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嗯,沒毛病。 溫艾開始脫毛衣:“系統(tǒng),為什么剛剛那個老師說話的時候,我感覺他是如此的無法拒絕呢?” 系統(tǒng):“一年級的小屁孩當(dāng)然是老師說什么就做什么?!?/br> 溫艾脫掉秋衣秋褲:“但我的靈魂不是小屁孩呀?” 系統(tǒng)模仿起他的語氣:“但是你的心智受到了身體年齡的影響呀?!?/br> 溫艾:“……好想打你呀?!?/br> 系統(tǒng):“那你來呀?!?/br> 溫艾:“……” 換好了演出服,負(fù)責(zé)化妝的老師把溫艾和岳驍按到小板凳上,折騰了一通,兩人的臉蛋被涂得比猴子屁股還紅,眉心上還用口紅杵了個圓點(diǎn)兒。 除此之外,溫艾還額外獲得了一朵大紅花,不是別在胸前以示嘉獎那種,是夾在頭發(fā)上看著漂亮的純裝飾。 臨上臺前,溫艾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打扮——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shè)定,違和感好像就自己死掉了。 溫艾以前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示范慣了,練出了膽子,這會兒上臺表演,大大方方的一點(diǎn)也不緊張。 反觀岳驍,顯然是露了怯,眼睛不自信地往下看,好幾次還差點(diǎn)走錯位。 可其實吧,岳驍?shù)哪樣悬c(diǎn)紅,不過有那一團(tuán)厚重的腮紅幫他打掩護(hù),離他最近的溫艾都被瞞了過去。 拉丁舞光是基礎(chǔ)動作就要扭腰擺臀,跳女步的那一方更是需要經(jīng)常繃直雙腿,時不時伸出來秀一把。岳驍以前和溫艾在課上跳舞,手手腳腳都是被正常的衣褲遮嚴(yán)實了的,現(xiàn)在溫艾突然穿上小姑娘的舞裙,站在他對面,繃直那雙又白又細(xì)的腿—— 岳驍?shù)难凵窬椭蓖旅骘h,他怎么管都管不住。 回到后臺,溫艾摘掉頭上的大紅花,一個勁兒地數(shù)落岳驍:“這么基礎(chǔ)的一套舞你都能跳成這樣,真是白給文化宮交學(xué)費(fèi)了!” 這個年代,空調(diào)還沒有普及,一月份的寒霜天,哪怕溫艾剛跳出一身汗,這會兒一停下來,背上立馬被冷出一大片雞皮疙瘩,說話都有點(diǎn)顫音。 岳驍拿起旁邊的大棉襖把裹住他:“快去換衣服,別凍感冒了?!?/br> “少轉(zhuǎn)移話題?!睖匕檬?jǐn)n住領(lǐng)口防止棉襖滑落,斜眼瞥了瞥岳驍,“剛才要不是我撐著,你鐵定出丑你信不信?” 岳驍幫他撩開換衣間的布簾子把他推進(jìn)去,順著他的意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跳得本來就沒有你好。” “哼,你這馬屁拍得真低級?!?/br> 不管岳驍怎么說,溫艾總能從雞蛋里挑骨頭,不過在岳驍被布簾隔在外面后,溫艾還是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其實岳驍?shù)谋憩F(xiàn)也沒溫艾貶得那么糟糕,充其量就是沒達(dá)到他們往日的水準(zhǔn),但放到觀眾面前,兩人還是獲得了一水兒的好評。 這年頭,大人們都忙著填飽肚子,顧不上孩子的課外教育,雖然是重點(diǎn)小學(xué),會才藝的學(xué)生卻還是比較稀有。 溫艾和岳驍為班級長了一次臉后,班主任就經(jīng)常把他們提出來表揚(yáng),說他們是一年三班的金玉雙童。 老師形容得很貼切,但班里的小屁孩們比較放飛自我,看過元旦匯演后,天天跟在岳驍后面喊班草,逮著溫艾喊班花。 溫艾特別嚴(yán)肅正經(jīng)地糾正他們,但說了也不頂用,人家轉(zhuǎn)過身又揮著手喊了起來,聲音往教室外面一躥,走廊里的其他學(xué)生都聽見了,還跑到教室門口探頭探腦地打聽怎么回事。 溫艾這下更不待見岳驍了,氣沖沖地回到座位,用手抵住岳驍?shù)恼n桌往外一推,兩人的課桌就分了家,中間空出老寬一截。 溫艾耍橫:“這是新的三八線,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把桌子推回來!” 岳驍平白受到遷怒,他倒也不生氣,只點(diǎn)頭說好,扛下了這場無妄之災(zāi)。 