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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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著走著,忽然, “呲”地一聲, 她笑了。 金釵步搖亮晃晃閃爍著, 那個她相公臨走前親自為她挽的隨云發(fā)髻, 為她描的妝花、眉毛, 一切都在斑駁昏蒙的光線中顯得明媚而滟滟。 她的笑,放蕩豪壯而無禮。 對著天空, 對著天空一雙雙飛翔而去的大雁,她笑著笑著, 又跌坐在某個石柱臺階大口大口喘著氣, 袖子擦著額上的汗。 她能不笑嗎? “我不是你們這兒的人……” 她母親陳國公夫人幽幽地說。 父親陳國公也站在廂房的另一端。屋里沒有其他的下人。盧信良的事驚動了兩老,他們自然也如熱鍋上的螞蟻, 焦心焦腸, 也在思考想著救人的辦法。剛開始, 錦繡冷眼盯著她看,心里對這可惡狡猾、任性自私又涼薄的女人厭惡至極。 “我看你究竟怎么說!”她想。 盧信良為什么會被送進(jìn)了都察院,為什么會被人鉆了空子, 都是因為你! 蕭愛頤,都是因為……你,以及你做夢都想得到、因為得了就能遠(yuǎn)走高飛的那勞什子,“龍玉”! “我不是你們這兒的人……”她又說。 向來驕矜同樣狷介更勝她女兒錦繡的陳國公夫人,彼時那刻,聲音里有疲憊,有壓抑,有苦澀掙扎,當(dāng)然也有內(nèi)疚和痛苦彷徨。她的故事,太長太長,長到若用三言兩語道下去,錦繡頂多會覺得她母親是個瘋子,是個心里有疾的激進(jìn)婦人。她沒有給女兒錦繡講太多太多發(fā)生在她身上荒誕離奇的事兒,因為那樣講出來,她女兒錦繡同樣會覺得她是個瘋子,甚至,是想千方百計脫離這個家庭的混賬理由。 “什么玩意兒?!”錦繡到時候肯定會說,“你當(dāng)你女兒是個三歲小孩兒呢?或者跟你一樣是個瘋子?” 母女兩最大的隔閡,就在于,時空把兩個血濃于水的女人平行分離間隔到兩個對立面。 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 盡管,自錦繡一出生,她這母親便用她們那個時空的特質(zhì)方式去教育她,培養(yǎng)她,不讓她去懂什么孔孟儒家專1制禮學(xué),不讓她習(xí)什么男尊女卑,不讓她學(xué)什么三貞九烈,更不讓她同其他的貴族女孩,限制這樣行動那樣禮教和規(guī)矩,她任其“自由”發(fā)展,并稱之為“開放性”教育…… 她不是這里的人。 二十多年前,本應(yīng)生活在那個時代、又喚之為民guo時期、某某交通部副部長的女兒蕭愛頤,有一天,她手拿著個包袱,包裹里,裝的同樣是一枚天然雕龍狀的龍玉寶物,穿過重重人流大街,穿過喧嘩鬧騰、風(fēng)起云涌并處處高舉著愛國大旗的游1行隊伍——是的,“巴1黎和1會”失敗了,外1交上的恥辱,那幾天,北平亂作一團(tuán),其中三所高校里,就有數(shù)千名學(xué)生云集承天門,他們聯(lián)合起來,爆發(fā)了一場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愛國運動,又喚五4運動。 而就是這場運動,堂堂交通部副部1長的千金蕭愛頤,就這么被卷了進(jìn)來。 她的戀人被抓走了。 她的戀人,是她的家庭男老師。授國文和鋼琴史學(xué)。書香門第出生,也是某某新報的撰稿人。 才情卓著,英俊倜儻。 蕭愛頤愛他愛得是幾乎沒喪失理智。 家族為她安排了某某銀行董事長的長公子,那個人,油頭滑舌,追蕭四小姐也是追得厲害,而蕭愛頤,看都未曾看一眼。 她的心,一直撲在她的那個男家庭教師、也就是剛剛所說,因為那場運動而被抓走的戀人邵世杰身上。 邵世杰是以“宣傳赤1色”的罪名、在北平天橋被奉系zf的軍隊所逮捕。 蕭愛頤為了救他,想盡一切辦法,不惜與家族破裂,被家族所除名。 時逢至今,若要回憶那被自己生生父親所公開除名的報上聲明、并斷絕與其家族關(guān)系的文章說明,蕭愛頤至今都還記得那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 “吾家四女愛頤,近日為不良分子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規(guī)條第xx條及第xx條,應(yīng)行削除其四女身份,此后,無論發(fā)生任何生死情事,概與本家族無關(guān),此啟……” 她的故事……實在太長太長。 那個龍玉,是他的父親蕭副部長所收藏的至愛古董寶貝物件。 傳說中,清代的努爾哈赤發(fā)現(xiàn)此物,最后,輕輕松松奪得天下。大清將覆亡時,慈溪太后想盡辦法尋找的寶貝就是此物……總之,這是個高價千金不換的稀罕寶物。 蕭愛頤從父親那兒偷了它,一路火車顛簸,舟車勞頓,風(fēng)塵仆仆……因為她知道,這個東西,若是把它作為向某某高官交換戀人的籌碼,那么,邵世杰被釋放,還有那么僅存的、唯一的一線希望。 據(jù)說,他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皮,都被那些軍警們抽爛了,打爛了,體無完膚。 她再不趕去,他就得死!……就得死! 她就那么把那個東西抱著,像抱一個嬰兒似地抱著。穿過重重人流,穿過處處游1行喧囂的隊伍??墒牵K于走到一個地方時,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對!陡然的煙云密布,障林遍地,也就是在那兒,她遇見了錦繡的父親,陳國公xx大將軍。 . 她的經(jīng)歷實在實在太長。 太荒誕!太不可思議! 錦繡笑著,背就那么斜斜靠枕在身后白玉臺階的紅木大柱。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br> 錦繡從不是一個傷感容易悲秋傷春之人。而今,微仰著脖子,眼望著亭臺樓閣所在的白云天空,所有的傷春悲秋,統(tǒng)統(tǒng)洪水似地齊聚心頭。 她就那么笑著,笑著,忽然,感到又有一些迷茫,有一些困惑。 如此,自己還真是這個人世間的“另類”和“怪胎”了! 錦繡永遠(yuǎn)都記得,自打出生記世以來,她這個母親所帶給她的奇怪言行舉止,總是讓她覺得新鮮,又覺得很有意思。原來,她罵孔孟是有原因的。她所常常聽到的那些奇怪詞兒,什么《新青年》、民/主、自由、反封1建、魯1迅、陳1獨秀……說什么“打倒孔家店”,原來,在母親陳國公夫人的眼中,導(dǎo)致她所在那個時空的一切后果災(zāi)難,都是所謂的儒家禮教專1制造成的!是盧信良的那一口一個的封1建專1制儒學(xué)之道造成的!當(dāng)然,這些事關(guān)家國信仰之事,她出生的那個世界究竟如何,錦繡沒有興趣去知道。這些東西,說起來太玄了! 后來母親又告訴錦繡,說,遇見了你爹,你知道嗎?剛開始我以為這只是場夢,我一看見他就想吐。 總算,錦繡知道自己出生不被母親所期待的緣由了! 接著,她又說:你爹,我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道上的!女兒,你明白嗎?你知道當(dāng)時被困于這個地方,被逼于要和這人結(jié)合下去,你知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