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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亂世宏圖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是!”被點了將的兩個頭目立刻撥轉(zhuǎn)坐騎,在各自鐵桿心腹的保護下,向隊伍前后兩個方向快步急行。一邊走,一邊揮動皮鞭,將周圍弟兄們身上的短褐,抽得叮當做響,“閉嘴,不想死的都給老子閉嘴。萬一引發(fā)了雪崩,大伙全都得埋在這兒!”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誰再哭天蹌地,老子先扒光了他的衣服,讓他活活凍死。冷什么冷,走快點兒就不冷了。等出了山,酒隨便喝,rou隨便吃,女人隨便搶!”

    “真的?那敢情好!”

    “三爺,三爺,您說咱們還得走多遠才能見到人煙?”

    “河東那邊,河東那邊女人長啥樣?是不是個個都是薄嘴唇兒,大屁股?”

    “謝五爺,咱們要是能搶到女人,屁股最大的肯定給您送過去!”

    ……

    凍得半死不活的漢子們,瞬間又恢復(fù)了幾分精神。一邊幻想著出山后肆意搶掠的生活,一邊低聲拍三當家謝智勇和五當家彭蓮峰的馬屁。

    “閉嘴,都閉上嘴。想活著睡河東女人,就全都閉上嘴巴!”

    “閉嘴,想睡女人,也得有命才行!一旦被雪給埋在這兒,就只能睡一輩子石頭了!”

    三當家謝智勇和五當家彭蓮峰聽著心里頭舒坦,手中的鞭子放低了些,繼續(xù)連聲吩咐。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不能太心慈手軟,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太心慈手軟了,就會讓底下人失去敬畏之心,發(fā)出的命令就難以被嚴格執(zhí)行。太不近人情了,則容易讓底下人失去歸屬感,等出了山,隊伍就有可能一哄而散。

    在他們兩個的齊心協(xié)力之下,隊伍中的咒罵聲漸漸變低。一張張滿是凍瘡的臉上,也重新涌起幾分生命的光澤。

    酒水、rou塊、女人,想想就讓人心里頭熱乎。而有酒水、rou塊和女人的日子,其實距離現(xiàn)在并不遙遠,三個月?或者兩個月?甚至四十幾天?倒霉就倒霉在大當家史洪杰運氣實在太差,居然在大漢和大遼之間站錯了隊,押寶押錯了地方。

    想起前一段時間的風光日子,眾人就又忍不住嘆息著搖頭。唉,時也,勢也,運也。誰能料到,明明能一路打進汴梁的契丹鐵騎,居然硬生生被劉知遠那廝給擠出中原呢?誰能想到,新上任的遼國皇帝耶律阮卸磨殺驢,居然直接滅了南樞密使趙延壽的滿門呢?誰又能想到,杜重威居然如此孬種?明明手頭還有上萬兵馬,軍糧輜重無數(shù),卻忽然開城投了降?

    他杜重威投降了其實也不打緊,只要提前派人跟四下里的州縣知會一聲兒。大不了,弟兄們也跟著一道歸漢唄。反正鄴都周圍,十個節(jié)度使、刺史里頭,至少有六個是綠林好漢自封的。只要有人給官做,是扛著大遼的旗號還是打起大漢的旗號,根本無所謂。

    可缺德就缺德在,杜重威悄沒聲的自己投降了,卻未曾派人給周圍的同行們送信兒!這下就慘了,成功奪取了鄴都之后,漢軍立刻關(guān)閉了繼續(xù)招降的大門。隨即揮槊橫掃,將洺州、武安、邯鄲、魏洲等地,所有沒及時改換門庭的地方豪杰,殺了個尸橫遍野。直殺得滹沱水南岸,再也沒有遼國一兵一卒,才施施然奏凱而歸。

    直到此刻,僥幸及時逃入山中的“亂世豪杰”們,才終于聽說,大漢天子劉知遠已經(jīng)中風多日,良久不能視事了。最近這半個多月來,軍中諸事,全是大將軍郭威一手cao控。楊邠、王章、蘇逢吉三個,則“為虎作倀”,硬生生封鎖了劉知遠病入膏肓的消息。只可憐那杜重威,明明再多堅持半個月,就能魚躍龍門,卻硬生生給郭威騙得解甲束手,從此生死再也不由他自己掌控。

