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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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就殺唄,姓朱的全家原本就該死!但你們幾個何必氣成這樣?” 趙匡胤、韓重赟和呼延贊三個,最近一段時間也沒少跟陶勇打交道。知道此子并非一個莽撞人,趕緊收拾起各自心里頭的算盤,先后出言追問! 聽了眾人的話,陶勇的情緒終于多少平靜了一些。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大聲吼叫,“他們,他們根本不是人。他們,他們?nèi)切笊?,披著人皮的畜生!寨子,寨子里頭藏著幾間密室,里邊,里邊關(guān)的全是拐來的娃娃。上百個娃,上百個娃的下半截身子,都,都套在陶罐子里?!保ㄗ?) “道州侏儒?”趙匡胤博學(xué)多聞,立刻從嘴里蹦出了一個典故。隨即,彎腰將包銅大棍從腳邊抄了起來,十根手指的關(guān)節(jié),齊齊變成了青灰顏色。 韓重赟、呼延贊等人,則臉上先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隨即,也大吼一聲,身手便摸向了各自腰間的刀柄。 滄州雜耍名滿天下,從江南到塞北,只要是繁華所在,就肯定有一兩支雜耍隊伍定期前來獻藝。什么上刀山,下油鍋,大變活人之類的絕技,無不精彩絕倫。而除了這些令人稱道的絕活之外,每場表演不可或缺的,就是侏儒戲。那些面目姣好,大頭小身子的男女侏儒往往一露面兒,不用任何表演,就能博得滿場的笑聲。稍微說幾句俏皮話,或者做幾個下流動作,便能讓看客們將大把大把的銅錢朝場子里揚。 作為家境不錯的公子哥兒,韓重赟和呼延贊等人,以前都沒少看過雜耍,也沒少往侏儒們捧著的銅盤子里丟下打賞。卻是誰也未曾想過,原來那些面目姣好,身體卻像三五歲幼兒高矮的侏儒,居然不是天生!而是被惡棍們拐了好人家的兒女,像栽蘿卜一樣在陶罐子里“培育”而成! 從三五歲被“栽”進罐子里,一直培育到十四五歲能出場賺錢,這十多年,孩子們得忍受多少非人折磨?而被如此殘忍的手段連續(xù)折磨十幾年,上百名幼兒中,又有幾人能堅持到最后?! 答案根本不能細(xì)想,一想,便會覺得天地間沒有一絲陽光。 “陶勇,頭前帶路!”此時此刻,鄭子明心里,哪里還顧得上半點兒女私情。手握鋼鞭,一馬當(dāng)先沖在了眾人前頭。“若是情況真如你所說,鄭某絕不放過一個!” “絕不放過一個!”趙匡胤、韓重赟、楊光義、呼延贊等人,咬著牙重復(fù)。先前的種種算計和不快,悉數(shù)拋得干干凈凈。 “等等我!一起去!”還沒等沖進寨門,先前已經(jīng)逃之夭夭的呼延云,也紅著眼睛加入了隊伍,一張俊俏的面孔上,寫滿了殺機! 眾人在陶勇引領(lǐng)下,很快就來到了位于朱家寨正中央的寨主大宅。還沒等抵達密室所在院落,耳畔就傳來了一片哀嚎之聲,“饒命,別打了,我招,我什么都招!” “饒命啊,將軍饒命。這事兒都是底下人瞞著草民干的,草民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饒命,饒命,我只是個小嘍啰,我只是小嘍啰。寨主讓干,我不得不干??!” “不關(guān)我的事兒,不關(guān)我的事兒,我是走親戚的,走親戚的,饒命——!” “饒命,小人跟此事沒關(guān)系……” 而四下里,更多的,則是弟兄們義憤填膺的指責(zé),“王八蛋,你家就沒兒沒女?” “禽獸,枉披了一張人皮!” “守著大堆的私鹽,還不滿足,還要禍害別人家孩子!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 “你們自己的孩子呢,你們自己的孩子怎么不裝在罐子里頭?” “轟隆!” 最后一聲,卻是老天爺打了個霹靂,將這片罪惡的天地,震得搖搖晃晃。 豆子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砸下,卻無法撲滅少年人的心頭怒火。他們加快邁動雙腿,怒吼著沖進叫嚷聲最大的院子,然后,一個個本能地停住了腳步,渾身上下,寒氣徹骨。 最先入眼的,不是憤怒的弟兄們,也不是哭喊求饒的朱家子侄,而是一排排兩尺高矮的陶罐子。足足有一百五六十個,密密麻麻擺了滿院兒。而密室門口,還有弟兄們,眼里含著淚,正在將更多的陶罐子一個接一個往外抬。 每一個陶罐子口兒,都露出一個圓圓的大腦袋。