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瀟下機(jī)時，顧南亭不如意外地等在外面。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參加高考的孩子，而他，是焦急等待的家長。

    走到他面前，程瀟神色平靜地問：“我有這么不讓人放心嗎？”

    顧南亭沒有直接問結(jié)果，而是說：“我是希望成為你分享喜悅的第一人?！?/br>
    程瀟笑得有幾分無奈，“萬一不是喜悅，也好第一個安慰我嗎？”

    顧南亭眉心微聚，佯裝認(rèn)真思考她的話，“我沒有準(zhǔn)備安慰的臺詞怎么辦？”

    程瀟把手伸過去，“反正我也不需要，想怎么辦都行?！?/br>
    “那就，”顧南亭接住她遞過來的手，握住，才說完整句，“回家再辦！”

    程瀟在他手心撓了一下，略顯委屈地說，“竟然是tcas警告，我押錯題了?！?/br>
    顧南亭抬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我猜你押的是單發(fā)失效?！?/br>
    程瀟不解，“以我的技術(shù)不該飛更有難度的嗎？檢查員是不是瞧不起女飛？”

    顧南亭失笑，笑她那么冷靜敏銳的人也會像個學(xué)生一樣押題，“單發(fā)失效雖然處理起來比較麻煩，但畢竟還有一個發(fā)動機(jī)正常，相比之下，tcas警告的反應(yīng)時間只有幾十秒，危險系數(shù)更大好嗎？”

    程瀟當(dāng)然明白，她聞言不再故意板著臉，而是興奮地跳到顧南亭身上，揚(yáng)聲喊：“我終于可以飛本場，進(jìn)行航線帶飛啦！”

    顧南亭感受到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他穩(wěn)穩(wěn)地抱住她，語帶笑意地調(diào)侃：“我的程機(jī)長，我們是不是該注意下影響？”

    檢查員在此時下機(jī)，他迎上顧南亭的視線，笑言，“我該感謝你的出現(xiàn)讓我看見不一樣的程瀟。否則我以為，”他聳了下肩，“她的冷靜尖銳是與生俱來。”

    回g市的飛機(jī)上，顧南亭問，“他追過你？”

    “誰？”程瀟微怔，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檢查員，她無所謂地說：“我都忘了他姓什么?！?/br>
    顧南亭伸手在她細(xì)滑的臉蛋上掐了一下，咬牙：“這么招蜂引蝶以后還敢讓你單獨出門嗎？”

    程瀟撒嬌似地往他懷里湊，“人長得漂亮就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我也很無奈?！?/br>
    **********

    程瀟即將開始在真實飛機(jī)上進(jìn)行左座飛行的起落練習(xí)。這個時候，她雖然從右座的輔助cao縱轉(zhuǎn)到左座成為主cao縱，具備了在左座cao縱飛機(jī)的能力，但依然不是機(jī)長，只是資深副駕駛。隨后的三個月內(nèi)，她要和教員搭組，在左座建立100個小時的航線經(jīng)歷，通過一級檢查。半年內(nèi)完成二檢，才能正式被聘為機(jī)長，帶組飛行。

    半年的時間并不長，但經(jīng)歷過機(jī)長訓(xùn)練的人都明白，這六個月堪稱度日如年，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暗自祈禱這期間不要發(fā)生意外，否則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所以，成為機(jī)長的道路比想像中坎坷很多。學(xué)習(xí)飛行的人，有幸從事飛行工作的人，即便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也有可能是終身副駕駛。

    程瀟當(dāng)然不甘于這樣。連喬其諾和夏至為她接風(fēng)時都信心滿滿地表示：“等著我們程機(jī)長帶我飛！”

    顧南亭不愿給她壓力，卻也因了解清楚壓力在她面前永遠(yuǎn)是動力，是挑戰(zhàn)，所以他也說：“我的程程，天生就是做機(jī)長的料?！?/br>
    程瀟和他們碰杯，自信地說：“等程機(jī)長罩著你們?！?/br>
    **********