    “唉!命,這都是命!”非但嘍啰們心中感慨萬千,大當家史洪杰自己,想想最近一年多來的遭遇,也不斷搖頭。

    他本是林慮山中一條好漢,原本已經(jīng)被官軍給剿得無處立足了,忽然有一天,官軍卻不戰(zhàn)而潰。派人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杜重威帶領(lǐng)十萬大軍臨陣投了敵,將半個河北拱手出讓。契丹人在降將張彥澤的帶領(lǐng)下,直撲汴梁。沿途州縣的文武官員,要么投降,要么各自逃命,竟無一人敢擋在契丹人的馬前。

    林慮山下不遠處就是林縣,既然縣令棄官潛逃了,史洪杰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客氣。帶領(lǐng)麾下的殘兵敗將追著官軍的馬尾巴,直接沖進了縣城。然后隨便抓了個讀書人當師爺,寫了封效忠信送到了距離縣城最近的一伙契丹人軍營。再往后,則不管對方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給自己封了個天義軍節(jié)度使官職,開始發(fā)號施令。

    緊跟著一年多兵荒馬亂,誰也顧不上林縣。史洪杰這個自封的天義軍節(jié)度使,就成了地方上的土皇帝。招兵買馬,集草存糧,麾下隊伍從幾十號,迅速膨脹到兩萬余。期間又跟別的豪杰來了兩次火并,僥幸大獲全勝。于是乎,再也沒人敢小瞧他,連天雄軍節(jié)度使杜重威,都專門派人來表達了拉攏之意。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風向就漸漸混亂了起來。漢王劉知遠忽然豎起了驅(qū)逐契丹的大旗,河北大地上,很多群雄起兵響應(yīng)。天雄軍節(jié)度使杜重威東征西討,忙得腳不沾地。契丹人也因為被打個措手不及,而損失慘重。

    當時有人勸史洪杰也趕緊順應(yīng)時勢,然而,他卻不太看好劉知遠的漢軍,不認為天下還有誰能擋得住契丹人的鐵騎。所以高行周北上平叛之時,他果斷站在了杜重威這邊。雖然沒有派兵去助戰(zhàn),卻也沒忘記替大遼搖旗吶喊。

    憑著這份耿耿忠心,他成功打動了遼國南院樞密使趙延壽。成功將自封的天義軍節(jié)度使,換成了遼國皇帝欽封,并且被賜予了知樞密院事的虛職,風光一時無兩。

    這個有名無實的職位,給他和他手下的弟兄們,帶來了滅頂之災(zāi)。杜重威獻城投降之后,漢軍迅速接管了鄴都。為了避免班師之后,地方上再生動蕩,郭威、慕容彥超、高行周等人,毫不猶豫地朝周圍兀自打著遼國旗號的州縣舉起了屠刀。一眾來不及改換門庭的“英雄豪杰”,要么被漢軍捉獲斬首,要么丟棄了老巢,帶著手下弟兄逃入深山老林茍延殘喘。

    過慣了舒心日子的人,乍以回到山中,誰都無法習慣。很快,史洪杰麾下的弟兄,就從兩萬出頭縮減了一萬上下。如果再不想辦法尋找出路,恐怕等不到春暖花開,他就要徹底被打回原型,再度變成原來那個人人喊打的小蟊賊,從此永無出頭之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猛地咬了咬牙,史洪杰拉住坐騎,回頭用力揮動胳膊。他不敢喊得太大聲,卻努力讓周圍身穿錦袍的心腹們?nèi)巳硕悸犌宄?,“殺人放火受招安!咱們這回利落些,拿下陵川之后,立刻請求招安。澤州那地方,向來是官匪一家。只要咱們表現(xiàn)出足夠的實力,就不愁官府不來上趕著拉攏咱們!”