溫艾見他跟沒事兒人一樣,心里憋火,往桌子上一趴,自己生悶氣。 岳驍看了看他的后腦勺,打心眼兒里覺得弟弟鬧脾氣都特別可愛,從兜里摸出沒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伸出手越過三八線,把大白兔輕輕放到了小白兔桌上。 第38章 竹馬·四 上三年級后, 溫艾和岳驍就開始自己乘公共汽車回家,不再由安父接送。 這天,車站后面新擺了一個燒烤攤,淺灰色的煙散得到處都是,等車的人都聞到了攤主烤出來的香味兒。 溫艾那小狗鼻子動了兩下,肚子里的饞蟲立馬鬧翻了天,他把手往岳驍面前一伸:“給我兩毛錢?!?/br> 岳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后面的燒烤攤,搖搖頭:“別吃了,等會兒回家就吃晚飯了。” “你管我!”溫艾拍了拍自己的胃,“我這兒大著呢,晚飯不耽擱!” “那也不行。”岳驍還是搖頭,“外面的東西不干凈,這馬路邊兒灰塵又多,吃了容易拉肚子?!?/br> 一個舔著烤rou串的小學(xué)生走到溫艾旁邊等車, rou的焦香味一飄,饞得他嘴里直分泌口水,岳驍還在那兒講道理不肯掏錢, 溫艾直接就不耐煩了:“要你來啰嗦我!爸爸只是把零用錢拿給你保管,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兒,你憑什么不給我?” 岳驍平時那么好說話一人,現(xiàn)在卻極其地固執(zhí),衣兜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能吃?!?/br> “你這人——!”溫艾拗不過他,軟下語氣妥協(xié),“那給我五分錢成嗎?我就吃一串豆干。” 岳驍被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 捂衣兜的手差點(diǎn)就要松開,還好臨到頭堅定了立場:“不成。” 溫艾沒能吃上燒烤,一路上都冷著張臉,回到家更是躲進(jìn)房間里不肯吃飯,門也給反鎖上了。安父在外面敲了一陣,見屋里邊沒動靜,只能取來鑰匙開了門。 “弟弟,吃飯了?!卑哺缸酱策叄牧伺谋蛔酉鹿捌饋淼囊粓F(tuán),“我特意從酒樓里帶了烤鴨回來,下午現(xiàn)烤的,跟燒烤差不多不是?” 溫團(tuán)團(tuán)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哥哥不讓你吃是對的,換我我也這么做。”安父道,“上回你買了路邊的小零食吃,回來鬧了一整晚的肚子,最后痛的不還是你么?” 溫團(tuán)團(tuán)扭了扭,還是不吱聲兒。 安父勸了半天都沒起作用,這軟乎乎的棉被團(tuán)愣是有顆犟到底的核,安父沒轍了,站起來往棉被團(tuán)上拍了一巴掌:“你樂意餓肚子就餓吧,我要吃飯去嘍。” 岳驍一直等在門外,見安父一個人出來,心情跟著往下落了落。 想到弟弟在車站時那副想吃得不行的樣子,岳驍皺著眉想了想,跑到廚房用平底鍋炸了塊豆干,抹上調(diào)料,裹上蔥花和咸菜,又問安母要了兩根織毛衣用的竹簽,洗干凈后把豆干像模像樣地串起來,看上去跟外面賣的烤豆干一個造型,聞著特別香。 還別說,溫團(tuán)團(tuán)還真被岳驍?shù)亩垢珊逍膭恿耍吆哌筮蟮匕翄闪藭?,掀開被子坐起來,接過豆干吃得滿嘴流油。 岳驍找了件舊衣服搭他腿上,兜住不停往下掉的蔥花和咸菜,站在旁邊看著他吃。 溫艾在車站的時候就餓了,現(xiàn)在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來。而且他總覺得岳驍做的這串豆干有種很特別很熟悉的味道,好吃到他都想掉眼淚了。 “吃完了。”溫艾把空竹簽旁邊一遞,閉著嘴悶聲打了個飽嗝。 岳驍接過竹簽,把當(dāng)墊布的舊衣服也收拾走:“味道怎么樣?” “一般。”溫艾口是心非地駁了一句,頓了頓又怕岳驍以后不做了,改口道,“就還可以……” 岳驍笑起來,拿掉沾在溫艾下巴上的一顆蔥花:“以后想吃就跟我說,家里做的干凈些。” 溫艾不自在地垂下眼:“哦?!?/br> 安父安母躲在門縫后邊,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給岳驍豎起了大拇指。 這哄弟弟啊,還是哥哥有招。 