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自此開始幾天之內(nèi),貞書便要替貞媛打理一切出京事宜。京郊的莊子并宅子是宋岸嶸托一位掛筆行藝的書法家賃的,他與趙和親自打馬去看過了才下定。一應(yīng)鋪蓋被褥并生活所用,貞書皆在東西兩市置備齊當(dāng),雇了一輛驢車并一個小學(xué)徒,先叫送到莊子上去收拾打理。因正好交入臘月,貞書又跑到玉府后門上報備了一聲家中有事,不能來府的話。才又急急趕到東市。 章瑞這些日子不論走到那里,都有兩個小學(xué)徒貼身跟著,倒是把個童奇生羨慕壞了。他如今雖闊也還只用著一個小廝,章瑞一下子便有了兩個。 貞書自昨夜起就千叮嚀萬囑咐,叫貞書把銀錢自己收藏好,千萬莫要給章瑞多給一個銅板兒的話,又給兩個學(xué)徒叮囑千萬要看好章瑞,莫叫他跑了的話兒。到出門時仍不停叮囑著:“他若拿了銀子,必然會跑掉。雖我給的不多,但按月會叫趙叔給你送來,你自寬心養(yǎng)胎,再莫要整日啼哭。” 貞媛本要上車,忽又撲到貞書懷中道:“jiejie拖累你們至此,真是又羞又悔又難以言表?!?/br> 貞秀難得下樓,聽了這話道:“快上車去吧,真悔就不該作出這種事情來?!?/br> 貞書一手指了貞秀冷冷瞪著她,半晌她才又冷哼一聲,扭著小腳上樓去了。 章瑞也騎了匹馬,叫趙和與宋岸嶸兩個兩邊夾著,趴著馬上斜斜盱著貞書,忽而彎下腰來道:“早聽聞二meimei和童奇生有舊,待他果然比別個不同,隨便一伸手就是幾千銀子。到了章某這里,就一分也得不著了么?” 貞書是見過他們在醉人間里蘼廢樣子的,也伸手指了他道:“早知你是個貪財?shù)模恢憔惯@般無恥。你若再敢得瑟,小心我找人廢了你子孫根,叫你也作一回宦官閹豎?!?/br> 章瑞那里聽過女子能說這種話,再貞書一手指著他,宋岸嶸與趙和兩個目光刀一樣遠(yuǎn)遠(yuǎn)瞧著,后面又是幾個滿臉陰沉的小學(xué)徒站在那里,遂吞了口水暗暗道:這點仇我章某先記著。 馬車駛動,貞書跟著一直送出了東市,在窗子上囑咐了半天要貞媛莫要再叫章瑞哄騙了的話,又叮囑她養(yǎng)好胎氣,多吃多睡,自己何時會去看她的話。遠(yuǎn)到實在不能再遠(yuǎn)了,才松了貞媛的手遠(yuǎn)遠(yuǎn)瞧著。 為了貞媛,蘇氏一心要尋個高婿,如今卻連名份都還沒有就要先隱到農(nóng)莊上去。貞書瞧著遠(yuǎn)遠(yuǎn)而去的馬車自言道:話本上的才子佳人,山盟海誓,兩情相悅,其實都是假的?,F(xiàn)實中的男子,不為貪錢,即為圖色。遠(yuǎn)從徽縣來的童奇生如此,京城的章瑞,杜禹,竇可鳴等等,皆是如此。無分貴賤,尊卑,有無學(xué)識,竟無一例外。 她長嘆一聲回頭,就見玉逸塵披一件煙灰色裘衣站在她身后,亦在望她目光所極之處。他領(lǐng)子上雪白的風(fēng)毛襯著無血色的臉上朱紅的唇,倒是十分溫潤好看。只是頭上仍是那枝木簪顯得有些太樸素了些。貞書掐指一算原來今日竟是臘月初三,遂謙笑道:“小女去府上報備過,今日有事不能去的?!?/br> 玉逸塵道:“我知道,只是今日休沐無所事事,便想著出來走一走,或者能碰到小掌柜,也算是樁驚喜事?!?/br> 貞書擺手道:“我是累壞了,需要回去狠狠睡一覺,非但今日,十八也不能來,因年下過節(jié)要盤點整理貨物,還要換那班學(xué)徒們回家看看,你須得饒過我這一回?!?/br> 她說完也不再多話,怕叫他纏住了就走不脫,索性轉(zhuǎn)身跑了起來。