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梁煊撥弄一下帽子,看見里面趴著的兔子,震驚道:“你從哪弄來的?” 李逸初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體道:“等會再跟你說?,F在我得先去學校外面給它做個身體檢查,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梁煊帶著他出校門,然后把兔子從他后背拿出來:“你要養(yǎng)它?” “對啊?!?/br> 梁煊想了想道:“回去找點木頭,在樓頂給它做個小屋?!?/br> 李逸初就知道梁煊不會反對,小時候他們倆養(yǎng)過一只麻雀,那只麻雀下雨天飛進他們家,翅膀還受傷了,兩個人在陽臺給麻雀做了一個窩,悉心照料了兩周,后來麻雀傷好就飛走了。那時候家里兩個大人不同意他們養(yǎng),就是梁煊爭取下來的。 梁煊雖然從來不說,但是李逸初知道他喜歡小動物,只是家里面積小,加上大人們不喜歡,他們才一直沒機會養(yǎng)。如今這只小兔子可憐兮兮地困在小樹林里,如果李逸初不帶走它,被學校清潔工看見,說不定就被扔進垃圾箱了。 寵物店的老板給兔子做了檢查,并且處理了它耳朵上的傷口,清理完整個身體后,一只雪白又毛茸茸的小兔子趴在黃色毛毯中央,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去摸它。 兩人把兔子暫時放在寵物醫(yī)院,打算明天蓋好窩再帶它回家。 第二天是周末,李逸初一早起床就去小區(qū)門口的廢品收購站找木板,挑了十幾塊形狀和薄厚差不多的木板回家,和梁煊一起抱著工具去樓頂給兔子做窩。 梁煊要做一個寬敞的鐵絲架,架內放置一個長方體的箱子,側面留一個進出的門,方便兔子進出,也能擋風。兔子害怕水,李逸初為了讓這個箱子不被雨淋濕,在鐵絲架頂部固定住一把舊雨傘,防止水流進木箱。同時也為了防止兔子被樓下的貓咬傷,在鐵絲架的門邊釘了一個小鎖,以后他們上課期間就把鐵絲架鎖起來。梁煊見李逸初躍躍欲試,就把鎖的鑰匙給他保管。 梁煊:“等會我們接完兔子,順道去菜市場買點菜葉?!?/br> 李逸初:“用不用跟阿姨打聲招呼?” 梁煊:“回頭我去說?!?/br> 李逸初在樓頂到處轉,將破碎的玻璃、生銹的螺絲釘等危險物品都撿起來后才和梁煊一起下樓。 小兔子在寵物醫(yī)院被照顧的很好,之前耷拉的右耳也立了起來,梁煊買了一個籠子,和李逸初一起帶兔子回家。 梁煊在家里吃過午飯,就收拾書包打算出門,經過李逸初的臥室門口,推門進去道:“你們班不是你做這次課間cao的代表?” 李逸初搖頭。 梁煊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李逸初見他背著書包,問道:“你要去學校?” 梁煊:“對,要去學校排練,代表我們班?!?/br> 李逸初高興道:“那你就有機會成為整個學校的領cao了?” 梁煊摸摸鼻子:“我不擅長這個,你知道的?!?/br> 李逸出連忙道:“又不是真的跳舞,這個不難,我昨天看了一遍就學會了。你好好煉,回頭站在cao場帶領整個學校做cao,多帥!” 梁煊看他雀躍的樣子,莞爾道:“你就這么想看?” 李逸初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超想看!”他和梁煊一起長大,梁煊不喜歡湊熱鬧,也從沒有這樣大庭廣眾展現過自己,可隨著他一天天成長,個頭開始拔高,五官也逐漸呈現出雕刻般的完美,想不引人注意都難。李逸初覺得以梁煊的外形,站在主席臺上做那些動作,一定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 梁煊見他這么期待,本來無所謂的心態(tài)突然有了改變,那就好好練幾天吧。 第8章 李逸初夜自習之前依然去打掃衛(wèi)生,樹林清理的差不多,他們現在做起來比較輕松了,十幾分鐘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亟淌业耐局薪涍^校禮堂,禮堂大廳是透明的落地窗,從外面路過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活動的師生。 李逸初手里拿著鉗子和小鏟,腦袋無意一偏,就看到了正在練習的梁煊,以及他的搭檔。 這套課間cao和真正的交際舞還是有不少區(qū)別的,降低了動作難度,并且減少了搭檔之間的肢體接觸。但即便如此,搭肩旋轉和攬腰弓身這兩處經典動作是肯定不會變的。 梁煊和搭檔宋新予已經練過幾天,動作都已經非常熟悉,只是距離老師要求的標準還很遙遠。他們倆都沒有學過舞蹈,做起動作來都不如專業(yè)人員做的漂亮,還好他倆本身長的出挑,彌補了形體上的僵硬。 