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剛剛韓曄那一踢,所有人都喝彩,左相卻沒法跟著一起樂,場內(nèi)的十一人,連十歲的七皇子都會蹴鞠,墨問恐怕連這玩意兒都沒碰過,如何不是丟人現(xiàn)眼? nbsp ”左相大人此言差矣?!熬霸壅J(rèn)真道,”比賽而已,哪有什么皇子、駙馬之分,上了場都只為了贏,好男兒就該認(rèn)真地較量,只要不使下三濫的手段,有什么不當(dāng)之處可言?“ 左相連連稱是,額際卻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滲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來。 景元帝又望向另一側(cè)的黎國舅,笑道:”國舅大人,原來令郎不僅唱戲唱得好,連這蹴鞠也有一手,朕剛剛?cè)雸銮埔娝麄鞯哪悄_球,甚是老道啊!“ 黎國舅瞇著小眼睛笑,臉上橫著明顯的rou,擠得眼睛越發(fā)小了,憨憨道:”陛下過獎,那畜生就是不務(wù)正業(yè),臣一定好好督促他用心為朝廷為大興江山出力,勿再終日碌碌無為……“ ”好!虎父無犬子??!“景元帝贊了一聲,面上仍舊保持著笑意,雖然分不清他是真的贊美還是純粹客氣一番。 ”陛下,今日jiejie和婧兒都未到場,婧駙馬竟上了蹴鞠場,他的身子可吃得消?若是有了什么三長兩短,婧兒回來,恐怕又要鬧得天翻地覆的?!袄栀F妃忽地開口道,說話的時候笑意盈盈,聽語氣也真心為了墨問好。 ”愛妃倒是賢惠,不為煦兒擔(dān)憂,倒惦記起婧駙馬來了,這誰親誰疏可還分得清?“景元帝似笑非笑道。 內(nèi)務(wù)府不知今日司徒皇后不到場,在御座左右分別列了兩個位置,鳳座上卻是空空,黎貴妃坐在景元帝右側(cè),她的旁邊是百里落。 黎貴妃好不尷尬,百里落忙打圓場:”父皇,母妃一直對婧兒meimei視同己出,父皇如此一說,太傷母妃的心了?!?/br> ”朕何嘗怪罪黎妃了?只是朕對煦兒這孩子頗為擔(dān)心啊,場上數(shù)他年紀(jì)最小,又沒上過這場面,若是受了傷可如何是好?不過,黎妃的擔(dān)憂卻也不無道理,朕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了?!熬霸圻@么說著,銳利的眼睛從空了的鳳座上掠過,又轉(zhuǎn)頭看向場內(nèi),對身邊的高賢說了句什么。 高賢緩步走下蹴鞠場,來到墨問身邊,問道:”婧駙馬,陛下說,您若是覺得不舒服,就換人吧。您可以么?“ 大庭廣眾之下,不會說話的病秧子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這是墨問第一次如此公開且張揚地在人前露面。一個月前的回門宴,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皇室宗親參加,有些顯赫的朝臣甚至從未見過婧駙馬的真實面目,雖然他的名字已經(jīng)在所有人的耳中飄了許多時日。 聞名不如見面。朝臣們看到的墨問,與傳說中有相同之處,卻也有不同之處。他的身子與傳說中一樣不健康,卻又比傳說中多了一絲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并非如此丑陋不堪,但若要配上婧公主,真是十個墨問都做不到的。 高賢的話說得輕飄飄,只要墨問點頭或搖頭就可以,也無須寫什么字,但是,墨問的心思卻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若他搖了頭,便是將傻瓜置于難堪的境地,讓在場的所有人從心底里發(fā)出一聲感慨:哦,果然,婧公主嫁了個半死不活的廢物,連守個球門都做不到。 