跑了很遠(yuǎn)心內(nèi)有些放不下,回頭一看,便見他仍站原地,一動不動遠(yuǎn)遠(yuǎn)望著自己。 貞書狠了狠心,仍是轉(zhuǎn)身跑了。 玉逸塵往回走著,迎面碰上梅訓(xùn),輕皺了眉頭道:“我不過在此閑逛,你們怎么跟來了?” 梅訓(xùn)垂手恭立了道:“昨日有個前院的小太監(jiān)來報,說戶部左侍郎竇可昌手下的人,曾到他面前打探過公公去年往大夏河一帶行走時的行蹤?” 玉逸塵這才警覺起來,問道:“那小監(jiān)怎樣回答的?” 梅訓(xùn)道:“我們帶的皆是當(dāng)時東宮徐秀手下的人,前院的小監(jiān)們并不知情,但他既報到了小的這里,想必沒有說太多?!?/br> 玉逸塵負(fù)首仰了臉道:“竇侯,是塊難啃的骨頭,我本想放他一放,但若他這樣急不可耐,就不得不辦了他。” 去年大夏河的事情,其中牽著玉逸塵的私心,就連皇帝李旭澤那里,他都有所隱瞞。引韃子入關(guān)是大逆的死罪,這樣的事情可不能透漏出去。但他做的十分隱秘,究竟是從那里漏了風(fēng)聲? 今日裝裱鋪子下了門板鎖著門。貞書徑自回了后院小樓,就見蘇氏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份請?zhí)f給她道:“我們這些日子竟給忙忘了,貞玉九月中生了個女兒,如今要辦百歲,來帖叫我們也去。” 貞書一拍腦袋道:“正是,她是九月間生產(chǎn),我們竟連點東西都沒有送去或者望一望,怕她心內(nèi)有怨念?!?/br> 蘇氏道:“誰說不是了,她雖嫁的好又嫁妝多,如今宮里那位靠不上,得力的便仍是我們這些庶系親戚們,若再不去,侯府另外幾房也要笑話她。” 貞書道:“好在貞秀那些日子縫了許多東西送去,不然真要叫別的妯娌笑她娘家沒人了?!?/br> 蘇氏又問貞書:“要不要把貞秀也帶上,好叫她去給貞玉賠情道歉?” 貞書搖頭道:“貞玉大喜的日子,還是算了。我去了替貞秀說合兩句,若她面上松動了,再叫貞秀去也是一樣的?!?/br> 蘇氏嘆道:“我不過是想著,侯府大宴,怕會請許多少年公子們?nèi)⒓?,也好叫貞秀與貞怡相看一眼?!?/br> 貞書提高了聲音道:“既然貞秀那里已與童奇生下了定,便盯好他那個人,莫要叫他再與章瑞一樣,至于外間有多少少年公子,門第高的咱們配不上,門第低的只圖點銀錢嫁妝,有什么好瞧?!?/br> 許是她這話說的重了些,貞秀推門出來氣沖沖道:“不過就那點事情,大jiejie作下你就一力出銀出力成全,我作了怎么你就要話里帶刺的扎我?難道我也弄大了肚子?莫不成你還沒有放下童奇生?” 貞書道:“并非我放不下,我只是說若你真想與他過日子,就把他盯好了,他如今不知那里來的銀整日在外大手的浪花著,怕他走入歪門邪道去。” 貞秀冷笑道:“就你是個財主,就你有錢給我們施舍,可惜我不稀罕,我寧愿一針一線換錢來也不學(xué)你一樣拋頭露面拿臉換錢?!?/br> 蘇氏拍手道:“才送走了一個,這又吵起來,你們是嫌我還活的不夠累么?” 貞秀回屋使勁合上了門,貞書亦回了自己屋子。蘇氏坐在起居室里攤了雙手道:“我將你們一個個拉扯到這樣大,可曾存過一點壞心?可曾沒有勞心勞力撫育你們?你們竟都是些來討債的,一個個不能叫我省心。可見我是個命苦的,若我能得個兒子……” 她一人在外哭了半天,貞怡出來替她擦了眼淚,扶她進(jìn)屋去了。 貞書盤算著明日去侯府要備的禮,掰指頭一樣樣算著,忽而腦中一驚醒,想起章瑞方才的話來,說什么她待童奇生與別個不同,一出手就是幾千兩銀子的。