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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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孟俊不顧,大罵jian細就該嚴(yán)懲,遂與眾親兵圍觀取樂。又打量了一番周軍斥候,喝道:“定有jian情!這婦人生性放蕩,才留漢子偷人。本將今天讓你死得瞑目?!碑?dāng)下又要婦人與周軍斥候交歡。 周軍斥候破口大罵:“要殺便殺!我非禽獸,豈能對救命恩公的妻子做此等事,死也不從,但求個痛快!” 陸孟俊拔劍要殺婦人的幼兒:“去!和那漢子茍合,否則我先挖了他的眼!” 婦人大急,只好含淚聽命。 但陸孟俊等壞事干完了,還是把婦人的小兒一劍殺死。那婦人奧啕大哭,悲傷哭聲慘不忍聞。 門外的一個幕僚聽得里面的動靜,搖頭嘆道:“陸公不能成事,在下所投非人?!?/br> 旁邊站著剛才勸誡陸孟俊的部將,忙問其故,又道:“陸公雖然殘暴,打仗還是很勇猛的,悍不懼死。” 幕僚不以為然道:“陸公干這種事不止一次了,殺人前定要讓人生不如死,百般凌辱折磨。并非受戮之人罪大惡極,而是陸公就喜此道,并以此為樂。 他自己不怕死有什么用?他不看重性命,對生無眷戀。但世上更多的人只想活,想好好活著。所以陸公這樣的人,沒有人愿意追隨的。” 當(dāng)下便摘了官帽丟在地上踩了幾腳、罵道“cao,這東西戴我頭上,真覺著丟人”,然后對那部將道:“就說我回老家耕田讀書去了?!?/br> 幕僚騎馬往南走了一段路,尋思陸孟俊可能會派人追上來捉自己,便轉(zhuǎn)行小道。不料走迷了路,又撞見周軍游騎,被逮。 ……那幕僚被逮回羅彥環(huán)的軍中,羅彥環(huán)策馬上前,問道:“來者何人?” 那文官道:“在下?lián)P州周端,是南唐官員。” 羅彥環(huán)遂收之,夜宿時邀請他到帳中飲酒,發(fā)現(xiàn)話不投機,此人太有文才又不收斂,十分清高。羅彥環(huán)不喜,又怕他是南唐軍故意派的jian細,便派人送去給濠州先鋒軍統(tǒng)帥郭紹。 郭紹說話也很直接,迎進帳中便大笑道:“羅彥環(huán)不敢收你,是怕你是濠州柴克宏派來的細作?!?/br> 周端聽罷搖頭嘆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br> 旁邊的李處耘樂得笑出了聲:“周先生好大口氣。是不是千里馬,總得跑一個給人瞧瞧,哪來那么多千里馬讓人隨手一牽就到手了?” 郭紹和李處耘等部將一起嬉笑,說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投周軍,不怕家中的人被報復(fù)?” 周端冷笑道:“我說過要投周軍嗎?就陸孟俊,他能報復(fù)周家的人?族老周公君太、致仕時乃司徒,曾任內(nèi)樞使、平章事、侍中!陸孟俊一個楚國降將,得到皇上厚待施舍才保住地位,他敢動周家的人!” “周君太何許人?”郭紹愕然問。 左攸提醒道:“叫周宗……他的女兒倒是頗有艷名,叫周憲、字娥皇。” 郭紹尋思了一番,周娥皇是不是李煜的大周后?當(dāng)下便決定不難為周端,先派人送下蔡鎮(zhèn)關(guān)起來再說。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油詩 郭紹部行至半路,聞后方數(shù)十里外的趙晁部輜重忽被“白甲兵”襲擊;趙晁大怒,派兵把沿途屯田的農(nóng)場屠殺了一遍以示懲戒。 白甲兵在壽州就出現(xiàn)過,郭紹有所耳聞。南唐國一直在淮河沿線防備北方的攻擊,已經(jīng)經(jīng)營數(shù)十年:除了駐扎重兵精銳,還大片地開墾農(nóng)田驅(qū)趕青壯去屯田,設(shè)想是一面屯田一面訓(xùn)練戰(zhàn)兵。 