墨問是從來不注意什么臉面的人,也從不覺得指責(zé)和羞辱值得在意,他的臉皮厚得足以去筑城墻,可偏偏此時此刻,他跟那些尚未說出口的流言蜚語較起了真,還有,韓曄剛剛踢出的那一腳蹴鞠讓他十分不舒服…… 不論進(jìn)還是退,名聲都已經(jīng)如此破敗不堪,倒不如,索性碎得更徹底些。 墨問忽地?fù)P起唇,對著高賢點了點頭,意思是,他可以。 高賢走回御座前,如實向景元帝稟報了:”回陛下,婧駙馬說,他可以繼續(xù)比賽?!?/br> 高賢的聲音尖細(xì),傳得遠(yuǎn),方才還安靜的臺上頓時一片訝然之聲,連場內(nèi)的墨家兩兄弟都忍不住相互對望了一眼,一貫懦弱只知退不知進(jìn)的病秧子,竟不怕死地點了頭。不過,點了頭更好,他們才不擔(dān)心他死不了。 相對于眾人的驚訝,韓曄和司徒赫的面色卻十分正常,韓曄是一絲表情波動都無,黎戍暗暗用胳膊搗了搗司徒赫,低聲咬耳朵道:”喂,赫,病駙馬吃錯藥了?給他跑的機會都不跑,找死啊這是。我說,真要弄死他?墨家老二老三可都是豬腦子,一下手就收不住……“ 司徒赫腳底下踩著蹴鞠,鳳目微瞇,淡淡應(yīng):”他想死,就成全他??催@回,還有誰來救他?!?/br> ”婧駙馬勇氣可嘉!“景元帝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別磨蹭了,高賢,把漏壺擺上,可以開始比賽了?!?/br> 高賢滿面笑容地吩咐太監(jiān)去辦,尖著嗓子道:”陛下 有旨,蹴鞠賽正式開始!“ ☆、第093章 沖擊力太大,熟悉的身子被大力反彈開,急急往后倒退了幾步,后背撞進(jìn)他懷里,低低悶哼了一聲。嘜鎷灞癹曉墨問身子一僵,低垂的黑眸一縮,忙伸手將懷中人扶住。 ”婧小白!“ 司徒赫大驚失色,對那抹海棠紅急喚出聲。 不僅是司徒赫,球場上、看臺上所有的人都被眼前所見震驚,百里婧著一身海棠紅宮裝,長裙飄飄,發(fā)髻高高挽起,烏發(fā)上插著一支彩鳳金釵,腳上著一雙繡花翹頭的宮廷鞋履,這裝束,只有嫡公主才敢如此張揚,而這身打扮本該端坐看臺之上與皇室共賞賽事,或者在凌云寺中為大興江山社稷祈福。作為一位嫡公主,她理應(yīng)端莊賢淑,不失帝國風(fēng)度,可是她卻沒有遂了眾人的心愿,在這女人多數(shù)不愿涉足,而男人沖鋒陷陣的地方橫沖直撞來了! 百里婧赤手接住司徒赫的一腳蹴鞠,在場的人都有些膽寒,聰明的人會躲,再不濟(jì)的人會用腳借力,誰會傻到不偏不倚地生生受了。 百里婧穩(wěn)住身形,大口喘息,將手里抱著的蹴鞠隨手扔在了地上,偏頭咳了一聲,唇角滲出一絲血來,她抬起袖子隨意一抹,回頭對上墨問的眼睛,柔聲問道:”受傷了么?“ 她這一扔,司徒赫的射門便算是敗了,不得分。 墨問低頭直視著她,唇邊一絲笑意也無,全然不似平日的溫雅,百里婧只當(dāng)他嚇著了,牽起他的一只手,握得緊緊的,折身對看臺上道:”父皇,駙馬身子不好,已經(jīng)比了大半場,得休息了,兒臣請求替駙馬上場。“ 看臺上的人望望百里婧又望望景元帝,皇室隊中途插了個人進(jìn)來,使原本必勝無疑的黑衣隊失了一球,這應(yīng)當(dāng)算是犯規(guī)。 然而,景元帝卻沒半分惱怒,威嚴(yán)而銳利的雙眸似有笑意,問道:”婧兒,你這身紅妝如何替夫上場???“ 這一問,就是允了的意思。 百里婧跪地拜謝道:”多謝父皇成全!兒臣這就去換過衣服,請各位稍事休息。“ 說完,拉著墨問朝東側(cè)的角門而去,這個蹴鞠場她太熟悉了,不需要太監(jiān)指引,都知曉該往哪里去。 墨問由她牽著,神色還是沒緩過來,眉頭微微鎖著。 司徒赫那一聲驚慌失措的喚沒得到百里婧的回應(yīng),心里堵得難受,喉嚨也卡著,誰也沒有交代,也顧不得任何人的眼光,抬腳朝百里婧遠(yuǎn)去的方向追過去,黎戍拽不住他,在原地氣得跺腳:”喂!赫!你去哪兒?!