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傻，你還不承認(rèn)。一一，我在向你告白，我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嗎？”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他薄唇微抿，深色專注，深邃的眼眸卻似乎能沁出水來。此刻的我離他很近，聽得到他的呼吸，看得到他臉上細(xì)細(xì)的絨毛，他站在陽光下，整個人柔和得不像我認(rèn)識的那個林溪。

    “你喜歡我嗎？”

    他的聲音突然放低，卻更加醇厚富有磁性，短短的五個字飄在空中，在沉寂的山谷里悠悠回蕩。世界如此安詳如此靜謐，我們兩個離得如此的近，我?guī)缀跄軌蚵牭剿男奶?。仿佛受了蠱惑一般，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說了句，“當(dāng)然喜歡?！?/br>
    仿佛是電影里的慢鏡頭，我看到他的臉上漸漸地綻出笑來，唇角微微勾起，再勾起，直到無從繼續(xù)。那一雙風(fēng)流倜儻的桃花眼此刻分明更加倜儻了許多，漆黑幽深的眸子亮光閃閃，帶著明顯甚至是張揚的笑意。身后的樹似乎更綠了，山也更青了，可是陽光卻似乎弱了許多，甚至比不過他眸子里的亮光。我將將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些什么，還沒來得及懊惱，他卻長臂一伸，一把將我擁入懷里，他的身上帶著極淡的薄荷清香，極淡，卻莫名地有些讓人沉溺。我感覺到他的左手正在輕輕地?fù)嶂业念^發(fā)，不同于以往的□□，而是輕柔地?fù)崦?/br>
    “林溪——”我手上微微使力，想要把他推開，他卻是加大了擁著我的力氣，我聽到他在我耳邊低喃，“我知道，我就知道?！?/br>
    我手上的力氣驀然一松，知道……便是知道又如何？你有你的竹馬青梅，我有我的結(jié)婚伴侶，我們各有各的路要走，既不平行，也不相交。

    “林溪你放開?！蔽乙Я艘а?，終于開口，“你這樣讓小曼姐知道了……”

    “我跟她沒有關(guān)系，”林溪嘆了口氣，“一一你還不明白嗎？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拳頭不自覺地縮緊，略長的指甲硌進掌心的嫩rou里，鈍鈍地疼，“你們……吵架了？”

    林溪身子一僵，半晌，他終于將我放開，眉頭緊鎖著將我望著，目光在我的臉上流連許久，這才開口，“你為什么老是這樣說？我跟她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一一，你聽明白了嗎？我和小曼，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br>
    “怎么會？”我的眉頭不自覺地皺成兩團，看著他那鄭重其事的樣子，只覺得腦袋沉沉的有些暈，我抬手揉了揉眼，復(fù)而抬起頭來看他，“你和小曼姐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你為了她打架，打得渾身是傷，在學(xué)生處被老師批評，最后還受了處分。后來你們在一起了，晨華學(xué)校傳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

    “傳言怎么能輕易相信？”林溪打斷我的話，無奈地?fù)u了搖頭，“再說，一一，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謠言止于智者?！?/br>
    “你說，我手中也有你的把柄了?！蔽叶ǘǖ乜粗难劬?，試圖從他的眸光中看出些端倪，卻是徒勞無功，可我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還說，不許我告訴別人，不許我告訴爸媽，也不許我告訴陳阿姨和林叔叔?！?/br>
    可現(xiàn)在你跟我說，你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

    林溪怔怔地看我半晌，突然便笑了，那抹笑極其蒼茫，透著些恍惚與恍然大悟，還有幾分遺恨。我聽到他帶著苦笑的聲音，“原來是這樣?！?/br>
    事實便是如此，原來就是這樣。我記憶力雖不是很好，這件事，我卻記得一清二楚?？墒橇窒?，你今日這樣，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突然覺得十分疲憊，我愛的人不愛我，這原也沒有什么。我一直知道他不愛我，也從來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為什么他有了自己的佳人，卻還要這樣逗弄我？

    “我們回去吧?！蔽意g鈍出聲，抬步就往回走。林溪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一一?！蔽衣牭剿@樣喊。

    我沒有回頭看他，也沒有繼續(xù)邁開步子往前走。他不出聲，我便只好先開口，“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他卻沒有松手。

    我終于測過臉來看他，卻見他凝眉斂目，面帶哀色。他的聲音略有些凄涼，“我一直不知道你原來……”

    “當(dāng)初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問過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從沒有否認(rèn)過。”我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走吧，林溪，現(xiàn)在追究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有小曼姐，我有……”

