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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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確是意外,”薛牧青有些不自在:“就只那么一次而已……我原本……沒打算讓你知道這事的……只是沒想到……那邊會有了……” “薛牧青,你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碧K蘅興致缺缺:“不過呢,我對于這事,倒是不意外的——”畢竟,她記得“明年”的這時候,那個所謂的庶長子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大了。 不過算算日子又似乎不太對:“你跟她什么時候的事?”按著那個庶長子的月份,怎么著也似乎是在出孝前就有了的。 雖說到了孝期后邊,行事沒那么嚴(yán)苛,就算有孕,也不會有人詬病,然而蘇蘅想到薛牧青連那么點時日都等不及,不免對他更是鄙視。 “是……出孝后的第三日,”薛牧青頂著蘇蘅的目光解釋道:“只那一晚而已——” 蘇蘅看著他:“你記得倒是清楚啊。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怪道那些日子,外邊的下人看我的神色都有些怪怪的,原來如此?!笨磥硎撬腥硕贾懒?,就瞞著她身邊的人、就瞞著她是吧? “那日,我的差使有了著落,為了答謝,在外邊宴請友人,這事,我事先是與你說過的,”薛牧青眼見蘇蘅隱隱有發(fā)怒的跡象,繼續(xù)解釋道:“后來我飲多了酒,回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去了……那邊,第二日我醒來才發(fā)現(xiàn)的,本想跟你說一聲的……然而怕你知道了受不住,便瞞了下來,我之后有讓初晴喝避子湯……方才聽到消息我自己都有些愣住了,這這事是我有錯,一錯在明明事先承諾過卻又食言,二錯在想要瞞過你,蘇蘅,你生氣,我……” “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夏初晴沒有身孕,這事你是打算永遠(yuǎn)不讓我知道?我不生氣,我為何要因為這種破事生氣,”蘇蘅倒是真的心平氣和下來了:“薛牧青,你又何必跟我解釋這些,你直說當(dāng)初是我讓你過去的,我或許還會覺得你坦蕩呢?你也別把你跟夏初晴房里的事告訴我,我沒耐煩聽你說你的房事,我對于你今天睡了哪個妾明日睡了哪個丫鬟哪怕你出去眠花宿柳都無所謂,反正只要不說,我就不會知道不是嗎?!?/br> “蘇蘅,你別這樣,”她越是心平氣和,薛牧青越是不安:“我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 “還是別發(fā)誓了,你都發(fā)誓了多少次了又食言了多少次了,也沒見著哪一次被天打雷劈了,可見這發(fā)誓半點用處都沒有,”蘇蘅搖了搖頭,這些所謂的承諾啊,她才不會信呢:“你有著閑工夫與我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快點命人去幫我把司琴帶回來。” “放心,我先前出去的時候便吩咐下去了,”薛牧青安慰道:“司琴不會有事的?!?/br>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見鬼了的不會有事! 蘇蘅剛剛算了一下,若是足月的話,淼淼差不多便是司琴這個時候有的,雖然她喜歡淼淼,可是她不愿意淼淼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有的——雖然司琴一直以來都沒有說,可蘇蘅知道,司琴心里是懼怕著李玉書這個人的,而今李玉書將司琴帶走,清醒著面對曾經(jīng)對自己施暴的人……司琴心內(nèi)的恐懼……蘇蘅簡直不敢往下想。 