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卓逸卿低頭看了看快要掉進自己衣服里的小腦袋,哭笑不得道:“送給我了怎么能又要回去?” “你藏哪兒了?”溫艾悶頭繼續(xù)翻找,柔軟的小手在人家胸膛上一通亂摸。 “小可愛真熱情,只不過——”卓逸卿身上的天乾氣味突然重了許多,“我可要被你撩起火了?!?/br> “唔!”溫艾捂著鼻子往后跳開老遠,“你這人怎么隨隨便便就把氣息給放出來了,你爹沒教過你怎么控制嗎!” 卓逸卿慢條斯理地把凌亂的衣襟整理好,又變回了那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溫艾:“你的鼻子倒是挺靈的,一般來說澤兌很難察覺到這種程度的氣味?!?/br> 溫艾硬著頭皮認下來:“我這是學醫(yī)時練出來的?!?/br> “是嗎?我鼻子也挺靈的。”卓逸卿身體前傾,湊近溫艾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我能聞到很多別人聞不到的東西?!?/br> 溫艾差一點就要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捂后頸的香腺了,還好及時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沒有動:“澤兌沒有氣味,你鼻子再靈也聞不出什么花兒來?!?/br> “那可不一定?!弊恳萸渲逼鹕韥?,目光在溫艾的頭發(fā)上打著轉(zhuǎn),神秘莫測地一笑,“有牡丹花的香味。” 回別苑的路上,溫艾的心一直吊著放不下去,他擔心卓逸卿是不是真的聞出了他是地坤,可是他的香氣也不是牡丹花那一類??? 溫艾就這么糾結(jié)了一路,回到房間后,坐在桌旁連灌了好幾杯茶。 不治和不救敲門進來,兩個大男人在那里擠眉弄眼的,半天不說話。 溫艾正愁著呢,把茶杯放桌上一放:“有事說事?!?/br> 不治在背后使黑手,一把將不救推了出來,不救苦兮兮地看了看溫艾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谷主,您頭上有朵花……” 溫艾一愣,在自己腦袋上摸了摸,還真從鬢發(fā)里摸出一朵牡丹花兒來,是一開始的時候卓逸卿給插上去的。 難怪卓逸卿當時神秘兮兮地說什么聞到了牡丹花的香味,他故意不出聲提醒,讓自己頂著那么大一朵艷花一路走回來,真是、真是—— 溫艾把牡丹花往地上一摔,真是好氣哦! 賞刃大會明天就要正式開始,各門各派的代表都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入住了三尺閣,晚上的時候,三尺閣和往年一樣開席宴客,把這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 “隱仙谷尹谷主到——” 溫艾走進宴廳,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唰唰唰往他身上掃。 眾人心想:這就是新一任的谷主啊,年紀竟然這般小,身上的稚氣都還沒脫干凈。不過瞅著倒是比上一任那個冰山臉好說話多了,一看就是個心思單純的,鐵定不會像上一任那樣,動不動就干出閉谷三年這種要命事。 這才是仁心醫(yī)者該有的面相! 溫艾跟著領路的丫鬟,繞過了落霞派那一桌的女弟子,又經(jīng)過了圍著素席坐成一圈的少林僧人,最終來到了大廳首端的主桌前。 這一桌坐的基本就是整個武林的核心了,溫艾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德高望重的前輩,神功蓋世的大俠,出類拔萃的新秀…… 等等,新秀這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卓逸卿笑著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語氣熟稔道:“千霜,快來坐?!?/br> 叫那么親熱做什么,和你一點兒也不熟。 溫艾正想開口,結(jié)果先被別人截了胡。 “原來尹谷主和逸卿早已熟識,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卓老莊主慈眉善目地看著溫艾,“尹谷主第一次來,年紀又輕,與我們這些老古董怕是沒什么可聊的,有我家這話多的小子陪著,這頓飯倒也能吃得有趣些。” 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溫艾沒辦法,只能在卓逸卿旁邊坐下。 卓逸卿主動幫溫艾斟滿酒杯,溫艾端起來一聞,扭頭問他:“怎么是茶?” 卓逸卿挑起眉毛:“你要喝酒?” “不?!