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她扭頭過來急急問道:“你給我寫了什么?快些,現(xiàn)在就告訴我?!?/br> 玉逸塵搖頭:“時過境遷我已忘了,既你如今心仍向著我,還提那些做什么?” 貞書心中仍有好奇,但既他執(zhí)意不說也就只好先放下。此時天恰蒙蒙要亮,她見眾人策馬已行到一處草色融融天寬地廣之處,指著前路問玉逸塵:“咱們?nèi)缃袷且ツ抢???/br> 玉逸塵不知怎么解釋,指著遠(yuǎn)處灰白穹頂下霧色籠罩的地方道:“黑水城,恰是我的故鄉(xiāng)?!?/br> 馬匹奔馳一夜此時已經(jīng)疲累,漸漸放慢步伐在草原上漫跑著。各處偶有早起升炊煙或放牧的牧民們,遙遙見玉逸塵路過皆要停下手中活計以手握胸遙遙對他躬身行禮。貞書未曾見過這種禮節(jié),低聲質(zhì)問玉逸塵道:“你老實(shí)告訴我,如今你是不是又在這里禍害這些牧民們,叫他們見了你就一幅顫顫兢兢的樣子?!?/br> ☆、131|報應(yīng) 玉逸塵也知自己當(dāng)初壞事做絕叫貞書到如今心里還存著陰影,一時又無法全然向她解釋清楚,只得含糊其辭:“這些牧民們天性熱情,見誰都會如此行禮?!?/br> 貞書那里會信,才要張嘴,就聽遠(yuǎn)處小魚高聲叫道:“娘,快看,我獵到了一只兔子?!?/br> 他與梅訓(xùn)同跨一匹馬上,手中果然揚(yáng)著一只中箭的兔子:“這是我的兔子?!?/br> 貞書見梅訓(xùn)難得沖著自己笑,亦點(diǎn)頭對他一笑,回頭問玉逸塵:“孫原可也在這里?” 玉逸塵笑道:“在,不過模樣變了許多,只怕你見了也不認(rèn)識?!?/br> 不用說,名字還是那個名字,人已經(jīng)不知換了有幾許。 貞書本是打定主意從涼州城中奔出來嫁個和尚,然后再叫他還俗與自己尋個小地方置些小家業(yè)慢慢過生的,誰知玉逸塵如今這形樣仍是叫她看不清的樣子。 她帶著自己最重要的家業(yè),也就是小魚奔他而來,他卻還是原來的行徑作派生的話,她心中又怎能高興? 且不說貞書從昨日發(fā)了瘋一樣的欣喜到如今變成懷著些隱憂的擔(dān)憂一路沉默。在涼州城中,難得一早起來就心情很好的杜禹穿好武官常服要去王府應(yīng)卯,翻了半天不見自己的將軍符,回頭問躺在床上的竇明鸞:“明鸞,我的虎符那里去了?” 竇明鸞扶著肚子翻身向內(nèi)睡了:“我怎么會知道?你自己再找找。” 杜禹又各處翻找了半天仍然找不見,出外又呼著竇明鸞使喚的小丫頭并老媽子們各處找,找了許久仍是不見,忽而心中一動飛奔出府,行幾步到另一側(cè)一處一模一樣的院落旁,拍門高叫道:“貞書!宋貞書?!?/br> 開門的老mama見是杜禹,忙行禮道:“杜將軍,老奴早起就未見娘子與小公子,鋪蓋俱是整齊的,衣服首飾也都在,人卻不知去了那里。” 杜禹沖進(jìn)門四處翻騰,找到貞書妝臺上,才見她常用的篦子下壓著一張紙,紙上七橫八叉幾個大字:杜禹,我和小魚走了,勿掛! 杜禹抓起紙條回到自家府院,進(jìn)臥室一把將那揉成團(tuán)的紙樣扔到竇明鸞臉上:“昨晚你說要給小魚送盤炸銀魚,其實(shí)送的是我的將軍符吧?” 竇明鸞裹緊被子裝糊涂:“我并不清楚你說的是什么,我沒見過你的東西。如今我要睡覺養(yǎng)胎,你不要再吵我?!?/br> 杜禹一把掀起被子扔到地上,指著竇明鸞罵道:“我這幾年何曾跟貞書多說過一句話?何曾多看過她一眼?你仍不滿足,難道非要叫她死才甘心?” 竇明鸞忽的挺背坐起來亦是指著杜禹對罵:“杜謹(jǐn)諭?