獨沒想過他會重新回到起點。

    面對這種突發(fā)狀況，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么好了。

    “你要想玩，”元午再次開口時語氣沒再那么沖，但是淡得很，“可以在別的船上玩。”

    “……哦，”林城步應(yīng)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飯盒，“你吃飯了嗎？”

    元午沒說話，手撐在艙門上沉默地看著他。

    “你要是想吃……”林城步只得走到了旁邊那條船上，“我就在這兒，飯盒保溫四小時沒問題，不過時間長了菜就不好吃了。”

    元午關(guān)上了門。

    “他喜歡水，無論是和緩的，湍急的，清澈透明的，深不見底的……都能帶給他來自內(nèi)心最深處的安全感……

    他把臉慢慢埋進水里，閉著眼睛感受著冰涼的水撫過皮膚……

    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各種形狀的水，如同一朵朵晶瑩的透明花朵從眼前閃過……

    這一刻他忘記了很多東西，包括呼吸和自己……”

    元午敲著鍵盤的手猛地停下了，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屏幕，偏開頭狠狠地吸了兩大口氣，靠在墊子上看著玻璃窗外的天空很長時間才緩過勁來。

    他拿過咖啡喝了一口，今天的奶泡沒打好，元午有點兒心疼自己美味的咖啡豆。

    胸口還是有些發(fā)悶，他起身打開了艙門，站到了船頭。

    送外賣的還坐在旁邊那條船上，安靜地看著水面。

    聽到他出來的聲音，那人轉(zhuǎn)過頭：“大叔?！?/br>
    元午端著咖啡杯看著他。

    “借個火?！蹦侨苏f。

    “你跟我說話么大爺？”元午說。

    林城步愣了愣，瞪著元午足有十來秒才一下蹦了起來，身邊的飯盒都被他撞倒了。

    “你記得我是嗎！”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你記得我對嗎？”

    “你誰？”元午皺了皺眉，語氣里帶著對精神病人深深的同情。

    “林城步，”他往木板上邁了一步，“我是林城步啊！”

    元午看了看他腳下：“站那兒別動?！?/br>
    林城步？

    林城步？

    “想起來了嗎？”林城步有些著急，跨上了木板就想過來，“我昨天……”

    就像是帶著什么詭異的氣場，林城步急切地對著他沖過來的時候，元午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

    慌亂，抗拒。

    那種不愿意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有任何接近自己的強烈感受讓他直接對著木板狠狠地踢了一腳。

    林城步晃了晃，很干脆地跟著被踢開的木板一塊兒摔進了水里。

    濺起的水花撲了元午一身一臉。

    冰涼的。

    看到林城步在水里撲了兩下之后，元午扔掉了手里的咖啡杯，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沒事兒我沒事兒，”林城步已經(jīng)在水里站了起來，“水不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