如果可以,她寧愿淼淼永遠(yuǎn)不要出生,也不愿意司琴刻意隱藏的傷□□生生被人撕開。 到底還是有些遷怒:“上梁不正下梁歪!” 被她這樣罵,薛牧青是有些理虧的:“玉書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提起李玉書,蘇蘅便又想起了那筆銀錢:“你去看你的‘孩子’的時候,最好問一問夏初晴,那筆銀錢到底怎么回事?!蹦菚r候,夏初晴已經(jīng)拿到了薛家的管家權(quán),這銀錢的支取,看樣子是和夏初晴脫不了干系的,蘇蘅本來不想把夏初晴的事太早戳破的,可是想想李玉書設(shè)計陷害司琴的這件事里,居然有夏初晴的影子,便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夏初晴因為這次的事失了管家權(quán),大不了她另外想法子幫忙把薛家給敗了好了。 至于和離的事,就算蘇會不答應(yīng),蘇蘅自己這邊也是不能就此認(rèn)命了的。 蘇蘅原本以為追回司琴花不了多少時日,然而一天又一天過去,薛牧青被蘇蘅盯著,又派了兩次人出去,蘇蘅也問清楚了李玉書要去哪里,讓自己的人去追,卻始終不見李玉書和司琴的消息。 就在蘇蘅耐心告罄,決定不管不顧報官以抓逃奴為由去找李玉書時,李玉書終于帶著司琴回到了薛家。 一問之下,他根本就沒有回薛家祖籍那邊——當(dāng)然,若他們真的去了,一個多月根本都到不了更不可能回得來。 打著孝道的名義,做出這樣的事來,蘇蘅免不得感嘆——果然是有什么樣的主子便有什么樣的下人! 夏初晴對于那筆銀錢的說法是李玉書支取那筆銀錢說要去采買,至于后來那筆銀錢怎么了,她自己全然不知。 蘇蘅讓夏初晴來跟李玉書對峙,薛老夫人不放心便也跟了過來,蘇蘅沒想到李玉書居然自己全招認(rèn)了,蘇蘅還要追究下去時,薛老夫人卻以為蘇蘅故意針對夏初晴呵止了她,加之夏初晴又作出一副被蘇蘅嚇到、動了胎氣的模樣,避開了蘇蘅提出的要查賬的話。 蘇蘅眼見著薛老夫人信任夏初晴,知道自己此刻將夏初晴的虧空鬧出來也無濟(jì)于事,更何況,現(xiàn)在夏初晴也還沒有什么大的動作,就算鬧出來,也鬧不大,便忍住了不再提。 一個貪墨主家財產(chǎn)的罪,一個強(qiáng)擄走司琴的罪,兩罪并罰——蘇蘅不打算藏著掖著了,以前顧及到司琴的面子,不肯將李玉書的真面目說破,外人都以為司琴失了身李玉書肯娶她是司琴占了天大的好處,司琴不肯去跟李玉書過日子,還時常有人閑話說司琴不識好歹,憑什么? 錯的又不是司琴,司琴才是這件事里最受罪的人,結(jié)果身上心上的傷還沒好,卻要忍受別人流言的指責(zé),說她不懂得惜福說她過河拆橋——可是作了惡的李玉書,卻可以頂著那樣的好名聲占盡了好處,人人向著他。 蘇蘅看著司琴,仿佛看到了自己——明明是薛牧青不守承諾、明明受傷的是她,而她卻連和離都辦不到,因為薛牧青在她的家人面前,永遠(yuǎn)擺出一副癡情模樣,仿佛任勞任怨,而她無論做什么,都成了無理取鬧。 他們說,她要惜福,他們說,薛牧青是好人——可是夫妻間的相處,哪是能由那些表象看出的?何況就算是表象,也是如同碎了的鏡子一樣,怎么修都修不好一眼可知,她不愿意,卻強(qiáng)迫她一定要和薛牧青一起過日子——說什么好好過,為什么要好好過、憑什么要好好過? 憑什么受了傷害的人必須得忍耐克制,逼著受傷的人與自己厭惡甚至怨恨、恐懼的人一起過日子,分明是將人架在火上炙烤,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還嫌那火不夠旺,恨不得往上加上薪柴澆上熱油,絲毫不顧這樣可能會害死了火上的人。 