    當(dāng)程瀟開始和教員搭組，建立左座的航線經(jīng)歷，顧南亭在一個晚上被夢驚醒后猛地想起，這一年正是蕭語珩和馮晉驍分手，而她遭遇流產(chǎn)的時候。

    在此之前，顧南亭的注意力都放在程瀟的機(jī)長訓(xùn)練上，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想到赫饒和雙十案，自己雖然預(yù)知，卻無力阻止，他陷入天人交戰(zhàn)。作為兄長，顧南亭當(dāng)然不愿意蕭語珩經(jīng)歷那樣的痛苦?？伤膊淮_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改變歷史。上一次，對于馮晉驍，對于蕭熠，他可以倚仗他們的信任不解釋，敷衍了事。那么這一次呢，事關(guān)馮晉驍，能成功固然皆大歡喜，萬一失敗了，自己要怎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況且，在發(fā)生那樣的變故之時，即便他愿意解釋，誰又能靜下心來聽？一切是不是真的不可避免？顧南亭沒有把握。

    忽然很恨自己擁有“預(yù)知”的能力。卻控制不住要逆轉(zhuǎn)事情走向的決心。

    顧南亭開始頻繁地回家，似乎是在尋找蕭語珩不同尋常的反應(yīng)。可表面看來，她和平常無異，依然天真快樂，傻里傻氣。他給馮晉驍打電話，那位除了因要組建特別突擊隊忙得不可開交，也一切如常。

    同為男人，顧南亭甚至直言不諱地說：“和珩珩在一起時有做措施嗎？她還在上學(xué)！”

    馮晉驍服了這位大舅哥，他哭笑不得地說：“我倒是想做，可我這忙成狗的狀態(tài)，哪有時間回去看她啊！”

    沒時間最好！顧南亭松了口氣。又一個回家吃飯的周末，他故意給蕭語珩夾魚，見她并不抗拒，飯后，他又把一袋酸梅狀似隨意地丟給她，“程程落在車上的，別浪費了。”

    蕭語珩一臉不悅地向顧長銘告狀，“爸爸你看，自從有了程jiejie，哥哥連我喜歡甜食的習(xí)慣都忘了?！憋@然很抗拒酸梅，然后她忽然想到什么，賊兮兮地問：“程jiejie怎么吃這么酸的東西啊，她是不是……難道我要做姑姑啦？”

    顧長銘與蕭素對視一眼，滿懷期待地看向他。

    顧南亭警告蕭語珩，“不許胡說八道?！辈呕貞?yīng)顧長銘，“程程還在進(jìn)行機(jī)長訓(xùn)練，我沒準(zhǔn)備……”他頓了一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等我們結(jié)婚再說?！?/br>
    蕭語珩哈哈笑，笑完故意氣他，“是程jiejie不肯吧，我看啊，飛行對她來說，比你重要?！?/br>
    **********

    經(jīng)過幾次試探，顧南亭基本可以確定，蕭語珩沒有懷孕。但雙十案時間的改變，依然令他放心不下。一次偶然的機(jī)會，他在機(jī)場遇見了葉語諾。此時，葉語諾已經(jīng)和馮晉庭結(jié)婚，成為海航女主人。

    面對造成蕭語珩流產(chǎn)的元兇，顧南亭很想警告她見好就收，畢竟，她已經(jīng)是馮家的女主人，可謂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墒乾F(xiàn)下，人家馮夫人什么都沒做，他這樣說的話反而可能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讓葉語諾心存怨恨，報復(fù)到蕭語珩身上。所以，顧南亭甚至放棄了要和她說話的念頭。

