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她忘卻了阻止,直直盯著謝珩,心里已經想出了他可能出現的所有表情,是驚嚇、還是作嘔、亦或是可惜? 都不是。 她眼前的謝珩竟然呈現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這表情里成分太多,復雜到何漱衣一點也看不懂。 她緊張的忘了呼吸,“謝珩,我……是不是真的很丑?” 謝珩欲言又止,忽而松了何漱衣道:“等我一下?!?/br> 他起身,朝那些山匪尸體走去。何漱衣忐忑又狐疑的瞧著,見謝珩在那些尸體身上挨個的翻找,找出一個水袋。他回到她身邊,在她附近找了相對坑洼的地面,打開水袋倒出水,然后點燃火折子照亮。 “來,漱衣,你來看看?!彼^她。 何漱衣被拉到這攤水前,借著火折子的光,她看見了倒影在水中的自己。這一瞬,何漱衣驚呆了。 原以為的丑陋褶皺、蚯蚓般的傷痕,沒有出現。 她看到的只是一張潔白光嫩的臉,臉上有嬌小卻柔美的唇,秀麗的鼻梁,一雙朦朧魅人的眸子和眼角下險危危墜著的桃花淚痣。 這是一張美麗的讓人不敢觸摸的臉,像是圣潔的仙女,人世間的觸碰宛如褻瀆。正如梨花,幽香縹緲,明明近在咫尺,卻好似從萬水千山外注目而來。 何漱衣怔怔的撫過自己的臉,手指下的觸感無不是嫩滑如凝脂。 可是,這怎么會? “明明被火燒毀了,怎么會是這樣的……” 謝珩疑惑的瞇眼,道:“我記得,自打認識你以來,就不見你摘下面紗,你不論做什么事都要蓋住臉,不照鏡子也不看水?!?/br> 何漱衣喃喃:“我害怕看見自己的樣子,所以就連清洗面容的時候,也閉上眼睛將水潑在臉上,更不敢碰自己的臉,生怕摸到那丑陋的傷痕?!?/br> “但你并沒有被燒傷?!?/br> “我……明明記得那時候被燒得很慘?!?/br> 謝珩耐心的問道:“會不會是記錯了?” 何漱衣搖搖頭。這樣大的事,又如何能記錯。 “我確實被燒得奄奄一息,是微哥哥把我?guī)У嚼婊ü鹊?,后來有很多郎中來給我看過燒傷。” 謝珩沉吟片刻,眼神一沉,“不對?!彼麚碜『问拢闹男∈终f:“你不像是曾經落下嚴重的燒傷,之前在河邊,你的衣服掉落,我……無意間看到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很光滑,如果真的曾經燒傷,多少會留下痕跡?!彼麊枺骸澳憔蜎]懷疑過嗎,漱衣?” 這讓她怎么去懷疑?兒時的大火,歷歷在目,被燒傷的劇痛刻骨銘心。她該懷疑什么? 謝珩再問:“剛才你對我說,你叫何漱衣?!?/br> “嗯?!彼c頭。 “你姓何……”這個姓氏,讓謝珩想到了湘國最神秘的巫術世家,武陵何氏。 何漱衣酸澀道:“那時候我太小,對家里沒有印象,只記得大火把我的家毀滅,然后就是微哥哥將我救出……后面的事你都知道,老嫗屠滅我?guī)熼T,微哥哥莫名離去,再就是我出來尋他……”她說著說著低下了頭,“謝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會是這樣……” “漱衣,你別難受?!彼浑y受,竟是把他的心都捏出血了。 謝珩心疼的不行,抱緊何漱衣,用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讓她能看入他深邃如湖水的眼睛。 “不想這些了,漱衣,你看你這么美,這樣不好嗎?本國師生平見過的女子,沒一個能比得上你萬分之一。至于你心中的疑惑,等我們找到你的微哥哥再來問他,好不好?” “謝珩……”何漱衣的眼眶一熱。 “本國師還要謝謝你的微哥哥?!