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白鵬海提道:“皇上,賢王隱瞞此事,別有深意。他引而不發(fā),就是在等您太廟祭祖之后再公布出來。您痛失皇子,被質(zhì)疑德行有失,祭祀之后,賢王喜得孕事。文武百官心中會如何猜想?” 姬昊空沉思道:“天降懲罰,不佑朕,卻天佑賢王。朕的皇位要不穩(wěn)了。只要他放出消息,他比朕更加適合當這個天子,還真要讓朕頭疼一陣子?!?/br> 白鵬海神情凝重,這時候就得下狠手了。他提議道:“賢王側(cè)妃懷孕一事,在皇上祭祀前公布和在皇上祭祀后公布,有很大的差別?;噬险埲莩棘F(xiàn)在就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給那肚子里的孩子,按上一個妖星命格。這樣祖陵被淹,皇上痛失麟兒這兩件相連的厄運,就可以按在對方頭上了,讓賢王焦頭爛額?!?/br> 姬昊空搖搖頭道:“不行?!?/br> 白鵬海急道:“皇上這時候還要對賢王心慈手軟嗎?還是因為……顧及溫宜春是黎昕的表妹?” 姬昊空道:“朕不想和賢王變得一樣卑鄙。” 第99章 祥瑞天賜 姬昊空的話讓白鵬海一時間竟無言,面露羞愧之色。只是在皇位之爭面前,絕不能有絲毫退讓。 白鵬海道:“皇上行事光明磊落,臣跟隨皇上深感榮耀。但卑鄙之人往往能得利一時。只要一朝得勢,他不會給您翻盤的機會,下手必然毫不留情?;噬喜槐厝ハ氡氨芍?,您什么都不用做,臣這雙手會為您掃平障礙?!?/br> 姬昊空皺眉道:“白卿家,朕已經(jīng)知曉,怎么能容你動手?” 白鵬海面露懊惱之色,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同皇上說,自己悄悄把事情辦了,再回來請罪。 可是皇上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讓他有機會動手! 姬昊空看著對方變換的臉色,笑道:“溫側(cè)妃這孩子懷得好,朕和賢王之前都未能有繼承人。若是個男孩,姬氏皇族就有后了?!?/br> 白鵬海緘默不言,皇上真這么想?這一場孕事在他看來太不是時候,簡直是擊垮皇位基石的一記鐵錘。 “白愛卿,朕以后怕是沒機會有子嗣了?!?/br> “皇上!您還年輕,等到了賢王的年紀……”白鵬海的話語突然制住了。皇上已經(jīng)許久不曾臨幸后宮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黎昕。他當初那么看重對方,現(xiàn)在卻在心中生出了一些怨氣。 如果不是遇上黎昕,皇上哪里會連子嗣都沒機會擁有?他當初曾以黎昕性命要挾,希望皇上迷途而返,現(xiàn)在卻對黎昕真的產(chǎn)生了一些殺意,不過要殺對方,首先他得打得過黎昕,哪怕有幸成功,最后也過不了皇上這一關。 他忠君愛國,一切都是為君王著想。但如果對方樂在其中,不能體諒他的苦心,以那種方式效忠君王,非但不會領情,落得一點好處,反而要搭上全家?guī)装倏谌说男悦?。所以白鵬海也只是在腦海中浮現(xiàn)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再也不去想了。 姬昊空知道對方為什么說到一半,突然啞然,想必是想到了他為何說以后沒機會有子嗣。他的那份心思,從來就沒避諱過對方。 姬昊空豁達一笑道:“朕沒有子嗣,以后少不得從宗室中過繼一個,繼承朕的皇位,朕希望溫宜春的肚子爭氣?!?/br> 姬傾國是指望不上了。 他本來指望姬傾國,但是對方心中依舊覬覦著某個人,遲遲不肯出嫁。姜太后活著的時候,尚且沒將對方設法嫁出去,姜太后一死,對方更有理由不嫁人了,理直氣壯要為姜太后守孝三年,對方現(xiàn)在是完全指望不上的狀態(tài)。 姬昊空的話讓白鵬海震驚。 “皇上打算過繼賢王的兒子?那他豈不成了太子生父?” 姬昊空嘴角上揚,這有可不可呢?他道:“朕不介意讓賢王之子繼承皇位,既然是過繼。那孩子也是朕的?!?/br> 白鵬海贊嘆對方的氣度,賢王處處針對皇上,對方居然給了賢王子嗣這樣的體面。 