我是你拜過天地祖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結(jié)發(fā)妻子,你為了一個沒名沒份的妾和她的私生子這樣落我的臉,你是什么意思?” 杜禹揚(yáng)手一巴掌呼過去,到了竇明鸞耳邊卻又生生停?。骸拔耶?dāng)初就跟你說過,貞書才是我杜禹心里的妻子,你嫁不出去我可以接納你,但你決不能不知深淺??蛇@些年你看看你,成日的有事沒事就是找貞書麻煩給她下臉,逼著她與我們隔府而居,逼著她與我不相往來。如今竟然三更半夜送將軍符叫她出城,你可知若她半路遇上劫匪或者韃子,與小魚就必是個死?” 竇明鸞叫貞書哭求許久又許諾自己從此永遠(yuǎn)不再回來,心一熱就偷了將軍符叫她拿著出城,此時才知事態(tài)嚴(yán)重性,卻也不肯認(rèn)輸,冷笑一聲說道:“我是因?yàn)檎l而嫁不出去的?我嫁給你又算得什么?你一顆心在隔壁,住在這里將我當(dāng)個用物用過就扔,我又算得什么?我勸你死了心好好過日子,她心里只有那個太監(jiān),如今想必也是去找那個太監(jiān)了。既她能有份好日子過,你又何必一直糾纏著她不肯放?” 杜禹這才恍然大悟,想起昨日那胖和尚有意無意的拖延自己,腦中忽而清明,只怕昨日恰是胖和尚拖延自己的時機(jī)玉逸塵與貞書見過面,她才半夜三更逃出城去會他了。杜禹防賊一樣防了四年,誰知貞書才出城一回就叫玉逸塵給勾跑了。 他本是城中游擊將軍,此時沒有將軍符不能調(diào)兵,急點(diǎn)了十幾個親兵策馬一路到白塔寺,下馬沖進(jìn)寺院高叫道:“把這寺里所有的和尚都給我找出來!” 待和尚們皆在前院大殿前集皆,杜禹兩手往前一揚(yáng)叫道:“給我搜,將這白塔寺掘地三尺的搜,搜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閹人出來!” 昨日那胖和尚是個喜相,此時合什雙手上前拜道:“杜將軍,但不知您今日又到此所為何事?” 杜禹歪著腦袋盯著這和尚臉上jian賊的笑問道:“玉逸塵在那里?” 胖和尚仍是一幅叫人狠不得捧上兩拳的笑臉:“小僧倒是聽過這個名子,但卻未曾見過這個人,但不知將軍……” 兩列親兵自兩旁后院跑了出來,抱拳回道:“將軍,未見再有旁人?!?/br> 杜禹親自一間間屋子尋著,見有柜子就拆掉門子,見有箱子就兜個底朝天,除了供佛菩薩的香案,他將這寺中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一直尋到最后一進(jìn)院子也未曾見有任何與玉逸塵有關(guān)的東西或者物件。 他行到昨日小魚曾抓過魚的放生池邊頹然坐在池邊上去揉腦袋,心中有小魚亦有貞書,還有大著肚子的竇明鸞,他回憶起自己一團(tuán)亂麻似的生活,從十年前與親近的丫環(huán)私定終身開始,再到五陵山中遇貞書,再到叫蘇氏與蘇姑奶奶撥弄著去強(qiáng)貞書,一步一步,一直到他娶竇明鸞的那個晚上。 他半生叫命運(yùn)撥弄的荒唐,終歸不曾逃過天理報應(yīng)。 雖玉逸塵一路不停的解釋,貞書心中仍是半信半疑。黑水城確實(shí)是個水草豐美風(fēng)光怡人的好地方,城雖不及涼州大,但城中異域風(fēng)情的建筑精致小巧十分有趣。 等到下馬到一處尖頂圓拱的宮殿外,有奴仆上前牽馬恭迎時,貞書便忍不住捂嘴笑個不停,她見玉逸塵面上亦有赧色,揶揄道:“你這個儲君手下可也有太監(jiān)?” 玉逸塵見梅訓(xùn)板著臉牽著小魚也到了近前,又小魚手中還倒提著那條兔子的腿,屈膝半蹲下與這孩子視線相齊正色問道:“你可是喜歡兔子?” 小魚一路行來見所有人皆得聽玉逸塵的,恰他的娘如今也叫這人制住不能反抗,雖他連他爺爺杜武的胡子都敢抓,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怯這男子,低聲回道:“喜歡?!?