李璟父子的想法不錯,但施行起來不太成功,屯兵深受其苦。周軍攻打淮南后,南唐屯兵紛紛投降,夾道歡迎成為帶路黨。 但現(xiàn)實再次給了淮南屯兵狠狠一耳光,周軍也不是善茬,各部將士以征服者自居,動輒就搶、殺。于是壽州屯兵紛紛起義,他們沒有甲,用紙疊在一起作為盔甲,故號“白甲兵”!甚至有的人沒有兵器,竹子削尖了就戰(zhàn)斗。各地反抗蜂起。 柴榮臨幸壽州后,采納了李谷的建議,禁止殺戮,又親自到白甲兵聚集的山前勸他們回去耕地。李谷一番治理,這才逐漸平息下來。但白甲兵的名聲已經(jīng)傳遍淮南。 因為白甲兵戰(zhàn)斗力不怎樣,只能湊準(zhǔn)了空蕩打打邊鼓,周軍其實并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但郭紹聽聞了趙晁的事,立刻就十分重視。別人沒見識過,他可是懂得什么是“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到時候周圍都是敵視的百姓,斥候、設(shè)哨、找路,各種軍務(wù)都很難辦,這不是自己挖自己的眼睛? 他先派人嚴(yán)令趙晁不得殺戮屯兵和淮南百姓,但效果幾乎沒有;那廝表面領(lǐng)命,其實毫無作為,將士被襲擊了一肚子火……趙晁治下不加嚴(yán)懲,殺人又不用抵命,沒有代價的事就很容易干出來。 時皇帝已經(jīng)率內(nèi)殿直諸班、控鶴軍以及一干文武到了壽州,著重部署濠州之戰(zhàn)。 郭紹尋思了一整晚,他知道趙晁和趙匡胤的爹關(guān)系很好,本來是不打算樹敵的;更不想出手懲治他。但如果濠州戰(zhàn)事不順利,損失更大!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郭紹決定親自騎快馬趕往壽州見皇帝一面,打小報告。 ……壽州城行轅內(nèi),柴榮正坐在上位公座上,一只手無意識地摸著自己下巴的稀疏胡須,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 他的臉被太陽曬得有點黑,但卻給人蒼白的錯覺,可能是那種淺黑很不健康……大部分壯漢風(fēng)吹日曬后膚色是油黃油黑,但柴榮的皮膚只是淺色,還有斑。不知道的,以為皇帝酒色過度,所以看起來才虛好像被掏空了似的;其實柴榮飲酒適度,從來沒醉過,更不好女色。 他正在考慮高懷德的事。 高懷德時任鐵騎軍右?guī)夹?。從軍已十一年,從太祖(郭威)時就為周朝效力,去年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高平之戰(zhàn)也在軍中。但后來便一直原地踏步,沒有晉升。 到淮南之后有點微功不足以升遷,但柴榮念及其資歷,想再次追述高平之戰(zhàn)的軍功以及淮南的微功、提拔他一下,讓他建節(jié)獲得高級武將的身份。 因為征淮南迄今為止數(shù)月,各方面進展都比較順利,柴榮已經(jīng)提拔過很多人了,比如張永德為殿前都檢點、趙匡胤為殿前都指揮使、郭紹建節(jié)……等等很多人。 不料柴榮一提起高懷德建節(jié)的事,剛才趙匡胤的話音剛落地:“高懷德領(lǐng)鐵騎軍右?guī)Y逐敗度,作戰(zhàn)軍法不嚴(yán),行軍疏于防備,以僥幸才沒落敗?!?/br> 高懷德真的不行嗎,帶精兵會出簍子?柴榮不是別人說什么都完全相信的人,他考慮到了一些私人因素:據(jù)說高懷德和趙匡胤不和。 趙、高二人的芥蒂可能是他們都做殿前司東、西班武將的時候種下的,后來又激化。高懷德的資歷比趙匡胤高,以前也是趙匡胤的上峰;但去年和今年趙匡胤極快地晉升,已經(jīng)是殿前司兩大精銳的二號主將了,高懷德還是廂都校。要老資歷武將高懷德對以前的下屬、而且是不和有怨氣的人低聲下氣,恐怕有點難堪。 當(dāng)然柴榮考慮的事情更多、更深。大家都知道他在想,但無人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這時,忽報前鋒軍統(tǒng)帥郭紹求見。