    “我沒有！”林溪手上的力氣驀然加重，我的手臂有些疼?！拔沂菦]有否認(rèn)，但也從來沒有肯定過。我是不允許你告訴別人，可是一一，既然不是真的，又何必告訴別人？”

    既然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時候，那個傳言是假的？”

    林溪點頭，沒有做聲。我卻禁不住笑了，“林溪，當(dāng)初我年齡小，不懂事，可是不是空xue不來風(fēng)……更何況，你從來沒有否認(rèn)過這些流言，或者說，這些流言，其實都是你默認(rèn)了的，對不對？”

    林溪沉默。我想這又是默認(rèn)了，抬起步子就開始往回走。沒料到他手上驀地一用力，微微一帶，便將我?guī)нM了他的懷里。

    “一一，”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短短的兩個字，卻分明包含著無盡的痛楚與哀傷，我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林溪，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他在我頭頂繼續(xù)開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dāng)初我的確是……我不只默認(rèn)了，甚至光明正大地承認(rèn)了?？墒且灰?，那不過是個面子工程而已，做不得真?！?/br>
    “什……什么意思？”我的舌頭有些不聽使喚。

    “當(dāng)時小曼……”我屏氣凝神，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那個傳遍晨華學(xué)校的流言，那個我一直想要了解透徹的八卦，而今，總算是能夠水落石出了。但林溪仿佛是突然之間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都沒有出聲，過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這件事情關(guān)乎小曼的**，說來話長，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說。總之我從來都沒有跟小曼在一起過，你不必再……你那時候笑嘻嘻地去問我是不是早戀了，我只當(dāng)你是在看熱鬧，唯恐你一回家就搞得人盡皆知，這才威脅你不讓你說出去，沒想到……現(xiàn)在，一一，你知道了，我喜歡你，我從小到大一直喜歡你，現(xiàn)在我問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愿意，我一直愿意，很愿意很愿意。但是愿意卻又能怎么樣呢？

    我身體一僵，“我有男朋友了。”

    然后我就感覺到，林溪的身子，也在頃刻間凍結(jié)在原地，又冷又硬，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你喜歡他嗎？”

    “我……”

    “不喜歡，對不對？”林溪把手臂拿開，而后輕輕抓著我的肩膀，“一一，我不逼你，你好好問問自己，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看看林溪那有些冷峻的下巴，終于把目光落進他的眼睛里。我想若是沒有來云南的這番經(jīng)歷，我應(yīng)該不久之后就會跟徐陽結(jié)婚。我也許不愛他，但是既然得不到愛情，嫁給誰也都是一樣的。徐陽性子好，待我也好，而我也能知恩圖報，好好地待他。能夠與他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彼此相安無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眼前的人目光專注，帶著些小心翼翼。我突然間想起在車上時他的溫柔相待，想起以前的種種一切。就是這個人，陪著我度過了無數(shù)個日日月月，看著我一路跌跌撞撞，給我教訓(xùn)，陪我療傷。我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他??！

    而我喜歡的人，現(xiàn)在，說他喜歡我。

    我的世界突然間天旋地轉(zhuǎn)，我分不清楚海和天，分不清楚云和山，分不清楚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是非與善惡，整個世界一片影影綽綽，唯有面前的這個人格外清晰。

    “林溪——”我看著他眸中明滅不定的光芒，突然就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是我喜歡的人，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喜歡的人，我想要跟他在一起，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墒菫槭裁磿@樣？為什么老天要這樣捉弄我？我終于忍不住質(zhì)問他，“你既然喜歡我，為什么總兇我？既然跟小曼姐沒有關(guān)系，又為什么一直讓我誤會你們在一起？我去相親，你為什么不攔著？你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跟我說你喜歡我，怎么能……”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林溪把我抱在懷里，任我怎樣掙扎捶打都沒有松手。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低聲誘哄，“不哭了啊，都是我的錯。”

    “現(xiàn)在我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了……”我在他懷里哭得幾乎呼天搶地，絲毫沒有收住勢頭的余地，“林溪，你讓我怎么辦……”

    “沒關(guān)系，一一，交給我，”林溪輕撫著我的背，重復(fù)著，“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都交給我，我來解決就好，你什么都不用想，都交給我……”

    “可是徐陽他……他……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乖，什么都別想，我來解決?！?/br>
    “我……我不能對不起徐陽……”

    “是我的錯，你沒有對不起誰……你不愛他，還一直拖著他，那才是真正的對不起他。”

    “我……”

    “更何況，”林溪扶著我的肩將我支起來，看著我的臉鄭重其事道，“一一，現(xiàn)在誤會都已經(jīng)解開了，你還能若無其事地跟他在一起嗎？”

