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是醫(yī)生，即使回去大概也幫不上德尼祭司什么忙，可要是可以的話，歐文也想趕緊回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歐文提起筆回復(fù)道“我將于十天后回國”。

    他理論上還在實習(xí)中，冒然離開太久并不合適。另外，雖說強盜團已經(jīng)被他凍在了地底下，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歐文在西方高原還有一些事得和勇者團隊一起處理，十天時間應(yīng)該足夠告一段落。

    另外，還有和菲莉亞的約定……

    想了想，歐文還是將規(guī)程的日期定在十天后，并且將信發(fā)回了艾斯。

    ……

    轉(zhuǎn)眼，二月二十四日，愛神節(jié)到來了。

    還沒有到約定在旅店前碰面的時間，瑪格麗特站在菲莉亞身后，看著她對著鏡子用梳子一下一下費盡地整理自己的頭發(fā)。

    南希說得沒錯，愛神節(jié)的確是西方高原最重要、最熱鬧的節(jié)日，那么多魔法師從塔里出來的景象，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由于長期待在塔里的緣故，路上行走的魔法師的皮膚都不正常的白皙。

    “……你真的要在今天表白？”菲莉亞正將頭發(fā)小心地綁到肩膀一側(cè)時，瑪格麗特遲疑地問道。

    瑪格麗特信任直覺，歐文始終讓她覺得相當(dāng)不安。

    “嗯?！狈评騺喌哪橆a又忍不住燙起來，她握緊了拳頭，用力道，“我、我會努力的！”

    瑪格麗特：“……”

    嘆了口氣，瑪格麗特摘下自己腰間的佩劍，一把塞到菲莉亞手中。

    菲莉亞一愣，疑惑地看向她。

    瑪格麗特神情復(fù)雜：“……我的護身符。”

    “……謝謝你，瑪格麗特！”菲莉亞還以為瑪格麗特是要祝福她成功，十分感激地道。

    三十分鐘后，歐文在旅店前見到了腰間佩劍的菲莉亞，不禁愣了愣。

    菲莉亞今天……好像特別漂亮？

    “歐文！”

    聽到菲莉亞喊他的名字，歐文才勉強回過神來，對她微微一笑，回應(yīng)道：“菲莉亞?！?/br>
    莫名的，菲莉亞總覺得歐文今天喊她的名字也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他不會看出什么來了吧？

    在菲莉亞擔(dān)憂的時候，歐文則在憂心另一件事。

    他準(zhǔn)備在今晚和菲莉亞分開后，就啟程回艾斯，然后畢業(yè)考試之前再回冬波利，算是有始有終的完成學(xué)業(yè)。接下來德尼夫人的預(yù)言會不會實現(xiàn)，就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事。

    和卡斯?fàn)柦佑|這么久，歐文基本上也和他成為了比較融洽的朋友，而且他確定卡斯?fàn)柌皇悄欠N極端種族主義者，甚至談得上對魔族的態(tài)度非常包容，應(yīng)該不會做出無緣無故就毀滅艾斯的事來。

    歐文已經(jīng)從卡斯?fàn)柲抢餇幍昧穗x隊的同意，但他還沒有告訴菲莉亞，本來準(zhǔn)備在今天約會結(jié)束的時候告訴她，卻有種開不了口的感覺。

    算了，等到時候再說吧。

    歐文重新笑起來，道：“那么，走吧？”

    “嗯！”

    魔法師的節(jié)日果然不同尋常，祭奠里的所有活動幾乎都是用魔法完成的，菲莉亞看得目不暇接，甚至有幾分鐘，她忘記掉了自己準(zhǔn)備表白的事。

    終于，到了夜晚。

    “今晚會有煙花？”歐文看了靜謐的夜空，問道。

    “……嗯?！狈评騺喡犚娮约旱男呐K在不安地跳動著，“為了盡量不影響觀星，會在魔法師之塔的反面放?！?/br>
    “是嗎。”歐文頓了頓，“那個，菲莉亞，等下煙花放完以后，我有事想和你說。”

    “我、我……那個，我也有事……要說?！狈评騺啂缀醪桓覍⒛抗夥旁跉W文身上，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

    天黑以后，雖說愛神節(jié)還沒有結(jié)束，但大部分魔法師為了觀星都回到了塔里，只剩下零星的路人和一些情侶還沉浸在愛情的氣氛里。大批單身人員的離去，空氣中旖旎的氣味更重，即使是歐文也感覺到些許不對來。

    砰。

    第一顆煙花在夜幕中開放，瞬間綻放的光點融入夜空的星屑之中。

    “菲莉亞，說起來……”歐文皺了皺眉頭，“今天是什么節(jié)？”

    菲莉亞的身體一僵。

    猶豫了一瞬，她將手往身旁探去，小心翼翼地，勾住了歐文的手指，將掌心貼著掌心。

    “……愛神節(jié)?！?/br>
    菲莉亞低著頭輕輕地回答，臉頰guntang。

    “今天……是愛神節(jié)?！?/br>
    又一顆金色的煙花射上夜空……

    砰！

    在歐文的胸腔里炸開。

    第122章

    掌心傳來菲莉亞柔軟溫暖的感覺，歐文感覺到她帶著一點謹(jǐn)慎地、不安卻大膽地將手指試探地放進了他的指縫中。十指相扣。

    歐文只覺得自己的胸腔要被菲莉亞的話灼傷，他下意識地扣進了菲莉亞的手，她的溫度從未如此鮮明過，一股強烈的喜悅和期待卷成浪潮，霸道地沖進歐文的頭腦，讓他簡直無法思考。