    從來沒這樣憋屈過。顧南亭那一刻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

    沒想到葉語諾卻主動走向他，她身穿海航的空乘制服，妝容得體，笑容溫和，“你好，顧總?！?/br>
    顧南亭神色清冷地回應(yīng)，“雖然晚了，還是要說一句恭喜?！?/br>
    葉語諾立即明白他是在恭喜自己嫁給了馮晉庭，她說：“顧總一定奇怪像我這樣的灰姑娘，是怎么擁有了一雙水晶鞋吧?！?/br>
    顧南亭注視她看似蘊(yùn)含笑意，實則透出冷漠的眼睛，“馮太太多慮了，我要cao心的事情太多，實在沒精力關(guān)心你的人生際遇?！?/br>
    葉語諾有所感悟似地說：“也是，蕭語珩都厲害到得到馮家所有家長的認(rèn)可了，顧總也不必?fù)?dān)心她嫁過來會被我欺負(fù)?！?/br>
    “成為馮太太后，連說話都變得委婉了。”顧南亭眸色沉湛，“珩珩和馮晉驍戀愛并不妨礙你的幸福，甚至于，她有嫁進(jìn)馮家的一天，還要恭敬地稱呼你一聲：大嫂。所以馮太太，希望你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年少不懂事的她。”

    “年少不懂事？”葉語諾面上帶笑，語氣卻有諷刺之意，“那全世界就都要遷就照顧她嗎？果然是有哥哥疼，有家世倚仗的人，得到的待遇也會不同?！?/br>
    “葉語諾！”顧南亭忍不住要暴發(fā)時，一個女聲插話進(jìn)來，“你有老公疼，有馮家可倚仗，何必杞人憂天地關(guān)心別人得到什么樣的待遇？”

    葉語諾轉(zhuǎn)身，見身穿飛行員制服的女子走過來。

    當(dāng)然是程瀟。剛剛下航線的她在顧南亭身邊站定，看著葉語諾更顯成熟的眉眼，她說：“沒想到憑中南的實力也會錯失像馮太太這樣優(yōu)秀的人才。不過，馮太太得遇良緣，相信也不會計較我們曾經(jīng)的誤會。”

    程瀟這樣說，是提醒葉語諾，你安守馮太太本份，你曾經(jīng)用過的見不得人的心機(jī)，我們不會提?？上?，葉語諾不懂感激，她說：“是誤會，還是我人微言輕，我是懂的。從前，我沒有任何倚仗都沒有過畏懼，現(xiàn)在，程機(jī)長，你覺得我還會害怕什么嗎？”

    既然如此，程瀟也沒有客氣，“有馮總撐腰，你的確可以為所欲為。但是馮太太，我欣賞光明磊落的對手，贏得漂亮，輸也服氣。像蕭語珩那種弱不禁風(fēng)的小姑娘，實在沒什么戰(zhàn)斗力，但凡有點骨氣的人，都不會拿她開刀，你說是嗎？”

    ☆、第54章 天空54

    外人面前，程瀟給足了顧南亭面子。她主動出擊向葉語諾宣戰(zhàn)，目的是為了不讓顧南亭跌份。在她看來，葉語諾那種滿腹心機(jī)的女人，全然不配他親自出面與之計較。

    可當(dāng)只剩他們兩個人，程瀟的臉色非但沒有轉(zhuǎn)好，反而直接甩到了顧南亭身上，“我沒猜錯的話，當(dāng)年你執(zhí)意裁掉身為佼佼者的葉語諾也是為了蕭語珩吧？是不是為了你親愛的meimei，你可以與任何人為敵？”

    顧南亭竟然被問住了。身為兄長，他其實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如果提問的人不是程瀟，他會毫無疑問地回答：是。然而，程瀟冷下來的臉色提醒他，“是”這個答案一定會令她更加不悅。可是，違心的話，尤其是對她，顧南亭說不出口。

    他的猶豫與斟酌等同默認(rèn)。

    程瀟的目光逐漸變冷，她問，確切地說，是質(zhì)問：“你在維護(hù)別的女人時，置我于何地？”