有的已經(jīng)奄奄一息,有的,則貪婪地伸出舌頭,品嘗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空氣和雨水。還有的,則木然地瞪圓一雙眼睛,四下觀看??刺?,看地,看風(fēng)中狂舞的樹枝和搖搖晃晃地樹干,對一切都覺得無比陌生…… 當(dāng)他們看到平素把自己像牲口一樣飼養(yǎng)的朱家人被打得跪地求饒,滿臉是血,雙目當(dāng)中,才終于露出了一絲屬于人類的感情。 “老天爺開眼了,老天爺開眼了,老天爺呀,您終于開眼了!”一名不知道年齡的侏儒,忽然揚起了頭,大聲高喊。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滾滾,閃電亂竄,仿佛要劈碎這丑陋的人間。 注1:人造侏儒,見于白居易的長詩,《道州民》。道州生產(chǎn)漂亮的侏儒,被一直地方當(dāng)作貢品取悅各代帝王。直到左諫議大夫陽城被貶到此地為官,才發(fā)現(xiàn)侏儒并非天生,而是官方將美貌小兒買下來,身體套在陶罐子里,每天只喂很少食物,慢慢培育而成。 第三章 耕耘(四) “抓到朱家的家主了!”“抓住姓朱的狗賊了!”雷聲剛落,快意的叫嚷聲緊跟著就響了起來。十幾名身穿皮甲的滄州軍兵卒,拖死狗般,將一個包裹在鐵甲里的胖子,拖到了“制造”侏儒的院落中?!按笕?,屬下抓到了朱家寨的寨主朱云!” “刺史大人饒命,饒命——!”半個時辰之前還威風(fēng)八面的朱家寨寨主朱云,匍匐在地上,鐵甲上沾滿了泥土和雨水,就像一只剛剛被釣上岸的大蝦蛄。“草民前幾天剛剛幫您攻破了賈家寨,草民對您忠心耿耿……” 鄭子明飛起一腳,將此人踢了個仰面朝天:“忠心耿耿?包括向防御使衙門安插眼線么?還是用美人計給我手下的將領(lǐng)下套?!” 他打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些地頭蛇會向自己效忠。所以,寧愿搶先下手,將這群人清理干凈了,然后在一張白紙上重新作畫。事實證明,他的判斷絲毫沒有偏差。地頭蛇們主動出兵攻打賈家寨,不過是只是為了毀滅罪證,同時麻痹他的心神。暗地里,卻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防御使衙門和剛剛確立番號的登州軍。 就在他率軍將地方團練強行繳械到發(fā)現(xiàn)賈家寨寨主被人毒死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nèi),防御使衙門的雜役已經(jīng)被“有心人”偷偷買通了四五個,兩名平素看起來不太受他重視的指揮使,在外出閑逛時,也恰巧目睹了“良家少女”被地痞圍攻的戲碼,然后順利成章地來了一場“英雄救美”。 若不是因為他借著賈登被獄卒毒死的事件,果斷向地頭蛇們宣戰(zhàn),將后者打了個措手不及??梢钥隙ǎ貌涣税雮€月,那兩名心思單純的指揮使,就得成為地頭蛇們的乘龍快婿。然后一步一步,從李家寨帶來的弟兄們,就漸漸與地方豪強們血脈相連,難分彼此。等他這個防御使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想要整肅隊伍,就會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成了孤家寡人! “喀嚓!”又一道閃電劈落,照亮十?dāng)?shù)雙憤怒的眼睛。 “英雄救美”,只是地頭蛇們向滄州軍滲透的諸多手段之一。剛剛進入滄州那幾天,凡是職位在都頭以上的將佐,只要離開軍營,就會碰到各種莫名其妙的奇遇。莫名其妙就被人請去吃酒,某明奇妙就撿到了一錠銀餅,甚至還有人被失散多年的富裕遠(yuǎn)親當(dāng)街拉住抱頭痛哭。最開始,眾將佐還以為自己突然鴻運當(dāng)頭,到了開戰(zhàn)之后,才霍然發(fā)現(xiàn),那當(dāng)頭落下的根本不是什么鴻運,而是一把把抹了毒藥的鋼刀。 “草民,草民知罪。草民愿意捐出所有家產(chǎn)和地契,只求,只求大人網(wǎng)開一面,網(wǎng)開一面?!痹谝黄瑧嵟哪抗庵校旒艺髦煸圃诘厣洗蛄藗€滾兒,換了套說辭繼續(xù)大聲哀告。 既然諸多見不得光的小動作,都被人抓了個正著。再扯什么功勞和忠心,就純粹是自欺欺人了。然而“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手中所掌握的幾萬畝良田和萬貫家財,應(yīng)該能打動鄭刺史原本不充裕的腰包。 