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就好像跟著好學生玩,你會被默認是好學生。而經(jīng)常跟混混在一起,老師家長都會頭疼。 所以你憑什么跟一個比學習好的,或者長得比你好看的人爭? 事情還未發(fā)生,大家已經(jīng)在心里排好隊。 人人都不愿意成為異端。 “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啊。” 張清然有些毛躁起來,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像是一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的男孩。 他突然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啊”的一驚。 他瞇了瞇眼,再次問道:“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br> 我不知為什么,那一瞬間,竟狠了狠心。 “不喜歡?!?/br> 這句謊言竟然說得格外順利。 ☆、第6章 青春是用來懷念的 青羅扇子/第六章 張清然看了我一眼,有那么一刻,我竟覺得他的眼神安靜得嚇人。悲傷,憤怒,更多的是,是nongnong的失望。我徹底愣住了。過了一個會,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反而笑了笑。但這個笑容,跟往日的不一樣。我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就是感覺很不同。 我緊張極了,心里說不出是恐慌,還是擔心。 正想勉強說點什么緩和一下,張清然卻錯開了我的目光,視線落回到了課本上。這一錯開,之后就是好長一段時間…… 我是一個比較二的人。 就跟大多數(shù)學習成績普通的人一樣,我們這個程度的,說得好聽點,是自得其樂。說得不好聽,就是平庸到?jīng)]有性格。 一個班總有些類似小混混的人物,他們可能學習成績不好,卻非常有個性,在外面拉幫結(jié)派。大家會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他們,又不敢得罪他們。還有些就是葛碎玉、張清然這樣的風云學霸,他們鶴立雞群,萬眾寵愛,他們爭名次,爭老師的偏愛,爭優(yōu)秀三好學生,早熟得甩其他人幾條街。 而我們這種人呢,個性,聰明什么都不夠。 最好的往往是最出彩的,最差的也會最引人注目,我們兩頭都不是,兩頭都沾不上。因為平庸,所以自卑。永遠只能看著其他人光芒閃耀,從來輪不到自己。 ~~~~~~~~~~~~~~~~~~~~~~~~~~~~~~~~~~~~~~~~~~~~~~~~~~~~~~~~~~~~~~~~~~~~~~~~~~~ 在這之前,我以為我了解張清然,但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 他對你好的時候,你覺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優(yōu)待。當他把這份特權(quán)收回去時,你也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是的,打回原形。 我還記得剛開學分班的情景,旁邊坐著這么一個帥氣俊美的男生,怎么可能沒有注意到呢?對方清爽的發(fā)型,就是有股若有若無的青草味;跟其他男生聊籃球聊體育,眼神就是那么靈氣逼人;就連撩出的一個笑,都仿佛透著春風般的冷香。 但他沒有看我一眼。 沒有看我一眼的意思,就是沒有打招呼,自我介紹,根本沒有聊天的意思。因為不必需要有什么交集。 他們這種天之驕子,什么都不做,就能夠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過去的成績是他的資本,容貌身姿,多才多藝是他們的光環(huán)。大家都圍繞著他們,他們不需要去跟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同學刻意去建立什么交情。 那個時候,大概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吧。 深刻感受到這一點,是張清然變得越來越“正常”。 他不再跟我聊天,我物理考試考得一大糊涂,以前他會一邊拿著一種“你怎么能考出這種分數(shù)”的好笑目光看我,一邊看我哭喪著臉自覺羞愧時,一遍一遍耐心的幫我畫著受力分析,告訴我如何解題,其他女生找他問他他總說要去打球,唯獨有時間教我。 