你這個叛徒!“ 入了角門,百里婧換了身皇室的球衣,內(nèi)官卻說蹴鞠場準(zhǔn)備的新靴子不夠,沒法換下她的繡花鞋,而他們這些內(nèi)侍和宮女的鞋子又不大干凈,頓時為難地看著百里婧,等她發(fā)怒。 百里婧卻沒生氣,走到靜坐著的墨問身邊,蹲下身道:”靴子脫下來給我穿?!?/br> 墨問的一身球衣還沒換下,后背被汗浸透,涼颼颼的冷,他不知在想什么,臉色蒼白,心不在焉。聽見百里婧這么說,他沒有異議,順從地抬起腳,百里婧替他把兩只腳上的靴子都脫了下來。 內(nèi)官隨即為墨問拿過他早上自穿的鞋,讓他換上。又比對著百里婧的腳,在墨問脫下的靴子里墊了一層又一層的棉絮,才重新遞給了百里婧,百里婧隨后穿在了腳上,勉強合腳,比鞋底帶著高度的宮廷翹頭鞋方便多了。 百里婧一邊彎腰穿另一只,一邊吩咐道:”帶駙馬去把汗?jié)竦那蛞聯(lián)Q了?!?/br> 內(nèi)官應(yīng)了,對墨問一俯身,做了個恭敬的”請“的姿勢。 墨問看著百里婧腳上的靴子,眉頭鎖得更深更緊,起身隨內(nèi)官去里屋換衣服去了。 百里婧剛將兩只腳都穿好靴子,司徒赫便闖將進(jìn)來,急急拉過她的手,道:”婧小白,讓我看看!“ 百里婧立刻手握成拳,不讓他看掌心,大力一掙,推開司徒赫的手,別開頭不去看他。 如此明顯的拒絕,讓司徒赫心里猛地一痛,他梗著嗓子,重復(fù)著一字一句道:”婧小白,讓我看看你的手。“ 百里婧雙手都捏得緊緊的,扭頭看著司徒赫,眼眸中掠過深深的失望,啞聲低低的:”赫,你想殺了他,你真的想殺了他……要是他被你那一球打中,就真的活不成了!“ ”活不成又怎樣!他死了,你 就自由了!“司徒赫一惱,高聲喝道。 百里婧咬唇,反問道:”所以,你讓母后帶我去凌云寺?就是想把我支開,好對墨問下手?往年你根本不會參加蹴鞠賽,你們這么多人對付他一個人,每一球都往他身上砸,他不過是個病人,他怎么躲?他往哪里躲?!赫,你為什么變成了這樣!我不想讓你變成這樣!我現(xiàn)在就很自由,過得很好,你為什么總覺得我過得不好?你為什么總要替**心?!“ 她一聲比一聲語氣更重,砸在司徒赫心口上,心臟的位置無聲地絞痛著,司徒赫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半晌才苦笑道:”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總要替你cao心?婧小白,先是韓曄,后是墨問,你喜歡了誰就死心塌地的,恨不得天塌下來也替他們頂著。我越長歲數(shù)越招你厭煩,像個老媽子似的在你耳邊絮叨,怕你受傷,怕你受苦,怕你被辜負(fù),到頭來,在你心里,他們卻都比我重要,是么?你愿意受傷,愿意受苦,就是不愿意好好的讓我放心……“ 司徒赫接連說道,直至再也說不下去,鳳目的余光瞥見墨問的藏青色衣角從里間走出,司徒赫沒再看百里婧的表情,猝然轉(zhuǎn)身進(jìn)了甬道,回了蹴鞠場。 百里婧本能地伸手去扯司徒赫的衣袖,奈何司徒赫走得快,她竟沒扯住,眼角有淚,未滑落之前,她自己抬手抹去了。聽見身后有腳步聲,百里婧回頭,對正走來的墨問笑道:”我去比賽了,讓內(nèi)官領(lǐng)你去看臺上坐?“ 墨問卻上前兩步,搖了搖頭,牽過她的手,正要像平時一樣在她的掌心寫字,一垂眸卻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一片青紫,剛剛與蹴鞠接觸過的地方?jīng)]有一塊完整,皮rou里頭充了血,看起來異常駭人,可見司徒赫那一球下了多狠的力道。 百里婧要抽手,墨問卻不放,一手輕托著她的掌心,一手在她手背上寫道:”我想在內(nèi)場看著你,不想去看臺上。“ 百里婧笑笑,沒拒絕:”好。“ 兩人攜手入了蹴鞠場,一直到百里婧踏入蹴鞠比賽劃出的場地,旁人止步,墨問才松了手,內(nèi)官搬了把椅子,讓他坐在場內(nèi)。 