令他失望的是,鄭子明連想都沒想,就冷笑著給出了答案,“不用你捐,你的家財和田產(chǎn),從今天起一律充公。至于你自己的性命?我來問你,院子里這些孩子都是從哪里來的?他們身上的罐子,是誰給他們套上去的?” “這些孩子?”朱云打了個哆嗦,將脖子縮進鐵甲里,結(jié)結(jié)巴巴的自辯,“是,是,是草民花錢買來的,真的是花錢買來的啊。賣身契,賣身契就在,就藏在草民的書房的柜子當(dāng)中。他們,他們的爹娘都按了手印在上面。他們,他們家窮,爹娘原本也養(yǎng)不起了。草民,草民不忍心見他們生生餓死,才,才……” “你撒謊?”臨近一個陶罐口處,突然響起一個憤怒的女聲?!拔沂悄憬衲暾虏沤墎淼模∥耶?dāng)時正拉著我娘的手回家,你們打暈了我娘,直接把我搶到了這里!大人,請?zhí)婷衽鲋?,民女所言若有一句假話,愿領(lǐng)刑反坐!” “他撒謊,大人,他撒謊。”緊跟著,又是一個憤怒的男聲響起,伴著天空中縱橫交錯的閃電,“我阿爺是他家的佃戶,欠了他的印子錢,被他趕出了莊子。我,我,被他們留下來抵債!” “救命,大人救命!” “殺了他,殺了他!” “大人,我jiejie被他生生套在罐子里憋死了。這院子里每天都往外丟死尸!” “救命啊,大人,草民是被他搶來的!草民還記得自己家住哪,爺娘是誰!” “救命啊……” 紛亂的呼救聲和控訴聲,洶涌而起。剎那間,竟然蓋過了從天而降的驚雷。大大小小的陶罐子口處,那些年紀(jì)相對較長,也終于弄清楚了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造侏儒”們,紛紛張開了嘴巴,將朱氏的謊言徹底戳穿。 “草民真的花了錢的,大部分都是花了錢的!”全身包裹在鐵甲中的朱云,在雷霆般的控訴聲中瑟瑟發(fā)抖,喊出來的狡辯聲也因為緊張而變了調(diào)兒,“強搶來的那幾個,肯定是底下人瞞著草民干的。草民管著這么大的寨子,手下難免良莠不齊。草民,草民有失察之罪,但是罪不至死!” “殺了他!殺了他!” “報仇,大人,替我們報仇!” “大人,他在騙你!” “大人,隔三差五就到這座院子里來!” “他撒謊!他撒謊……” 更多的控訴聲,從一個個罐子口處響起,宛若天空中肆虐的雷暴。 “草民冤枉!”唯恐鄭子明聽了侏儒們的“一面之詞”,朱家寨寨主朱云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草民真的冤枉。養(yǎng)小人兒取樂,乃是本地傳統(tǒng),官府歷來不禁!非但雜耍班子要養(yǎng),洛陽、汴梁的達官顯貴,哪個家里沒養(yǎng)著幾個小怪物玩耍?!他們?nèi)羰遣毁I,草民自然也不會干這種損陰德勾當(dāng)。大人,不能只殺我一個!您要殺,就該把……,饒命——!” “噗!”一根包銅大棍帶著風(fēng)劈落,將此人的腦袋連同鐵盔一并砸了個稀爛。 “喀嚓!”“喀嚓!”“喀嚓!”數(shù)道閃電同時劈落,照亮趙匡胤青黑色的面孔。 第三章 耕耘(五) “殺得好!”饒是平素跟趙匡胤有許多不對付,楊光義也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叫了一聲好。在他看來,像朱云這種衣冠禽獸,一棍子打死實在太便宜了,就應(yīng)該拖到外邊的打谷場上,當(dāng)著所有侏儒的面兒,千刀萬剮。 “非但此人該殺,這朱家上下,恐怕個個都不是善類。”韓重赟嘆了口氣,低聲提議。隨即,快步走到最先開口反駁朱寨主的那名侏儒女童面前,撿起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敲打套住女童身體的陶罐,敲幾下就停一會兒,敲幾下再停一會,唯恐自己力氣使得太大,傷到了女童的身體。 “大家伙一起動手,小心點兒,別傷著孩子。趁雨沒下大之前,盡量把他們都救出來!”鄭子明知道這會兒韓重赟的心里頭肯定不好受,想了想,環(huán)顧四周低聲吩咐。 被怒火燒紅了眼睛的弟兄們?nèi)鐗舫跣眩娂姸紫律眢w,用石塊或者木棍破壞套在幼童們身上的罐子。每個人的動作,都無比的小心。 饒是如此,當(dāng)罐子被敲碎之后,大家伙看到的景象,依舊慘不忍睹。幾乎所有侏儒的下半身,都生滿了爛瘡,有的甚至已經(jīng)爛到了腰部以上,傷口處,翻滾著一團團白色的rou蛆。還有十幾個被“培育”時間太長的,失去了罐子的支撐后,就立刻癱在了地上。