睖匕瑩u了搖頭,“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好心為之,還是沒注意給倒錯了?!?/br> 卓逸卿興味十足地看著他:“這么說來,你又冤枉了我一次。” 溫艾神情認真:“對于你,寧可錯冤百次,也不能漏掉一回?!?/br> “你這偏見的……”卓逸卿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自己的酒杯,“那好,咱們?yōu)榱四愕钠姼梢槐?!?/br> 溫艾跟他碰了碰杯,仰頭一飲而盡,完了還有模有樣地把杯子倒扣過來,以示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卓逸卿被他那樣兒逗得直樂,嘴角都快咧耳根下面去了,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溫艾的頭:“你到底吃什么長大的,怎么就這么可愛呢!” 溫艾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擰了一把卓逸卿的大腿,壓低聲音道:“大庭廣眾的你給我注意著點!” 卓逸卿痛得直“嘶嘶”,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好,給溫艾傳音入密:“我怎么覺得我們很像偷情的野鴛鴦?特別見不得人似的?!?/br> 溫艾精通歧黃之術,武功卻不怎么樣,傳音入密這種內(nèi)力深厚的人才炫得出的技能,他更是不會。但是當著這一大桌的江湖大佬,有些話他又不能直接說,只能硬憋下這口氣,警告性地瞪了卓逸卿一眼:“閉嘴?!?/br> 卓逸卿立即抿緊嘴唇,朝他眨了眨眼。 溫艾這才松了一口氣。 三尺閣財大氣粗,宴請賓客那也自然是山珍海味。眼看珍饈佳肴擺了一桌,可是偏就湊了巧了,開胃小菜全集中在了溫艾面前,他每個盤子都夾了一筷子,胃口倒是打開了,可大魚大rou離得遠著呢,他又不好意思站起來夾菜,于是只能干巴巴地扒拉碗里面的白米飯。 溫艾正低著頭挨個數(shù)米粒,一個油光發(fā)亮的大雞腿突然掉進了他碗里,他驚訝地抬起頭,卓逸卿正笑瞇瞇地看著他,手里的筷子憑空夾動幾下:“想吃什么,我給你夾?!?/br> 溫艾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覺得填飽肚子最重要:“我要那個蝦仁?!?/br> 卓逸卿長臂一伸,一筷子蝦仁進了溫艾的碗里。 溫艾:“還有那邊的清蒸魚?!?/br> 卓逸卿挑了魚肚子下面最軟的那塊rou夾給了他。 溫艾很快就不跟他客氣了,想吃什么全憑著一張嘴指揮,卓逸卿則是指哪兒夾哪兒,隔得再遠筷子都能伸過去。 他們這兩個人用一雙筷子的架勢,全桌人都看著呢,三尺閣的金閣主忍不住調(diào)侃道:“頭一回見逸卿這么照顧人,難得啊難得!” 卓逸卿一邊幫溫艾盛湯,一邊笑著回:“金伯伯,您別這么說,我這不是看他手短夠不著么?” 盛好了湯,卓逸卿把碗遞給溫艾,舉了半天,人家不接。 溫艾:“我手短,夠不著?!?/br> 卓逸卿樂得不行:“短成這樣兒了???那哥哥喂你?!?/br> 說著,卓逸卿用勺子在碗里攪了攪,舀起一瓢湯要喂過來,眾目睽睽的,溫艾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后硬生生地被灌下一勺湯。 卓逸卿投喂上癮,從湯里面撈出一塊豬肚:“來,吃點rou。” “我自己來。”溫艾伸出手打算連碗帶勺一起搶回來,卓逸卿輕巧地避開了他的手,沖他一咧嘴:“還是我來吧,你不是手短嗎?” 溫艾一口氣堵在胸腔里。 你現(xiàn)在就可勁兒得意吧,等再過幾天到劇情點了,看我不把你擄回谷往死里折騰,到時候在小黑屋的門上掛九把鎖,保準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第22章 天乾入地坤·三 賞刃大會為期三天。 第一天都是些小魚小蝦在比試, 要不就是初出茅廬的少俠,要不就是混了好多年武功還是沒長進的老俠,反正路子都很野,也不像那些成名的大俠一樣有偶像包袱,有時候比著比著就打起了嘴仗,吐沫星子差點沒飛看臺上去;也有些人一言不合就丟開武器,像街頭流氓一樣玩起了rou搏,你撓著我的咯吱窩,我挖著你的大鼻孔,嘴里還罵罵咧咧地冒著臟字兒,場面看起來又惡心又好笑。 溫艾在看臺上笑得氣都要喘不上了,一巴掌拍桌子上,差點沒把茶杯給震下來。 坐在旁邊的卓逸卿把茶杯往桌子里挪了挪,看著溫艾這幅樂得不行的模樣, 嘴角也跟著向上揚了揚:“有那么好笑?” 溫艾咧著嘴沖他點頭,臉蛋笑得紅潤潤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卓逸卿看了,突然滋生出一種把人逮過來親一口的沖動。 