/br> 玉逸塵起身伸手招呼了個半大的小子過來,指著他對小魚說:“這人叫孫原,最會抓活著的兔子,你往后就拜他做大哥,我保他每天都能替你抓到一只活兔子?!?/br> 小魚在涼州城中也曾養(yǎng)過幾只兔子,因涼州房屋多為土坯,所養(yǎng)的兔子基本一夜就會刨墻逃掉,反倒是兔子刨開的洞不知給家里招了多少耗子進(jìn)來,因此貞書勒令不許他再養(yǎng)兔子。如今小魚一聽這孫原每天都能替自己抓一只兔子來,頓時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走過去老老實(shí)實(shí)躬腰叫了聲大哥。 這又變了形樣的孫原亦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透過眼色充分領(lǐng)會到玉逸塵的用意,伸手拉住小魚笑道:“不止一只,大哥替你抓只母兔子來,過兩天能生一窩出來!” 小魚嘴巴張的老大驚嘆了口氣,裝模作樣抱拳謝道:“如此就要多謝大哥!” 貞書不想玉逸塵還有這手段,在旁笑了許久,就聽玉逸塵吩咐孫原道:“先照顧好他的吃喝再帶出去玩,臟點(diǎn)累點(diǎn)沒關(guān)系,只注意別叫他涉險就成。” 孫原應(yīng)過牽著小魚的手走了。貞書跟玉逸塵進(jìn)到殿中,叫他一路拖到內(nèi)室有,甩開他手笑道:“沒想到你哄孩子還有一套?!?/br> 玉逸塵脫掉身上僧袍中穿著白色中單就來剝貞書的衣服:“其實(shí)我也不會。但如今他于你來說比我更重要不知多少倍,我若不學(xué)會哄他,怎對得起你韓信夜奔的一顆心?” 這地方?jīng)]有中原那種浴缶,而是一種木制鐵絲圍檻的浴桶。貞書湃在水中閉眼仰頭,待玉逸塵替她沖過頭發(fā)仍是閉眼等著。等了許久不見他有動作,睜開眼就見玉逸塵不知從那里抱出原來那只缽來,此時恰往這里走來。 她接過那缽,取出里面黑籽玉的環(huán)扣套到自己手上直卡到指根上拭水,語氣中帶了十分醋意恨恨言道:“你說自己出京城時差點(diǎn)死掉,一直到這里才叫人將你救活??赡闩R死都不忘抱著這東西來,可見風(fēng)流的秉性仍還未改,只不知這里是否也有個圣人端坐在鳳椅上等著你去調(diào)戲?” 竇明鸞之所以總吃醋是因?yàn)閻鄱庞?,貞書原本看得開,自從再遇玉逸塵,短短這幾個時辰中已經(jīng)不知吃了多少飛醋。她盯著外面躬腰屏息來回竄的侍女們在他耳側(cè)悄問:“實(shí)話告訴我,你如今可勾了幾個在手中?” 玉逸塵跪在浴桶外替她揉搓肩膀,舀一瓢清水命令道:“閉眼?!?/br> 貞書閉眼屏息等著,待他一瓢清水自頭澆下又睜開眼復(fù)問:“你只告訴我,有沒有?” ☆、132|夫人(大結(jié)局) 玉逸塵如今肩背寬闊不少,貞書從浴桶中站起來索性勾腿環(huán)騎在他腰上,一手勾著他脖子仍是指住他鼻子問:“快告訴我,有沒有?有幾個?” 她弄濕了他身上的衣服,滿身水珠叫他壓在床上,仍是不停的問:“有還是沒有?” 玉逸塵從貞書手上脫下那黑籽玉的環(huán)扣套到自己指上伸手下去摩梭著,搖頭道:“沒有。” 貞書翻著白眼冷哼:“我才不信,你既沒有,準(zhǔn)備這些東西做什么?” 玉逸塵伸手上來借光流轉(zhuǎn)那上面已是光滑一片的環(huán)扣:“你看這東西與原來的可有什么不一樣處?” 貞書盯著看了許久才道:“原來那是純黑色,這是深青色。而且,如今你的指粗,這東西環(huán)扣也變大了?!?/br> 玉逸塵復(fù)伸手到下面去摩梭著:“這就對了,雖仍像原來的物件兒,可畢竟不是原來的東西,一會兒你試試,滋味更好?!?