而現(xiàn)在,他的視線瞥過我、我的物理試卷,卻跟沒有看到一樣。他跟其他男生勾肩搭背的奔去cao場,籃球被他們狠狠灌進去,開心得不得了,以前我透過窗戶,會看到他投進一個球,就朝我這邊的方向看來,或者我和葛碎玉要去教務(wù)處經(jīng)過cao場時,還會有籃球蹦到我們身邊,然后張清然穿著白色的tee,一邊壞笑著說不是故意的,一邊從我們身邊把球撿回去…… 而現(xiàn)在,這些再也沒有了。 其他女生還在鍥而不舍的問他數(shù)學題,在籃球場上給他遞毛巾、礦泉水,我卻連說話都不敢再找他,再經(jīng)過兩次張清然仿佛沒聽到之后。他的那半張桌子總是熱熱鬧鬧的,男生女生們都愛圍著他,而沒有張清然跟我說話之后,我就只剩葛碎玉、和后面的東北同學說說話了。但即便是這樣,張清然也可以突然從中插進,然后話題就變成他們?nèi)齻€人,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有時很尷尬,連臉上的笑里很難維持,有時低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得到了漂亮的衣服,水晶鞋,那一刻是開心的。然而,始終只是一場美夢,當魔法被收走后,你能承受巨大的落差、孤獨嗎?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學霸們那么聰明,情商也不高,無法好好處理的這種轉(zhuǎn)變。他們只用顯露出高傲的尊嚴,光環(huán),不用刻意打擊,已經(jīng)分分鐘讓我明白什么叫做不堪、差距。 以往只是他們的仁慈,我卻以為我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其實并不是。 “張清然喜歡葛碎玉”的傳言繼續(xù)傳遍了整個年級,可能唯一不知道,就是張清然本人,因為跟他傳緋聞的女生太多了。而我在張清然旁邊,越來越不愛說話,也強迫自己不要再關(guān)注張清然的任何事。 而張清然有時像看著我,有時又像視線里根本不會有我。 有時像在用成績告訴我,我跟他差距是多么的大,他多么優(yōu)秀,我多么平庸,有時又好像對我有點怒其不爭的幽怨。 我變得越來越沉默、自卑,以前老不及格的,只有物理。現(xiàn)在除了語文,數(shù)學、英語也開始下滑。也是,沒有張清然教我數(shù)學,沒有他跟我相互監(jiān)督背課文,每個月一起讀瘋狂英語,voa慢速英語,我怎么跟得上她們的腳步? 以往是張清然帶著我跑,而現(xiàn)在,是我默默的看著他跟葛碎玉的身影在前面歡快的跑得快要不見了…… 《灌籃高手》還在熱播,可是再也沒有跟我一起熱切討論的人了。 張清然可以跟其他男生聊得興奮不已,我只能偶爾跟東北小哥聊聊。就算這樣,張清然還喜歡冷冷的瞟我們,或打斷我們的聊天。 那個時候,我還喜歡的一個動畫片是《秀逗魔導師》,那是唯一讓我可以每天笑出來的時刻。女主角莉娜·因巴斯,是一個非常樂觀又逗比的魔導師,為了金幣領(lǐng)下了幫村民剿滅盜賊的人物,結(jié)果一不小心滅掉了邊上的城市,村民們?nèi)空痼@之后,就是追著她打“我們只是讓你消滅盜賊,不是毀掉我們整個村子喂!”。每次看得我肚子都快笑痛了。她跟劍客高里,組成了二人組,兩人從未挑明什么,可是那種相互之間的信任和特別的感情,總會看得我心里暖暖的。 我也希望我能有一個高里。 雖然現(xiàn)實是,我連一個可以聊這個動畫的人,都沒有了。 ~~~~~~~~~~~~~~~~~~~~~~~~~~~~~~~~~~~~~~~~~~~~~~~~~~~~~~~~~~~~~~~~~~~~~~~~~~ 在又一次看著張清然和葛碎玉一起參加辯論比賽,被稱為最佳搭檔,在看到葛碎玉轉(zhuǎn)過來,跟張清然面對著面,討論我完全聽不懂的奧數(shù)題,終于又一次,下午自習時,我壯起膽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張清然。他先是不理我,再我反復(fù)戳了幾下后,他終于開口:“干嘛?”過了一會,又加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歡跟我講話嗎?” 果然被嫌棄了。 連話都不想跟我講……看來這段時間真的不是我的錯覺…… 心里真的非常苦澀。 我表面卻忍住這種苦澀,干笑著,把昨天準備了一晚上的說辭,背了出來,盡管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的。 “那、那個……張清然,我們換個座位吧。你應(yīng)該跟尖子生坐,要不我們找老師換換,我跟阿北,你跟葛碎玉,這樣你們也更方便討論題目……” 這是最好的方法。 