    第八章 麋鹿(二)

    “殺人放火受招安!”“殺人放火受招安!”眾嘍啰像發(fā)了癔癥般,嘟嘟囔囔,一刻不停地的重復(fù)。不敢聲音太高,以免引發(fā)雪崩。但每個人的精神頭,都瞬間提高了數(shù)倍。

    富貴莫過于當官!對于這句話,整個隊伍,特別是隊伍中那些身穿錦袍的大小頭目們,個個深有體會。短暫的“大遼天義軍”生涯,讓他們充分體驗到了當官的甜頭。當土匪搶劫時要偷偷摸摸,當官兒,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執(zhí)仗;當土匪會被家鄉(xiāng)父老戳脊梁骨,死后入不得祖墳。當官兒,則有無數(shù)鄉(xiāng)紳富戶趕上門來拍馬屁,族譜里會專門留出幾頁紙來將他做過的事情大書特書。當土匪打死了人,會被列榜通緝,官軍追殺。當官兒打死了人,隨便給死者安上一個罪名,哪怕是破綻百出,也能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

    “出山之后,沿途盡量不要殺太多的人!”見麾下士氣可用,大當家史洪杰壓低嗓子,跟周圍的頭目們強調(diào),“澤州那邊原來就是匪窩子,沒人會在乎咱們的過往。只要咱們多少做得比別人好看一些,很容易就闖出‘俠盜’的名頭。到時候再出點錢兒買通幾個讀書人幫忙吹噓一下,不愁官府不主動上門!”

    “大帥說得極是!”眾頭目們頂著凍得通紅的鼻子頭兒,七嘴八舌地響應(yīng),“咱們比那尼姑的兒子,又差到了哪去?憑什么他能高官得做,咱們卻要被郭家雀趕進山里頭?”

    “咱們也就是倒霉站錯了隊,可當初,誰能想到杜重威如此軟蛋?”

    “可不是么,那尼姑的兒子孫方諫,不也反復(fù)了好幾次,最終才修成了正果?”

    “招安,咱們一定要招安!如果官府不肯答應(yīng),咱們就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地打。打到官府答應(yīng)了為止!”

    “說咱們投靠契丹出賣祖宗,我呸!那符彥卿、李守貞、高行周,哪個沒受過大遼的封?”

    “就是,就是,前朝的開國皇帝,還是契丹人的干兒子呢……”

    有石敬瑭這兒皇帝珠玉在前,“天義軍”上下任何人,都不覺得自己打起遼國的旗號禍害地方的行為是助紂為虐。況且這年頭,曾經(jīng)投靠過契丹人的豪杰又不是“天義軍”一家、符家軍、高家軍、李家軍,都整體像遼國表示過效忠。跟大伙的情況更相近一點兒,還有某個尼姑的干兒子,義武軍節(jié)度使孫房諫最為典型。當初那孫某人不過是個畫符燒紙的神棍,趁著契丹人入寇占據(jù)了一座土堡,就敢自封為節(jié)度使。然后一會兒投靠遼國,一會投靠劉漢,反復(fù)數(shù)次,最終官位越升越高,兄弟兒孫皆穿上了紫衣。(注1)

    在升官發(fā)財?shù)拿缐艄膭钕拢@支隊伍日夜兼程地穿過了太行。雖然沿途中,不斷有人摔得粉身碎骨,不斷有人被活活凍斃,但其中九成半以上,卻咬著牙堅持到了最后。

    腳下的路漸漸變寬,變平。遠處的天空也一點點變亮,變大。峭壁逐漸向南北兩側(cè)后退,怪石嶙峋的山坡,也在大伙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空曠荒涼的田野。

    依舊有朔風從北方呼嘯而來,但是吹在人臉上,已經(jīng)不再像刀割。卷在風中的雪粒子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冰冷濕潤的水氣,瓊漿玉露般,滋潤著人的鼻孔。