宋新予和梁煊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足十句,即便是此時兩人正面對面的練習,梁煊也只是按照老師的要求,一板一眼地和宋新予完成動作。宋新予一直不太敢直視梁煊,不僅僅是因為他長的帥,最主要的原因是梁煊的眼神太疏遠了,像一個無堅不摧的屏障阻擋在宋新予面前。即便兩人需要做一些攬腰搭肩的動作,可梁煊的眼神還是讓人覺得太難以接近了。 舞蹈老師在一旁開玩笑似的指導梁煊:“梁煊,同學之間要親近點,不要總是想心事嘛,別害羞,來?!?/br> 宋新予抿唇偷笑。 梁煊只能按照老師的要求,再一次重復一遍動作,攬著女生細腰的手臂更收緊了一點。好不容易練習結束,兩個人一同從禮堂回教室。 李逸初看著那兩個一同離開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外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站在這兒,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彌漫開的沉重的情緒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堵住了全身的毛孔還有鼻子,密不透風,喘不過氣來。 夜晚李逸初做完練習冊,躺在床上毫無困意,輾轉反側十幾分鐘,他起床拿著鑰匙出門上了樓頂。 小白兔也沒有睡,看到李逸初,立刻跳到他腳下,嘴巴在他小腿上蹭來蹭去。李逸初把兔子托到自己手掌中,然后在兔子窩旁盤腿坐下,他用手指輕輕卷兔子的耳朵:“你怎么也沒睡?” 兔子發(fā)不出什么聲音,嘴巴總是不停在李逸初的掌心蹭,身體弓成小小的拱形。李逸初把兔子放自己懷里,順手在旁邊扯了一根雜草,編成一個粗糙的圓環(huán),然后掛到兔子耳朵上,笑道:“給你做兩個耳環(huán)。” 夏日的夜晚溫度稍低,一陣風過,李逸初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他摸摸手臂,低聲問:“你冷不冷?” 兔子當然不會回答他。 李逸初于是換了個方向,以免懷里的兔子正對著風??删驮谵D身的同時,他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梁煊。 深更半夜的,李逸初嚇了一大跳,他高聲道:“你怎么不出聲?。俊?/br> 梁煊剛上來幾分鐘,他夜晚出來倒水喝,發(fā)現李逸初的房門虛掩,床上也沒人,他第一反應就是來樓頂找人,果然沒猜錯。 背對著他的李逸初身形瘦削,脖頸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細膩的瓷光,他在和小兔子說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幼稚,可梁煊卻覺得這樣的場景安靜美好的讓人不忍心去打破。 梁煊從樓梯口走出來:“怎么半夜不睡覺跑樓頂了?” 李逸初的手一直撫摸著兔子的毛:“睡不著?!?/br> 梁煊在他身邊蹲下,李逸初單手把兔子托起來往他懷里送,梁煊連忙雙手從下方包住李逸初的手道:“小心掉了?!?/br> 李逸初笑:“不會的,它很乖?!?/br> 又是一陣涼風,李逸初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梁煊把兔子送回窩道:“下去睡覺吧,不然明早起不來了?!?/br> 兩個人關了樓頂的防盜門一起下樓,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樓道照明燈的開關失靈了,李逸初連續(xù)開關幾次,周圍依然黑漆漆的。 梁煊:“估計又是保險絲燒了,明天叫工人來修吧。慢點,跟在我后面下樓?!?/br> 李逸初在黑暗中點頭,意識到對方可能看不見,于是出聲道:“嗯?!?/br> 梁煊扶著樓梯下樓,李逸初跟在他后面。深夜的居民樓十分安靜,而此時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更是靜的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梁煊的手一直抓著欄桿,感覺到前面有幾個螺絲釘凸出來了,他停下來開口提醒后面的李逸初:“逸初你——” 李逸初一直跟在梁煊后面一個臺階,現在梁煊突然停下來,李逸初卻出于慣性已經把腿邁出去了,于是正好踢在梁煊的小腿上,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地往梁煊身上撞。