不過這樣一來,賢王想要奪皇位,更加名不正言不順。 他兒子已經(jīng)成了太子,他有什么理由謀反?他若謀反,就是在搶自己兒子將來的皇位,讓他兒子的太子之位,從正統(tǒng)繼承來了,變成讓人詬病的尷尬地位。 這是陽謀!明知道被皇上算計,賢王只能接受。況且皇上此舉,投鼠忌器,對雙方都有利,除非對方貪心不足,不識好歹,不然就應該欣然接受。 白鵬海誠心誠意,躬身一拜道:“皇上英明!” 這樣一來,他就不需要污了自己的手,不需要將自己變成卑鄙的人。如果能堂堂正正,誰愿意做一個小人? 為皇上分憂,他從未覺得自己所做之事,又任何不對。 天氣轉(zhuǎn)晴,京城的孩童們突然之間,被人教會了許多順口溜。這些順口溜里不約而同表達著飛黃騰達的意思,聽起來很喜慶??墒翘硬婚_有心人的眼睛。 晉義衛(wèi)的消息傳到了白鵬海這兒,他一看就知道這些順口溜里,暗含賢王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姬昊空的“昊空”兩字譯為天空,姬子騫的“子騫”有上升、騰達的意思。他這是想要騎到皇上頭上去! 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很多人已經(jīng)感覺到了風雨欲來。 姬傾國在賢王下朝回家時,攔住了對方。她清楚知道賢王的真實目的,對方連孩童都利用,這讓她很不齒。 “大哥,母后剛?cè)?,你適可而止吧?!彼醚韵鄤竦馈?/br> “本王不懂你在說什么?!奔ё域q冷淡道,“母后剛?cè)?,你好好待在府中,將來相夫教子,或許能過上好日子?!?/br> “你……” “讓開!別擋了本王的路。” 兩人就此不歡而散。 姜太后一死,姬傾國體會到?jīng)]有母后的庇佑,她這長公主的位子,含金量大不如前。如果再失去皇上這座靠山,她將什么都不是,連宮里一個得勢的宦官,都能弄死她。 “黎昕……”昭德長公主閉眼默念這個名字。這一世黎昕沒有因為她的阻撓,站在對立面,深受皇上的信任。她非常希望對方能一直堅定不移選擇皇兄,這樣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或許能全都活到最后。 姬昊空迫于形勢,定好日子到太廟祭祖,寫下了罪己詔。 他在齋宮齋戒三日,白鵬海作為陪祭的文武大臣中位高者,迫于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需在衙署齋戒,不得不離開皇上。 這三日是黎昕陪在姬昊空身旁,行齋戒之禮。 齋戒期間沐浴更衣,不得跟妻妾同寢,戒游樂。無法飲酒,也不能吃葷。 “黎昕,這幾日朕心情難得的平靜?!奔ш豢盏馈5谌占雷娈斕?,五更時候,他就已經(jīng)換好了祭服,做好祭祀準備。 黎昕知道對方為什么說這幾日心情平靜,因為離開齋宮,惡意席卷而來。他將當著隨他祭祖的文武百官的面,宣讀罪己詔,祈求祖宗保佑。姬昊空所承受的苦楚,難以言明,看著他平靜的臉色,黎昕心中一痛。 日出前四刻,姬昊空穿著一身祭服出宮,由太常寺卿引導入太廟街門,之后稍等片刻,由贊引、對引官一路引進戟門東門,面向北而立。 祭祖正式開始了。 鴻臚寺官員引領陪祭的官員各就其位。典儀宣布奏樂,迎神,響起了《貽平之章》的樂曲。 姬昊空在太廟各神位前跪下。 下跪、上香,行三跪九叩之禮。皇親國戚和百官隨同行禮,獻上祭品,之后便是悠長的祭祖儀式。 光是祭祖的奏樂,就有七曲之多,每一奏樂都有相關祭祀之舞,比如初獻禮之后奏起的《欶平之章》,對應干戚之舞。司祝跪在祭案左側(cè),奉上祭祀時粘貼祝文的祝版。 姬昊空領著文武百官跪聽,三叩三拜。每換不同奏樂和祭舞,都要奉上新祭品,再次叩拜。 等到《紹平之章》的樂曲演完,文德之舞退場。姬昊空閉眼,沉重地宣讀了罪己詔,他洪亮的聲音,在莊嚴的太廟響亮回蕩著。 這字字泣血的罪己詔,聽了讓黎昕心中難過,說不出的壓抑。罪己詔很長,大體意思是說祖陵被淹沒,朕痛失麟兒,都是因為朕識人不明,偏聽失察,祈求祖先保佑。 也許是太廟中濃郁的龍氣,激活了系統(tǒng)。