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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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板掏出三十個錢,塞到刀疤男子的手中,算是賠了他的傘錢,也不再對他言語。那刀疤男子剛才羞愧過后,現(xiàn)下反倒變得不可置信,對付老板給的錢也渾不在意。 “怎么可能破,怎么可能破?”他喃喃自語,還甚是有些不服氣,“一定是那石頭有問題,要不就是彈起來的力量更大!” 年輕男子作為行家,自然知道刀疤男子的傘為何不堪一擊,但他絕不是那種為了顯擺自己來揭他人短的人。 倒是付老板見刀疤男子兀自喋喋不休,心中不禁厭煩,故意大聲道:“他的傘用了上好的皮紙,而且是糊了兩層合起來的皮紙。你的傘糊了一層紙,雖然看起來一層有他的兩層厚,但畢竟不是上好的紙,韌性是比不上的。他的襯子和批子三十二對,你的卻只有二十八對,比牢固也是比不上的。他的傘網(wǎng)線有六圈,你的只有三圈,沒有足夠的棉線在下面支撐,石子打在邊緣處批子撐開的地方,自然容易破損?!?/br> 付老板本想再一一說明兩把傘的各種差異,好叫刀疤男子心服口服,可想到周圍都不是內(nèi)行人,未必聽得懂他的專業(yè)術(shù)語,又見刀疤男子更加羞愧的模樣,沒有再繼續(xù)下去。 刀疤男子本來以為是哪個大戶家里趕著做喪,來橋上買傘的,正好便宜他搶個生意。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竟是個內(nèi)行人! 圍觀者雖未完全聽懂付老板的話,也算是明白了,是在說刀疤男子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人群中對刀疤男子的譏諷聲越來越多,他是徹底顏面掃地了。 喧嚷持續(xù)了好一會兒,隨著刀疤男子背著他的傘框無聲無息地離去,圍觀眾人這才三三兩兩散去了。 年輕人將二十把傘仔細包住捆好,交到了付老板手中,也接過了付老板的錢。 他面上始終平靜如水,沒有一點在眾人面前贏得勝利的喜悅。仿佛剛才那位刀疤男子來攪局的事根本沒發(fā)生過,他只是依照最初就談好的價格將傘賣了出去而已。 二十把傘,無論數(shù)目還是重量都算不得少,那是足足六百文錢。一般有這等買賣,都是要負責送貨的,而年輕人卻并不打算送貨,他以自己還要擺攤的緣故,向付老板表達了歉意。 付老板不以為意,仍舊笑道:“年輕人,何必再如此走街串巷。來我的店里幫忙如何?” 年輕人似是料到付老板遲早會說出這句話,并不顯得如何驚訝。 “客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家住在南安村,離枕水鎮(zhèn)倒是有段距離。我現(xiàn)在還未成家,將來若是有機會搬到鎮(zhèn)上來住,必是要找事兒做的,到時候還煩請老板提攜?!?/br> 付老板微微有些失望,也不好過于勉強他,只道:“你一身手藝,臥于鄉(xiāng)野好生可惜。來店里做個匠人,過幾年便有人斟茶倒水叫你一聲師傅了。我的店在鎮(zhèn)北永定橋旁,你哪日想通了,來找我便是!成家的事兒,等你來了我店里,還怕著我不幫你張羅么?”說罷,付老板撫須笑了起來。 年輕人笑著道謝,付老板這才稍稍滿意地走了。 年輕人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青竹哥!”阿媛在旁邊圍觀了許久,雖然有些猶豫,但她覺得是該打個招呼的。 她早先聽著聲音,便覺得像是住在她家對面幾丈外的顏青竹。