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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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仔細想想,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除了許天師之外,在福王的陣營之中,還有誰能夠令他如此放心,交付全部勢力,任由他謀劃?何況,雖然之前的調(diào)查之中說許天師仙逝,但是畢竟沒有證據(jù),是真是假,全憑福王自己一張嘴說。 如今看來,許天師不過詐死,然后悄然加入福王的陣營之中,成為“先生”,然后替他籌謀。 他是一直都在撫州,還是最近為了謀算自己才來?但不管哪一種,趙瑾之確信,自己今日是抓住大魚了。 只是能不能留下,卻還未可知。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只是有積雪在,夜里也十分明亮,天象的變化倒并不十分明顯。不過簡單的推斷時間,還是足夠的。只是不知道趙二那邊是否安排好了,又什么時候才會帶人過來?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趙瑾之很快集中精神看向許天師,還是先應(yīng)付了眼前的局面再說。 “不愧是趙訓的孫子,年紀輕輕便得封侯爵,真是出人意料。”許天師看向趙瑾之,目光和語氣之中,都待著十分明顯的贊嘆。趙瑾之特別注意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對面三人聽到他如此贊揚自己,居然也沒有面露不滿之色。也不知道是不敢表露,還是當真沒有任何想法。如果是后者,那許天師此人就太可怕了,他對下面的人的掌控,遠超想象。 但想起劉司馬之前那句“就算賠上自家性命,也會留下趙瑾之”,他便更傾向于是后一種。 也難怪這些人能夠負隅頑抗,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放棄。只怕在這些人眼中,許天師才是真正的精神領(lǐng)袖。 這讓趙瑾之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他握緊了手里的劍,笑著開口,“在這里看到天師,同樣出人預(yù)料。不意當年的得道高人,忽然做了叛逆反賊?!?/br> 但許天師對他這種說法,卻似乎根本不在意,灑然一笑道,“此乃天意,吾自當遵從。” “天意?”趙瑾之嗤笑,“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便罷了,恐怕天師你自己也不會相信這種鬼話吧?所謂天意者,天時、地利、人和也。敢問你們占據(jù)了哪一項,也敢妄言天意?” “此刻不占,但很快就占了。”許天師仍然沒有生氣的樣子,臉上帶著笑,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今日冠軍侯你能找到這里來,何嘗不是天意?既然來了,就留下吧?!?/br> “只憑這三人,恐怕留不下我?!壁w瑾之道。 許天師頷首笑道,“的確如此,知道冠軍侯可能會來,老道自然不可能半點準備都無。”說著又拍了拍手,周圍便忽然出現(xiàn)了許多人影,趙瑾之隨意一掃,便發(fā)現(xiàn)人數(shù)不在二十之下。 “這是個陷阱?!彼D了頓,才開口道。 這一點到此刻已經(jīng)十分明了了。別看那個神秘人在路上弄了不少障眼法,但是恐怕在今日選擇派人去跟劉司馬接頭,為的就是把他趙瑾之引到這里來。 只是趙瑾之不太明白,“你們?nèi)绾沃牢乙欢茏穪恚俊?/br> “本是不知的。”許天師道,“所以說,一切都是天意?!?/br> 也就是說,本來沒打算埋伏他趙瑾之,但……這些人都是為他準備的。就算不是今日,將來某天也一定會用上。所以許天師才會這樣說。 趙瑾之再次想到神秘人那一句冷冰冰的“先生說,趙瑾之必須死!” “看來我是注定走不出去了。”想明白此點,趙瑾之沉聲道。 許天師點頭,“老道也是如此認為?!?/br> “但即便我死了,又有何用?”趙瑾之朗然一笑,“我大魏別的不多,就是不少錚錚鐵骨的熱血男兒!就算沒有我趙瑾之,也會有其他人前赴后繼的來對付你們。而你們僅有這些有限的力量,又能做什么?意圖顛覆朝廷,不過是癡心妄想!” “冠軍侯此刻說這番話,只怕太早了些?!痹S天師道,“現(xiàn)在或許是如此,但你若死了,就不同了。” 見趙瑾之皺眉,他笑了起來,“也罷,便讓你死個明白又如何?其實你死不死,我根本不在意。