梁煊反應迅速,很快轉過身牢牢抱住還在晃悠的李逸初,單腿在樓梯上滑了幾步,堪堪穩(wěn)定住兩個人的身體。 夏日的夜晚,兩個人都穿的很少,李逸初的腦袋正好撞在梁煊脖子邊,嘴唇貼住了梁煊肩膀上的一小片裸露皮膚。 觸感堅硬,光滑溫熱。 李逸初的心立刻狂跳,耳朵尖仿佛也開始發(fā)燒,他僵硬著身體,甚至都忘了呼吸。梁煊在脖頸間感覺到兩片柔軟冰涼的軟rou時也僵住了身體,他在黑夜中倉皇地眨了眨眼,向來平靜無瀾的心里像是被人用柳枝輕輕劃過。 仿佛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兩個人同時松開彼此,梁煊清了清嗓子,抓著李逸初的手牽他下樓。 李逸初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感覺耳朵在發(fā)燙,他腦子里一片混沌,來回踱了幾步更覺燥熱,于是端起桌面的水杯往嘴里大口灌水。喝完水用手背擦嘴唇,隨著手背的摩擦,他整個人猛的一激靈。 李逸初看著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有兩條指印,李逸初失笑,不知道方才梁煊是用了多大力氣來抓他。盯著那兩個指印看了幾秒,鬼使神差的,李逸初將手背抬到了自己唇邊,然后試探性地用嘴唇碰了上去。 不足一秒,李逸初立刻把手放了下去,他慌張地舔著嘴唇,難以置信地回想自己剛才的動作,他這是……這是有病嗎?! 經過半個多月的訓練,梁煊和宋新予被選為學生代表,在一周后的省領導來參觀時,帶領全校學生做課間cao。學校為了讓這次評級萬無一失,便要求他們加強訓練,每天的排練時間從以前的半小時變成一小時。 李逸初放學鈴聲一響就出了教室,聽了一下午的課,他早餓了。沖到樓道口時卻意外看到了梁煊。 李逸初:“你來了?咱們去吃飯,今天我的東西都賣完了,等會還得去商場進貨。” 梁煊:“逸初,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去進貨吧,我得去禮堂排練,晚飯也沒時間和你一起吃了?!?/br> 李逸初聞言怔了幾秒,然后才大夢初醒似的點頭道:“這樣啊……” 梁煊把手里的證件遞給他:“這是我爸的教師證,你拿著這個出校門就可以了。我先走了?!?/br> 李逸初:“哦……” 梁煊沖他笑笑,然后轉身快速地下樓梯走了。 李逸初還是第一次單獨吃晚飯,一碗面條比平時吃的快了一倍,吃完飯背著大書包去商場進貨。 已是傍晚,商場周邊的燒烤攤一個個擺了出來,李逸初穿過煙熏火燎的烤爐,正準備在路口拐彎時,意外地看見了幾米外的盧斌。李逸初正準備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卻見盧斌轉過頭直接吻住了身邊的女生。 “……”李逸初摸摸鼻子,僵硬地轉身。 盧斌睜著眼睛吻女生,余光看見了轉身的李逸初,于是停下動作叫人:“李逸初!” 李逸初翻翻白眼,并未回頭:“我去進貨,拜拜。” 盧斌好笑地追上他,在他旁邊道:“跑什么?” 李逸初:“不敢打擾你?!?/br> 盧斌偏頭看李逸初的臉色,幾秒鐘后大笑道:“你臉紅了?!” 李逸初走的更快了。 盧斌像發(fā)現新大陸一樣興奮,他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別說男生臉紅,他追過的女生都沒幾個會臉紅的了。李逸初這簡直、簡直可笑。 李逸初走著走著突然間停下來,他瞪著盧斌看了一會兒,然后嚴肅道:“人為什么會想親別人呢?” 表情認真的像是在問老師一道很難的數學題。 盧斌感覺他這樣子像個白癡,不屑道:“喜歡就親唄。再說還有生理需求呢?!?/br> 李逸初臉又詭異的紅了。 盧斌服了:“我說你怎么回事啊?你想什么呢?” 李逸初決定豁出去了,反正不指名道姓,他就問個清楚得了?!氨R斌,你說我要是想親你,我是不是有病?” 盧斌:“……” 李逸初見對方的臉變成豬肝色,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打個比方,你別嚇成這樣!” 盧斌假裝抹了抹腦門的汗道:“嚇死我了,還以為我魅力大到男女通吃了呢?!彼J真看了幾眼李逸初,問道:“你怎么突然這么問?腦子有病?” 說著就要伸手去試李逸初額頭溫度。 李逸初側頭避開他的手,為難地用食指蹭著眉心:“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別想……” 盧斌見他開不了口的樣子,很快就猜出來:“是不是想像剛才我對那女生做的那樣?” 李逸初連忙道:“也、也沒那么夸張……” 盧斌歪著嘴角,半晌笑道:“李逸初,你這是情竇初開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