后來證明她沒有聽錯,可是那么多人在圍觀,事態(tài)還越來越熱烈,她可不好得在那種時刻叫他,只是心里可是替他著急了好多回的。 “阿媛,你也來賣東西啦!”顏青竹原本平淡的神色因為阿媛的到來顯得有些意外與欣喜。 “是啊,賣點青團?!卑㈡禄瘟嘶问种胁畈欢嘁姷椎拇蠡@子,小步走到顏青竹身前,輕聲問道,“青竹哥,那個老板挺抬舉你的,你不愿去他店里幫忙么?”她看得出來,那個老板早就知道刀疤男子的傘不如他的,卻挑起來什么比試,分明有意讓顏青竹在人前出風頭,但顏青竹好像不怎么領情。 顏青竹嘆了口氣,“他不過是看中我的手藝罷了?!闭f罷,他微微有些失神。 阿媛有些奇怪,看中他的手藝不也就是看中他的人么? 就像鎮(zhèn)上如果有哪家糕點鋪子愿意請她,就算包吃包住工錢少些,她也愿意。可惜這種店鋪一般不招年輕女孩子。 但顏青竹不一樣,她覺得剛才那個老板說得很對,顏青竹不該一輩子窩在鄉(xiāng)下的,更何況他家已經(jīng)沒有別的人。 “哦...”阿媛點點頭,覺得這始終是別人的事兒,她不便多問。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阿媛說自己要去鎮(zhèn)北瑜楓碼頭附近一人家送糕點,想就此與顏青竹告別,卻沒想,顏青竹也道自己要去鎮(zhèn)北一家熟識的傘行將剩余的傘寄賣。兩人原是一路。 顏青竹早先在橋下系了一只小船,方便自己來回運轉(zhuǎn)。 當下阿媛便隨著顏青竹到橋下解了船,顏青竹載著阿媛劃船往鎮(zhèn)北行去。起先她對于同行是一口氣推辭的,可看著顏青竹那個熱乎勁,她不知道如何一再回絕。 到鎮(zhèn)北瑜楓碼頭,水路倒是比陸路近便許多,船載著東西也省了人的力氣。 遠遠的,阿媛已瞧見了一座高大的牌樓巍峨地矗立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上。牌樓的匾額上有“瑜楓碼頭”四字。 顏青竹看到她眼中隱隱的期盼,心中竟涌起一種難言的滋味。 “青竹哥,我在這里下了?!卑㈡乱颜镜脚_階上,邊走邊回頭笑道,“多謝你了?!?/br> “我送了傘,來這里接你吧?!鳖伹嘀裼X得她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安全,縱然現(xiàn)在天色尚早。 阿媛急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青竹哥你先回去,我...我還要買些做吃食的材料。” 不待顏青竹再說什么,阿媛已經(jīng)往岸上越行越遠了。 瑜楓碼頭,以前并沒有這個名字,因為碼頭在鎮(zhèn)北,之前一直就隨口被叫做鎮(zhèn)北碼頭。 這幾十年間,因為附近一所私學的名頭越來越響,這里干脆改叫瑜楓碼頭。官府出資修建了牌樓,一面書“瑜楓碼頭”四字,一面書“名垂青史”四字,為的便是激勵更多學子勤奮向?qū)W,多有幾個像瑜楓書院里出來的貢士,進士。 大華朝開國五十載,現(xiàn)下正是安定繁榮的時期,江南一帶物產(chǎn)富饒,人杰地靈,更是文才輩出,科舉興盛。 瑜楓書院如今風光無二,儼然有枕水鎮(zhèn)乃至整個汐州府翹楚之姿。 阿媛上了碼頭直走,穿過幾叢花木,繞過幾棵楊柳,很快到了瑜楓書院門口。 水鄉(xiāng)河道眾多,陸地珍貴,不少民居都是高大的二層建筑,底層臨水處做成吊腳樓的形式將屋底延伸至水面,接壤陸地的一面也多筑起檐廊,為的都是擴展可利用面積。 而瑜楓書院卻修筑得如同私家園林一般,其占地甚廣,內(nèi)設數(shù)個廳堂,多間教舍,又有學子房鱗次櫛比排列其間。假山奇石環(huán)繞住碧水池塘,亭臺樓閣錯落于蕉樹桃林,其景致實非尋常院落可比。 書院距碼頭不過十多丈,但比起外間嚷鬧,卻是清靜許多。