你說得不錯,便是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能征戰(zhàn)沙場。但老道所看重的,本不是這些。這世上,有些時候,達成目的靠的不是武力,而是這里?!?/br> 許天師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沒有了你,我們就會得到一個夢寐以求的人?!?/br> 趙瑾之心下微微一震,陡然明白過來,從始至終,對方的目的都不是自己,而是清薇! 他的確是沒什么了不起,但如果趙瑾之死了,而且是死在西北,死在西北軍的圍攻之下,死在京城或者說是虞景錯誤的判斷與命令之下,屆時清薇會怎么做? 第94章 出關(guān)追蹤 想清楚對方的目的時, 趙瑾之竟陡然生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原來對方百般算計,迂回輾轉(zhuǎn), 目的竟是在這里。 一旦自己身死, 清薇勢必會對虞景生出芥蒂甚至恨意,到時候福王出面,很有可能讓清薇加入他的陣營,幫助他反過來對付虞景! 清薇的特殊之處,并不單在于她的聰明和手段。畢竟許天師自己在這方面, 有著不弱于清薇的能力。這也是清薇對這件事那么感興趣的原因,在整個過程中, 她始終有種棋逢對手, 如魚得水之感。而清薇真正讓許天師看重的, 恐怕是她在虞景身邊待過的經(jīng)歷, 和她手里掌握著的那些隱秘。 福王的身份畢竟很特殊, 未必需要走到動用武力的那一步才能登上皇位,所以如果清薇也站在他那一邊算計虞景,種種手段施為之下, 讓虞景失去人心、無法再坐穩(wěn)皇位, 然后再將福王捧上去,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們想的甚至可能并不是弄死虞景, 而是——廢帝! 以臣立君, 這種事從前并非沒有先例,甚至次數(shù)還不算少!雖然乍一看有些異想天開,但細細思量, 成功的可能性卻很高。 但是,趙瑾之想到清薇那個性子,心下不由暗嘆。這些人的調(diào)查很細致,居然對清薇的事也有所了解,但他們很顯然還是有所疏漏,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趙清薇若能被人威脅,她就不是趙清薇了。 若自己真的死在這里,以清薇的聰慧,猜出其中有這些人在推波助瀾并非難事。屆時她會對虞景心生芥蒂是肯定的,但幻想她會因為仇恨虞景就與福王聯(lián)手,替他做事,那同樣也是癡心妄想。不推著兩人斗個魚死網(wǎng)破、兩敗俱傷,她怎么可能收手? 不把這兩人弄死,這件事都不算完。 不過,趙瑾之看了許天師一眼,按理說,對方既然算計到自己和清薇,沒道理卻連基本的了解都不去做。縱然清薇一向低調(diào),但就算只看她的行事,許天師就當真半點分析不出她的性子嗎? 或許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其他的安排,并不擔心到時候清薇會失去掌控。 但趙瑾之不會無緣無故咒自己去死,所以也不去想他們的后手會是什么了。 能活著還是活著的好,他也不會讓清薇陷入那樣的境地之中。她的聰明才智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他趙瑾之的妻子,卻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打主意的。想要從他這里下手打清薇的主意,就更不可能了。 他會竭盡所能的護住清薇……咳,就算護不住,總不可能讓自己反而成為她的弱點,否則面子往哪里放? 既然許天師肯與自己說話,趙瑾之念頭一轉(zhuǎn),便道,“原來你們?nèi)绱颂幮姆e慮,竟是為了她。不知京城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 “尊夫人已于月前在宮中早產(chǎn),誕下一個女嬰。”許天師道,“但為著替冠軍侯奔走,幾乎沒有休息??上m中的陛下疑心頗重,事實俱在的情況下,怕不會那么輕易的改變主意。真是讓人同情?!?/br> 他說完之后看向趙瑾之,“好了,該說的都已說過,冠軍侯不必想著拖延時間。你的人,怕是找不到這里來了?!?/br> 趙瑾之正因為聽到清薇的消息而略略激動,聞言心頭一凜。而那邊在許天師的示意下,周圍的人影都朝著趙瑾之這個方向包圍過來。他們的步伐十分謹慎,相互之間也有配合,避免趙瑾之沖破包圍。不過房間那么小,就算走得再慢,也拖延不了多少時候。 明白今日能打探到的就只到這里,趙瑾之不退反進,右腿用力在地上一蹬,揉身朝許天師所在的方向撲去,卻是打算擒賊先擒王,先拿下許天師再說!