命人綁了李玉書,打了一頓之后,蘇蘅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李玉書送到官府,孰料薛老夫人卻是不答應(yīng),她是覺得把李玉書打死也好過把李玉書做的事抖落出去,被夏初晴一句想給腹中孩子積德的話一說,又打算輕輕放過,李母知道了之后,也過來胡攪蠻纏,蘇蘅無奈之下,以讓李玉書和司琴和離作為交換,饒了李玉書一命。 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送走,蘇蘅才有工夫去安慰司琴——要把李玉書送官也好,和離也罷,她之前不敢問司琴的意思,因為她怕司琴會心軟,她怕司琴會認(rèn)命,而今塵埃落定,她才敢見司琴:“司琴,你若是怨我多管閑事,那便怨吧?!本退闼厩僭顾?,她也不能讓司琴和李玉書的關(guān)系繼續(xù)那樣維系下去了,這樣的事出了一次,誰能確保不會出第二次?蘇蘅不能容許李玉書占著司琴丈夫的名義再來傷害司琴。 “奴婢謝過小姐,”蘇蘅見司琴朝著自己跪下,以為她要為李玉書求情,好在,司琴沒有那么做:“奴婢之前還在想,要不干脆認(rèn)命了吧……反正……奴婢都已經(jīng)這般了……又有了他的孩子……除了跟他一起過日子……還能怎么著呢……” “你有孕了?”蘇蘅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猜中了,她不敢想象,這一個多月里,司琴過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想到這里,覺得自己先前應(yīng)該不管不顧先把李玉書打死,又想到司琴腹中的孩子可能是淼淼,蘇蘅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樣的心情:“你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縱然我恨李玉書入骨,然而孩子畢竟無辜,”司琴嘆道:“奴婢謝小姐幫奴婢擺脫了那個人……這樣的話,這個孩子就只是奴婢的孩子了……等這孩子長大了……奴婢并不想讓他知道……他有那樣一個生父?!?/br> 蘇蘅安下心來,司琴能想通,那是再好不過了,她想了想道:“司琴,你放心,我會護(hù)著你們的——而今你這情形不好舟車勞頓,你暫且在我身邊呆著,等你生下孩子、孩子稍稍大一些之后,我送你去澄州……避開這些骯臟的人和事,司琴,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看著你的孩子長大成人。” 蘇蘅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感傷:“司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br> ☆、第044章 違倫常(點) 九月裴家有桂花宴,以宋淺與蘇蘅的齟齬,裴家不可能請她,然而她想要去的話裴家也不可能攔著她,畢竟,拋開那些齟齬不談,兩家怎么說都還是親戚——雖然蘇裴兩家的關(guān)系都在裴家長房,與裴家二房干系不大。 當(dāng)年她跟宋淺的事,在外邊提起的人卻是不多,但是與裴家二房交好的人家,似乎都還是記得的,對于蘇蘅出現(xiàn)在裴家,都有些側(cè)目,不過并沒有人敢上前來惹她便是了。 裴家二房這些年里,與陸家走得越發(fā)的近了,請來的人也多是與陸家有關(guān)系的人家,蘇蘅被她們排斥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不過蘇蘅倒是不在意這些,她來裴家,又不是為了跟這些人打交道,她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宋淺而已。 看到宋淺離席,蘇蘅稍稍等了一小會,便也找了借口離座。 