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跟其他人聊得火熱,卻跟我一句話都沒的說。 我寧愿跟普普通通的人,做著普普通通的朋友、同學。也不想在你們天才的世界里,產(chǎn)生自己也是天才的錯覺,結(jié)果被打回原形,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是。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張清然立刻打斷了我。 “你要換座位?你想把我推給別人?!——你就這么想跟阿北坐?”張清然以往在大家眼中是活潑優(yōu)秀,偶爾又很清高的樣子,但這一刻,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在努力壓制極大的震驚和憤怒……還有一點點傷心。 他這段時間情緒從沒這么強烈,這一次簡直像是狂風大浪。 在他冰一樣可怕的目光下,我?guī)缀蹩煺f不出話來。 只是…… “我覺得你跟葛碎玉坐,比、比我更合適?!?/br> 我避開他的目光,哆哆嗦嗦的說著。 班上的女生在傳,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你們才一直被阻攔,都是因為我使壞,你們才無法公開在一起,連討論題目都有我在旁邊當電燈泡,你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應(yīng)該有我的存在…… 以前我不想承認,現(xiàn)在也覺得她們說的是對的。 “哐當”一聲,張清然猛的站起,整個凳子被他帶出極大的響聲,全班頓時紛紛詫異的看了過來!張清然什么都沒說,只是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丟給我一個微澀而酸楚的笑,竟然直接拿著書包回去了。大家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都看向我。 我臉垂得低低的。 心里難受得快要滴血。 ☆、第7章 青春是用來懷念的第七章 青羅扇子/著 如果跟張清然之間的關(guān)系,能像考試那樣有人教我方法、告訴我對錯,那么就算是最難最難的物理,就算要通宵熬夜甚至做滿一教室的題,我都不怕,我都愿意去學去做。 然而…… 現(xiàn)實卻是,我根本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年輕時,你還不懂如何相處,一切只憑著最純粹的本能與初心。長大后,當你看了一堆的陸琪、外國的戀愛書,你終于開始學會□□戀愛的技巧,一切憑著步驟拿捏、應(yīng)對,卻再也沒有遇到過當初那么純粹的心。 隔天,張清然正常回到學校。大家跟他打著招呼,他也揮手笑笑,好像昨天的早退只是一場錯覺。他的臉上還掛著笑,然而一坐到我身邊,我依舊感到一陣冷冷的氣息。他跟之前一樣,不同我說話,什么也沒表示。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沉甸甸的。 就這樣上完兩節(jié)英語課,又考完兩黨課的數(shù)學,一到中午他立刻就不見了。再到下午,一節(jié)課,兩節(jié)課……快要做班級衛(wèi)生的時間。一般我們有什么事,都是這個點去找老師,錯過這個時間段,就只有明天了。 見張清然還在座位上,我裝模作樣的收拾著筆袋,一邊佯裝鎮(zhèn)定的笑:“那……我們就按照昨天說的咯。我去跟老師說,就可以了?!?/br> 沒有喊張清然的名字,也沒有戳他手臂,就是怕引起他的厭煩或無視。 如果他冷冷一瞥,或者裝作壓根就沒聽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這樣的回應(yīng)。 果然…… 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什么反應(yīng)都沒。 心里越來越苦澀。 但這樣也好,連最后那一點點期待,都不用再保留了。 ~~~~~~~~~~~~~~~~~~~~~~~~~~~~~~~~~~~~~~~~~~~~~~~~~~~~~~~~~~~~~~~~~~~~~~~~~ 我站起來,準備去找老師。 我坐在靠里的位置,挨著窗臺,要出去的話,就要從張清然后面過去。以往,只要他身體往前略微傾傾就是。而現(xiàn)在,他明明知道我要出去,身體卻一動不動。我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除非身體貼著他的身體,才能跨過,但那樣就太親密了…… “稍微讓一下好嗎?”我好言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