    “弟兄們加把勁兒!順著河沿走,用不了多遠就是陵川!”大當家史洪杰精神猛地一振,在馬背上回過頭,放聲高呼。

    “加把勁兒,加把勁兒。打下陵川城,一人發(fā)一個美女暖被窩!”其他大小頭目們,齊齊扯開嗓子,鼓舞士氣。

    “打下陵川城,殺人放火受招安!”“打下陵川城,殺人放火受招安!”眾嘍啰們興高采烈,高喊著心中的夢想,雙腿快速邁動。沿著由峽谷演化出來的河道,迅速向西狂奔。

    快到了,就快到了。

    修建城池必須解決水源。

    沿著河岸走,肯定就能到達目的地。按照大伙的印象,澤潞兩州,官軍根本不堪一擊。也許用不了太大代價,就能打下一座城池來,再度過上那種明火執(zhí)仗的日子。

    空蕩蕩的曠野中,看不到任何人影。還不到下田的時候,農(nóng)夫都躲在河東特有的土窯中貓冬,輕易不會出來活動身體。偶爾有餓了一個冬天的獐子、黃羊從隊伍面前沖過,立刻引起一片歡呼。鋪天蓋地地羽箭射過去,將可憐的獵物直接射成篩子。隨即亂刀其下,將尸體分而食之。

    越往西,地勢越平。

    越往西,風越柔和,空氣越濕潤。

    峭壁逐漸被丘陵所取代,小河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結(jié)滿了冰塊的大河。在靠近河道中心處,隱隱已經(jīng)有了流水的痕跡。一些處于半冬眠狀態(tài)的魚兒,被岸邊的人喊馬嘶驚醒,一個跳躍,蹦出冰面老高?,摑櫟镊[甲被陽光一曬,在半空中映射出無比誘惑的光芒。

    “魚,魚!”立刻有人大叫著沖入隊伍,用長矛去刺殺水中的獵物。這一路上吃干糧吃得人兩眼發(fā)紅,弄點河鮮來,剛好能補補身體。

    只可惜,他們的捕魚本領(lǐng)實在不怎么樣,河道中心處的水也太深。轉(zhuǎn)眼,剛剛還在半空中翻滾的大小魚兒就全都不見了,只留下一道暗黑色的水線,被兩側(cè)的冰面一映,顯得格外幽深。

    “媽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更多的土匪沖向河道中央,拎著鋼刀長槍,開始鑿冰。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很快,水流就開始變寬,腳下的冰面迅速收窄。

    “都回來,都回來,爾等不要命啦!”史洪杰及急躁地大喊大叫,策動戰(zhàn)馬在河畔來回跑動。

    半凍的河面最為危險,誰也不知道哪地方冰凍得厚,哪地方冰會單薄一些。萬一出現(xiàn)大面積坍塌,饞嘴的嘍啰們,恐怕有一小半兒要喂王八。

    沒人肯聽他的,除了最早起家那幾百老班底。其余九千多嘍啰,根本沒經(jīng)過嚴格整訓。此刻在鮮美的食物面前,徹底失去了自制力。除非拿了刀子去砍,否則對一切軍令都置若罔聞。

    “來人,吹角整隊!有不聽號令者,殺無赦!”史洪杰攔了半天,沒攔住幾個。氣得火冒三丈,舉起馬鞭,厲聲咆哮。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心腹親衛(wèi)奮力吹響號角,將他的憤怒傳遍全軍。正在河道上鑿冰抓魚的嘍啰們困惑地回過頭,眼睛里寫滿了懊惱。連續(xù)走了小半個月的山路,人都快累成狗了,居然還不讓喝上口魚湯輕松一下?這不是還沒當上官軍呢么?即便當上官軍,也不能不給大伙一口熱乎飯吃?

    “擂鼓,擂鼓聚將!”然而,大當家史洪杰的表現(xiàn),卻愈發(fā)不近人情。光吹響號角不算,還吩咐身邊的親信擂響了馬背上的聚將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狂暴的鼓點,順著河灘迅速橫掃,震得眾人耳朵發(fā)木,嘴唇發(fā)麻。

    三卯不應(yīng),斬首示眾!普通嘍啰可以繼續(xù)偷懶耍滑,那些當頭目的,卻知道自家大帥的殺伐果斷!一個個不敢再做任何耽擱,提著被河水濺濕了的袍子角,跌跌撞撞朝帥旗下飛奔。