第二天輪到了各門各派的中堅力量切磋武學,以武會友,每個人都一板一眼的,嚴肅又正經(jīng)。 溫艾看得百無聊賴,昏昏欲睡,卓逸卿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包蜜餞, 溫艾兩眼發(fā)光地接過來,一邊吃,一邊聽卓逸卿解說場上的比試,時不時還被他幽默的描述給逗得樂上兩下。 第三天則是最冒尖兒的那一小撮人的巔峰對決,溫艾仔細觀摩了一場,到頭來只看清了那兩人穿的是什么顏色的衣服,連款式都說不出來。 眼看高手都一個個地上了場,溫艾戳了戳卓逸卿的胳膊:“快到你了吧?不去準備準備?” “不用?!弊恳萸溆崎e地靠在梨木雕花椅上,捏開一顆花生的殼,把花生米揀出來扔嘴里,“沒什么好準備的。” 溫艾:“……”可以的,這很囂張。 比試進行到最后幾場時,才終于輪到卓逸卿,他站起來拔出自己的佩劍,把劍鞘交給溫艾保管,一轉(zhuǎn)身提起輕功飛到了擂臺上,落地時,看臺上響起一陣吶喊助威之聲。 卓逸卿那“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號是這兩年才叫響的,雖說是口口相傳,但也沒像現(xiàn)在這樣正兒八經(jīng)地打過什么名次,他要是能在這次的賞刃大會上拔得頭籌,那么就等于是給他這“天下第一公子”蓋了章定了戳,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鴮嵙恕?/br> 可他要是輸了…… 溫艾覺得卓逸卿就算是輸了,那也可以在顏值界混個第一公子來當當,光他那雙多情的眼睛就不知道能拉多少票。 比試很快開始,溫艾抱著沉甸甸的劍鞘盯著擂臺,雖然他一如既往地看不懂,但他能看到卓逸卿那團白影游刃有余地把對手逼得連連后退,好幾次都差點掉出擂臺。 兩柱香的功夫,卓逸卿連勝三場,成為今年賞刃大會的冠軍。 看臺上的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溫艾不想自己顯得太異類,只能也跟著站起來渾水摸魚。 擂臺上的卓逸卿謙遜有禮地朝對手和觀眾們拱手致謝,隨即轉(zhuǎn)而看向溫艾,遙遙地沖他揚唇一笑,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溫艾的耳朵莫名有點發(fā)熱,他擱下劍鞘,捂著耳朵回了別苑。 卓逸卿走下擂臺時,被幾個前來祝賀的熟識好友給耽擱了一下,等他脫身回到看臺,溫艾先前坐的那張桌子早空了,只剩他的劍鞘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當天晚上,眼看差不多就要上床睡覺了,溫艾的房門突然被卓逸卿敲得咚咚響。 溫艾勉為其難地收回剛邁上床榻的腳,轉(zhuǎn)身去開了門,看著面前的卓逸卿,問道:“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卓逸卿把佩劍提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將劍鞘托付給你,結(jié)果你卻將它隨意扔在看臺上,給我個解釋,嗯?” “你這鞘上這么大一個‘卓’字,誰敢亂打主意???”溫艾在劍鞘上摸了一把,“再說了,反正三尺閣都要給你鑄一把新的,說不定還是那種百年之后能在江湖里掀起腥風血雨的傳世神劍,你到時候就偷著燒香吧。” “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越扯越遠……”卓逸卿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哥哥帶你看星星去?!?/br> “???我不去!我不——” 卓逸卿無視溫艾的反對,像拎雞崽一樣把他拎到了房頂,強行看星星。 看星星就看星星吧,溫艾坐在屋脊上仰著腦袋,卓逸卿瀟灑地仰躺在一旁,兩個人看著璀璨的星河,都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一陣,卓逸卿突然問:“白天為什么不等我?” 溫艾沒想到他又換了種問法,頓時愣了愣:“你也沒讓我等你啊?” 卓逸卿緊接著他的話音道:“可我給你劍鞘了?!?/br> 溫艾扭過頭斜他一眼:“你這就沒意思了,怎么還揪著劍鞘的問題!” 卓逸卿腹肌發(fā)力,猛地一下坐起來,眼睛緊緊地盯著溫艾:“我怎么覺著你白天是在故意躲開我?是我哪兒做得不好了?” 溫艾被他給說中了,趕緊引開話題:“你別忘自己臉上貼金,還躲你,你要是擋我道了,我一包藥粉下去就能讓你三天起不來,來來回回在你身上踩著過都沒問題?!?/br> 卓逸卿晃著腦袋直笑:“堂堂醫(yī)家谷主,公然把下毒掛在嘴邊,我該說你直率還是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