心道那童奇生家里就一個秀才爺爺并幾畝田地,也僅夠糊口罷了。但兩回在京中見他,皆是穿著衣飾堪比京城的公子哥兒,他那里來的銀子? 或許貞書真拿了銀票,但卻沒有藏在自己手里,而是早早就暗渡到了童奇生手中。 ☆、第63章 百歲 若真是如此,也難怪貞玉的人踏平宋府都找不著,也難怪貞秀只拿幾件衣服便出了宋府。銀錢早已經(jīng)轉(zhuǎn)移出來了。 只是童奇生如今在醉人間那樣的銷金窟中長住,那貞秀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銀子,只怕最后是落不到她手中里。想到這里,貞書心中陣陣犯難,若要提醒貞秀,又怕她誤解。若不提醒,只怕最后仍是貞媛的老路。她揉著發(fā)毛的腦袋想了半天,才捶床嘆息道:天塌下來砸不死再說吧,現(xiàn)在我要好好睡覺了。 貞書好好睡了一覺起來,開鎖取了兩張銀票,欲要到隔壁銀樓上去替貞玉的孩子置些東西帶去。她才一出了門,就見貞怡含笑扭著身子在外站著,遂問道:“可要與我同去?” 貞怡跑了過來道:“我也要對玉鐲子?!?/br> 貞書牽了她手道:“那東西顯老氣,不如打?qū)︺y子的,又清亮又素雅?!?/br> 貞怡嘟嘴道:“怪道大家說你小氣,銀子的才值多少錢?我必要對玉的?!?/br> 兩人自銀樓上選了一只金鎖,又選了一對小兒的金手環(huán)金項圈兒,又貞怡替自己弄了一些沒用的東西,足足花了貞書三十兩銀子。她數(shù)著銀票哎嘆道:“如今真真是花錢如流水?!?/br> 銀樓老板負(fù)手笑道:“宋小掌柜日進(jìn)斗金,還怕花這點銀子?” 貞書笑著搖頭辭過,次日一早便帶了打扮的花盆一樣的貞怡往北順侯府而來。因貞怡也是雙小腳,她們不得不雇輛車。雖竇可鳴行五,貞玉如今娘家也不如,但畢竟竇可鳴在侯府最受寵愛,貞玉又是個家財萬貫的,況這是他們頭一胎,來祝賀的人非常多。 貞怡與貞書進(jìn)了侯府,貞怡指著前面一個女子所著青煙狐裘道:“好二jiejie,為何我還不長大,好也能穿這樣衣服?” 她如今還得梳雙髻,是以非常羨慕年級大些女子的衣著。貞書略低了頭拍了拍業(yè)已到她肩膀的貞怡道:“二jiejie盼你永遠(yuǎn)不要長大?!?/br> 因娘家無人,貞玉對于僅來的這幾個客人便十分重視,親自在自己起居的浮云居里設(shè)宴招待,自己也間或相陪著。貞書去時,沈氏與陸氏兩俱已在屋內(nèi)坐著。三房的貞瑤如今也有十四了,細(xì)挑抽長的個子,仿佛要與貞書比肩一般,不過眼睛略小了些,人也如陸氏一樣有些憨氣,貞妍最小,仍是依在陸氏懷中不肯出來。 貞書如今手中有銀錢,給的見面禮自然手筆最大。陸氏呵呵笑道:“瞧瞧三姑娘,開起鋪子來手筆就是與我們不同?!?/br> 貞書在下手站了與貞怡兩個齊齊給陸氏沈氏問過安,才在邊上小幾子上坐了。貞玉這屋子里燃著地龍,又暖和又不覺得干燥,很是舒適。只是陸氏穿的多了些,此時便敞了外套道:“橫豎沒有旁人,我是熱的不行了?!?/br> 她身后一張狐裘氈子,三寸長的毛,是貞玉常坐的。她將那東西抽出來扔給丫環(huán)道:“這是什么東西,像是能著火似的?!?/br> 沈氏與貞書皆笑著。不一會兒貞玉抱了小女兒進(jìn)門,遞給丫環(huán)道:“胳膊困死了,孩子本不重,這包裹的太重了些,時時往下滑?!?/br> 陸氏道:“后面一眾婆子奶媽跟著,你為何非要自己抱?” 貞玉彎腰逗了逗孩子,笑道:“我怎舍得她離開我跟前那怕一會會兒?!?