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什么?” “不然誰會無緣無故給別人的名字后面加后綴?”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好巧,我也是?!?/br> 男人淡定又耐心地和酒鬼進行著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同時一臉冷靜地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一些向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低下頭看了看這會兒人事不清趴在自己身上的東方人——那有些蒼白的皮膚此時因為醉酒后吹了冷風,白的更白,紅的更紅。 雖然滿身酒味雙眼瞇成了一條縫,但是在一些人的眼里,這大概算是不錯的獵物目標。 以諾只用了大概十幾秒就覺得還是帶著這個拖油瓶去停車場比較穩(wěn)妥,于是在大約五分鐘之后停車場入口出現(xiàn)了兩個搖搖晃晃的人影,同時伴著時高時低的智障對話—— “這是哪?” “停車場?!?/br> “來停車場做什么?” “我的車放在這,要回家當然要來停車場。” “你的車?你哪來的車?你未成年怎么能開車?不要以為你現(xiàn)在長高了就不是小孩了,要開車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我不同意!” “那咱們走著回家嗎?” “家?哪來的家?” “我買的房子不叫家叫什么?” “你還背著我買了房?!” “……” 在停車場管理員遲疑的目光中,被打上了“未成年”“大概是長相老城”“同性戀負心漢背著伴侶買房”等各種標簽的以諾帶著他的學生來到一輛嶄新的轎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彎腰將肩上掛著的年輕人塞進去,他自己坐上了駕駛座長吁出一口氣,發(fā)動車子的同時,一只手修長干凈的手從側面伸過來,摸了摸他的方向盤上的車標—— 以諾:“?” 茯神:“冰底下挖出來的?小孩挺有眼光,還知道挑貴的車挖?!?/br> 以諾:“……” 將那個歪七扭八一臉憐愛地摸著方向盤說瘋話的人摁回椅子上,順勢給他系好安全帶(為了安全也為了不讓他亂動),以諾發(fā)動了車子,在經(jīng)過停車場管理員的時候,他體貼地在欲言又止的管理員面前停了下來,車窗降下,露出駕駛座那張面無表情的英軍臉與停車場管理員對視幾秒。 停車場管理員:“請問——” 話還未完全說出,一張打開的駕照證件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駕照上顯示,現(xiàn)在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芳齡三十二,并且是具有十五年駕齡的老司機。 停車場管理員眨眨眼,三秒后那只手縮回了車中,然后在他的目送中揚塵而去。 …… 茯神后來就又睡著了。 他隱約記得自己應該教育一下以諾切關于他私自從冰層里挖車出來開以及偷偷買房稱呼它為“家”這件事,但是他實在是太困了,一旦決定了“睡醒再教育”這個決定后,就立刻倒頭睡了過去。 后來他感覺整個人離開了地面,輕飄飄的像是為什么東西托起來浮在半空,耳邊是沉穩(wěn)好聽的腳步聲—— 最后,他落在了柔軟的像是棉花一樣的床鋪上。 他睜開了一只眼,周圍的燈光很暗,他只能看見以諾切站在他的床邊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于是茯神打了個酒嗝,又閉上眼,翻了個身,理所當然地命令道:“給我倒杯水。” 床邊的人大概是懵逼了三秒來考慮世界上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再用了又三秒感慨世界上居然能有酒前酒后性格差那么遠的人。 第七秒他轉身去客廳倒了杯溫水,回到臥室,扶著床上那睡的不清不楚的人半坐起來,讓他慢慢喝了水,待那人發(fā)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他這才放下了水杯。 然后,男人站在床邊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我把這孩子帶回家了這是怎么回事? 此時此刻躺在他臥室床上的人完完全全霸占了整張床,鋪得整整齊齊的床被他睡的亂七八糟著暫且不提,重要的是他一個腦袋枕著枕頭同時沒忘記把剩下的另外一個抱在懷里—— 完全是不僅要走自己的路還要讓別人無路可走的模樣。 “嘿,孩子,你得給我留一個枕頭,”男人試圖跟床上爛醉如泥的人講道理,“不然你就得滾去睡沙發(fā)?!?/br> 回答他的是呼呼兩聲含糊地聲音,雖然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但是這個時候在以諾聽來未免還是充滿了嘲諷。 他抿起春,伸手想要去搶那個被黑發(fā)年輕人抱在懷中的枕頭—— 但是他沒能成功,因為在他彎下腰的那瞬間,原本閉著眼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然后他放開了枕頭,伸出雙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在對方錯愕地停頓下來時,笑著說:“你不知道?!?/br> 以諾:“……” “在印度的最后一刻,你不知道,你忘記了。”他笑著說,“我親你了?!?/br> 勾在男人頸脖上的一只手落了下來,來到他的面頰上,先是點了下額頭:“不是這里?!?/br> 然后是面頰。 “不是這里?!?/br> 然后是鼻尖。 “也不是這里?!?/br> 最終,那略微冰涼的指尖落在了男人的薄唇之上,稍稍添加了力道,仿佛充滿了暗示地摁了摁。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以諾垂下眼,然后猝不及防地便對視上了一雙濕漉漉的黑色瞳眸,仿佛是蒙著一層水霧,這讓那雙白日里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清的雙眸變得無比柔軟…… 他的視線下滑,路過對方挺翹白皙的鼻尖,來到他的唇瓣,剛剛喝過水的唇瓣上還有未干澀的水跡——他的唇色很好看,像是一種品種少見的淡色薔薇,不那么濃艷卻也不顯得寡淡,當他因為兩人過于的接近而變得呼吸不順不得不微啟唇呼吸時,那就是再好不過的無聲邀請。 