裴家的格局蘇蘅是不太熟悉的,畢竟她從小生活在外邊,裴三郎母親又過世得早,蘇蘅的祖母也是早在她出生前便過世了,裴三郎九歲離京去往交州投奔其三叔,十八歲回京,與宋淺成婚后便去了長州——可以說,蘇蘅所有的表兄里邊,蘇蘅最不熟悉的,便是裴三郎了,她到裴家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裴三郎成婚到過一次,上次找宋淺幫忙到過一次,這次是第三次。 只一小會,蘇蘅便找不到宋淺的影子了。 雖然跟丟了宋淺,蘇蘅也不想再回席面上去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窺探,便帶著煮雪掃紅在裴家的園子里隨意走走。 裴家的府邸跟許家的一樣,也是當(dāng)年御賜的府邸,只是幾代下來,后人不濟(jì),很多不合規(guī)制的地方要么被封住要么被改了,畢竟裴家二房當(dāng)年爭爵位吃相太難看,雖有陸家力頂,到底還是惹了陛下的底線,裴家二房如愿襲爵,但是爵位卻降了好幾等,當(dāng)初與裴家一道隨太/祖/打天下的幾家里,而今好一點的,而今爵位遞降下來,也不過由國公降為縣公而已,再次,也不過是侯,在外人眼中,要么公府要么侯門,唯獨裴家,外人雖然說裴家是侯府,其實裴三郎的二叔不過領(lǐng)了個伯的爵位,雖說比下有余,但是比上,那是遠(yuǎn)遠(yuǎn)不足的。 而陛下當(dāng)年承諾過,裴家的爵位以后仍舊是由裴三郎承繼的,裴家二房辛辛苦苦爭來這爵位,到頭來,落不到裴家大郎身上,而如今裴三郎在軍中效力,三年來已經(jīng)是小有軍功,裴家的舊部不認(rèn)裴家二房更不認(rèn)裴大郎,就等著裴三郎能夠獨當(dāng)一面,裴家二房有除掉裴三郎之心,蘇蘅絲毫不意外,蘇蘅只是不明白,宋淺在裴家二房與長房之間,到底是偏向那便哪邊。 當(dāng)初她聽到的裴三郎的死,跟宋淺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裴二夫人宋氏是宋淺的姑姑,因為這一層,宋淺親近裴家二房倒也不奇怪,只是若說宋淺幫著裴家二房暗害裴三郎,蘇蘅也覺得不應(yīng)該——裴家的爵位到時候由裴三郎承繼,宋淺跟裴三郎是夫妻,裴三郎若是好了,宋淺的前程也是可見的,宋淺若是幫著裴家二房對付裴三郎,可想而知是多么愚蠢的行為。 放著有可能的侯夫人不做——裴三郎到時候襲爵,是原爵承襲的,也即直接承繼本屬于裴三郎父親的爵位,宋淺以后的誥命,甚至可能比她姑姑的還要高——卻偏偏要去做一個寡婦,就算與宋淺有過不快,蘇蘅覺得宋淺應(yīng)該也不至于真的眼皮子淺到了這地步。 她甚至想要拋開她與宋淺之前的齟齬,與宋淺冰釋前謙,想要說服宋淺讓裴三郎小心裴家二房。 只可惜,到處都找不到宋淺。 蘇蘅閑逛了一會,也沒了興致,便打算找到路回去,途徑一處假山時,依稀聽到有什么聲響,蘇蘅遲疑了一瞬,雖然偷聽十分失禮,但是因為擔(dān)心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宋淺,便決定悄悄過去。 怕人多弄出動靜,蘇蘅沒讓煮雪她們近前,自己一個人慢慢往那邊探去,待得近了些,果然聲音更清晰了一些,但到底是不是宋淺的聲音,蘇蘅還是有些不確定,畢竟山石可能會讓人傳出來的聲音變了調(diào)。 不過……蘇蘅皺了皺眉頭,就算是山石使得里邊的人聲音變了調(diào),這聲音也未免太奇怪了些,蘇蘅小心地靠近,終于看到了假山深處的人。 雖然只是看到了下擺,但是因為蘇蘅今日一直都在注意著宋淺,自然認(rèn)出了里邊的人里,有一個人是宋淺……至于另一個人…… “別這樣,”蘇蘅聽到宋淺壓抑卻也帶著柔媚的聲音:“今日來了那么多人……萬一待會有人過來怎么辦?” “有人過來了不是正好?”