/br> 他吃著她的唇伸手在下面摩梭了許久,見貞書伸直了脖頸哼個不停,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沒有,從你之后就再沒有旁人?!?/br> 貞書并沒有聽到這句話,她漸要尋到那帶著邪癖的快意,躬起腰輕聲聲如貓般哼叫著:“快,快幫我!” 玉逸塵退下去俯到她腿間,擺弄得許久就聽貞書長長嘆了一聲,繼而周身不停打起了擺子,他亦有四年不曾做過這種事情,卻仍然熟捻她的身體,知道她的喜好,以唇相附,伸手?jǐn)噭又焐硪徊ㄒ徊ǖ某彼S久不息。 完事后仰面躺在大床上,貞書色心才泯忽而想起叫自己忽略一整天的小魚來,愧心指使著她忽的一下翻身坐起來跳下床滿地找鞋,玉逸塵亦盤腿坐起來,看她急急慌慌的樣子想起五年前在京城時每回辦完事,她亦是這個樣子,由情由性皆是率真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難道如今還怕回家晚了不好交差?” 貞書好容易尋到鞋子踩著,又四處跳著去尋自己的衣服:“我得去尋我的小魚,也不知叫孫原帶到那里去了?!?/br> 玉逸塵伸手叫道:“過來?!?/br> 貞書埋頭系著衣帶,湊過來問道:“何事?” 玉逸塵猛然將貞書壓翻在床上,整個人趴在她身上蹭著:“他們必能哄你兒子吃好睡好。你陪他整整四年,從今往后每夜都得陪我睡才行?!?/br> 貞書叫他捉住雙手復(fù)又脫掉衣服,心中隱隱覺得玉逸塵與當(dāng)年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那里不對勁。他身上不再是當(dāng)年那樣混身的寒意,反而混身一股躁熱。雖仍是當(dāng)年的性子與容貌,可總歸又與當(dāng)年有些不同。 他在她身上蹭了許久才翻身下來仰躺著,躺了許久又轉(zhuǎn)過身來環(huán)抱住貞書,見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盯著自己,攬她在自己胸前才道:“睡吧!” 貞書沉沉嘆了口氣,許久才說:“對不起,玉逸塵,對不起。我知道這種事情不止是一個人的事情,必得要兩個人都能尋著些歡愉才好。若我能幫你……” “睡吧。”玉逸塵攬她在胸前揉著,揉了許久才道:“你仍愿意來尋我,仍愿意跟著我就很好,好的不能再好?!?/br> 次日一早貞書叫小魚撥弄醒,揉著眼睛拉他在自己肚子上坐了問道:“昨晚睡在那里,早起可吃飯了不曾?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小魚昨日叫孫原與這宮中侍女們使出混身解數(shù)哄弄了一整日,非但兔子,野雞野豬刺猬麻雀都替他掏弄了許多,只差沒有牽一只活的老虎出來。小魚叫這些東西混鬧了一天躺到床上懷中還抱著一只刺猬,非但忘了娘,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到臨睡前還不忘抱拳謝過孫原孫大哥。 他自幼叫杜武慣出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跟杜禹一樣天生的野心難馴,沒心沒肺在貞書懷中鬧騰了一回,聽到外面孫原的呼聲跳下床便竄了出去。 原本在京城時,玉府中往來服侍的皆是半大的小太監(jiān),如今這里卻有些侍女,進(jìn)出于殿中悄無聲息。貞書起床見一側(cè)的條案上擺著一套折疊整齊的漢式交衽常服,也知這必是給她備的,揀過來從里到外穿著,出到外面,就見有個侍女在桌子上擺著羊rou,奶茶炒米等物。 她隨便吃了幾口,一路走到殿外四處觀望。