便是不能拿下,有他在這里,其他人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也不敢驟然下殺手,以免誤傷。 但許天師見趙瑾之朝自己撲來,眼中精芒一閃而過,卻是擺出了對敵的陣勢。 道家講究修持己身,論到對身體的各種研究,卻是普通武學之道所無法比擬的。他學究天人,這方面自然也有造詣。否則不可能二十多年過去,看上去卻還是如中年人模樣,不見衰老。 然而趙瑾之跟他對了一掌,許天師才陡然發(fā)覺不對勁。這一掌雖然一往無前、毫無收勢,卻并不帶多少殺意,他心下一驚,連忙高聲道,“攔住他!” 然而已經(jīng)遲了,趙瑾之借著對掌的力道,半空中將身一折,朝窗戶出電射而去。 窗外原本有人守著,但趙瑾之長劍一掃,凌厲的劍鋒所過之處,眾人只能避讓,結(jié)果這一避,卻紛紛踏入陷阱之中。原來趙瑾之方才來到后院,并沒有立刻翻窗進入,而是現(xiàn)在外面布置了一番,此刻才顯出作用! 借著這個機會,趙瑾之迅速突破包圍圈,揚長而去,與趕來此處的軍隊會合。果然如許天師所說的那樣,他們被人誤導,已經(jīng)走向了另一個方向。若自己再拖延時間,說不定就真的被留下了。 只不過他自己雖然走脫,但卻也沒能留下許天師。這會兒再帶人追過去,想必那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不過趙瑾之還是帶著人走了一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探查這些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機會,他還是要將這許天師除去方可。畢竟此人如今一心算計清薇,還想取自己的性命,趙瑾之絕不會留下這么大的威脅。 “是屬下的疏忽,才讓這些人走脫,請將軍責罰?!睅饲皝淼膶O勝看著空空的房屋,對趙瑾之請罪。 趙瑾之擺擺手,“不必掛懷。今日打探到了許多的消息,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br>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孫勝問。 他是少數(shù)幾個知道趙瑾之早有去意的人,雖然不知道趙瑾之方才到底打聽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或許之前的安排會因此產(chǎn)生一些變化。畢竟不論再完整的計劃,都不可能從頭到尾毫無差錯的實施,總要隨時而變。 趙瑾之略略沉吟。 今天他得到了好幾個消息,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總算確定清薇在京城是平安的。按照許天師所說,那么當時自己感覺到心悸,便當是清薇生產(chǎn)之日。而那一日,正好日食,宮中想來變動不小。 竟正好碰到了這個日子,好在母女平安。 至于許天師后面說的話,趙瑾之沒怎么在意。虞景是個什么樣的性子,清薇比誰都清楚,想來也會有辦法應(yīng)對??v然不能讓虞景發(fā)兵救援,想來也能讓他暫且相信自己不會反叛朝廷,這就夠了。 第二個消息就是許天師要殺自己。雖然他這邊已經(jīng)暫時解決了,但想來對方的準備不會只有這一處。而且劉司馬那邊會怎么做,也不得不防。 最后才是關(guān)于時局的消息。朝廷已經(jīng)出兵,不日將至。而胡人也終于忍不住,扣關(guān)而入。但他們的目的并非攻城,而是劫掠。想來待在大魏境內(nèi)的時間不會太久,至少在朝廷的兵馬到來之前,會撤得干干凈凈。 ——在這方面,胡人雖然貪婪,但一向很會看風向,否則也不能在西北這樣的險地安安穩(wěn)穩(wěn)的傳承下來。 這生存之道趙瑾之雖不能恭維,但如今被坑的是福王和西北,局勢對他自己有利,他自然也是高興的。 但繼續(xù)等下去,并非趙瑾之所愿。 自從陷入這般連環(huán)算計之中,趙瑾之就始終處于被動,只能按照對方的節(jié)奏來走,處處被限制。這讓他非常不舒服。偏偏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咬牙堅持。而現(xiàn)在,他終于看到了另外一條路,又怎么可能安于現(xiàn)狀? 所以只低頭思量了片刻,趙瑾之便下定了決心,“通知下去,雪停之后就出城!” “這么快?”孫勝吃驚。站在他身邊的幾位將領(lǐng)也面露驚容,他們都知道要走,但始終覺得撫州還能守很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如此選擇。所以現(xiàn)在這個局勢下,趙瑾之卻選擇離開,大家都難以理解。 