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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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半晌, 劉靖升仍有些防備地道:“不是來糾纏,那你還來做什么?” 阿媛顛了顛手上的包袱, 看著宋明禮冷然道:“就是來還錢,宋秀才不想要了嗎?” 劉靖升這會兒卻不明白了, 這女子到底什么意思。 宋明禮拉了猶豫著還要說話的劉靖升,對阿媛道:“阿媛姑娘,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是這些錢你不要還我, 我受恩于你, 還未曾答謝?!?/br> 阿媛聽出宋明禮語聲中多了誠摯。原來他還沒忘記, 自己救過他,而自己, 已差不多忘記了。 想到他到底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心下多些懷疑也能理解, 再說沖自己嚷嚷的并不是他, 也許劉靖升的話并不代表他的全部意思。 心下怒氣消了幾分,阿媛?lián)u搖頭,將包袱重新遞到宋明禮手上,聲音倒是軟了下來,“之前的事,確實(shí)是我叔的不對, 我不知他訛?zāi)愕氖? 否則……否則我不會任由他如此。如今你大可放心, 他是再也不會來找你了。我也不會?!?/br> 說罷, 阿媛又掏出那張紅紙來, “這東西我本來想撕了,如今看來還好沒有私下毀去,否則……”阿媛轉(zhuǎn)而看向劉靖升,“否則又要落人話柄?!?/br> 劉靖升白了白眼,一展折扇,自顧自在旁邊扇風(fēng)。今天這事兒他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那還是看明白再插手吧,反正有自己在,宋明禮是不會吃虧的,總不成這小姑娘比那個莽夫還要難纏。 阿媛把紅紙展開,將有字的一面呈現(xiàn)在宋明禮眼前,淡淡道:“你……看看清楚吧,還是當(dāng)初那張,我沒有私留下什么。” 宋明禮輕抬眼簾,淡掃一眼那熟悉的墨跡。自然是他寫下的,如何會不認(rèn)識?只覺得那殷紅灼灼,竟有些刺眼。想到往事,不知該喜該悲。 “今日就當(dāng)著你的面兒,我把它撕了?!卑㈡聦⒓t紙撕成兩段……四段……六段……直到那折疊起來的厚度實(shí)在無法撕動了。 阿媛幾步走到河邊,隨手一揚(yáng),漫天飛紅隨風(fēng)而舞,終于化作殘花落入碧水之中。 劉靖升忍不住一攏折扇,在手中敲擊起來,心道,好!好!好!這姑娘決絕的樣子一點(diǎn)不像來找茬,以后明禮可以不再被瑣事煩擾,可一心致力于科舉了。 宋明禮的眼神卻突然黯了,本來一開始心里的弦繃得極緊,幾近斷裂,如今那扣著的力驟然松了,卻不代表會少疼幾分。 阿媛也覺得終于了結(jié)了一件事,徹底地與過去那個懵懂甚至蠢笨的自己告別了,她面上輕松了許多,見宋明禮似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淡淡笑著打趣道:“怎么?還不放心?應(yīng)該叫你親自撕的,讓你解解氣。” 宋明禮刻意彎了彎唇角,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做何言語。 倒是劉靖升心頭曲曲繞繞,猛然又蹦出個后患來,仍舊有些不安,道:“姑娘,今日與你相見,才覺出之前對你有所誤會,還望你不要介意。只是姑娘施恩不圖報,那位吳大叔又如何能保證?” 阿媛苦笑道:“我叔前些日子遭逢意外,人已不在了,所以你們不用擔(dān)心。” 阿媛今日出來賣糕,沒有穿上那身孝衣。她這話一出,兩人都覺得難以置信,這才多少時日,竟又出了這等意料之外的狀況。 “你說真的?!”劉靖升脫口而出,“出了什么事?” 阿媛嘆了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不小心磕到頭,走了。是意外?!?/br> 阿媛想到那日起了爭執(zhí)的原因還是由宋明禮開始的,不覺心頭千回百轉(zhuǎn),只是這些緣故只能永遠(yuǎn)埋在自己心頭了。 劉靖升看阿媛的樣子不像說謊,再者,也該不會有人拿這等事說謊。他心中竟有些雀躍,有道是惡人有惡報嘛!只是他面上卻不敢如此,卻又怕自己忍不住,只得用扇面將自己的臉遮去幾分。 宋明禮心弦一顫,除了覺得出乎意料,還又憂到,她如今孤身一人,如何安然存于這世道?他半晌,才悠悠吐出了幾個字,“阿媛,你……節(jié)哀?!?/br> 阿媛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了,心下卻道,他不愧是讀書人,任何時候都能恪守含蓄有禮的風(fēng)度,只是那顆真實(shí)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卻從來無法洞察的。 曾經(jīng)這個人也是叫她動過幾分心思的,如今看來,他不過爾耳。又或許,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評價他,畢竟對于他的了解,太過淺顯。 忽而想到一事,阿媛又道:“我知道我叔這一年來還斷斷續(xù)續(xù)問宋秀才你要過錢,我來時只記得帶上這十兩,別的錢卻一時未想起?!?/br> 阿媛故意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shí)她并不是忘記了,而是那七兩銀子并不是小數(shù)目,且必是早就被吳有德?lián)]霍掉了,她可不打算替吳有德去還。 雖說宋明禮失了這么大數(shù)目的銀子到底與自己有脫不開的聯(lián)系,但若不是他自己太過懦弱,也不至于此。他被訛詐,他自己也有莫大的責(zé)任,她實(shí)不可能為了他和吳有德去把整個鍋背了。 宋明禮這次卻沒有思忖良久,脫口便道:“不用,不用還了。我剛才便說過,阿媛姑娘于我有恩,我還沒有答謝。吳大叔欠下的銀子,怎能由阿媛姑娘來還。再說,再說這銀子也不是吳大叔欠我的,倒是我欠上……欠上阿媛姑娘的。在南安村得阿媛姑娘照料,這區(qū)區(qū)幾兩銀子,不足以報答,怎還能讓你相還?” 她是無依無靠的人了,而自己今后與她沒有絲毫瓜葛,既已不能助她,又如何能再占據(jù)她的錢財。 阿媛對于這答案很滿意,其實(shí)她也料到宋明禮會這么說,因?yàn)槟鞘畠摄y子他恐怕都沒想過要回,這七兩的事情更為久遠(yuǎn),他只怕更不在意了。能與她徹底撇清,只怕宋明禮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 劉靖升也很是樂意宋明禮這么說,當(dāng)斷既斷,若回頭又為區(qū)區(qū)幾兩銀子生出變故,實(shí)不劃算。 “既然宋秀才這么說,我便做一回小人,這七兩銀子便當(dāng)做你報答了我的恩情了,今后我們兩不相欠?!卑㈡聻⑷恍Φ溃骸白K涡悴拧€有劉秀才,早日金榜題名?!?/br> 劉靖升呵呵一笑,“承你貴言!”心想今日撕了婚約,又拿回十兩銀子,明禮怎么著也是不虧了。 而宋明禮看著阿媛,躑躅難言。 阿媛未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朝碼頭行去。 宋明禮看著她背影,雖是欲說還休的樣子,可終究是沒有再叫住她。 半晌,劉靖升欲返回書院,卻看宋明禮竟一個人默默朝碼頭行去,那神情……莫不是他看錯了?為何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他趕忙也追了上去。 