男子的聲音蘇蘅聽來很陌生,只聽他聲音里似乎帶了些許惡意的笑:“興許此時此刻,外邊便有人偷聽呢——” 蘇蘅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隨即又聽到男子的聲音:“你可得忍著些……別發(fā)出聲兒來……引來了別人——” 男子的話突然斷掉,似乎是咒罵了一番,蘇蘅聽著里邊的yin詞浪語心中仿佛有驚濤駭浪難以平息,她聽見宋淺酥吟著喚了一聲,心中更是驚駭莫名,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弄出聲響打擾了里邊的人,蘇蘅自原路返回,見到了煮雪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讓她們出生,遠(yuǎn)遠(yuǎn)離了假山往回走去。 到了席間,蘇蘅的感覺自己心口猶自跳得厲害,別人見她面色不好,倒也問了幾句,蘇蘅本想借口生病直接離席,又有些不甘心,想要看看待會宋淺回來是什么情形,她想要問問,宋淺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是等到宋淺換了一身衣物回來,跟眾人若無其事地解釋不小心打濕了衣物所以去換了,蘇蘅盯著她,越看越覺得宋淺神色氣息不對,突然失去了質(zhì)問宋淺或者拉攏宋淺的想法。 那邊有人拿裴三郎的軍功夸宋淺以后會有好日子,宋淺面不改色地受著眾人的話,蘇蘅到底是忍不住了,帶著自己的人也不說告辭,便離了席。 至于明日會不會傳出她跋扈的名聲,蘇蘅也懶得理會了——她本也不在意這些。 直到回到了薛家,蘇蘅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她倒也明白了,為什么宋淺會幫著裴家二房對付裴三郎。 假山里那兩人在做什么,蘇蘅一開始有些發(fā)愣,可是她卻也不是不知道的,她也成過親,雖然說她記得的、她與薛牧青之間,只有新婚與上次兩人著了道的那次,可她還不至于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 然而令蘇蘅驚駭?shù)牟皇撬螠\與人有茍且背叛了裴三郎,令蘇蘅驚駭?shù)氖桥c宋淺有茍且的人—— 蘇蘅想起自己聽到宋淺那聲帶著嬌媚的“表哥”,還是覺得心中作嘔。 自前朝起,直到本朝,一直都有“中表不婚”的規(guī)矩在,雖然未必成文,但是世人也算是心照不宣,平民百姓倒還好,偶爾就算表親之間有嫁娶,想要親上加親倒也沒什么,但是他們這樣的人家,鬧出親上加親的事來,是要被人所詬病的,所以即使她親近太子、與魏九郎相熟,蘇蘅也不可能嫁給太子或者魏九郎,哪怕是與她不相熟的、血親稍遠(yuǎn)的裴三郎或者秦五郎,蘇家也斷然不會想要為他們結(jié)親,因為在他們這樣的人家里,表兄與堂兄沒什么差別,都是兄長,若有了什么,便是有違倫常。 可是宋淺卻跟她的“表哥”有了首尾——在裴家,能讓宋淺稱為表哥的,只有兩個,不是裴大郎就是裴二郎,讓蘇蘅不明白的是,無論是裴大郎還是裴二郎,都已經(jīng)成婚,蘇蘅不明白宋淺與他們有染,到底是圖的什么? 放著好好的、可能的侯夫人不做,與裴家二房合謀害死裴三郎,讓自己成為一個寡婦?還是說害死了裴三郎她就能與自己自己“心愛”的表哥雙宿雙飛?可別說宋淺作為弟媳婦,就算是改嫁也不可能改嫁給裴家大郎或者二郎,因為那有違倫常,就算要嫁……也只能是做妾,對于宋淺沒有半點益處。 難不成宋淺圖的是所謂的“感情”? 可男子的情意多不值得一提啊,拿薛牧青來說,無論當(dāng)初多么信誓旦旦,婚后不也照樣有了夏初晴,明知道宋淺已經(jīng)是裴三郎的妻子,那人還與她有茍且,蘇蘅覺得其人品性不會好到哪里去,只怕不過是為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刺激罷了,對了,或許還要加上對裴三郎以后會承繼爵位的不滿。 