    我被他一噎，看著他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愈發(fā)覺得心里堵得要命。雙唇顫抖了許久這才終于咬著牙發(fā)出聲來，“林溪你……你混蛋！”

    ☆、第45章 山一程又水一程

    林溪出奇的好脾氣，我要打他，他便不躲不閃任由我打。我要罵他，他便溫順乖巧任由我罵。后來我沒有力氣了，便只能蹲在地上看著那模糊的塵土抽抽噎噎。

    我不知道事情發(fā)展成這個樣子究竟怪誰，可是一想到竟然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誤會讓我們陷入這樣的境地，心里便難受的要命。我喜歡的人好不容易向我告白了，我該高興才是，可是此時此地，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跟徐陽在一起的我，又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加氣惱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氣惱林溪。如果我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小曼姐，心里盡管難過，至少不會覺得遺恨，可是現(xiàn)在，他卻告訴我，我所以為的一切都不過是誤會一場，我愛的是他，他愛的是我，可是我們竟然就因為那樣一個烏龍的誤會生生錯過。

    林溪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耳邊，“我也曾經(jīng)想過要向你告白，可是每一次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優(yōu)柔寡斷，是我太謹(jǐn)慎小心，是我的錯……”

    可是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心里仿佛有無數(shù)只蜘蛛在爭先恐后地盤絲結(jié)網(wǎng)，蛛網(wǎng)交錯相織，將我的心纏得密不透風(fēng)、暗無天日，我找不到出口在哪里，只是不停地伸手去拔腳邊的草，翠綠的汁液與濃厚的黃土摻雜在一起，不一會兒便把我的手指弄得色彩斑斕。然而我卻看不清楚，眼里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淌，周遭的一切都是混沌一片。

    林溪伸出左手笨拙地幫我擦著眼淚，低聲誘哄，“好了一一，你不要哭，我不逼你。我們先去洗把臉，以后再說，嗯？”

    我卻沒有抬頭看他。我覺得我要瘋掉了，我想和林溪在一起，這個我喜歡了這么久的人，我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怎么辦，我已經(jīng)有了徐陽，他那么好，我怎么能這樣不負(fù)責(zé)任地傷害他？我的心里恐慌地厲害，突然站起身來就要走開，林溪正蹲在我的身側(cè)，我猛地直起身子來，立即便撞上了他的下巴。額頭有點疼，卻突然間讓我清醒了一些，我透過眼眶里的淚水愣了半晌，倏忽便撒腿跑開。

    我聽到林溪慌亂的聲音，“一一！”

    可我卻沒有停下腳步。我不想面對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與他之間的這段感情糾葛。他剛傷了腿，追不上我的，我只要拼命往前跑，就可以擺脫他！

    他的聲音卻越來越近，我的視野卻越來越暗。我想我是起得太猛，沒有關(guān)系的，一會兒就會好的?？墒俏业囊曇斑€沒有來得及明亮起來，卻覺得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山里的路上各種大小的沙石數(shù)不勝數(shù)，我跑得匆忙而又急切，這一摔，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天昏地暗。矮坡并不險峻，我便如被狗追那日一般滾了下去，就這樣滾下去也好，再也不用想這些惱人的事情了。我突然有些釋然。

    可是我終究沒有這樣滾下去，抱著我的懷抱溫暖有力，我的頭頂處有著急促的喘息。我聽到林溪慌亂的聲音，“一一！你怎么樣？”

    我睜開雙眼，便看到林溪眉頭緊鎖地將我看著，他的手臂溫?zé)嵊辛Γ瑴睾竦氖终凭o緊地抓著我的胳膊，我甚至覺得有些疼。我突然有些搞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呆怔著將他望著。

    林溪雙唇緊抿，咬著牙將我扶起，我看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許久，似是確定我沒事，這才微微舒展了眉頭。可是不過片刻，他的周身便冷凝了起來，“這樣的地方也是說跑就跑的？不過多大點事，你就連命都不顧了？”

    “我哪有？”我下意識反駁出聲。我只是沒想好怎么面對你而已，我這么怕死，怎么會因為這么點事就不顧自己的性命？林溪握著我的手臂的手漸漸收緊，我只覺得疼得厲害，終于甩了甩胳膊示意他放開。

    他手上力氣松了許多，卻依舊沒有放開。待過了半晌，他終于放手，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輕道，“我說了不逼你，你又何必……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獸，你至于逃得這么快嗎？”

    我低下頭去，沒有做聲，周圍一片靜默，良久我才聽到他的聲音，透著些無奈與決然，“好了，一一，我明白了?！?/br>
    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明白了什么，就見他自嘲而又凄然般地笑了笑，“今天是我唐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當(dāng)我發(fā)燒了說的胡話，你就當(dāng)笑話聽一聽，回去以后，依舊跟徐陽繼續(xù)你們的美好未來，我絕對不再摻和進去?！?/br>
    “林溪你——”我驀地抬起頭來，咬著唇顫抖了許久，這才終于接下去，“你就是一個混蛋！”