/br> 貞書方才還未好好看過,就叫她抱去看人了。此時便自那丫環(huán)手中接了過來抱在懷中,見棉絨絨的金線斗篷雪白的絨膽中棉布被子裹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兒,眼睛又圓又亮,眼珠漆黑的仿如墨色寶石一般閃著亮光。一點鼻子又尖又翹,唯是那點嫩紅紅的小嘴唇兒,嘟在一起,真叫人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貞書嘆道:“這也太漂亮了?!?/br> 貞玉坐在一旁心滿意足的笑道:“誰說不是了?老侯爺本來孫子孫女們羊一樣跑的,頭一回抱去還嫌煩著了他。如今這院子他一日都要來三回,只差沒踏平了門檻。愛囡囡兒愛的什么一樣?!?/br> 貞書見孩子伸出手來,將自己一只手指遞給她,她便緊緊握了,似要抓到嘴邊去一樣。這小女兒漂亮到任是誰的丹青都無法畫出來一樣,也怪道連北順侯都愛。 陸氏也湊過來看了一眼,點頭道:“這孩子長的像她爹?!?/br> 貞玉聽了竟也沒生氣,只是附合道:“總比我好看就行?!?/br> 她生產(chǎn)完后胖了些,唇下一圈胡子也沒了,倒比往昔更好看更有些女人味兒。她拍了貞書肩膀問道:“竇明鸞與陶素意幾個在我后院西屋里坐著,你要不要去坐一坐?” 貞書本欲不想去,又怕自己兩番來了都不去,竇明鸞心中要有想法,遂點頭道:“去一下吧?!?/br> 貞玉隨她出了屋子才道:“前番大約真是我誤會了貞秀,前番四叔母說,她理老祖宗原來用過的衣物時,自一床被角里抖出一張一萬兩銀子的銀票來,老祖宗何曾往那里藏過錢?可見是混亂中那個丫環(huán)婆子偷了未渡出去的。” 貞書點頭,暗道自己竟也錯怪了貞秀,心中有些愧疚,就聽貞玉又言道:“還有三萬數(shù)的銀子,大約是叫那個奴才弄走了。貞秀如今仍在小樓里不肯下來么?” 貞書道:“偶爾也下來,不過她腳細(xì)走不得路,不愛下來罷了?!?/br> 貞玉嘆道:“我年輕時有些跋扈,也是一人獨大慣了。如今到了這府里才知人情冷暖,只你們不怪我就行,咱們畢竟都是姐妹?!?/br> 見送到了門口,她才又道:“我還得去外邊招呼著,不然又要遭婆婆怪罪,你且去吧。能做得女兒自在,是再好沒有的?!?/br> 貞書回頭,見貞玉如今也不肯穿戴的一身珠寶,心道她也長大了,只是也太快了些。 陶素意與竇明鸞皆還未嫁,但陶素意那里是訂了許尚書家的公子,十八年華的少年郎,自己有材有貌,父親官居高位,與陶素意的侯府小姐身份再配沒有。況且兩人皆是京中素有才名的男女,想必結(jié)了婚也能琴瑟合鳴情投意契。聶實秋雖與章瑞言了一回婚配,最后卻未結(jié)成,如今不知找了那府少年公子。她有過上一回,如今這些事情上小心,瞞的滴水不漏。唯有竇明鸞如今更瘦了,偏還梳著半梳頭,下面頭發(fā)也干枯沒有光澤,眉間難掩苦色,窩在角落里空愁眉。 在座還有兩個不認(rèn)識的姑娘,貞書也笑著點頭,問過她們幾個,便聽竇明鸞道:“宋三姑娘,稀客稀客,如今你也是這京中名人了。” 貞書在她們身邊坐了道:“豈敢。” 竇明鸞伸了一雙纖腳出來,腳上亦套著一雙羊皮小靴,倒與貞書腳上的有些像,只是她那雙靴綁子上紋著些漂亮的花邊,比之貞書一雙要更清秀不少。竇明鸞笑道:“我雖吃了些苦也是值得的,如今放了足可以穿的這東西,又暖又舒適?!?/br> 她見貞書也穿著一雙,心道這靴子是總管大太監(jiān)玉逸塵不知那根筋不對,急招土蕃能工巧匠入宮所做。京中統(tǒng)共也不得幾雙。