百里婧徑自朝皇室隊走去,她的腳上穿著墨問的大靴子,那高高的公主髻已經(jīng)改作普通的男子髻,只在頭頂處揪成一團(tuán),頗為簡潔。 見她入場,場上、看臺上也稍稍安靜了些,百里婧卻沒走向球門,反而停在韓曄身邊,卻沒對韓曄說話,而是將方才墨問戴的手套遞給四皇子,道:”四哥,我記得你的守門技術(shù)不錯,不如去守門吧。“ ”好?!八幕首訛槿藘?nèi)斂,欣然接了手套,往球門走去。 百里婧又對滿頭大汗臉色發(fā)虛的七皇子道:”七弟,踢了這么久腿疼了吧?去和五哥一起防衛(wèi),我來替你?!?/br> 百里婧從小在男孩堆里長大,她的蹴鞠是司徒赫教的,無論是腿上功夫還是戰(zhàn)略布局都比他們幾個皇子要好得多,不學(xué)無術(shù)的惡少年,她也算其中一個。 七皇子百里明煦被母親黎貴妃和jiejie百里落教育,要把當(dāng)初受了百里婧的那一巴掌連本帶利地還回去,可是孩子氣說忘就忘,別的地方也許還會想起來不服氣一番,可在這蹴鞠場上,面對百里婧如此肯定的口吻,他抬了抬確實很痛的腿,忙不迭地點頭:”嗯。好!“ 防衛(wèi)雖然也需要實力,但若是次頭球進(jìn)攻得當(dāng),他們會少受很多罪。 皇室隊簡單調(diào)動了一番,還是三皇子為球頭,四皇子守門,七皇子和五皇子防衛(wèi),次頭球就變成了韓曄和百里婧二人。開球前眾人按照”一二二一“的隊列站好,百里婧與韓曄離得很近??磁_上的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議論,看向他們倆的目光卻很微妙。反目的舊情人此刻需要并肩作戰(zhàn),從前在所有人面前大鬧的婧公主能平靜地面對么?隊友之間需要互相配合才能踢好比賽,他們之間可能有默契么? 黑衣隊的隊列還是沒變,只是眾人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司徒赫由原本一心一意想致墨問于死地,到此刻的心灰意冷,比賽勝負(fù)如何,對他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黎戍的心始終不變,無論對面站的是誰,都改不了他來玩玩的初衷,他只是擔(dān)心司徒赫,不停地拿胳膊肘暗暗去搗司徒赫,司徒赫沒反應(yīng),他低低罵了一聲:”婧小白在對面,舍不得踢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謝玄是一心想贏比賽,他是盛京蹴鞠社的現(xiàn)任社長,已經(jīng)在兄弟們面前夸下了海口這回要贏個漂亮,如果輸了賽事,那就栽了跟頭了!方才被病秧子墨問氣得不輕,這會兒必須得大大方方地使出全部的功夫 來! 墨家老二、老三見到百里婧比看到墨問還要惱火,十幾日前的百里婧將他們的妻踹下水,又將他們的手腕擰得脫臼,脖子差點放干了血,在相府的下人們面前丟盡了顏面,如此新仇舊恨怎能不報! 場上比分二比一,各就各位,又是一陣鑼鼓敲響,裁判揚起了開球的旗幟,將蹴鞠往空中又是一拋,尖著嗓子宣布道:”比賽繼續(xù)!“ 負(fù)責(zé)計時的太監(jiān)早已將剩下的時間算出,這會兒,盯著漏壺,繼續(xù)計時。 這次的比賽較之上一場總算公平了許多,球由黑衣隊的謝玄率先搶到,但被韓曄奪了去,蹴鞠在他腳底下帶了一段路,傳給了前方的三皇子,靠近南邊場中后方時,又被墨覺勾著,顛了幾顛,還沒熱,又到了百里婧腳下, 百里婧轉(zhuǎn)了個圈,發(fā)現(xiàn)左右前后都是包圍,此時,就各人站的位置來看,最適合的就是傳給韓曄……遂不假思索,靈巧地用腳后跟將蹴鞠踢向韓曄,韓曄隨即凌空而起,借勢將蹴鞠射向球門,司徒赫消極比賽,蹴鞠從他身邊擦過,他也毫無抵擋的意思,竟失了挽救的機會。 