    “對！我就是一個混蛋，要不然也不至于……”他慘然一笑，突然伸出左手去拉我，“走吧，一一，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你不要怕我。今天的事就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以后……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我突然無可遏制地?fù)P起手來，他怎么能這樣？！怎么能在跟我說了這么多之后，突然就這樣若無其事地放手？！當(dāng)作玩笑話……明明是這么正經(jīng)的告白，他竟然讓我當(dāng)他在開玩笑，可是這怎么可能是在開玩笑？！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里帶著一種毅然決然的絕望，我突然下不去手來，只是哆嗦地看了他半晌，這才道，“林溪你就是一個懦夫！”

    林溪沉默無語，神色極為黯然。我愈發(fā)氣結(jié)，忍不住使了力氣甩去他落在我胳膊上的手，憤憤出聲，“我跑了，你就不能把我追回來？！你這樣說放手就放手，覺得很瀟灑么？”

    林溪的眸光驟然放亮，看了我半晌才欣喜地開口，“一一你的意思是……”

    眼前的林溪比我認(rèn)識的林溪要癡傻得多，我有些不認(rèn)識他。我搖了搖頭，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他手上微微使力，一把將我?guī)нM他的懷里，我聽到他胸膛的心跳聲，極為有力。

    “好，我來把你追回來，”林溪單手抱著我，聲音透著十足的欣喜，“一一你別哭，我來把你追回來……”

    他的聲音柔和得緊，簡直帶著些蠱惑的感覺。我呆怔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些什么，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是好。

    良久，我聽到林溪的聲音，“一一，等回去之后，我們找個時間去龍王廟里拜拜龍王吧！”

    冷不防聽他這么說，我有些懵，“嗯？”

    “你這動不動就哭的習(xí)慣可真是不好，你看紅樓夢里的林黛玉……”他說著，突然頓了一下，這才繼續(xù)道，“你本該像史湘云，天真無邪，無憂無慮，這樣才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林黛玉的風(fēng)格不好，也不適合你。”

    我抬眼看他，微微擰眉，“你嫌棄我？”

    “怎么會？”他矢口否認(rèn)，“我是看你淚流得太多，怕傷身體?！?/br>
    他很少這樣直接地表達對我的關(guān)心，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半晌才撇撇嘴，“還不都是你害的……”

    “嗯，都是我害的，是我不好，”林溪好脾氣地刮了刮我的鼻尖，有些寵溺地笑了笑，“以后，我再不害你了，再不惹你哭了，嗯？”

    “嗯，”我想想自己曾經(jīng)為他神傷的那幾次，甕聲甕氣地問道，“你說話算數(shù)？”

    “當(dāng)然算數(shù)?！?/br>
    我抬頭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正想開口，就被他拉住了手。他掌心溫?zé)?，拉著我的力度不重，卻也堅實有力。我看到他寵溺地笑了笑，“走，我們?nèi)ズ舆呄窗涯槪颇憧薜?，跟大花貓似的。回頭給人看到了，都以為我欺負(fù)你……”

    我眉毛一挑，反駁道，“本來就是你欺負(fù)我?！闭f罷，突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處于怎樣的境地，便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故意冷聲道，“你放開，我還沒有答應(yīng)你?！?/br>
    許是我的動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撞上了受傷的右手，他的面色突然間蒼白起來，豆大的汗珠仿佛在頃刻間爬上了他的額頭，那擰作一團的眉頭看得我的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我趕緊湊近了攙扶著他，“林溪你怎么了？我剛打著你傷處了？”

    他搖了搖頭，幾乎是呲牙咧嘴地朝我笑了笑，罷了卻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有氣無力道，“一一你乖一點，我緩一緩?！?/br>
    我這才注意到他那包扎著的右手，之前一直低著頭做鴕鳥，所以沒有注意，現(xiàn)下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上的白紗布已經(jīng)變得灰蒙蒙一片，在一片灰霧之下還蓋著幾處暈紅的鮮血，想是剛才來救我的時候傷著了。現(xiàn)下又被我發(fā)了狠力一撞，也不知里面情況怎么樣。我突然開始后悔自己的任性，是的，我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毀天滅地，我都想跟他在一起?？晌覟槭裁匆屗纯嘧屗y過呢？他痛一毫，我就痛一分，我恨不得替他痛！我寧愿傷了自己都不愿意傷了他，可是現(xiàn)在，我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