    “老二、老三,你們倆帶領(lǐng)斥候,頭前開路,發(fā)現(xiàn)情況立刻回報。老四,老五,你們倆去以最快速度把其余弟兄從河面上拉回來,就地整隊。老六老七,你們兩個各帶二百弓箭手,以前面那幾顆大柳樹為界,任何陌生人敢靠近,立刻射殺!其他弟兄,馬上回歸本隊,靠近帥旗列陣!”沒等大小頭目們到齊,史洪杰就迫不及待地發(fā)號施令。

    “大,大帥,您,您說什么?這,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敵人?”這下,非但是嘍啰們覺得他草木皆兵了,隊伍中的核心頭目,也無法理解他的行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質(zhì)疑。

    “要是遇到敵軍就晚了!”史洪杰皺著掃帚眉,瞇縫起三角眼,厲聲呵斥。“別啰嗦,趕緊照老子說的辦?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這附近肯定有古怪,肯定有!”

    “噢,噢!遵命!遵命!”眾頭目心里不屑一顧,嘴巴上卻連聲答應(yīng)。紛紛退下去,懶洋洋地執(zhí)行命令。

    “肯定有古怪,肯定有古怪!”史洪杰騎在馬背上,不停地在原地盤旋。在自封為節(jié)度使之前,他曾經(jīng)被官府圍剿多年,靈魂深處早就對危險形成了一種直覺。無論能否看見敵人,每當惡戰(zhàn)來臨,他的雙眉之間都會有一個狹小的區(qū)域微微發(fā)麻。針刺般,反復(fù)提醒他切莫掉以輕心。

    今天,雙眉間的針刺感覺尤為劇烈??蓴橙司烤箯暮味鴣??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澤潞兩州是匪窩子,雖然據(jù)傳朝廷已經(jīng)派了常思前去治理??沙K技幢闶前賾?zhàn)老將,短短幾個月時間,也不可能將個亂了數(shù)十年的地方,整理成鐵板一塊。除非,除非他生了三頭六臂。

    “噗!”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忽然從河道中央跳起來,在半空中漂亮地翻起了筋斗。緊跟著,更多的魚兒交替躍出水面,在陽光下盡情地舒展身體。正在一步三回頭地朝河岸邊走的嘍啰們,目光立刻被魚群的身姿吸引,嘴里齊齊發(fā)了一聲喊,再度飛奔回去,拿刀槍朝著河水亂捅。大當家史洪杰卻猛地抽出了佩刀,指著河岸正西方向,“整隊迎戰(zhàn),整隊迎戰(zhàn)!敵襲,敵襲,大股的騎兵!”

    “敵襲,敵襲!”才走出沒多遠的斥候們,以比出發(fā)時快了五倍的速度飛奔而回。一邊跑,一邊拼命揮舞手中號旗,“敵襲,敵襲!騎兵,全都是騎兵!”

    河道中正在捉魚的嘍啰們?nèi)贾逼鹆搜?,不是因為聽見了警訊,而是因為來自身邊的變故。成群結(jié)隊的魚從水中跳了出來,此起彼落。腳下的冰面在搖晃,眼前的河水在搖晃,頭頂上的藍天白云,也仿佛受到了撞擊般,不停地搖搖擺擺。

    騎兵,數(shù)不清的騎兵,忽然從不遠處的地面冒了出來。列著嚴整的方陣,不疾不徐,宛若一座巨大的鋼鐵鏵犁。

    注1:穿紫衣,指代當大官兒。按照唐代規(guī)矩,只有三品以上才能穿紫色綾羅。孫方諫的事跡,見于《新五代史》,雜傳三十七,與常思、皇甫暉等人同列。

    第八章 麋鹿(三)

    “當啷!”“當啷!”“當啷!”有兵器從嘍啰們的手里,接二連三地掉落于冰面上,濺起一片片碎瓊亂玉。

    在驟然而至的惡戰(zhàn)面前,絕大多數(shù)“天義軍”士卒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上岸列陣迎戰(zhàn),而是呆立于冰面,兩眼發(fā)直,嘴巴長大得能直接塞進一顆雞蛋。

    騎兵!來得全是騎兵!鋪天蓋地!即便“天義軍”在全盛時期,騎兵的總數(shù)恐怕也到不了眼前的三成,訓練更是無從談起。而這支騎兵的陣形,竟然像刀切豆腐一樣整齊。其精銳程度,即便與契丹人的皮室軍相比,恐怕也不遜多讓?。ㄗ?)