瑜楓碼頭一帶總是船只穿行,人流如梭,阿媛此刻已踏上了載客的烏篷船,船夫一撐篙子,船便倏地離了岸,徐徐間已行出幾丈。只有悠悠的船歌,飄蕩在水汽氤氳的微風(fēng)中。 宋明禮和劉靖升走到碼頭時,客船已經(jīng)行得遠(yuǎn)了,阿媛的身影模糊在滿座的乘客里。 這時,碼頭來了艘大船,載滿貨物的大船。這大船已完全擋住了視線,什么也看不到了,可宋明禮仍舊呆呆的站在那里,連往岸上搬貨的人差點(diǎn)撞到他也渾然不覺。 還好劉靖升出手拉了他一把,才堪堪避過。劉靖升看著宋明禮,一時竟不愿打攪他,心道,明禮對這位姑娘應(yīng)該是動過真情的吧? 動過真情嗎?宋明禮此刻也在拷打自己飽受煎熬的心。 動過的吧,否則吳大叔讓自己做出承諾的時候,為何他想也不想就寫下了婚書?還以為吳大叔提到錢財,只是和他開個玩笑,而愿把女兒許給他,才是真的。他涉世未深,怎會相信真的會有人拿救助的恩情和女兒的清白相逼呢? 直到他發(fā)現(xiàn)山上那個熱情的吳大叔原來是個無恥之徒,那他的女兒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即使她與她的父親不同,但她畢竟只是個拋頭露面做小買賣的村姑。 他真的要找這個一個岳父和這樣一個妻子嗎? 答案早就了然于胸,可今日徹底斷去,為何心里不覺得開懷,反而隱隱作痛? 大抵自己如劉兄所言,當(dāng)真是個太過優(yōu)柔的人吧。 …… …… 整個春天早已悄然離去,立夏一過,蔭蔭夏木里的蚊蟲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陽光從溫柔變得略顯焦灼,雖然人感覺不再那么清爽,卻很是適合曬些東西。 石寡婦將厚厚的床單被褥掛滿了整個院子,其實(shí)應(yīng)等到出了小暑,梅雨徹底過去,陽光至盛至烈時,才有人家開始曬這些厚重的物事。一般在這個時節(jié),大家更多是曬曬豆子曬曬菜。不過石寡婦向來是個愛潔凈的人,又愛早做準(zhǔn)備。 江南一帶的梅雨通常都是在芒種和夏至兩個節(jié)氣內(nèi)出現(xiàn),小暑前后結(jié)束。但也有些年份,梅雨會在芒種之前來臨,雨期能綿延四五十天。 石寡婦就是怕遇到這種早梅雨,陰雨天氣已經(jīng)夠讓她不舒服的,如果被褥還是潮濕的,她夜里根本無法安眠,因而她早已習(xí)慣了立夏之后就開始曬被褥,出了梅雨,再曬上一次。 于是這天午后顏青竹來到石寡婦家的時候,就被滿院子的床單被褥擋住了視線。若不是石寡婦拉著他進(jìn)去,他都有些難辨方向了。 “青竹啊,干嘛午后來?嫌?jì)鹱蛹业娘埐瞬缓贸匝??”石寡婦笑道,一面接了他帶來的兩條魚,一面端了茶水給他。 顏青竹喝了口水,忙道:“哪會嫌棄嬸子做的東西,只是最近忙著做些山水畫傘,工藝更復(fù)雜些,少了時間往這邊跑了。否則嬸子倒要煩我日日來蹭飯了。” 顏青竹說著,目光開始不自覺往四處掃。石寡婦看了,不由呵呵笑起來,“阿媛去后山了。” 哦,也是,平常她早該出來跟自己打招呼了。顏青竹這么想著,沒注意到石寡婦打趣的眼神。 不過……顏青竹忍不住又問:“她怎么一個人去后山?萬一……” 石寡婦道:“她去采薄荷了,放心,帶著小狼呢?!?/br> 顏青竹默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之前幾次,還是有些擔(dān)憂。 本來打算送完東西,見著人了就走。如今卻必須找點(diǎn)什么由頭多留一陣,于是顏青竹又像往常很多次一樣,徑直往柴筐那邊去了。 石寡婦早已習(xí)慣了顏青竹一來就找活兒干,他雖是看著精瘦,做事兒的時候卻像頭壯牛,有使不完的勁兒。 石寡婦搬了一個壇子坐到開始砍柴的顏青竹旁邊。 