柴榮立刻下令讓他進來。 郭紹拜見之后,把白甲兵和趙晁的事說了一遍。 柴榮聽罷直接說道:“趙晁不合你的意,朕就把他換走?!?/br> 郭紹沒想到皇帝如此痛快,有點受寵若驚。柴榮見狀,便道:“朕已經(jīng)聽說了,守濠州的將領(lǐng)是柴克宏,此人近來在南唐國名聲大起。你和韓通只要在濠州打贏,贏得干凈利索,必叫李璟和淮南唐軍大失所望,此役之效用非同小可!你只管全力用兵,不必循規(guī)蹈矩?!?/br> “謝皇上隆恩。”郭紹忙道。 柴榮又道:“上次你上呈樞密院替部將請功?魏仁溥,有這事嗎?” 魏仁溥鞠躬道:“回陛下,有這件事。” 柴榮干脆地說道:“全部準(zhǔn)了,即可授有功將士軍職、封賞。” “臣遵旨。”魏仁溥道。 郭紹聽罷十分高興,但壓力也更大……他想起了明朝的袁崇煥,吹噓五年平遼,崇禎皇帝多般滿足他的要求;但沒做到,就要凌遲處死?;实巯M礁?,讓他失望時憤怒就越大! 不過,壓力是不能讓一個年輕人退縮的。每個人都下意識想要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在重大的環(huán)節(jié)上證明自己,越重大的事就越刺激;越能得到關(guān)注和表現(xiàn)的機會。郭紹也不例外,他的興奮多于壓力。 柴榮沉吟片刻,說道:“讓高懷德調(diào)任虎捷軍右?guī)夹#w晁到鐵騎軍來?!?/br> ……高懷德,郭紹竟對這個人非常熟悉,在現(xiàn)代社會時就知道了。他本來對“后周”了解不多,很多這個時代的重要人物都不熟,但恰恰這個高懷德并不那么重要的人,他聽過。 有關(guān)高懷德的東西,他是從戲曲故事里聽來的。一部叫《三打陶三春》,一部叫《高懷德別女》。 不過在這里,郭紹對戲曲里的故事很懷疑,特別是高懷德別女……說的是高懷德年輕時窮困潦倒,只有賣掉女兒給人家做丫鬟抵債,然后才去京城投靠大人物。 郭紹沒了解錯的話,高懷德出身武將世家,父親高行周在漢、周兩朝都封過王,這樣的門庭出身,爹是王、兒子能窮……能混到賣女兒的地步?這也太扯了!難道是后人專門編故事黑他,極有可能,聽說他和趙匡胤關(guān)系不太好。 郭紹對皇帝這個任命非常滿意高興,現(xiàn)在他下意識地已經(jīng)把趙匡胤當(dāng)成是對手。和趙匡胤關(guān)系不好的人,郭紹就最愿意拉攏。 一定不能讓高家這么大的勢力倒向趙匡胤!高懷德似乎在后世被稱為北宋將領(lǐng),恐怕后來也投向了趙匡胤的懷抱,不能再讓這種事發(fā)生。 ……因為大軍還在半路扎營,郭紹當(dāng)天就騎快馬趕回到了先鋒軍大營。 郭紹召集軍都校、副將以上大將在中軍商議,專門針對白甲兵的事。 “官家已經(jīng)調(diào)高懷德到右?guī)味夹?,我軍主動屠殺的事?yīng)該可以遏制。但我認為這件事有南唐國的官員做‘推手’……便是他們有目的的陰謀。白甲兵在壽州已經(jīng)消停,為何突然又去襲擊右?guī)???/br> 眾將根本沒想這些事,不過聽郭紹一番解釋,倒也點頭覺得有理。 郭紹繼續(xù)道:“我想了二策。 第一,找一些婦人做幾面虎旗,送到各軍營中,就說是南唐國百姓自發(fā)送的,激勵周軍英勇的將士;并曉諭全軍,襲擊咱們的白甲兵都是南唐國士卒偽裝……嗯,就說是陸孟俊干的!讓將士們不要被陸孟俊蒙騙上當(dāng),被jian詐之徒利用了。 第二,抓住了白甲兵俘虜,一律善待。并告訴他們屠殺百姓、屯兵的人是陸孟俊,意圖嫁禍周軍;讓俘虜回去勸百姓不要上當(dāng)。每次都這樣,傳得就開了?!?/br> 就在這時,左攸道:“在下按照主公的意思,寫了一首打油詩可以傳唱,主公瞧瞧如何?!?/br> 郭紹接過來一看,念道:“卑鄙無恥陸孟俊,偷偷摸摸襲周軍,嫁禍白甲兵。背后又殺淮南人,搖身一變成周兵,缺德太多必報應(yīng),路人皆知小人行,陸孟俊吶陸孟俊!” “哈哈哈……”眾將一聽頓時哄堂大笑。 