    顧南亭意識到這件事比想象的嚴(yán)重，他必須解釋清楚，“珩珩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我meimei，我對她的一切維護(hù)都不會影響到我愛你?！?/br>
    “你meimei?！背虨t冷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公司流傳過未來的顧太太或許就是顧家二小姐這樣的傳言？”

    顧南亭神色一凜。

    程瀟的視線與他深沉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她一字一句問：“不是無中生有，空xue來風(fēng)，對嗎？”

    明明是個疑問句，但她堅定的眼神，令顧南亭覺得自己隱藏多年的全部心思被瞬間看穿。其實，程瀟表過態(tài)，對于他的過往，她不過問。即便顧南亭喜歡過蕭語珩，也不是什么無惡不赦的事。誰還沒有個曾經(jīng)！可怕的是你刻意隱瞞了這個曾經(jīng)，然后被她在一種令人不快的氣氛下發(fā)現(xiàn)了。然而，眼下根本不是坦白的好時機(jī)?；蛘哒f，她基本有了答案，還不是從你嘴里得知的。這樣一來，你所有的解釋和所謂的坦白統(tǒng)統(tǒng)成了辯解和借口。

    程瀟確實已經(jīng)懂了。人來人往的機(jī)場，喧囂在側(cè)，她的心卻在瞬間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胸臆間陡然涌起的被欺騙的感覺讓她險些控制不住抬手給他一巴掌。連顧南亭都以為她要甩自己一個耳光解恨，因為從她的目光到她整個的人，都顯得那么的冷，和氣憤。

    但是最終，程瀟只是說：“有些心事，藏在心里久了，自己也會找不到。顧南亭，去把你的心事找回來，再談我們。”

    她顯得很平靜，連語氣都沒變，但顧南亭聽出來，她因為蕭語珩，動了不要他的念頭。

    她是懷疑他對蕭語珩還存有男女之情？

    “程程！”顧南亭在瞬間涌起一股怒氣，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氣誰，他上前一步握住程瀟的手，“你讓我去找什么？！無論此前發(fā)生過什么，我對你的心思你還要懷疑嗎？你冰雪聰明，不會看不出來我有多愛你，多想和你在一起。”

    程瀟沒給他機(jī)會繼續(xù)，用六個字打斷了她：“我也可能看錯?！彼龗觊_他的手，說：“另外，永遠(yuǎn)不要和我談信任，我對你的信任建立在你對我的坦誠和尊重上。沒有這個前提，你對我再好，也是砒霜里放糖，改變不了它是穿腸毒藥的事實?！彼f完，從他身旁走過。

    顧南亭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遠(yuǎn)，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和挽留。

    **********

    顧南亭從機(jī)場出來，直奔程瀟的宿舍。他以為，依她的性格不會回夏至那，更不會回程家。偏偏程瀟就真的回了程家。她是篤定了顧南亭不會登門。結(jié)果——

    顧南亭確認(rèn)她不在宿舍，竟然追到了程家。當(dāng)時程厚臣正在客廳看雜志，當(dāng)李嫂把顧南亭帶進(jìn)來，他抬頭看了下時間，語氣不悅，“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

    顧南亭實話實說：“我惹程程不高興了，過來向她道歉?！?/br>
    程厚臣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了程瀟的異樣，但他心疼女兒飛得辛苦，什么都沒問，晚飯過后就任由她上樓休息了?，F(xiàn)下，顧南亭登堂入室地表明是他惹了程瀟，程厚臣當(dāng)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手上的雜志當(dāng)即就甩到了顧南亭身上，程厚臣以嚴(yán)厲的語氣責(zé)問他，“你就是這么喜歡她的嗎？才在一起多久，就已經(jīng)開始欺負(fù)她了？這要是結(jié)婚，你還不得上天?。俊?/br>
    顧南亭只能認(rèn)錯，“伯父，是我不對……”

    程厚臣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不要叫我伯父！”