墨譽在蹴鞠朝他射來時,張開懷抱一撲,被蹴鞠上的巨大力道震得撞在了球門上,蹴鞠落地,卻還在球門的禁區(qū)內(nèi)。 皇室隊得一分。比分再次拉平。 人聲歡騰,這記球踢得漂亮,韓曄和百里婧二人配合得相當(dāng)默契,并不是每個人都敢在比賽時用”蝎子擺尾“這一花哨怪招,而百里婧喜歡。 當(dāng)年在鹿臺山上,師父十分嚴(yán)厲,禁止他們玩樂不學(xué)無術(shù),百里婧在盛京時和司徒赫他們玩習(xí)慣了,久久不踢蹴鞠便有些心癢,木蓮有次下山給她帶了只蹴鞠回來,她歡喜極了,偷偷拉著韓曄去后山玩蹴鞠。 韓曄的蹴鞠功夫與赫不相上下,但他的花樣沒有赫多,她玩久了知道自創(chuàng)招數(shù),用腳后跟來踢球,還笑嘻嘻地說,這叫蝎子擺尾! 韓曄接住她的歪球,蹙眉在她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道:”以后不準(zhǔn)用這種踢法,若是一個不小心,你的腿就折了!“ 其后她屢教不改,玩的興起時便忘了韓曄的教訓(xùn),還是照舊踢她的”蝎子擺尾“,不忘指揮:”韓曄,以后要是我踢蝎子擺尾,你要接住哦,我這叫虛晃一招,吸引對手的注意力,他們肯定都會看我的腳后跟,你再趁機射門,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嘿嘿,這不算狡詐吧?“ 韓曄清淡的眸柔和,眉梢上挑,嘆氣道:”師父禁蹴鞠,不尊師命者嚴(yán)懲不貸,丫丫又想去碧桃樹下扎馬步?“ 她那時候臉皮真是厚的很無敵,師訓(xùn)也嚇不著她,她猛地?fù)溥M(jìn)韓曄懷里,抬頭輕咬他的下巴,不講理地糾纏道:”韓曄也踢蹴鞠了,要扎馬步一起扎,韓曄跑不了的?!?/br> 韓曄低頭望進(jìn)她的眼,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也去扎馬步,誰抱你回去?小無賴。“ 她不滿地咬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視著韓曄清淡的眸,忽地咧嘴嘻嘻一笑,雙手將韓曄的腰摟得更緊,身子左右晃著,好不得意:”無賴就無賴,韓曄喜歡小無賴。扎了馬步,韓曄就沒力氣了么?那小無賴抱韓曄回去也行啊?!?/br> 韓曄原本還面無表情的面容立刻就破了功,爽朗地笑出聲,平日里清淡的星眸閃出柔和而溫潤的光亮來,拉著她的手,再用腳挑起地上的蹴鞠,沿著后山的石階和潮濕的叢林往回走,聲音里還是帶著笑的:”小無賴,不扎馬步能自己走么?“ 愛人之間總是有那么多親熱的昵稱,無論那個詞是褒是貶,從愛人帶著寬容和寵溺的口中叫出來,通通都那么甜蜜那么溫柔,聽了一遍還不夠,想一直一直聽他這么叫她。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韓曄的身后上山,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似的乖起來:”韓曄,其實,你牽著我,我就可以走很遠(yuǎn)的路的,不用抱,也不用背,你別放手就好了。要是你突然放了手,也許我不會摔下去,可我就不認(rèn)識回去的路了……師父說鹿臺山上又有虎,又有狼的,吃了我怎么辦?赫在那么遠(yuǎn)的大西北,他想來找我也趕不及……“ 韓曄沒回頭,卻在笑,打斷她的話:”胡思亂想什么?小無賴的手攥著我的手這么緊,我怎么放得開?“ ”哈哈哈!“她在韓曄身后大笑,為自己的無賴行徑,兩只手將韓曄的大手攥得更緊,”韓曄,以后咱們離開鹿臺山了,一起去找赫踢蹴鞠吧?我們?nèi)艘唤M,奪了蹴鞠社的第一把手吧!“ 韓曄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