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平定北五州之后,官員調(diào)度極其頻繁。按理說宋允墨這次立了大功,本要升官,可是他自己卻提出來,要去冀州當(dāng)知府。冀州原來的知府因為在平亂之時押送糧草不力被問責(zé),而后竟舉家出逃,丟下前線軍隊和全城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冀州的升平城亂作一團(tuán),趁火打劫的,入室行竊的,舉刀殺人的,層出不窮,很難治理。 慶帝本不舍宋允墨再去任職,受苦又受累,然而宋允墨很堅決,三番五次地請求,最后慶帝還是拗不過他,答應(yīng)了。慶帝原本指派了官員為宋允墨送行,可宋允墨自己悄無聲息地走了,誰也沒驚動。 蘭君嘆了口氣,合上刑部尚書霍冕要求升宋允墨為刑部侍郎的折子,放進(jìn)一旁等待燒毀的文書堆里??脊α钍纷哌M(jìn)來,聲音含糊地說:“木十一,把這些文書拿去焚化爐那邊燒掉。” “大人,你開玩笑吧,我一個人哪里搬得動這么多?”這些文書堆起來都要有兩個她那么高了。 “一趟搬不了就分幾趟,除了你別人都很忙!”考功令史不耐煩地吼道。 蘭君無奈,只能抱著半人高的文書,搖搖晃晃地走在長廊里。身邊一個人跑過去,撞了她的肩膀,險些讓她把手里的文書都摔出去。 趙周連忙拉住他,幫把她手里的文書盡數(shù)接過,叫了起來:“十一啊,你這趟回來,光干體力活了!” 蘭君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沒好氣地說:“還不是考功令史,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成天折磨我?!?/br> 趙周笑起來:“別看現(xiàn)在吏部和禮部的書令史有這么多的空缺,那也是很多人削尖腦袋都擠不進(jìn)來的,平民子弟還沒這個機(jī)會呢!你這個位置本來是考功令史家中小孫子的。誰知謝老虎大筆一揮,名額被你頂了,考功令史心里痛快才怪。” 蘭君始知還有這么一回事,心道謝金泠干的好事,她又背了黑鍋。 路上,趙周仿佛有心事,眉宇間黑影重重,也沒有往日的話多。蘭君忍不住問道:“趙周,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不妨說出來給我聽?!?/br> 趙周道:“最近的確有一樁煩心事,我全家都不安寧?!?/br> 蘭君停下腳步:“究竟是何事這么嚴(yán)重?” 趙周嘆氣:““我表弟本在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國子監(jiān)舉行了一場考試,說是成績優(yōu)異者可由祭酒舉薦,直接參加明年春闈。我表弟考了第一名,可誰知被人誣陷作弊,不僅取消了資格,還被從國子監(jiān)退學(xué)。舅舅去講理,沒想到國子監(jiān)連門都不讓進(jìn)。表弟當(dāng)初進(jìn)國子監(jiān),便是我跟我爹使了許多法子,他很勤奮刻苦,成績一直優(yōu)異。遭此巨變,好好的一個人眼看就要?dú)Я??!?/br> 蘭君道:“可知是誰誣告?你沒跟……謝大人說嗎?” “怎么沒說?但禮部把謝大人擋了回來,說科舉相關(guān)事宜,皇上已經(jīng)任命禮部全權(quán)處理,其它各部不得插手。而且我今天才知道,頂了名額的那個人是禮部尚書章臺大人的兒子!章臺大人是沈尚書的同窗,兩個人平日里交好,誰敢得罪他們?唉,真是愁死我了?!壁w周十分懊惱地說。 蘭君想安慰他兩句,卻知道這件事確實(shí)難辦。國子監(jiān)是禮部的下屬機(jī)構(gòu),科舉的事情已說過由禮部全權(quán)負(fù)責(zé),謝金泠就算本事通天,也沒辦法橫加干預(yù),否則免不得又要被人詬病。 她正思索著,忽被趙周拉到了一旁。 原來長廊那邊走來了一群官吏,走在前面的俱是三品以上的高官。蘭君悄悄抬頭,看見領(lǐng)頭的兩個人是謝金泠和王闕。緋紅的官袍穿在謝金泠的身上,透露著嚴(yán)謹(jǐn)和官威。穿在王闕的身上,則多了幾分風(fēng)流雅氣,像是海棠花一樣。 謝金泠雙手抱在胸前,面容嚴(yán)峻,王闕拄著手杖,溫和地跟他說話。謝金泠不時地點(diǎn)頭或答應(yīng)兩句,兩人似乎在議論什么要緊事,都沒有注意到路邊。 