不過難以理解歸難以理解,孫勝回過神來之后,立刻道,“屬下領(lǐng)命!” 趙瑾之并非獨斷專行的將領(lǐng),見他們這樣的神色,便解釋道,“胡人帶著兩萬人馬,打破了長寧關(guān),如今還在寧遠城下。但他們的目的并非攻城,只是劫掠,不久之后便會撤退。咱們要趕在這之前出關(guān),繞到他們的背后,打一場伏擊戰(zhàn)!” 就算虞景不相信趙瑾之會反叛,就算西北的事真相大白,就算一切都可以解釋,但不可否認,趙瑾之占據(jù)撫州城這件事,仍舊是十分犯忌諱的。是否戰(zhàn)時將在外就真的能夠無所顧忌?以后若再有這種事,是不是其他人也可以效仿?長此以往,朝綱不振,并非眾人所樂見。 所以不論如何,趙瑾之這一次還朝之后,形勢必定對他十分不利,說不定反倒可能會獲罪。雖然虞景心里有數(shù),肯定不會做得太過,但畢竟不好聽。再說,他并非獨自一人,麾下還帶著數(shù)萬將士,這些人將身家性命托付于他,他也不可不為他們考慮。 而若是能拿下胡人這兩萬兵馬,屆時攜此功勞回朝,局面便大不相同了。 若能再找到福王與胡人勾連的證據(jù),便更是完全不必再擔憂。 這些話他沒有過多的解釋,但其他人也并非沒有想過。所以此刻聽說要去伏擊胡人,頓時振奮起來,就連應(yīng)諾的聲音都更大了。并且頗有些迫不及待要回去整隊待發(fā)的樣子。 趙瑾之見狀,便命眾人回營準備。 他自己則待著一隊人馬,去捉拿劉司馬,打算從他這里再逼問出更多的內(nèi)容。比如許天師一行會在何處落腳,他又有什么計策要取自己性命等等。 既然雙方碰了面,許天師不可能繼續(xù)留在撫州,必定會設(shè)法出城。雖說城門封鎖,但他們要走,想來自有辦法。 而離開撫州之后,他們會去哪里,卻是不好判斷了。所以趙瑾之須得再多打探些消息,等騰出手來,就去將他們一鍋端了。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相信下一次再過去,不會再無功而返。 遺憾的是,劉司馬也并不知道許天師離開之后會去哪里。簡單來說,他的級別太低,就像接頭時神秘人所說的那樣,有些事情他是沒資格知道的,所以也不能問。至于趙瑾之這邊,劉司馬卻是吐出了一個名字,讓趙瑾之心中震怒。 他知道自己身邊可能會有福王的人,不過級別想必不會太高,而且也不能接近核心,所以也就放任了。但劉司馬說出來的這個名字,卻是從在京城時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幾人之一。雖然不及孫勝這樣的關(guān)系親近,但也是頗為倚重之人。 若此人選好時機,驟然下手,趙瑾之還真未必能夠躲過去。 既然要走,趙瑾之自然要將這些釘子都清理干凈,索性順著這條線一路查下去,將有二心的人都給清洗掉了。 老天爺十分給面子,這些事情才做完,雪就忽然停了。這時候天還沒亮,但雪地里光線并不低,趕路也不會有問題。趙瑾之當即令人搬開北城門處堆放著的石頭,由此出城! 這一晚撫州城的百姓們又再次聽到了羽林衛(wèi)入城那夜一般的異動。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這一夜沒有任何人出城查探。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惶惶然的躲在家中,不敢出去也不敢睡覺,直到天明之后,才舒展酸痛僵硬的話身體,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扉,去探聽消息。 然后便發(fā)現(xiàn),一夜之間,這撫州城做主的人,居然又變了! 昨晚羽林衛(wèi)夤夜出城,朝北邊疾馳而去。城外的西北軍沒能阻攔住他們的腳步,便只能重新接收了撫州城,也算是戰(zhàn)事有了一點進展。只是接下來要怎么辦,他們還有些遲疑不決。 天寒地凍,西北軍方面在城外扎營攻打了那么久,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將領(lǐng)們還好,畢竟他們的營帳布置得更加舒適,而且還有火盆保暖,但普通士兵們,大部分沒等上場作戰(zhàn),就凍死凍傷了。所以昨晚沒把人留下來,西北軍暫時也不想派人去追。畢竟他們自己內(nèi)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同樣也有紛爭,這種追擊的苦差事,派誰去做? 而且看羽林衛(wèi)行軍的方向,那邊并無城池,而是西北雄關(guān)九陽關(guān),出了那里,就是塞外茫茫草原和大漠了。 趙瑾之若想出關(guān),這些西北軍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