    顧南亭又一次吃憋，他于是改口道：“程總，我……”

    “你什么你？你不是故意的對嗎？如果你是故意的，你以為我會讓你站在這嗎？”程厚臣起身，底氣十足地教訓(xùn)道：“對她好不是用嘴說，我等著看你用行動來表示，你卻給我來這么一出！顧南亭，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不顧父女情分硬拆散你們是對你的認(rèn)可？”

    顧南亭無法對他老人家解釋更多，又不能反駁，他站在客廳里，洗耳恭聽著未來岳父的訓(xùn)導(dǎo)，“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br>
    程厚臣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斷定他理虧，更來氣了，“不要以為程程喜歡你，我就不能對你怎么樣！她是我親閨女，為了她的幸福我可以妥協(xié)，但前提時，你得讓我相信，你能照顧好她。但凡你有一點不用心，顧南亭，我不惜得罪女兒，也不會讓你如愿?！?/br>
    “伯父……程總，對程程，我只怕用心不夠?！鳖櫮贤ぴ僖淮螌Τ毯癯急砻餍膽B(tài)，“我愛她不是一朝一夕，我是希望和她共度此生?；蛟S我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但請您一定不要質(zhì)疑我的努力和誠意。我認(rèn)識程程，”顧南亭差點脫口而出“十一年”，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快四年，她是什么樣的姑娘我有足夠的了解，她的坦誠和真實讓我愈發(fā)地愛她。您作為程程的父親，可以不放心我，但我請您一定不要剝奪我接受考驗的機(jī)會，讓我證明，我對程程沒有半分的不認(rèn)真，不用心。多久都行，我愿意等。”

    “你愿意我還不愿意！”程厚臣明明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卻比當(dāng)事人更加生氣，他提高了音量說：“我女兒的青春是你一句愿意等就能隨意耗費的嗎？共度此生，誰戀愛的時候不是這么想的誰就是混蛋！但多少例子證明了，那是人這輩子最難辦到的事。你對程程現(xiàn)在的用心，不及當(dāng)年我對你伯母的十分之一，我們能否繼續(xù)共度余生都還不確定，你小子敢給我說‘多久都行’？簡直不知天高地厚?！?/br>
    顧南亭覺察到未來岳父的心情很差，或許是因為他與程瀟的矛盾令老人家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他意識到這場談話持續(xù)下去只會越來越糟，可他不想就這么離開，他不希望程瀟的不悅，延續(xù)過今夜，持續(xù)到明天，他硬著頭皮說：“程總，我……”

    程瀟在這時出現(xiàn)，她穿著睡衣，從樓上走下來，頂著睡得亂亂的頭發(fā)，沒好氣地說：“你們吵什么啊，讓不讓人睡覺了？”她看向顧南亭，眼里有責(zé)備之意，“這么晚了追過來干嘛？我今天在航線上和教員吵了一架，心情不好不想見你都不行？”

    再看向程厚臣時，她語氣緩和下來，“你和他生什么氣啊，這都幾點了還不去休息，要是我媽在家，你敢這么晚睡，房都不讓你進(jìn)?！比缓笸仆扑?，“快去睡覺吧，熬夜衰老快，你的妃妃那么年輕漂亮，你變成糟老頭兒的話，她更看不上你了?！?/br>
    程厚臣還沒罵夠顧南亭，卻還是很給女兒面子，他朝顧南亭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回房了。

    聽到他的關(guān)門聲，程瀟轉(zhuǎn)身上樓。

    顧南亭灰頭土臉地站在客廳里，頗有些不知何去何從的意思。

    程瀟見他沒跟上來，她回頭，“站哪干嘛呢，守夜??？”

    顧南亭才明白過來女友大人邀請他進(jìn)她的閨房呢。

    有種因禍得福的幸福感。

    大床上放著沒疊的被子，昭示她之前確實在休息。顧南亭抱歉地說：“我猜你不會接我電話，才沒打招呼就過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