一丈高墻,似乎便隔出一個世外桃源。 “姑娘,你找誰呢?”阿媛正在門口張望,突聽得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頓時一個激靈。 回頭一看,只見是個提著掃帚的老者,應該是書院里負責看守和打掃的門人。 阿媛正愁怎么進去找人,她從來沒來書院找過他,每次來枕水鎮(zhèn)做小買賣都會在碼頭上多逗留一陣,看看他是否會從書院里出來。他們倒是偶遇過一兩回的。 如今遇到這里的門人,阿媛正好可以向他打聽,可是她卻突然耳根子發(fā)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別人能聽懂的話:“我...我找...找...宋明禮?!弊詈笕齻€字低得差點她自己都聽不見了。 她也惱恨自己,為何做生意時的那點伶俐,現(xiàn)在全數(shù)不見了。 那老者耳朵卻是極靈,“哦?你找宋秀才。” 阿媛見他識得,不由有些激動地點點頭。宋明禮十六歲中了秀才,這里的人說到宋秀才,應該不會有別人了。 “你是他家什么人啦?”老者并不告訴她宋明禮是否在書院內(nèi),而是接著發(fā)問,面上質(zhì)疑得很,這讓阿媛覺得有些窘迫。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文,希望各位多多指點!要是還能入您的眼,請點點收藏,留下評論,感激不盡! ☆、第4章 見阿媛不答話,老者自顧自說道:“你十五六歲的光景,模樣也齊整。該是宋秀才遠房妹子什么的吧?”宋明禮如今是大有前途的人物,老者見多了諸多遠房親戚之流前來攀附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因而見慣不怪了。 阿媛沒聽出老者話中的稍許譏諷,只為他說自己是宋明禮的妹子感到有點不自在。 “是了,我是他家妹子來著。不知道我哥他在不在書院,如果在,麻煩老先生幫我通傳一聲,說我在碼頭等他?!卑㈡码m不喜那聲“妹子”,可這倒也免了她費力解釋。又見這老者雖為灑掃,身上卻含儒雅之氣,因是常年在此工作,得以詩書熏染所致,便也呼他一聲“老先生”。 一聲“老先生”倒是對老者十分受用,好像他一個掃地的突然變成了講臺上口若懸河的人物,他終于笑道:“宋秀才在房中溫書,我這就替你傳話去?!?/br> 阿媛從大籃子里摸出兩個青團來,遞給老者,“老先生,多謝你了。我自家做的吃食,你莫嫌棄。” 這老者本就是個孤寡的,突見了一個嘴巴甜,性子又好的姑娘,不禁有些欣喜,接了東西,臉上笑出花似的往門里去了。 阿媛怕的,便是他不盡心。如今見他倒是個容易收買的人,不覺好笑。 阿媛在碼頭上踟躕好一陣,這才見到一個面容清俊,形神儒雅的年輕男子朝她這邊走過來。他今日頭戴黑色唐巾,身著淡青色交領袍子,領部綴白色護領,腰上松松系著一條細如絲絳的革帶,越發(fā)顯得身姿頎長,身上未佩一玉,手中亦不持折扇,卻已散發(fā)出足夠的才子氣韻。她不禁笑著朝他走了幾步,卻見他神情并不愉悅。 宋明禮剛才聽得門人笑嘻嘻地來通報,說他家一個漂亮遠房妹子來找他。 他有些奇怪,他是個外鄉(xiāng)人,來枕水鎮(zhèn)習學已有數(shù)年,難得回家一次,也未聽得家中說起有過什么遠房妹子。 難道是他如今有了功名,當下又臨近鄉(xiāng)試,便惹得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有了不著邊際的心思? 他一路想著,便走的慢了,待視線一晃,看到的竟是阿媛,他突地心中一滯,腳步有些跨不動了。當下情形似乎比見了親戚還叫他頭疼。 難道她怕自己不來相見,扯謊說是自己的親戚? “阿媛,怎么是你?”