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楚墨白不懂,哪怕是看見自己的伴侶和別的人纏綿,也沒有過撕心裂肺的痛,相比之下那種“被背叛”的惡心感反而更加強烈。 換而言之。 這個傻了吧唧的試驗體,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關(guān)于“愛情”真正的定義是什么。 但是現(xiàn)在他似乎懵懵懂懂地明白了那么一點。 會認真思考起關(guān)于王朝東的問題大概也正是因為他明白之后發(fā)現(xiàn)以前自己的誤以為的“正確”似乎并不是真正的“正確”,他開始正面面對這個問題—— 他意識到有時候他大概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無所謂不能。 在迷茫、遲疑的時候,他不再是躲起來試圖自己處理這個問題,比如在印度的那天夜里當他因為真知之眼看見了父母想要用新的軀殼取代自己的時候,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鉆進另外一個人的雪窩里,盡管他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當他和六號試驗體緊緊地肩碰肩擠在一起時,他能感覺到自己變得踏實了那么一些…… 就像是落空的心突然被填滿。 ——這種感覺是他以前沒有的。 后來他開始在意起身邊這個試驗體的情緒,他生氣或者是高興又或者是說出什么聽上去非常沒道理的霸道話,不管茯神是不是嗤之以鼻或者根本就是懷疑這些話是不是有智商的東西說的出來的,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聽進耳朵里了……什么,“我看著你”“不讓你亂來”“有我在”之類的,現(xiàn)在想起來,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也是他以前沒有的。 當然,如果這些還不足夠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那么最令茯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在為了換回濕婆的意志而做出的自我摧毀動作之前,他選擇給了一個他知道六號試驗體一定會忘記的吻…… 這個吻代表著什么就連茯神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是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他也不太在意六號試驗體究竟能不能記住。 他就像是做了偷雞摸狗壞事的小孩,小心且躊躇不前。 唯一記得的是,當他捧起以諾切的臉并注視著他那雙紅色的瞳眸時,胸腔之中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讓他如同一個真正的人類,心如擂鼓,充滿了期待、絕望以及小心翼翼。 他第一次擁有一種因為過于害怕失去而寧愿直到最后也不要去嘗試邁出新的一步打破現(xiàn)狀的遲疑。 這是什么? 楚墨白不知道的事情,樂茯神也不太清楚。 這是世界從某種意義上對于他來說,一個真正全新的定義。 “但是你都不記得了……” 黑暗之中,床鋪之上兩人相纏著的軀體伴隨著他們的動作起伏……枕頭、被子以及散落的衣物掉落一地,反倒是給這黑色為主色調(diào)、裝飾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無趣的房間里創(chuàng)造一絲絲的生活氣息。 被壓在高大的男人身下,只能看見黑發(fā)年輕人一點點露出的身體,他的雙手環(huán)抱著男人的頸脖,頭發(fā)因為汗水而變得微微濕潤,他雙頰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動情而微微泛紅,他雙眼緊閉,此時因為男人的一次狠狠進入而微微弓起背,那被啃咬得有些紅腫的唇邊逸出一絲低低的沉吟…… “你都……唔,”他微蹙眉,“不記得了?!?/br> 男人修長干凈的指尖爬上那張意志不清的面頰羽毛一般掃過,他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低低的聲音,隨后輕吻猶如細碎的雨點般落在那張看上去相當煩惱的緊皺眉心—— “不記得什么了?嗯?” 男人的聲音還帶著喘息。 他看見身下之人因為他的回應(yīng)那睫毛輕輕顫抖,過了一會兒,隱約張開,他用充滿了混沌的黑色雙眸看了他一眼…… 這樣似睡而非的眼神讓人難以招架。 感覺到體內(nèi)的熱量伴隨著熱情集中于某一處,男人狠狠蹙眉再也不能保持前一秒的溫柔,他幾乎算是粗暴地將身下人狠狠摁進柔軟的床中,將他的雙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來固定在頭頂,一只手推開他握拳的手并與他十指相扣—— 他狠狠地進入。 直到身下之人發(fā)出一聲似泣的急促嗚咽。 “你忘記了,”他用帶著柔軟濕意的聲音說,“你承認過,在以為我被摧毀時,想念過——” 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就像是在夢囈。 然而以諾卻聽的清楚真切,明明知道眼下懷中的人是喝多了再說胡話,但是一旦聯(lián)想到這樣的話可能確實是說給什么特定的人聽的,他的心里就有一把火蹭地一下燒了起來—— 燒得完全莫名其妙。 畢竟他和眼下他在干的人根本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他卻擁有了詭異的占有欲。 他幾乎是有些惱火了,于是折騰這孩子的動作又變的更加肆無忌憚了些,用他這樣初次的人絕對招架不住的力道和狠勁兒,將他那些奇怪的碎碎念沖散—— “躺在我的床上你還能對別人訴衷腸?”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身下人那有些尖細的下顎,戲謔似的搖了搖同時咬著后槽牙笑了—— “是不是因為我還不夠努力?” “啊啊……慢些……” “腿張開,別動——嘶,放開,別夾我,要出來了?!?/br> 近乎是發(fā)狠的搖晃著被壓在身下的人,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以諾只知道當他終于釋放出開并心滿意足地從這年輕的軀體上爬下來轟然倒在他身邊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地上用過的保險套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把身上的那個拽下來的那一刻,以諾覺得自己接下來三個月可能都要禁欲了。 ……當然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從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被壓了一晚上的人后。 此時此刻半昏睡狀態(tài)中的黑發(fā)年輕人眉頭還是輕輕蹙著,以諾頓了頓,眼中之中閃過一絲輕浮“嘖”了聲嘟囔道:“能有多少煩惱啊,不是說少年不知愁何在嗎?” 雖然這樣說著,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出微微汗?jié)竦氖?,去強行撫平了這人的眉間。 大概是被粗糙的指腹弄的有些疼,那眉間狠狠的在此皺緊了一下,但是片刻后,卻突然奇跡一般松開了。 就像是一只做了噩夢又得到了安撫的小狗。 男人滿意地縮回手再眼睜睜地看著他,聽他嘟囔了句“別碰我”這類白眼狼至極的抱怨后翻了個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身邊有平緩的酣眠聲響起,以諾卻完全沒有了睡意。 他坐了起來,轉(zhuǎn)頭看著沐浴在晨曦之中,身穿皺巴巴的白色襯衫整個人卻睡的很安穩(wěn)的年輕人,他下半身赤裸,雙腿修長沒有一絲瑕疵,再往下,那雙腿之間還有被留下的可疑未干污漬…… 很誘人。 如果不是以諾實在草不動了,他估計想至少再來兩次。 但是視線上移,光看那張臉…… 光看那張半隱藏在黑暗中的臉,那強烈的欲望又被熄滅了。 啊,當然不是因為受到了什么驚嚇。 單純就是…… 比如你不會想去cao一張著名油畫里閉著眼在云端熟睡的小胖子天使丘比特一個概念。 并不是驚人的美貌,但是看久了卻讓人驚覺自己原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舍得挪開眼;目光強行挪開,又不自覺地停留在他凌亂的發(fā)間,以及發(fā)下隱隱約約露出的造型奇特的耳環(huán)—— 以諾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隱約覺得自己大概碰見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類軀體范本。 第一百零二章 茯神只以為自己做了個很荒唐的夢。 夢里他和以諾切以不正常的親密關(guān)系完全結(jié)合,他又痛又舒服,抱著以諾切說了很多他都不愿意回想具體究竟是什么的胡話…… 而在夢里以諾切也回應(yīng)了他,他趴在他的耳邊耐心地跟他說話,指尖在他的面頰、唇邊、胸前輕輕滑過,他不吝嗇地給予茯神夸贊,并誘哄他順從地做出更多可怕的事來—— 什么“如果把腿再張開一點會更好”。 什么“自己掰開讓我看清楚”。 還有“你等我別一個人先出來”之類之類的話。 這種話以諾切本質(zhì)上還是個小鬼他當然不會說,所以茯神很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個極為荒唐的夢,半睡半醒之間他就打定了主意,這個夢他準備爛在肚子里,打死不讓以諾切知道,否則搞不好要被他拿出來奚落到天荒地老。 打定這個主意后,茯神的鼻尖忽然嗅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一陣濃郁的食物香味,煎好的雞蛋還有散發(fā)著焦香奶味的烤吐司,新鮮的果醬散發(fā)的甜美濃膩…… 已經(jīng)很長時間吃各種姿態(tài)的水生物料理的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谷物類產(chǎn)品有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向往,于是,這種對于他來說簡直是久違的香將他硬生生從睡夢中喚醒。 “……” 躺在床上的年輕人緩緩睜開眼,他花了大約是十秒鐘的時間來瞪著那陌生的天花板發(fā)呆并努力想要回憶起自己在哪,第十一秒,記憶猶如洪水逆流般涌回他的大腦,黑色的瞳眸微微瞪大,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上的神情從木納一時間變得極為精彩。 他昨天跟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回家了。 那么問題來了,那些夢里夢見的都是—— 茯神驚得想要連滾帶爬地從床上坐起,然而在他動作的第一時間身體深處傳來的不適讓他不僅低低輕呼出聲,心先涼了半截。 茯神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坐在柔軟的羽絨被中央,他困惑自己昨晚是否是被疊過來折過去疊完紙飛機又拆開折成千紙鶴,此時此刻,無論是肌rou還是骨骼,仿佛都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叫囂著膨脹的酸痛…… 身上是干凈的。 某人善后工作很貼心。 “cao,王八蛋。” 略有些沙啞的嗓音低低咒罵著,茯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著——一件干凈的襯衫,過長過寬大,藍白相間的豎條紋顯然不是他昨天穿的那件;嶄新的內(nèi)褲,黑色的,茯神從來不穿這種“相當b”顏色的內(nèi)褲。 于是坐在床上的黑發(fā)年輕人臉黑的程度比剛才更上一層樓。 這個時候,藍白條紋和黑內(nèi)褲的真正主人出現(xiàn)了—— “醒了?醒了就起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課,我想你也不希望讓其他人看見你和教授雙雙遲到的場景?!?/br> 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茯神的視野中,等后者僵硬地將自己的腦袋轉(zhuǎn)過去時,男人沖他笑了笑:“我送你去學(xué)校?!?/br> 茯神:“……” 一句“送你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可惜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到了料理臺—— 將雞蛋還有生菜、西紅柿切片夾進包片里,面包刀利落的將邊緣切下放好,再將四方形的面包一分為二,簡單的三明治被擺入干凈的陶瓷盤中;牛奶泡好放入盤上,再從水果籃里拿兩顆新鮮的櫻桃草莓放入木質(zhì)的小碗里;切下來的面包邊裹上打好的雞蛋炸十幾秒撈出,再整齊地放到三明治的旁邊—— 然后大功告成。 整個過程大概只用了不到三分鐘。 熟練的動作和合理的時間分配無一不說明至少在過去的某一段時間里男人能夠很好地重復(fù)這些動作,完美地照顧好自己。 “別坐在床上發(fā)呆,過來吃早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