壇子里裝著春天時阿媛做的梅干菜,石寡婦找了簸箕,將它們翻出來晾曬。 ☆、第26章 “青竹, 嬸子看你跟阿媛這陣子越來越親近,心里可高興了。你們兩個孩子在我面前不用避嫌, 老婆子也是過來人!”石寡婦一邊翻弄著梅干菜,一邊笑道。 顏青竹咧嘴笑了笑, 沒有答話,繼續(xù)揮動斧頭。 他自己當(dāng)然是沒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從阿媛去鎮(zhèn)上還了錢, 與宋明禮徹底沒了瓜葛后, 他心中便把阿媛由從前的意中人進(jìn)而當(dāng)做未過門的妻子看待, 覺得與她親近是理所當(dāng)然的,可阿媛畢竟是個臉皮薄的女孩子, 又是念過書的人,她希望他守禮些, 他也十分理解。因而兩人在石寡婦面前與之前相處并無差異, 只有獨(dú)處時,才會忍不住稍親昵些。 石寡婦覺得二人關(guān)系大有進(jìn)展,也不是私窺了什么,而是作為過來人,很快便能從兩人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喜色中發(fā)現(xiàn)端倪。 石寡婦這會兒突然停下了手,認(rèn)真問道:“青竹, 你莫怪嬸子多問一句, 你跟阿媛打算什么時候成親啦?你們倆, 年紀(jì)可都不小了?!?/br> 顏青竹這次沒有回避, 也停下提斧的動作, 馬上便應(yīng)道:“我們商量過了,等她孝期一過,我們便成親?!彼嫔蠋еσ猓闹胁豢芍^不期盼的。 “孝期?”石寡婦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菜渣,“是多久的孝期?” 顏青竹道:“阿媛說,給吳大叔守足百日?!?/br> 石寡婦拍拍胸口,舒了口氣,“嚇?biāo)牢伊?,還以為你說孝期三年?!?/br> 顏青竹看到石寡婦緊張的樣子,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心道,若真是三年,只怕自己要化作望妻石了。好在百日之期,并不遠(yuǎn)了。 石寡婦復(fù)又坐下,將簸箕中的菜平平鋪開,想了想,勸道:“要我說呀!現(xiàn)在就該成親!那個吳有德是個什么混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阿媛又不是他親生女兒,何必要給他守孝?。吭僬f咱們村沒有那么多講究,還是開枝散葉要緊?!?/br> 石寡婦自顧自說著,也不管顏青竹有沒有聽進(jìn)去,自己倒咯咯笑個不停,邊笑邊道:“哎呀,等你們有了孩子,老婆子幫忙給你們帶帶。老婆子雖沒有孩子,倒是一下又得了孫子!” 顏青竹見她這般上心,心中甚是感動。但既然兩人早定好了時日,那倒不必非要提前的,就算不是為了吳有德做足表面功夫,他也希望在剩下的時間里多存些錢,好叫她嫁過來以后日子過得更舒心些。 那些山水畫傘,一批批地做下去,他能賺不少錢了。等賺了錢,首要的,便是將家里的床換了,添一張更舒適柔軟的大床。嗯……還要給她添一個妝臺才好。 顏青竹想著,嘴角不由勾起一個甜蜜的弧度。 …… 午后的山林雖然溫度上升了不少,但比起田間地頭,這里常常有濃蔭遮蔽,仍然清涼得多。 薄荷長得更為茂盛了,不過阿媛每株只摘了頂頭的兩三片,那里最為鮮嫩。 很快已摘滿了一小筐,阿媛顛了顛,將小竹筐系在腰上,滿意地笑了笑。 “小狼——小狼——,我們回去了!” 隨著阿媛的喚聲,一條黃毛小狗從山坡大石頭后面鉆了出來,搖著小尾巴,順著曲折的泥巴石子小路蹦噠蹦噠地跑了過來。 “嘴里叼著什么呢?”阿媛彎下腰,幫小狼拍了拍身上的皮毛,小狼大概也感覺到身上厚重的泥土味兒,使勁兒甩了甩身子,塵土都濺到阿媛身上了。 阿媛忙著退后幾步,嗔怒道:“小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