蘇蘅對宋淺、對裴家二房簡直的惡心透了,命人給自己鋪紙研墨,把宋淺與裴家二房某人有染的猜測寫下來,讓裴三郎回來之后提防宋淺以及裴家二房——寫完之后卻也冷靜下來了,看了看自己寫的東西,蘇蘅沉吟了一下,把寫的那些給燒了。 此去長州,有兩個月的路程,一路上會發(fā)生什么難以預(yù)料,萬一這信中寫的事被別人知道了……這樣的丑事只怕會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置裴三郎的臉面于何地?當(dāng)初她去信托裴三郎找唐允,因為她心中光風(fēng)霽月不怕人說,可是裴三郎這事情,蘇蘅怕別人知道,她甚至不敢把這事告訴魏九郎或者太子,就算都是親戚,至少還是要給裴三郎留一分臉面。 何況推己由人的想一想,薛牧青有了夏初晴當(dāng)初她自己便方寸大亂,宋淺與人有茍且那人還可能是自己堂兄對于裴三郎而言只怕更刺人,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萬一裴三郎因為宋淺的事亂了心神受了傷怎么辦? 她想保住裴三郎的命不讓他死于裴家二房的密謀,可別又讓他戰(zhàn)死了沙場才是。 何況……算算日子,裴三郎今年年底便要回京,眼下只怕已經(jīng)快要啟程,就算她此刻送信過去,只怕也會與他錯過。 等他回京,她當(dāng)面提醒他好了,反正唐允的事,她總還是得當(dāng)面謝過他一遭。 ☆、45.045 不如意(嫑看) 十月,魏九郎被人彈劾,不得已賦閑在家,十一月,秦五郎被指了外任,年后便要離京……其余人如許十一、徐六等,均有不同程度的斥責(zé)或者罷免,蘇蘅眼睜睜看著太子的臂膀被人一條條砍斷,然而卻也無力改變什么。 自九月之后,她便不再出門,因為怕自己在外邊看到宋淺會忍不住上前質(zhì)問她,怕打草驚蛇讓裴家二房起了提防之心,便只在家中一心為司琴保胎。 十二月,裴三郎終于隨軍歸來,蘇蘅接到消息便讓人給裴三郎送帖子求一見,奈何裴三郎連裴家都沒進(jìn),直接入了宮,其間宮中賞賜不斷送往裴家,裴三郎卻始終沒有出宮,蘇蘅的人在裴家門外等到他,言明事關(guān)緊急,裴三郎與蘇蘅的人約定了第二日見面。 十二月二十六日,蘇蘅醒來便看到了裴三郎的回帖,聽人回復(fù)是昨夜趁夜送回的,那時候蘇蘅已經(jīng)睡去了,蘇蘅連忙命人幫自己打理,務(wù)必求盡快能夠見到裴三郎。 到了裴家門外,裴家卻言裴三郎身體有恙,不見客。 蘇蘅拿出有裴三郎印鑒的帖子,裴家卻依舊不肯松口,死咬住說裴三郎身體抱恙,無論如何就是不讓人入內(nèi)見裴三郎。 蘇蘅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眼見著裴家門戶緊閉他們也不能硬闖,便讓人調(diào)了頭往皇宮方向而去。 太子依舊不肯見人,蘇蘅將東宮上下的人都求見了一番,如是者三,太子才終于肯見她。 這是太子受傷以來,蘇蘅第一次見到太子,比起“后來”見到的他的模樣,此刻的太子更顯頹唐,雖然他刻意讓自己面上不顯露出那分頹勢,可是蘇蘅看得出,太子已經(jīng)失去了以往的銳氣,才不過二十多的男子,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暮氣沉沉。 “表哥!”蘇蘅想起后來自己離京時太子不讓她喚他“殿下”而是讓她喚人“表哥”,心中一動,“表哥”兩字便喚出了口,爾后回過神來,連忙行禮,改口道:“殿下。” “是阿蘅啊,”太子面上多了一絲生氣,并沒有計較蘇蘅之前的失禮:“有什么事嗎?” 蘇蘅顧不上和太子敘舊,連忙道:“臣——” 太子搖了搖頭:“自家人,不要多禮?!?/br> “是,阿蘅求見表哥……”蘇蘅連忙改口:“是想讓表哥往裴家送些賞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