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果不其然,李臭屁盯著她看了半晌,哼笑一聲,一招手: “帶走?!?/br> “是!” 王荷荷瞥了一眼身后,一個不男不女的中年,一個打了半輩子的老光棍,一個剛失戀的老處女……一低頭,看著自己四個月的身孕,王荷荷無可奈何地擺擺手: “走吧走吧,老熟人請吃飯嘍。” 軍營。 “教主,”水堂主嫌棄地挑著碗里的爛菜葉子,“您和這將軍這真是老熟人,不是老仇人?” 王荷荷正捧著窩頭啃,斜了他一眼,“就當(dāng)是改善伙食了?!?/br> 北冥禹和孫飄渺一個動作,都托著腮幫子,數(shù)著一碗里的米粒,搖頭:“四個人,就一個窩頭,一碗菜湯,一碗稀米湯配咸菜,就你一個人也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李光弼是想餓死我們這三個打雜的么?” 水堂主噗通一聲跪下抱住王荷荷大腿:“教主啊,您也知道我別無所求,就是想吃好吃的?。∥覍幙僧?dāng)個飽死鬼也決不當(dāng)個餓死鬼??!您就讓我去了吧,我肯定能沖出重圍給教主夫君帶去信兒的??!” 王荷荷眼皮直跳,尋思半天,擺了擺手:“行吧,準(zhǔn)了?!?/br> “多謝教主!教主萬歲!” 孫飄渺和北冥禹剛回過神來,水堂主已經(jīng)一溜煙跑沒影了。二人可憐巴巴地轉(zhuǎn)頭望向王荷荷。 王荷荷推了推被水堂主嫌棄的那碗菜湯:“走了也好,噥,這樣你倆就有菜湯喝了。” 看這倆人捧著倆破碗眼淚汪汪的模樣,王荷荷無奈轉(zhuǎn)頭從包里掏出兩張干餅和兩包湯料:“向小兵找個鍋,餅掰碎了,泡著吃。” “謝夫人賞!” 二人興沖沖地捧著餅和湯包屁顛屁顛地出去了。 “李將軍,既然來了就進(jìn)來吧?!?/br> 簾子一道黑影閃入,鎧甲咔嚓咔嚓地響。 王荷荷瞇著眼睛望著一身鐵衣寒氣逼人的男人:“呦,李將軍,這是要殺人嗎?” “十幾年了,我上次見你是十幾年前,”李光弼盯著她,“你居然和以前一模一樣,你怎么能和幾十年前一樣,連容貌都不變分毫?” “嗯,我吃得好,在內(nèi)宅里不必風(fēng)吹日曬,自然不似李將軍吃糠咽菜風(fēng)吹日曬老得快啊?!?/br> “胡說!”李光弼瞪著她,“你分明,分明和那妖女一樣!” 王荷荷摸著肚子,微微一笑:“怎么,你還要殺了我嗎?” 李光弼盯著她肚子看了半天,“你、你又懷孕了?” “懷了四個月了?!?/br>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你懷的是誰的野種?” “嘖嘖嘖,這話說的難聽勁兒,和十幾年前一個德行。幾個月前,我去見了郭子儀一面,順道又懷了一個。”王荷荷撫著肚子坐下,倒了杯白水,“按照禮數(shù),我倒也不必與你客氣什么。我知道你治軍嚴(yán)謹(jǐn),此時戰(zhàn)事緊張,你也一時半會兒不會放我出去。罷了,我在哪都一樣,你不用管我,該忙什么忙什么?!?/br> 李臭屁黑著臉在她面前杵了大半天,直到孫飄渺和北冥禹樂滋滋地端著湯鍋進(jìn)來還站著呢。 孫飄渺和北冥禹下了一跳,生怕湯被李光弼給搶了,連忙要抱著湯跑出了門。 “你們弄的是什么東西!” 孫飄渺心虛地看了看湯鍋又看了看李光弼:“湯湯湯湯……” “軍營里不許私開小灶,沒收了?!?/br> “嘿!你憑什么搶我們的湯!”北冥禹眼看著孫飄渺那一鍋被搶了,緊緊護(hù)好自己這一鍋。 “試毒?!?/br> “我呸!”北冥禹低頭看到蹲在地上抹眼淚的孫泡沫,不爭氣地踹了他一腳,“起來!吃飯!” “湯都沒了……” “不是還有我這一鍋呢嗎?吃!”北冥禹狠狠地咬了一口餅,瞪著一臉平靜的王荷荷,“教主,這人實在是太別扭了,板著個臉,搶別人吃的還不知道示軟?!?/br> 孫飄渺喝著湯忙不迭:“湊死湊死……” 北冥禹好奇:“哎呦喂,你這小胳膊還敢揍死他?” “我是說,就是就是,”孫飄渺捂嘴,“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北冥禹喝著湯,不安地問:“教主,你說咱們帶的這半月不到的干糧湯包,黑臉李如果天天都來蹭飯,咱們怎么夠??!” “急什么,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李臭屁真敢餓著我?!蓖鹾珊煞藗€身,躺倒,“睡了。” 翌日。 王荷荷和兩個吃貨跟班,打包搬到了李臭屁的軍帳。 李臭屁的軍帳中有一個大帳篷,里面有沙盤,白日里很多軍師小將來開會。王荷荷和兩個跟班被安置在了里間。 “你倒有膽量,”王荷荷攪著湯鍋,瞥了眼擺弄沙盤的男人,“也不知道避嫌?!?/br> 李光弼瞥了一眼圍著鍋爐轉(zhuǎn)的小女人:“你穿著這寬松的軍衣不許脫,也不許離開帳子,你需要什么食料醫(yī)藥,就告訴孫大夫,他可以出去采買?!?