本來那群官員就要從趙周和蘭君面前過去了,趙周忽然被蘭君推了一下,跌到了眾人面前。 十幾人的隊伍猛然停住,官員們面面相覷地看著眼前這個無名小吏。 趙周惶恐地看著面色不豫的謝金泠,嚇得六神無主,剛要退開,回頭看到蘭君用眼神看向謝金泠身邊的王闕,他恍然大悟,“噗通”一聲跪下來道:“求……求求侯爺為卑職做主?!币驗樘^緊張,他話都說不利索了。 趙周知道,眼前這位靖遠(yuǎn)侯,兼禮部侍郎可是眼下朝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既有當(dāng)年王家留下的雄厚人脈,又有年輕官吏的鼎力支持。多少人上趕著巴結(jié),多少人往他那里送禮攀交情,都無功而返。趙周也是實(shí)在沒辦法了,不冒險為表弟拼個前程,表弟這輩子就毀了。 王闕身后的禮部官員上前,喝了一聲:“大膽!侯爺?shù)穆芬彩悄愀覕r!不長眼的東西,你是哪部的?” 謝金泠冷冷道:“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是我的手下,這位大人有意見?” 那禮部官員瞠目結(jié)舌,輕咳了一聲,賠著笑容:“原來是吏部的,那自有謝大人來管教。”心想,也就你謝金泠教出來的人,這般沒有規(guī)矩。 謝金泠不悅地看著趙周,低斥道:“回去!” 謝金泠的命令,趙周一向當(dāng)成圣旨。他低著頭站起來,剛要乖乖地退開,蘭君卻上前拉著他的手臂,兩個人一起走到了眾人面前。 王闕看見她,心中立時柔軟了幾分,你終于肯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 蘭君經(jīng)常在幾部行走,戶部的官員幾乎都認(rèn)識她。他們不禁議論起來:“今天這吏部是怎么回事,一個兩個的上來攔路,還都這么理直氣壯?!?/br> “這個木十一還是有點(diǎn)本事的。謝大人介紹進(jìn)來,經(jīng)常在戶部幫著算賬,我們李尚書看見他就跟看見寶貝一樣?!?/br> “我說呢,什么人敢攔著侯爺,原來又是謝大人的人。” 謝金泠的嘴角抽了抽,額頭上暴起青筋。 方才的禮部官員狠狠瞪了蘭君一眼,附在王闕耳旁道:“侯爺,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吏就交給卑職來處理,尚書大人還等您回去主持會議呢?!彼徽屡_派來給王闕當(dāng)副手,自認(rèn)是撿到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可勁兒地巴結(jié)。 “卑職有冤情。”蘭君仰著頭大聲道,“事關(guān)本屆科舉有失公正的地方,若是處理不當(dāng)會失去民心。侯爺身為科舉主考,理應(yīng)為民伸冤!” “大膽!”禮部官員惱火了,正要過去教訓(xùn)蘭君幾句,王闕抬手道:“你們先回禮部吧,我稍后就來。” 這下倒是眾人愣住了,怔怔地看著蘭君,不知道這個其貌不揚(yáng)的小子,怎么就能入了堂堂靖遠(yuǎn)侯的眼。趙周顯然也是吃驚不小,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 謝金泠勾了勾嘴角,帶著吏部的人先走了,剩下的官員也不敢忤逆王闕的意思,只是便走邊回頭,都好奇蘭君究竟是何方神圣。等人都走光之后,王闕慢慢走到廊下坐著,目光卻是看向趙周:“說吧,你有何冤屈?” 趙周沒想到高不可攀的靖遠(yuǎn)侯,正在與他說話,愣了半天。直到蘭君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 王闕聽完之后道:“這件事我記下了,若你表弟確實(shí)清白,無論后臺是誰,我都會還他一個公道。” “謝謝侯爺!”趙周大喜,朝王闕磕了個頭,又沖蘭君傻笑。 “你先走吧,我留這個……小書令史問兩句話?!蓖蹶I容貌儒雅,聲音讓人如沐春風(fēng)。趙周連忙說:“十一是為了幫我,不是有意沖撞侯爺,請您不要責(zé)罰他!” 王闕失笑:“放心,我不會罰她,我們是……舊識了。” 趙周心想:乖乖,十一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連靖遠(yuǎn)侯都認(rèn)識?!他雖然很想問清楚,但也不敢久留,行了禮,替蘭君把那半人高的文書抱走了。 此刻廊下四處無人,蘭君扭頭便走,王闕揚(yáng)聲道:“你若是不想我追你追到摔倒,明天傳遍整個興慶宮讓你呆不下去,最好是別走?!?