以諾大概明白過來自己把這個孩子帶回來是什么目的了。 這完完全全是潛意識的動作—— 關于食物鏈里,rou食動物出于對果腹而狩獵那樣的,基本需求。 他遵從這種需求。 “你吻了我?什么時候?” 男人一邊說話,他將手插入躺在床上的年輕人的后腦勺,將他更加進的拉近了自己,同時自己彎腰深深地吻住了那個他大概已經(jīng)期盼已久的唇—— 如同預料之中的一樣柔軟,仿佛輕輕一咬就會咬破,這讓他忍不住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牙齒輕輕去擠壓玩弄……直到對方真的因為他的某次收斂不住的力道發(fā)出吃痛的聲音想要躲,他這才大發(fā)慈悲地放開了他早已微微紅腫的唇瓣,將靈活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 安靜的臥室中一下子只剩下了兩個年輕的男人越發(fā)急促粗重的呼吸中發(fā)出的喘息聲。 小型擺鐘在墻壁上有規(guī)律的擺動,從客廳投進臥室的昏黃燈光中只能隱約看見陰影里的床鋪之上有兩具緊緊交疊的身體,其中壓在上面的人一邊親吻著懷中的人,手變得不那么老實地在他身上四處游走—— “說,什么時候?!?/br> “……在,啊,在印度?時間回溯的最后一刻?!?/br> 醉酒人含糊地回答聲中,他襯衫的下擺被從褲子里拽了出來。 “然后呢?”男人湊近他的耳邊,近乎于誘導的問,“偷雞摸狗的事做多了可不好?!?/br> 話語間那只做實驗的時候總是靈活著稱的大手一下子消失在了襯衫之下。 茯神低低嗚咽了一聲,卻沒有反抗。 乖的真的像是一只聽話的小狗。 “再后來,我覺得你也想我了?!避蛏癖犻_眼,同時感覺到那在自己小腹附近游走的手停了下來,“你想我了嗎?” 他問的十分誠懇。 以至于讓被提問的人不得不微笑了起來,那只大手終于來到了年輕人胸前的突起處,他惡作劇似的捏了捏,待對方發(fā)出一聲急促的呼吸,他才用低沉的嗓音說—— “想你?如果我沒有否定,那就是了吧,我從不撒謊?!?/br> 親吻還在對話之間斷斷續(xù)續(xù)地進行,當兩人的呼吸都變得不那么穩(wěn),男人這才放開了他的學生,哪怕是黑暗之中他也能看見彼此唇邊藕斷絲連的晶瑩絲線以及對方唇邊來不及吞咽下的唾液—— “看來并不是對這個熟練的人。” 男人嘆息道,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他用大拇指指腹擦過對方唇邊的唾液,又轉移到唇瓣上用粗糙的手指饒有興趣地玩弄了一會兒…… 直到身下的黑發(fā)年輕人發(fā)出不耐煩的含糊抗拒。 他停了下來,頓了頓,然后彎下腰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 接下來再發(fā)生什么,整個過程茯神都是模糊的。 他只記得他的上半身還穿著襯衫,下半身的卻被全部退光,暴露在空氣的皮膚起了很多的雞皮疙瘩,有冰涼的液體被灑在他的股間—— 然后是火熱的進入。 身體被擴展開來的感覺幾乎算是陌生的。 疼痛,全身的毛孔卻仿佛在尖叫著唱著歡快的歌曲。 汗液流淌到一起,呼吸的聲音越發(fā)沉重到分不清哪一次的沉吟屬于自己或者對方…… 這明明是充滿了絕對放縱瘋狂的黑夜,卻鮮明得比那個黎明不會再來的黑夜更像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第一百零一章 在此之前,還是楚墨白的茯神對于“靈魂契合”這種說法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他認為這只是用來騙無知少女的一種羅曼蒂克說法——大概是楚墨白的那個軀殼本身在這方面有什么缺陷也說不定,哪怕是剛剛和王朝東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從未感受過所謂的“熱戀期”,一切的一切順其自然就發(fā)生了,王朝東表白,他覺得這個人不討厭也很聰明,呆在一起能有話說,于是就在一起了。 除了會擁抱或者找個沒人的角落接吻之類的,兩人之間的交往和朋友并沒有差太多——至少對于楚墨白來說,他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迫切的需要王朝東。 哪怕是在床上。 一切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按部就班的產(chǎn)物,到了什么階段,就必要發(fā)生什么事,就像是完成一個實驗項目,盡然有序的一步步觸發(fā)然后完成。 王朝東一直對此非常不滿,有時候甚至會因此而和楚墨白爭吵起來,他認為自己對于楚墨白來說壓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有一天哪怕他不在了,換一個人楚墨白也不是不可以,又或者是,楚墨白早就有了想要換一個人的想法……每當這個時候,楚墨白就會覺得很委屈:應付王朝東一個他已經(jīng)很累的,為什么還要換一個可能更麻煩的? 然而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后來在一起久了,這種不咸不淡的關系也被磕磕絆絆的維持了下去,王朝東幾乎變成了楚墨白日常生活中的一部份,特別當兩人在國外的研究所相依為命時,王朝東的身份變得更加微妙—— 像比父母陌生一些、卻也是世界上卻最了解自己的次級親人。 他不知道該怎么樣公正地給王朝東一個定位。 所以當王朝東向他求婚的時候,他很高興,因為他覺得他終于能夠給身邊這個陪伴他很多年的男人一個準確的定位了—— 比如:丈夫,合法的伴侶關系。 盡管有時候就連楚墨白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忍不住想要問自己:所以愛情就應該是這樣平淡的嗎?電視劇里那樣心跳加速、欣喜若狂的期待、小鹿亂撞的憧憬……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出現(xiàn)過,就像是他們已經(jīng)不知不覺率先跳過了這一步,來到了“搭伙過日子”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