以前一年級的時候,教室里的衛(wèi)生是班主任幫著掃的,現(xiàn)在小屁孩們都三年級了,掃衛(wèi)生的事就全部落到了他們頭上。 溫艾和岳驍不在同一組,輪到誰放學(xué)后做清潔了,另一個人也只能留下來等。 岳驍心疼弟弟,經(jīng)常幫他分擔(dān)工作,上一周,下班路過的班主任正好撞見了這事,一個勁兒地夸贊岳驍助人為樂。 溫艾不樂意了,這一周說什么都不準(zhǔn)岳驍再幫忙,不給他受表揚(yáng)的機(jī)會。 岳驍哭笑不得地同意,慢悠悠地在教室里走動,發(fā)現(xiàn)有沒掃干凈的垃圾,就趁溫艾不注意偷偷幫他撿起來,免得他等會兒被勞動委員批評。 小學(xué)門口擺了很多小攤,賣零食賣玩具,每到放學(xué)的點(diǎn)兒,都有不少小學(xué)生在這些小攤前逗留。 溫艾做完衛(wèi)生走出校門,背著小書包擠進(jìn)攤子前,看看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兒,岳驍也跟著擠進(jìn)來,看了看攤子上琳瑯滿目的玩具,轉(zhuǎn)頭問溫艾:“喜歡什么?我給你買吧。” “干嘛突然這么大方?”溫艾拿起一個彈弓拉開,轉(zhuǎn)過身來瞄準(zhǔn)岳驍,“昨天還一毛不拔呢?!?/br> 岳驍就知道溫艾還在膈應(yīng)這事兒,所以才主動給他買買買不是? “你喜歡什么就拿吧?!痹莉敍_他笑了笑,“我給錢?!?/br> 溫艾留下彈弓,踮起腳伸長了手去夠鐵皮青蛙,小聲嘀咕道:“本來就是我的錢?!?/br> “我的意思是——”岳驍長臂一伸,幫溫艾拿到了幾只鐵皮青蛙,放到他面前方便他挑選,“用我那份零花錢給你買?!?/br> 溫艾眼睛一亮,“你說的?” 岳驍認(rèn)真點(diǎn)頭:“嗯,你挑吧?!?/br> 溫艾沒跟岳驍客氣,把小攤上的東西搜刮一遍,這也買那也買,家里有沒有的他都買,完事兒還把攤上最大的兩把水槍給扛走了。 岳驍爽快付錢,攤主接過來的時候樂得牙齦都露出來了。 溫艾抱著一堆新玩具,對待岳驍?shù)膽B(tài)度好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最起碼坐車回家時,沒像昨天那樣死活不愿意跟他坐一起了。 岳驍覺得這錢花得真值當(dāng)。 到了家門口,岳驍掏出鑰匙插進(jìn)鎖眼里,對門的王奶奶正好推門出來,溫艾把玩具往地上一放,撲過去抱住她的腰撒嬌:“奶奶好!” “哎喲!筠筠真乖!”王奶奶摸摸他的小臉蛋,“最近功課怎么樣?” “可好了!”溫艾見她手上拎著垃圾桶,主動伸手接過來,“我去倒?!?/br> 溫艾把垃圾倒進(jìn)樓道盡頭的回收箱里,回來時,王奶奶已經(jīng)去屋里拿了一盒糖出來,往他和岳驍一人手里塞了一把。 回家后,溫艾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拿著兩把水槍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做完作業(yè)再玩吧?”岳驍跟進(jìn)來,溫艾正好把灌滿了水的儲水器擰回去,轉(zhuǎn)頭沖岳驍詭異一笑,一手端起一把大槍,對著他一通亂射。 岳驍身上的短袖瞬間被打濕一大片,用手擋著噴射過來的水柱,一個勁兒地往門口退。 “你別光顧著躲!”溫艾往他腳邊扔了一把槍,神色興奮,“跟我對打,來來來!” 岳驍撿起地上的水槍,見溫艾像打滾求陪玩的小貓咪似的,心神一晃,搭在扳機(jī)上的手指扣了下去。 這倆人到底還是小學(xué)生,打起水仗來格外投入,從廁所打到客廳,從客廳再打到陽臺,玩得特別盡興。 安父安母回來時,家里不少木制家具已經(jīng)被水泡漲了皮。 安父把兩個熊孩子揪到跟前來,還沒開始教訓(xùn),大門被人咚咚咚地敲響了。 安母一開門,樓下的住戶叉著腰站在門口,嗓門扯得特別大,說自己家天花板不停地滴水,質(zhì)問他們一家子在整什么幺蛾子。 安母趕緊給人道歉,但叉腰的這位有點(diǎn)仇富,平時就不待見安家,這下更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了好一陣才走。 門關(guān)上后,安父的臉色更沉了:“你們兩個,說說吧?!?/br> 溫艾低著頭攥著手,想不通自己怎么攛掇著岳驍做出這么幼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