這宮殿四處墻壁皆滿掛織紋繁復(fù)的羊毛掛毯,立柱墻壁皆是正紅正黃純藍(lán)相間的艷麗,無論桌幾皆是漆的鮮亮無比,墻上掛的牛頭鹿角還要掛上紅綢以飾。 昨晚那張床上的鋪蓋已經(jīng)艷麗的幾乎叫她一夜不能好眠,今天起來細(xì)看這宮殿內(nèi)的陳設(shè),才知那床總還算素凈。 貞書出到院中仰望這宮殿純白的外壁與尖尖豎起的高頂,搖頭輕嘆道:“這可不該是玉逸塵的風(fēng)格?!?/br> 他不止整個人的性格變了,連愛好品位都變了。曾經(jīng)那樣清雅的一個人,如今亦能住得慣這樣艷麗浮華的宮殿。 “你覺得什么才是我的風(fēng)格?”貞書回頭,見玉逸塵在自己身邊站著,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道:“這衣服實(shí)在是耀花了我的眼。” 他穿著一件上面滿繡著張牙舞爪盤身金龍紋的本黑色窄袖長袍,腰束革帶,帶上垂著結(jié)錐玉佩,腳上一雙白氈靴,頭上還戴著一頂十分搞笑的桃形云縷冠。貞書笑的彎下腰叫他扶起來,看一眼忍不住又彎腰笑個不住,笑了半天才道:“能換頂帽子嗎?這頂也太高了些。” 玉逸塵只是望著貞書笑,笑完了牽起好的手說道:“若你覺得不好看,我明日吩咐他們做頂矮些的送進(jìn)來?!?/br> 他牽著她的手行到門外,便有穿藍(lán)衣戴氈帽的侍從送上坐輦來。玉逸塵拉貞書上去同坐,坐穩(wěn)之后侍從抬桿起輦,玉逸塵才在貞書耳邊輕言:“我叔叔在強(qiáng)敵環(huán)伺下一手尋得殘部建立黑水城已有三十多年,他如今年邁將去,我若不做出個誠心誠意要替他延續(xù)國脈的樣子來,只怕他至死不能安心。” 貞書亦是輕語:“雖我并不了解你太多,可也知道你不是個會體諒他人的人?!?/br> 他本白面朱唇,很襯這本黑的衣服,那盤龍形樣猙獰恰襯他的氣質(zhì)。便是那頂可笑的帽子,戴在他頭上亦端莊無比。他是天生的貴族氣質(zhì),可惜卻有半生的命運(yùn)多舛。 玉逸塵自懷中掏出那支木簪來攤在手心說道:“善惡不過一念之間,我從無邊地獄中走過一遭還能重新遇到你,可見上天的寬懷?!?/br> 貞書嘆道:“我終于知道你那里變了。原本的你帶著戾氣,如今卻滿懷善意?!?/br> 坐輦行到一處宮殿門口停下,玉逸塵扶貞書下輦,殿外男仆女仆皆躬腰見禮,玉逸塵也不過略點(diǎn)點(diǎn)頭。他牽著貞書的手一路進(jìn)到殿內(nèi)寢室,亮黃金漆鑲著寶石的高椅上坐著個圓圓胖胖的婦人,她頭上亦是一頂純金縷空桃形冠,四周還有金葉相圍,白玉相襯。 玉逸塵上前拜道:“叔母!” 城主夫人此時滿面愁容,起身叫侍女扶著往內(nèi),帶玉逸塵與貞書去看那彌留中的黑水城主賞羌。她似乎不懂官話,一路說著些什么,皆由身邊侍女翻成漢話小說傳給玉逸塵聽。玉逸塵皺眉聽著,邊聽邊點(diǎn)頭。 黑水城主賞羌面色枯瘦臉泛死氣,貞書曾送走過兩位老人,一眼就知這老城主如今也不過就兩日的生命。玉逸塵在床邊坐下,握過老城主的手在自己纖長的手中輕撫,許久見老城主緩緩睜開眼睛,便伸手從貞書手中拿過她早從簪中取出的地圖放到他手中,再雙手握老城主的手輕輕合上。 老城主緩緩點(diǎn)頭,抬頭望著貞書,忽而說了句漢話:“來了就好!” 貞書不懂這老城主為何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卻也斂衽對他行了個漢家大禮。老城主仍是點(diǎn)頭,不一會兒又沉沉閉上眼睛。 城主夫人帶著玉逸塵與貞書退到外殿,坐定后對著那侍女一番言語,那侍女左手合胸對著貞書一拜才說道:“夫人說,城主很高興姑娘能來我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