郭紹道:“很好,非常好。將士和百姓都不懂什么高雅詩詞,打油詩最好,沒事就唱。張貼到各處,念給大伙兒聽?!?/br> 郭紹興起,說道:“還可以排演幾出戲,大軍駐扎下來的時候就在軍中演……讓陸孟俊也出一下名。” 左攸又道:“正好有一段事,那周端(陸孟俊前幕僚)說出來的。南唐百姓窖藏我軍斥候的事。” 郭紹也聽說了這件事,忙道:“內(nèi)容得改一改,要著重凸出淮南百姓和大周軍將士軍民魚水情,以及我軍秋毫無犯深受淮南百姓擁戴的內(nèi)容。還有歌詞別寫得太難懂了,就咱們說話這樣,好讓將士聽得懂?!?/br> 左攸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戲本我來寫?!?/br>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善于射箭 濠州城南,方圓數(shù)里內(nèi)塵土飛揚。 “嘿!嘿……”不遠處就有兩個穿短打的大漢抬著一根粗壯的木舂,一面吆喝一面很有節(jié)奏地夯土。挑著擔(dān)子的壯漢赤著腳一面咬牙快走,一面拿圍在脖子上的臟布擦著汗。 帳篷敞著,濠州城樓就在黃塵彌漫的遠方若隱若現(xiàn)。郭紹正站在一副木架前面,拿著毛筆在畫畫!畫得實在是丑陋,不過他似乎很認真,一面詳細詢問斥候,一面在紙上添加線條。他在畫一個很粗槽的城池示意圖。 這時又有幾個武將進賬,他終于把毛筆丟在了硯臺里,轉(zhuǎn)身說道:“修六個營寨,每個都要雙層防御,周圍五十里都要安插暗哨、派出游騎。” “喏?!?/br> 郭紹又道:“我們剛到壽州,兵力只有兩萬。既不圍城也不攻城,先占住地方再說,謹防敵兵偷襲?!?/br> 一個部將稟報道:“城西北有一片涂灘地,有唐兵數(shù)千眾拒守,不僅修了圍欄工事,還挖通了淮水修了護城河!城北有水寨,聚戰(zhàn)船二百余艘。” 另一個部將報:“在下游泗州發(fā)現(xiàn)唐軍戰(zhàn)船數(shù)百艘?!?/br> “派人四面監(jiān)視,暫不管它。”郭紹立刻下令道。 不一會兒,一員武將被幾個親兵帶進帳來,武將抱拳行禮道:“末將祁鸛,右?guī)娦?,奉廂都指揮使高懷德之命,前來拜見郭大帥。” 郭紹頓時一臉和善的微笑,先問了一番高懷德的境況,甚至還問他身體好不好之類,簡直像是故人好友一樣關(guān)心……都是向訓(xùn)和趙匡胤帶壞的!郭紹和這兩人相處不多,卻在他們一言一行中學(xué)到了很多;特別是趙匡胤,被郭紹內(nèi)心認為是對手,卻并不妨礙他向?qū)κ謱W(xué)習(xí)。 但都校祁鸛并非來聯(lián)絡(luò)大將之間的感情,他很快說起了正事:“李繼勛將軍任右?guī)麜r,敗于涂山西南,末將親自帶兵參與了此役。先是,李將軍聽聞壽州城破,便急于進擊,然后中誘敵之計、又中埋伏;等到敗軍回周軍營地時,糧草被奇兵焚毀。末將以為,柴克宏早就料到了李將軍的動向,準(zhǔn)備得很充分?!?/br> 郭紹點點頭,從硯臺里拿起筆,在一本破冊子上寫:洞察對手用意、料敵先機,善用計、善捕捉對手大將心理。 “你繼續(xù)說?!?/br> 祁鸛道:“我軍大敗,是中了伏擊。當(dāng)時各部急進,完全沒查驗?zāi)_下和周圍的陷阱,忽然硝煙濃煙彌漫,將士分離。驚慌失措之下,遇到了柴克宏幾股精兵打頭陣,故有大敗。后來我看到他們也就是少數(shù)幾支人馬精銳,其它的亂哄哄一片追殺,衣甲不整隊伍混亂,也不是多么厲害。咱們只是措手不及!” 郭紹又在冊子上寫寫畫畫,將事情大概和自己的看法記了一下。然后交給左攸、楊彪等部將察看。 眾將都覺得郭紹言之有理。李處耘道:“柴克宏頭腦精明、善用巧計,僅靠一人之明,但不善于掌控太多的人馬?!?/br> 郭紹等大伙兒議論了一番,便笑問道:“那諸位覺得我有什么長處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