    “菲、菲莉亞……”

    歐文的呼吸頻率被打亂，連喊她的名字都夾雜了一絲顫抖。

    愛神節(jié)。

    歐文明白這個名字背后的含義。

    早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的，這樣的時間、這樣的氣氛，甚至是菲莉亞邀請他的時候含羞的表情。

    可能嗎？這可能嗎？

    歐文的胸中重重地打著鼓，心臟發(fā)瘋般地躍動幾乎到了疼痛的程度。

    菲莉亞……菲莉亞……

    事實上，歐文的內(nèi)心感到了一絲違和感，但有另一個聲音慫恿他暫時不要去注意這些，讓他的眼睛只看著菲莉亞。

    又是一顆煙花上天，為天空增添更多璀璨的星光。周圍原本就稀稀拉拉的情侶身影變得愈發(fā)模糊，空氣奇異地安靜下來，風(fēng)穿過樹木的聲音融成一首低吟的小夜曲，天地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歐文脫口而出：“菲莉亞，我……”

    “那、那個！”菲莉亞生怕他拒絕，急急地打斷他，卻仍然不敢抬頭，始終盯著兩人并排在一起的腳尖。

    我喜……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歐文……

    一直、一直那么喜歡你……

    在腦海中徘徊了千萬遍的話語，在腦海里演練了千萬遍的場景……菲莉亞的呼吸隱隱作痛，話就像被什么堵在喉嚨里一般里無法發(fā)出來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

    不管怎么樣，要、要好好地表達清楚。

    菲莉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手放在瑪格麗特給她的劍上，然后似乎真的有勇氣從劍柄上灌入她的身體。

    “歐、歐文，我……”

    煙花綻放迸發(fā)出的光芒打亮了菲莉亞緋紅的臉龐，映出玫瑰色的臉頰，她的羞澀、緊張、無措全部保留在歐文的眼底。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對方眼里有多么可愛，他幾乎想要立刻抱住她的肩膀、親吻她濕潤的眼睛，想要把她揉進身體里，想要把她放在誰都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但他不能打斷她，也不能刺激她繃緊的神經(jīng)。

    而且，他也想聽到她真實的感情。

    一開始就表白果然還是太刺激，說不出口，菲莉亞只能努力張開嘴，結(jié)結(jié)巴巴地一點一點道：“其、其實從第一次碰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人很好了……”

    等等，我在說什么鬼？qaq

    菲莉亞的思路混亂起來，對她來說表白是太過了的事，因此結(jié)巴得比平時還要厲害，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嘴里說出來的話了。

    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根本沒有用，菲莉亞聽見自己的嘴在硬著頭皮往下說：“雖然我知道你是對所有人都很友善，而且應(yīng)該也只是把我當(dāng)做朋友而已，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是我……”

    但是我……

    但是我……

    我……

    最后一句話就在嘴邊，菲莉亞定了定神，張開嘴道……

    “我……”

    “我……對所有人都很友善？”忽然，歐文打斷了她。

    從一開始就有違和感前所未有地鮮明起來，歐文突然有些害怕，腦海里的聲音在喊叫著讓他不要深究下去了，但……

    “菲莉亞……你是，怎么看我的？”歐文的臉色微白，與菲莉亞相扣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

    感覺到歐文的語氣有變化，菲莉亞忍不住抬起了頭，卻被他臉上認(rèn)真的神情嚇了一跳，此時恰有一顆紅色的煙花綻開，映亮了歐文的半邊面龐，淺灰色的眼眸被點綴成紅色。

    煙花墜落，他的眼眸又回到淺得近乎通透的灰色，只是仍然定定地注視著菲莉亞。

    菲莉亞不自覺地被這雙眼睛吸住，再也移不開目光，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覺得歐文似乎比她還緊張。

    “你很、很優(yōu)秀，善良、認(rèn)真，還很溫柔，對誰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友好……”菲莉亞磕磕絆絆地道，由于直接看著歐文，歐文也看著她，這番話說出來比往常還要更讓人害羞，“當(dāng)初知道我的家鄉(xiāng)是南淖灣，也仍然微笑著和我說話……”

    菲莉亞越說聲音越輕，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色。

    “而且，你又很受歡迎，很容易就能和別人成為朋友。個性隨和又親切，遇事很冷靜，魔法用得很好，查德教授也這么覺得……”

    由于緊張，菲莉亞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說出來的話缺乏邏輯，只讓她的臉頰越來越紅，成了夜色也遮擋不住的赤紅色。

    然而，這番話卻如同在歐文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他的確有許多人類朋友，和寢室里的人也相處得不錯，但這很大程度上僅僅是為了融入人類之中，并且獲取更多的情報。甚至包括當(dāng)初遇見菲莉亞，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他根本不是什么一視同仁，只是單純地不知道南淖灣是哪里而已，那個時候，他并沒有真誠地面對菲莉亞。

    善良？溫柔？隨和？親切？對誰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友好？

    這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