/br> 蘭君停住腳步,但是背對著王闕。她不敢看他的樣子,更不敢看他穿著官服的模樣。她從前見他都是青衣白衣裹身,只覺得清爽好看,但直到看他穿著海棠花一樣的官服,自如地穿梭于興慶宮中,從容地與官吏們暢談?wù)拢琶靼子行〇|西是與生俱來的。他天生適合官場,而她注定了離他很遠(yuǎn)。 她不會忘記前幾日,父皇提出要在宮中給大長公主辦宴會,而大長公主讓內(nèi)務(wù)府遍請京中的名媛。宮里都在議論,大長公主這是要給靖遠(yuǎn)侯相看妻子。接著,京中好幾家綢緞莊和首飾鋪的東西都賣光了。 王闕無奈道:“蘭兒,你究竟要躲我躲到什么時候?今日若不是趙周,我還見不到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看看我們女主,能文能武,可男可女,簡直吊炸天。 ☆、意亂情迷 “我沒有躲?!碧m君嘴硬。 王闕一語道破:“我給翠華宮發(fā)了幾次拜帖,都石沉大海,難道你全沒看見?” 蘭君別開臉,表情都背在光里:“侯爺,大長公主一定會為您挑到更好的妻子。我這無名小卒,就不勞您惦記了。” 王闕一愣,知道是關(guān)于奶奶宴會的事傳出了些風(fēng)聲。他忽然站起來,拉起蘭君就往一旁的花園里走去。他沒拿手杖,行走起來有些吃力,幾乎是拖著一條腿在走,但他的力氣還是很大,蘭君掙脫不掉。 他把蘭君拖進(jìn)假山里,蘭君還來不及出聲,便被他捧起臉,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飛鳥振翅而起,陽光在花園里的每一個角落靜靜流轉(zhuǎn),萬籟俱寂。仿佛青梅入口,猶如盛夏光年。 蘭君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松青香氣,腦中嗡嗡的不能思考,舌頭卻本能地回應(yīng)著,與他的交纏在一起。她內(nèi)心怕重溫當(dāng)日在宋府的恥辱,她怕宣國夫人那字字句句的嫌棄,又一次從崇姚大長公主口中說出來。她一直卑微小心地收藏著自己的驕傲,甚至以為自己可以躲開這個人。 可他們不是飛鳥與魚,如果她是魚,他便是海。沒有海的魚根本就活不下去。 半晌,蘭君恢復(fù)理智,奮力推開王闕,雙手抵在他胸前,低頭喘氣。她又羞又惱,羞的是光天化日,一個堂堂的靖遠(yuǎn)侯居然如此行事。惱的是自己被他吻得暈頭轉(zhuǎn)向,居然還會回應(yīng)他。 王闕伸手,重新把她擁入懷中,空落落的心立刻便被填滿。這次就算皇上不召他入京,他也想等腿好些之后便來京城尋她。他要帶她遠(yuǎn)走高飛,天下之大,難道沒有他們可以容身之處?他才不管什么身份家仇,他只知道自己甘愿做第二個陳梁王。 蘭君貼著他的心跳,心防塌成流沙。每一次在興慶宮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走過,都會忍不住駐足凝望。他是她的心之所向。 “我該回去了,你也要回禮部去了。” “不要管別人說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蓖蹶I握著蘭君的手按在心口,篤定地說道。 蘭君微怔,紅著臉把手抽出來,低著頭跑遠(yuǎn)了。 不過幾日,宮里發(fā)布消息,五天后為崇姚舉辦宴會。崇姚長年吃齋,為了表示孝心,慶帝還下令,要求眾人在宴會上獻(xiàn)菜。蘭君不愛出這風(fēng)頭,原以為不參加就可以,沒想到畢德升親自到翠華宮傳皇帝口諭,要她準(zhǔn)備一道菜。 這可愁懷了蘭君。要她一個從小到大十指不沾洋蔥水的人,做一道齋菜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在御花園里頭閑逛,順便想找點(diǎn)靈感。今日太陽有點(diǎn)灼熱,雖然頂著華蓋,她還是覺得熱不可耐,就近看到一個亭子,準(zhǔn)備進(jìn)去避避。 沒想到杜恒宇一行人也正巧走向涼亭,他身邊還跟著朱璃。朱璃梳著垂髫分肖髻,發(fā)髻上插著金鑲玉的疊花簪子。身上著茜色素花紗羅大袖衫,淺黃色撒花高腰襦裙,白色蝶紋披帛,容貌秀美,光彩照人。 天蒼先一步進(jìn)了亭子,堵在亭子入口。杜恒宇請朱璃進(jìn)去,回頭對蘭君說:“這亭子小,容不下這么多人,十妹不如再另外找一處?”上回他算吃夠了苦頭,盡管不喜蘭君,也不敢再不認(rèn)這個meimei。 “豈有此理,明明是我們先……!”阿青要上前評理,蘭君伸手?jǐn)r住她。她心里是不愿意跟杜恒宇多打交道的,而且自從馬場的事件以后,他們之間嫌隙更深。 朱璃對杜恒宇說:“殿下,這周圍只有這么一處納涼的地方,天氣又熱,就讓公主一起進(jìn)來吧。” 杜恒宇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只給天蒼遞了個眼色,天蒼便讓開了。 朱璃抬手道:“公主請。” 蘭君也不推辭,進(jìn)去落落大方地坐下來,向朱璃道謝:“多謝郡主的好意?!?/br> 朱璃笑了笑,絹扇上的金粉在陽光下耀眼:“上次在宴會匆匆見了一面,都沒來得及與公主細(xì)談。進(jìn)宮幾次,也很少看見公主參加宴會?!?/br> “我不喜歡參加宴會,自然很少露面。若是郡主想見我,隨時到翠華宮來……只要不會惹得賢妃娘娘和衛(wèi)王不高興就好。”蘭君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了杜恒宇一眼。 “瞧您說的?!敝炝χ鴵u了搖頭,仿佛蘭君只是在說笑。 蘭君心中明白,朱璃極可能是未來的衛(wèi)王妃,所以最近頻頻在宮中走動。聽聞賢妃極其喜歡她,能把賢妃那樣的人哄得高興,手段也不尋常吧?只不過可惜了宋允墨的一往情深……她只要想起在神龍別莊里宋允墨說的話,就替他不值。情深終究敗給了現(xiàn)實(shí)。 杜恒宇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蘭君身上,他無法否認(rèn),跟朱璃相比,這個meimei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容貌,都更勝一籌。而且,從前她在宮里少露面,容貌只是停留在傳聞里??勺詮谋蔽逯莼貋碇?,不論是父皇還是母妃,都有意把她暴露在眾人面前,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傳,承歡公主才是當(dāng)之無愧的東青國第一美人。 蘭君又與朱璃閑聊了幾句,然后三七來找,她便起身告辭了。 等蘭君走開很遠(yuǎn),朱璃才對杜恒宇說:“殿下,不管為大長公主舉辦的宴會是不是給靖遠(yuǎn)侯選妻子,承歡公主才是最后的贏家?!?/br> “哦?何以見得?!倍藕阌铕堄信d致地問。 “殿下不是明知故問嗎?方才您也一直打量她的手腕。那串珍貴的四海明珠,原本是大長公主的心愛之物,如今卻戴在她的手上……您覺得?” 杜恒宇自然高興自己的未婚妻是個有腦子的女人。他握住朱璃放在石桌上的手,朱璃輕輕掙了掙,小聲道:“殿下,這兒很多人來往的……” “本王不管你同意嫁給本王是因為政治的原因,還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覺得本王也是個不錯的男人。本王對你的心意,你應(yīng)該很清楚。本王可以給你時間,但別讓本王等太久。璃兒,盡快忘掉那個人吧?!倍藕阌畹穆曇衾镫[隱有幾分寵溺,倒是叫旁邊一直垂著頭的天蒼心驚:殿下這是動了真情了? *** 三七稟告蘭君,御膳房的御廚都被借光了,一個也沒有空閑的。而且倉庫里的珍貴藥材和食材全都空空如也。不得已,蘭君穿著便裝出宮,帶著三七走遍大街小巷,仍是一無所獲。最后饑腸轆轆,不自覺地走到了張老漢的面店前。 原本張老漢見沒什么生意,正在給妻兒做午飯。 他揉著面,耳朵雖然聽不見,卻看著傻阿平,聽他吟誦詩歌,臉上是幸福的笑容。而張婆婆正在一旁燒熱湯,看到張老漢額頭上的汗,便拿手帕給他細(xì)心地擦了擦。 所謂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山盟海誓說了再多,也不及這一幕來得真心。 原本一家子其樂融融,看見蘭君進(jìn)來,頓時慌了手腳。 張老漢問蘭君要吃什么,蘭君看了看湯鍋里的面,笑道:“你們吃什么也順便給我們來一碗吧?!?/br> 張婆婆知道謝金泠不來,蘭君看不懂手語,只是微笑。阿平跑到蘭君身邊,傻乎乎地笑:“meimei,你長得真好看,給我做媳婦吧!”張老漢道:“阿平,別嚇壞客人。只是小姐,我們吃的是素面,怕您看不上眼?!?/br> 蘭君早已拿好了筷子,招呼三七一起坐下,笑吟吟道:“怎么會呢?我覺得您做的面啊,比醉仙樓的大廚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