/br> “不但臭屁,毛病還不少。” “你煮完湯就進(jìn)里間待著去?!?/br> “呵呵?!?/br> 王荷荷翻了個大白眼,正好不愿意多打理他,端著自己那份湯進(jìn)了屋。 反正有吃有喝有的住,李臭屁依舊臭屁,彼此不待見彼此,吃一鍋飯也熱乎不起來,王荷荷就心安地住下了,心想著反正過不了多久,郭子儀就來接她了。 可她等啊等,等了好幾個月,眼看著跟著李臭屁輾轉(zhuǎn)流離,最后被圍困,鍋里都沒糧食了,郭子儀別說沒來,連個影兒都沒有。 王荷荷摸著肚子,聽到外間的李臭屁唉聲嘆氣的聲兒,從床上爬了起來。 ☆、教主的地道戰(zhàn) 王荷荷裹緊些軍衣,望著身邊一左一右睡得正香的一男一女,琢磨著這倆人到底什么時候能湊成一雙,這樣她就沒必要夾在他們中間受擠了,胡思亂想著,王荷荷飄出了門。 出門一見到李臭屁負(fù)手站在沙盤前的背影,王荷荷不禁一愣。 只看背影,還真和郭子儀挺像的。 聽見聲響,李光弼轉(zhuǎn)過頭,“你怎么出來了?” “睡不著。小飄飄說孕婦要多走走,對生產(chǎn)有好處?!蓖鹾珊煞鲋亲幼谏潮P旁的一張圓凳上,盯著沙盤看了一會兒,“李臭屁,你行不行啊?” 李光弼的臉越來越黑,但是因為餓了幾天了,白天又和幾個廢物將軍們吼了一日,嗓子都啞了,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語,“敵軍止了我們的糧道,城中的兵力有限,已經(jīng)不能出兵,只能死守。援軍也不知何時才能趕到……” 王荷荷揉著水腫的蘿卜腿,“我已經(jīng)喝了好幾天的稀飯,你和我交個實底,咱們還剩多少糧食?” “全軍吃干糧,只能吃三天?!?/br> 、李光弼也是走投無路了,臉都愁青了。但見剛過她腰際的女子挺著大肚子晃悠到站臺旁,李光弼也不由地自嘲自己也是對牛彈琴,連忙揮手:“你快點進(jìn)屋,沒事兒別出來,也不知道避嫌?!?/br> 王荷荷趴在沙盤旁,笑瞇瞇地扭頭:“我有個好法子能讓大家都吃飽飯,你聽不聽?” 李光弼冷哼:“你?你能有什么辦法?!?/br> 王荷荷盯著沙盤:“你手底下有擅長打地道的人嗎?” “有是有兩個,”李光弼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打地道,打到叛軍的糧倉去?” “對啊,”王荷荷指著城門地城門腳下的駐軍,“只要位置找準(zhǔn),出其不意地破地而出,順手撈幾袋米面還不是容易的事。說不準(zhǔn)哪個敵將運(yùn)氣不好掉坑里了呢!” “你這戰(zhàn)術(shù)確實新奇?!?/br> “地道戰(zhàn),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jié)晶,哪里是我的?!蓖鹾珊膳牧伺倪€在蒙圈中的李光弼,“挖坑打洞挺辛苦的,記得明天讓干活的兄弟們吃飽飯,我先睡了?!?/br> 李光弼轉(zhuǎn)頭盯著小女人進(jìn)了里間,目光遲遲才回到沙盤上。 “哦?!?/br> 翌日。 孫飄渺捧著一大袋米笑瞇瞇地進(jìn)了屋:“這回有米了!我們可以吃飽飯了!” 王荷荷看著米袋,摸著肚子笑了,“李臭屁動作還挺快。” 北冥禹捧著米,眼睛都直了,“都餓了我們多少天了!他再不動作,我們就餓死了,快快快,小飄飄,架鍋!生火!開飯嘍!” 是夜,王荷荷摸著肚子躺在榻上,偏頭看見吃飽飯后睡覺都在傻笑的兩個人,無奈地起身。 眼看著就被攻城了,這倆人居然因為吃了個飽飯就心滿意足地睡下了,這倆人也真心大。 王荷荷摸著日漸隆起的肚子,十萬個不放心。 “丫頭,再忍忍。如果李臭屁實在頂不住,笨蛋爹爹不來接你,娘親會保護(hù)你,帶你回家的?!?/br> 房門響了兩聲。 王荷荷皺著眉頭愣了愣,聽得門外李臭屁的聲音響起: “王氏,你睡了嗎?” “沒?!蓖鹾珊衫_門,“有事?” “手下捉了一只雞,我烤了,想問問你吃不吃?” 王荷荷側(cè)身,看見桌上巴掌大的烤雞,點點頭:“干嘛不吃。你小點聲,別把屋里這倆吵醒了,要不然連雞骨頭都沒了?!?/br> “哦?!?/br> 李光弼輕輕地帶上了門,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她舉著兩只雞腿,一邊啃一邊朝他努嘴,“剩下的都是你的。” 兩個人肚子里都沒什么油水,沒一會兒烤雞就都進(jìn)了肚。 王荷荷不舍地看著油汪汪的兩手,都不舍得擦了。 “今日我們搶回不少軍糧,但這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此番敵軍有了防范,再得手只怕不易。援軍趕不來,我們就只能繼續(xù)死守?!崩罟忮龆⒅屯敉舻膬芍皇?,“我知道孫大夫會易容,明日你易容成老嫗,我派人送你出城……” “我不走?!?/br>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