敝x珩一笑:“謝謝他曾把本國師的夫人從火海中救出,照顧了你許多年。” 這下子,何漱衣真的哭了。 不是心酸、不是難過,而是暖到不知如何自處。 她真的有資格享受謝珩的呵護嗎? 除了微哥哥,謝珩是第二個對她這般好的人。而他對她的好,比微哥哥還要好,好的她幾乎要忘卻半生的悲苦,只因為收獲了他。 “謝珩,謝珩……”何漱衣哭著說:“從沒有人這么在意我的,除了微哥哥,從沒有人這樣……” “哭什么?!敝x珩心疼的為她擦了擦眼淚,將她往下一拖,低身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的她,笑道:“本國師定會把你的微哥哥比下去?!?/br> 說罷,他俯身吻住何漱衣的唇。 何漱衣的身體頓時被一道電流打過。這是個很激烈的吻,激烈的像是在她的身上狠狠打下烙印。紅唇被熾熱而干燥的唇碾磨,霸占的意味昭然若揭。不論是舔吸還是描摹,都狂烈的讓何漱衣喘不過氣。 她發(fā)出聲嗚咽,便叫謝珩攻進口中。親密又陌生的觸感讓謝珩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宣泄口,懷中的女人香甜的不可思議,誘得他更加瘋狂的索取,緊緊抱著何漱衣,恨不能卷盡她口中的所有芳香。 “謝珩……”何漱衣的手臂纏上謝珩的脖子,眸中已堆起了水霧。 她沉溺在熱切的糾纏里,直到感覺口中的空氣都要被剝奪殆盡,才嗚咽著推了推謝珩。 “漱衣……”他和她一樣,氣息不穩(wěn)。 粗糙的手指摩挲上何漱衣的唇,他發(fā)出邪惡的低笑:“呵,味道真好?!?/br> “你……”何漱衣雙頰酡紅一片。 “我還要。”謝珩箍緊了她,熱吻再度落下。 何漱衣原以為又要被瘋狂的掃蕩一次,卻不料這個吻萬分溫柔,如花瓣、如細水,沒有掠奪的意味,卻寵溺的讓她幾乎要醉倒其中。 是有多深的溫柔,才能給予她這樣的對待? 何漱衣的心又暖、又甜,縱情回應謝珩,甜膩的喘息讓兩個人都越發(fā)的情迷意亂。 她被謝珩推倒在地,雙臂還纏著他的肩背,手指插在他的黑發(fā)里。涼涼的發(fā),熾熱的身軀,刺激何漱衣的感官,她只感到唇上的吻在下移,吻得她如沉溺進溫泉,不知被吻到哪里。肩上有涼意,是她的小襖滑下了,沒覆肚兜的身軀一點點露出,一雙潔白的起伏若隱若現,勾得謝珩渾身緊繃,下面早已又硬又燙,那里的疼痛催得汗珠都滾落了。 他著迷的在她的潔白上一吻,熱烈的呼吸,還有觸感,讓何漱衣驚喘出聲。 她沒有經歷過這些,而謝珩給予她的一切又來得這般火辣而突然。她無措,像是只面對暴風雨的蝴蝶,楚楚可憐的盯著謝珩。 被她這樣注視,謝珩停止了動作,理智在心里埋怨他的孟浪。他小心的問:“你以前……有過男人嗎?” 何漱衣搖搖頭。 她果然是個處子,那他又怎能在這個鬼地方要了她的第一次?何況還名不正言不順,他怎能這般欺負他的佳人? 還是等以后回到國師府吧,至少他的床又大又軟,會讓她的初次舒服些。至于他此刻急需宣泄的身體……忍忍,什么都沒有讓她舒適來的重要。 謝珩開始發(fā)揮起忍耐力,抱著何漱衣坐起來,幫她把滑落的衣服重新掩上。 “我們先離開這兒,太晚了,該會合溫茗好好休息?!敝x珩邊說,邊把何漱衣的面紗撿過來,細心的給她戴好,“這么美的臉,只準給本國師一人看?!?/br> 何漱衣應下了,心里是甜的,卻很奇怪謝珩為什么又不占有她了。 他好像很介意她是第一次。 為什么呢?何漱衣恍然明白了,難道,謝珩喜歡熟女? 謝珩并不知道這女人又開始天馬行空了,他抱起她,往洞外走去。 出洞的路很長,很黑,何漱衣靠在他熾熱的胸口,默數他的心跳,聽著謝珩對她說話。 “漱衣,要說我心里沒有懼意,那是假話。我也害怕當你知道了我的一切,會嫌棄我,不要我。