明顯是脊椎骨已經(jīng)出了毛病,縱使鄭子明這樣的妙手,恐怕也很難令他們這輩子再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 “屠莊,屠莊,一個不留!” “殺光這幫披著人皮的禽獸!” “殺光這幫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殺光他們,殺光……” 喊殺聲,很快就又響成了一片,連天空中的悶雷都蓋之不住。 這年頭人成親早,來自李家寨和陶家莊的弟兄們,至少有一半兒以上都已經(jīng)娶妻生子??吹侥且粋€個剛剛被救出來,大頭小身子,骨頭變形,渾身長滿惡瘡的“人造侏儒”,沒法不往自己的孩子身上想。因此恨不能將朱家寨的男女老幼,全都碎尸萬段! 鄭子明自己,也被眼前景象刺激得頭發(fā)根根上指,揮了下鋼鞭,大聲命令:“陶勇,你率部繼續(xù)搜索全寨,凡是朱家的嫡系,無論男女,不要放一個漏網(wǎng)!” “潘美,你帶人去抓捕全莊成年男子,然后帶到這個院子里來挨個審問。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大春,你帶一隊騎兵沿著莊子的后門追殺,無論是誰,只要是從這個莊子里逃出去的,全給我抓回來。如果有人敢阻攔,先打垮了他們再說!” “順子,把正門打開,在里邊設(shè)公堂。本刺史今天定要給孩子們討還公道!” …… 一連串命令下達出去之后,他的心情才稍微舒服了一些。俯下身,親手抱起一個癱瘓于地的幼兒,快步走進了一間取光最好的屋子,準(zhǔn)備盡最大可能替對方診治。 眾親兵見狀,也紛紛放下兵器,或抱或攙,將所有剛剛被從罐子里解救出來的孩子,視病情輕重,送進了不同的屋子里。然后在隨軍郎中的指點下,用草藥熬了汁水,替孩子清理身體表面的rou蛆和毒瘡。 趙匡胤等“外援”有心幫忙,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著手,所以只能紅著臉和眼睛,在旁邊做觀眾??戳艘粫?,楊光義突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低聲罵道:“奶奶的,我先前還覺得小肥下手太狠,根本不給自己留退路?,F(xiàn)在看看,多虧小肥下手果斷。當(dāng)初要是跟這群人渣握手言和了,才是真的自掘墳?zāi)?!?/br>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趙匡胤難得一次沒有更楊光義對著干,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以前跟這種人沒什么交往,只覺得他們在地方上也都算是有頭有臉人物。有他們幫襯,事倍功半。哪成想,光鮮的背后,是如此的不堪!” “其他地方,也許不會這樣吧!像潘指揮和陶指揮,不也是出身于鄉(xiāng)紳之家么?”韓重赟也緊跟著嘆了口氣,輕輕搖著頭。 今天的事情,其實受刺激最大的不是陶勇和趙匡胤,而是他。 在他心里,先前一直覺得鄭子明必須軟硬兼施地收服了地方上的士紳豪強,才能坐穩(wěn)滄州防御使的位置,進而在地方鄉(xiāng)紳豪強們的支持下,北拒幽州,南扛符氏,最終成為師父那樣的一方諸侯。 不幸的是,眼前丑陋冰冷的事實卻告訴他,他先前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滄州地方上這些士紳豪強,一個個早就爛得沒了人性。若是拿這幫家伙當(dāng)作臂膀,等同于率獸食人,化身虎狼。 “抓到了一個,又抓到了一個!” “抓到了姓朱的親生兒子了!抓到了姓朱的親生兒子了!”院子外傳來一陣快意的叫喊,打斷了韓重赟的紛亂思緒。 抬頭細(xì)看,只見一個五花大綁的青年男子,被陶勇的手下給推了進來。原本白凈的面孔上,布滿了青一道紅一道的淤痕。湖綢做的外袍,也被弄得分辨不出顏色。雨水和泥漿,順著袍子邊緣滴滴答答往下淌。 比起先前一進院子就嚇癱在地的寨主朱云,此子膽色明顯要強出許多??吹綕M地破碎的壇子,立刻明白自己今天難逃一死,索性把脖子一梗,大聲叫喊:“姓鄭的,你要殺就殺,別拿幾個玩物說事兒。的確,我們朱家是靠買賣侏儒賺了不少錢,可這年頭,欺男霸女的事情,誰家沒有干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整個滄州的大戶全部殺光。殺光了之后,看你這防御使,還能當(dāng)?shù)昧藥滋欤 ?/br> “閉嘴!” “畜生,死到臨頭還嘴硬!” “跪下,跪下向大人請罪!” “跪下,看看你們老朱家干的缺德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