黎昕聽到了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叮!檢測到超級寶箱所需能量充足,解鎖狀態(tài)100%,十秒鐘后開啟寶箱。】 【親愛的宿主,您的極品寶寶將于十秒后到達,請簽收?!?/br> “……”什么情況! 若說剛才黎昕還為姬昊空受的委屈而難過,現(xiàn)在就只剩下驚恐了。 【倒計時開始,10、9、8、7……】 “住手,這里是太廟!”黎昕簡直要瘋了。 此刻太常寺贊引郎,正在太廟神位前,高聲唱贊《賜福胙》。 【——3、2、1、0!】系統(tǒng)倒計時最后一秒。 黎昕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在場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眾多,都在隨同皇上祭祖!他這時候手里多一個寶寶該怎么解釋?能把寶寶再塞回系統(tǒng)里嗎? 【叮,謝絕退貨!】系統(tǒng)在他腦海里回答道。 黎昕正在焦急,不知道寶寶會引發(fā)什么sao亂。響亮的鐘聲突然從上方響起,清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眾人抬頭,無數(shù)金色的花瓣從空中落下,鋪天蓋地,伴隨異香,聞著提神醒腦,撒滿太廟各個角落。只是有人伸手去接,金花瓣就在人手中消失,只留下燦爛的光暈。 “天降異象!祖宗顯靈!”人們叫道。 姬昊空抬頭,就見萬丈金光形成的光柱朝他射來! 耀眼的光芒將他從頭到尾整個人罩住。被亮光刺得閉上眼,姬昊空感覺手一沉,懷里突然多了一樣東西! 等到金光散去,眾人驚呼起來,姬昊空才發(fā)現(xiàn)他懷里抱著一個粉雕玉琢,正呼呼大睡的男嬰。 贊引郎正念道:祖先保佑,天降祥瑞,賜福我大晉…… 耳邊還回蕩著福澤賜予的樂曲。 這……這這……天降異象?這是上天賜給朕的皇子! 姬昊空兩眼熠熠生輝,嘴角噙出一道燦爛的笑容,整個人顯得傻傻的。 黎昕痛苦地閉上眼,這該死的系統(tǒng),坑了屬于他的寶寶。 這孩子是他的! 第100章 嶄新未來 前來陪祭的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都被突如其來的異象驚呆了!除了太廟祖先顯靈,沒有第二種解釋。 姬昊空手里托著嬰孩,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中。金光灑在他身上,感覺就像浸泡在溫泉里,暖洋洋的,一掃他過去幾日的疲憊,連他心中的陰霾都瞬間被驅(qū)散無蹤。 姬昊空覺得經(jīng)歷了這場洗禮,他的身體更加強壯,多活幾十年完全沒問題! 這寶寶閉著雙眼,睡得正歡。周圍的sao動完全沒影響他的酣眠。雖然五官還沒張開,姬昊空卻一眼就意識到,這是他的孩子。這不是說孩子跟他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是用rou眼去判斷,而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他輕輕地拍了拍男嬰的屁股,想要讓他醒過來。不過這嬰孩在他不痛不癢的力道下,只是鼻子呼出一個氣泡。不動如山的沉穩(wěn)太像他了,讓姬昊空想要湊過去,用臉蹭一蹭對方。 不過姬昊空忍住了。在太廟祭祖儀式上,沒有表現(xiàn)自己不沉穩(wěn)的一面。 同來太廟的賢王,在經(jīng)歷初時的震驚之后,就沉下臉意識到不妙! 此刻的情景對姬昊空太有利,不會是對方自導自演吧?拿一個不會哭鬧的人形道具,去蒙蔽在場的一干文武大臣。 這個世界存在一些奇人異事,許下重利,幫助一國之君度過難關,也不是沒可能。 賢王了解對方,混淆皇家血統(tǒng)的事情,姬昊空不會干,所以他在想,這孩子會不會跟那些在光暈中消失的花一樣,都只是術士搞出來障眼法,一晃就不見。等對方將來哪個妃子懷孕,就可以借今天的事,說孩子是太廟天賜之子。 姬昊空接下來的舉動,卻打破了賢王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