迎著面前少女的羞澀笑意,宋明禮也勉強擠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笑。 阿媛見他笑了,便不自覺低下頭,“幾個月沒見了,我想著來看看你?!彼∏煽吹阶约豪C鞋上的幾個泥點子,趕忙狀似無意地往后縮了縮腳。 她沒聽到宋明禮說話,半晌了不禁有些尷尬。她想起什么,終于從大籃子里拿出給他留的糕點。 賣得沒剩下多少,又拿了兩個給門人,如今看著更少了。 她已經(jīng)趁著等他的時候,重新將糕點包齊整了,現(xiàn)下便取出遞到他手上,有些期盼地道:“我做給你的,手藝不算好,你當是過節(jié)應個景?!?/br> 阿媛聽得他輕輕應了一聲,又不說話,心中頓時有些小小的失望。 “那...我不妨礙你溫書了……我回去了?!卑㈡绿痤^看了他一眼,小聲道。 眼下已近晚飯時分,出游的學子們已陸陸續(xù)續(xù)上了碼頭,往書院走了。 宋明禮不知道是否錯覺,總覺得有幾個學子路過時側(cè)頭看他,似笑非笑的。 “嗯,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彼蚊鞫Y有些心慌地說道。 阿媛點點頭,轉(zhuǎn)身緩步朝碼頭行去,心里想著他咋就不和自己多說兩句話? 正想著,她聽見宋明禮追逐的腳步在她身后響起,她欣喜地回頭。 宋明禮停下腳步,似是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今秋就要鄉(xiāng)試,我這幾個月都會加倍努力,難再有別的時間...” 他這是怕她再來找他,耽誤他時間了?阿媛心里雖不舍,但想著他這么努力不也是為了他們的將來嗎? 想到這層,阿媛反倒釋然了。 “你放心,你好好待在書院,什么都不用擔心。我不會耽誤你的。只是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為了讀書把身體熬壞了。” 宋明禮松了口氣,終于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些?!?/br> 阿媛看到他對自己笑,總覺得他心里是有她的,只是因為學業(yè)才一時疏忽了她。 也罷,待他考中舉人,稟告了他家里他們的婚事,婚事定下來了,他見自己也不會這般扭捏了。 讀書人最是忌諱所謂私相授受了,他應該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現(xiàn)在見著自己才會跟以前在山上的南安村不一樣。 阿媛如是想著,人已經(jīng)一步三回頭地走到碼頭了。碼頭下剛好有只擺渡的船,只差一人就滿員了,阿媛上船付了錢,乘客們立馬催促船夫開船。 大槳劃開,碼頭在視線中被蕩得越來越遠,阿媛早就看不清宋明禮的眼睛,他到底有沒有也在看她呢? 宋明禮見那船遠了,心下稍安,卻忍不住嘆了口氣,望著手中的油紙包一籌莫展。 驀地,他肩膀被人從后拍了一下,他受了驚嚇般轉(zhuǎn)過身去,卻見是他在書院的好友——劉靖升。 劉靖升比宋明禮大兩歲,今年整好二十,如今也是秀才身,與宋明禮一樣,只等秋試,一展才華。 “明禮,你怎么嚇成這樣,我不過看你出神,拍你一下罷了!”劉靖升眼神滿含戲謔,笑道,“怎么?那個山里佳人把宋兄迷得神魂顛倒了?” 宋明禮覺得額頭已滲出一些冷汗,“劉兄,你我都是讀書人,這種話不可亂說!” 劉靖升雖是書生,但祖上卻經(jīng)營過大買賣,到父親這一輩棄商置田,因而脫離商籍,到他這一代便可參加科舉了。劉靖升小時曾跟隨祖父經(jīng)商,眼界開闊,為人不拘小節(jié),對著宋明禮經(jīng)常開些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