    “不要慌,不要慌,上岸列陣,上岸列陣!”空曠的河灘上,“大遼天義軍節(jié)度使”史洪杰的聲音,顯得格外孤獨。

    敵軍是有備而來,自己掉陷阱里頭了!手下這些心腹中間,肯定有人早已跟對方搭上了線!否則,隔著千里太行,敵軍不可能知道自己從哪里翻越。更不可能,冒著被寒風凍死的危險,恰恰堵在自己的去路上!

    然而,現(xiàn)在卻不是探究到底誰給敵軍通風報信的時候。在山那邊逃得過于匆忙,“天義軍”根本沒顧得上帶太多糧草。此刻掉頭返回山中,結(jié)果肯定是活活餓死。況且麾下弟兄們九成九都是步卒,兩條腿兒無論如何跑不過四條腿兒!

    “列陣,上岸列陣。背了那么多條人命,被官軍抓了,誰都活不了!”

    “列陣,列陣,大伙并肩子上。他們不給咱爺們活路,咱爺們就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

    關(guān)鍵時刻,“天義軍”的其他幾位當家人也全都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一個個揮舞著鋼刀,在冰面上跌跌撞撞地跑來跑去,不停地將嚇傻了的嘍啰們,朝岸上逼。凡是有敢繼續(xù)站在原地發(fā)呆者,只要被他們看見,當頭就是一刀。

    “啊——!”

    “啊——!饒……”

    “娘咧——!”

    慘叫聲迅速響起,隱隱壓住了馬蹄聲的嘈雜。在鋼刀和鮮血的提醒下,眾嘍啰們終于勉強恢復(fù)了幾分神智,互相推搡著,一步一滑地朝史洪杰的帥旗附近靠攏。

    沒有人愿意走得太快,只要背后的催促聲稍遠,就立刻就有嘍啰試圖原地踏步。敵軍的模樣太可怕了,比上個月剛剛將他們打得抱頭鼠竄的高家軍還要可怕。高家軍殺過來時,好歹還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喧囂。而遠處那支敵軍,除了馬蹄聲之外,卻沒有發(fā)出任何響動。

    他們就像一塊凍了數(shù)萬年的寒冰,沿著河岸,壓過來,壓過來,壓過來,壓得地動山搖,壓得河里的魚群,不停地竄出水面。壓得嘍啰們兩股戰(zhàn)戰(zhàn),腿腳發(fā)軟,身體顫抖得宛若秋風里的高粱。

    “敢逃走者,殺!敢不聽號令者,殺!敢拖拖拉拉者,殺!”被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敲得頭皮發(fā)乍。大當家史洪杰忽然紅了眼睛,咆哮著沖上冰面,揮刀亂砍亂剁。

    “列陣,上岸列陣。誰再不聽號令,老子先宰了他!”見大當家親自下河督戰(zhàn),所有能穿上錦袍的頭目,也全都紅了眼。緊跟在史洪杰的馬屁股后,沖入了人群,朝著動作緩慢的嘍啰大開殺戒。

    更多血光飛濺,更多的嘍啰慘叫著倒在了冰面上。在近乎于瘋狂的屠戮下,嘍啰們被逼出了體內(nèi)最后的勇氣。趕在敵軍殺到之前,哭嚎著沖上了河灘。簇擁于史洪杰的節(jié)度使帥旗下,宛若一群洪流中的螞蟻。

    “老四,老五你倆帶著衛(wèi)隊,各挑一千長槍手,給我旗前列陣。除非全都死光了,否則誰也不準后退半步!”見自己隊伍勉強還可以一戰(zhàn),史洪杰咬了咬牙,開始調(diào)整部署。

    “老六、老七,退回來,帶著所有弓箭手,站在老四、老五他們身后。距敵一百步開始放箭,別節(jié)省,把羽箭全給我射出去,朝敵軍腦瓜頂上射!”

    “老九、老幺,你倆各自帶二百人,后退二十步督戰(zhàn)。有誰敢逃走者,無論官職大小,全給老子直接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