不過,經歷了剛才的一切,我開始有了信心,相信你能接受我的一切?!?/br> “我接受?!焙问掠檬种冈谒男目诋嬋θΓ霸谌セㄔ暗哪莻€晚上,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分毫?!?/br> “謝謝你,漱衣。”謝珩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這個故事或許會讓你揪心,你愿意聽完嗎?” “嗯。”何漱衣堅定的說:“我想要知道你的過去,只要是關于你的,我都想要知道?!?/br> “好,這就說給你聽?!?/br> 作者有話要說: 請假通知: 子姮明天出短差,沒法更新,請假一天,后天回來,望周知。 ☆、第29章 謝珩坦白 那故事很長,謝珩卻說得簡單。 不是他已經淡忘,而是他企圖用不痛不癢的詞匯,讓何漱衣少一些揪心。 但他還是失敗了,何漱衣聽得很揪心,他抱緊謝珩,心里像有只貓爪子在狂撓她似的。 謝珩和她一樣,從小就失去了雙親,是洪水毀了他的家庭。 黑教的巫師隨后看中了他和謝琰,把他們兄弟接到黑教,接受一系列訓練。 那是地獄般的訓練,謝瓔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和其他孩子們被逼著學習武功、巫術、政交,被逼著通過各種生死訓練,最后被逼著在一片樹林中自相殘殺,殺到只有一人可以出來。 出來的那人,不是謝珩,而是謝琰。 謝琰背著重傷的哥哥,跪倒在黑教的長老們面前,懇求他們,救他大哥。 大哥才該是最后活下來的那人。 大哥是為了保護我,才被人傷成這樣。 黑教的長老們,大概心都是黑的,沒有人心該有的溫度。 他們不冷不熱的道一句“真是兄弟情深”,接著就告訴謝琰,黑教不需要重情重義的人,只需要聽話的、有能力的人。 而顯然,這個謝珩不聽話,而謝琰,又能力不足。 “求你們救我大哥,如果沒有我,大哥早就殺光所有人來到你們面前了!” 謝琰不斷磕頭,抱住其中一名長老的腿,“墨觀音前輩,平時你對我們最溫柔,你也很清楚我大哥的能力。不論是武學還是巫術,他學什么都學的比別人好,相反我什么都不行,活下來的我對你們一點用處也沒有!求求你們,救我大哥吧!” 墨觀音冷笑,查看了躺在地上的謝珩,道:“傷成這樣,活不成了,我看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將他跟林子里那些人一起埋了?!?/br> “不,不會的,求求你們救救我大哥!我可以用自己的命來換,我不活了,讓大哥重新活過來,好嗎!”謝琰歇斯底里道。 這番話引起了黑教長老們的興趣。 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在黑教的十大禁術里,倒真有一個“以命換命”的咒術,能救瀕死之人。 可巫術,都是有代價的。 謝琰死了,以生命為代價發(fā)出遺愿——讓哥哥活。 而謝珩雖然活過來了,卻因為身體早已被重傷摧毀,而成為一個頂著死人軀體的活人。 “怪不得,我看不見你的命運走向……”何漱衣喃喃:“梨花巫擅長卜卦預言,我能看到每個人近期的命勢,卻就是看不見你的……這世上,明明只有兩種人才能逃開我的眼,一是我自己,二是死人?!?/br> “是啊,我就是個活死人,你自然拿我沒辦法。阿琰把生命力都給了我,我人活了,這副身軀卻死了救不了。漱衣,現在你當明白,我不過是個活著的行尸走rou?!?/br> 所以,他沒有味覺、痛覺也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