她自己這一雙還是母親章氏進(jìn)宮,將圣人奉承的好,圣人又聽聞她放足受了苦才賞的,也不知貞書這雙自何處而來。 貞書將腳收到裙下,就聽聶實秋虛推了竇明鸞道:“即放了足能跑了,何不到?jīng)鲋萑フ夷隳乔槔扇???/br> 竇明鸞咬唇吃吃笑道:“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這事在京中不算新聞,她自己也不拿取笑當(dāng)回事。貞書也跟著笑起來,陶素意也言道:“他雖好卻遠(yuǎn)在涼州,你很該放眼瞧瞧外邊,大有男子比之杜禹好不知多少倍?!?/br> 聶實秋道:“就比如許尚書家的公子……” 陶素意掩唇一笑,再不言語。貞書原本見她們,也是丫環(huán)身份,那回在竇明鸞閨房中有長談,也不過是因她心情不好罷了。如今她們還是閨秀,她卻還要為生計奔波,那有心情談這些小男小女的情意事,遂尋了個借口告退了出來,仍陪陸氏沈氏幾個坐著。 貞怡許是自幼聽?wèi)T了蘇氏嘮嘮叨叨嫌棄三房兩個丫頭又丑又上不得臺面,是以也不跟她們聊天,獨自人小裝大扭著身姿在那里正坐著,等貞書來了就馬上撲過來道:“你去與她們玩,竟不帶我。” 貞書道:“那是些大姑娘,你不過一個小丫頭,有什么湊趣?” 貞怡怨怨叨叨撇了嘴道:“翻過年我就十三了?!?/br> 貞書心道:若我仍是十三該有多好?若我仍是十三歲,在徽縣蔡家寺,頭一樣要避的就是童奇生。 沈氏問貞書道:“為何不見大姑娘?” 貞秀雖與貞玉有齟齬,貞媛該是好的。 貞書編個謊道:“年下變天氣,她染了風(fēng)寒正躺著?!?/br> 陸氏搖頭道:“除了你,她們幾個都叫你娘捂壞了,要我說,孩子就該放到風(fēng)地里去跑,跑慣了自然有抗力不常病的。整日捂在屋子里汗孔子都是開的,一出門就要鉆風(fēng)?!?/br> 這個三叔母性直有大嗓門,雖說話難聽闔府卻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第64章 別信 貞書笑著應(yīng)了,幾人又閑話一會。 陸氏今日還要回宋府投奔沈氏,兩個不過中午略坐了一坐就要告辭,貞書見此亦拉著貞怡跟了出來。因貞玉仍在外宴客,她們刻意吩咐了苗mama不必告訴,一徑出了浮去居。誰知幾人才走到大門口,就見貞玉帶著安安寄春追了出來,捉住貞書道:“三meimei回去了知會四meimei一聲,叫她尋常也到這里來坐一坐,我是頂想她的。” 貞書點頭道:“好,我知道了?!?/br> 才要走,貞玉又拉住了四顧而笑道:“因老侯爺心疼囡囡,我仗著囡囡的面子替宮里姑奶奶求了情,前番侯爺侯夫人一同到宮里勸動過一番太后,叫她在皇帝跟前美言。只怕不日太妃娘娘就能招我進(jìn)宮去了。太妃在宮里有面子,咱們在宮外就有面子,你們往后嫁了人,人家也是要看娘家這一層的?!?/br> 貞書默默點頭,心內(nèi)想起貞媛與貞秀兩個的婚事,再想起自己整日也是這樣不明不白,才知小女兒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不論談婚論嫁與否,都到了該要緊張的時候。章瑞絕不是真心實意要與貞媛成親過活,從聶實秋退婚即可看出,必是他自己這邊有些問題。再又她在醉人間碰到他和童奇生兩個齷齪形樣,雖男子逛青樓是常事,但若不是親見,貞書遠(yuǎn)不能想男人能下作到那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