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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亂世宏圖在線閱讀 - 第188節(jié)

第188節(jié)

    石重貴騰地一下跳起來,向前跑了兩步,然后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嘆了口氣,又轉(zhuǎn)回頭去,來到桌案旁的椅子上頹然坐倒。

    兩名伺候他日常起居的太監(jiān)捧著盞昏暗的牛油燈快速沖入,第一眼,先看到地面上破碎的茶壺,頓時不約而同地鄒起了眉,低聲數(shù)落:“陛下,小心點吧!這個月,您已經(jīng)打碎三個茶壺了。院子里這么多嘴巴,您的上朝戲最近看的人又越來越少,再這么不珍惜物件兒,咱們就都得喝西北風(fēng)了!”

    “你……”石重貴被訓(xùn)得面紅耳赤,想要站起身還嘴,想了想,第二次跌回椅子里,訕訕地拱手:“知道了,王大伴,張大伴,朕,我剛才睡著了,沒注意到茶壺被雷聲給震到了桌子邊兒上!”

    “睡,睡,睡!你說,你除了睡,還會干啥?”兩個被他稱做大伴的老太監(jiān)一邊蹲身收拾地上的茶壺碎片,一邊繼續(xù)不耐煩數(shù)落。“還不如去寫幾個字,下次趕集時我們也好拿去換些雞蛋回來!”

    “是啊,要不然,你就再給你兒子寫封信。他即便不肯聽你的話帶著人馬投降契丹,至少得把你的吃穿用度管一管吧?咱們這院子,已經(jīng)多長時間沒拾掇了。房頂上的瓦片早就爛了,一下雨,就到處漏水!”

    “嗯,嗯,你們說得對。朕,我這就去寫,寫字?!笔刭F被數(shù)落得像個三孫子一般,卻沒勇氣還嘴,只是順著對方的口風(fēng),低聲商量,“大伴,能把蠟燭點起來么?否則黑燈瞎火的,我怎么寫???”

    “您真的要給鄭,要給少主寫信?”王姓太監(jiān)喜出望外,跳起來就準(zhǔn)備去點蠟燭。

    張姓太監(jiān),卻一把拉住了他,“你省省吧,別高興太早。咱們這位爺,你還沒摸透么?他就是一塊滾刀rou。他才不會寫信給鄭子明呢,他是想騙你點了蠟燭,然后隨便寫幾張大字了事?!?/br>
    “這……”王姓太監(jiān)愣了愣,扭過頭,對著石重貴怒目而視。果然,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幾分小伎倆被戳破的尷尬。

    他抓起牛油燈,朝著桌案上狠狠一放。然后兩手叉腰,大聲說道:“想點蠟燭,沒門兒,就湊著用油燈吧!您還以為是在汴梁呢,想點幾根蠟燭就點幾根蠟燭!能有油燈用,就已經(jīng)是別人的恩典了!”

    腐臭牛油發(fā)出的味道,立刻飄了起來,暈得石重貴胃腸一陣翻滾。本能地向后躲了躲,他求饒般拱手:“大伴,把油燈拿后一些,拿后一些,你知道朕受不了這個味道。不是朕不肯寫信,而是朕寫了,你們也得有辦法送到南邊去??!”

    “你不用管,只要寫了,我們自然可以托人送過去!”兩個太監(jiān)心中一喜,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回應(yīng)。

    給鄭子明送信,他們當(dāng)然沒那本事??赡鼙浦刭F寫信,就是大功一件。將信交給契丹人之后,他們少不得要受一些嘉獎,說不定上頭一高興,看在他們做事得力的份上,把他們送入某個王爺家當(dāng)差,就徹底脫離了苦海。

    “朕,我……”石重貴愣了愣,閉上了眼睛,不再接茬。

    好歹也做過一回皇帝,兩個老太監(jiān)心中的想法,根本瞞他不住。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懲罰對方,也沒有興趣,將二人的卑鄙心思直接戳破。

    自從兩個妃子被述律王子“請”去看花,唯一活在世上的女兒也被永康王的妻兄娶去做妾之后,眼前這座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個囚徒。其他所有人都是獄卒,幾百雙眼睛看著他一個。做囚徒的,自然得有做囚徒的覺悟,不能跟獄卒對著干,自討苦吃。雖然,眼前這兩名“獄卒”,曾經(jīng)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太監(jiān)。

    “又皮癢了是不是?”兩名太監(jiān)見石重貴忽然耍起了死狗,便明白自己的伎倆被看穿了,頓時,臉皮隱隱有些發(fā)燙,心中的恨意,瞬間油然而生?!澳氵€以為自己是皇上呢,沒人敢動你?告訴你吧,這封信,雖然不是朝廷朝你要的,正主來頭也不差。你早點兒寫了,人家一高興,說不定還能送你幾頭羊來吃。若是再拖拖拉拉,對方只要跟耶律將軍說一聲,你又免不了一頓鞭子吃?!?/br>
    “咔嚓!”閃電透窗而入,照亮兩名太監(jiān)丑陋的面孔。

    石重貴被雷聲嚇得又是一哆嗦,抱著肩膀,將身體卷在椅子里,抖若篩糠。

    鞭子,帶著倒刺的鞭子。他從沒想到過,原來鞭子抽在人身上,是如此的疼。讓人恨不得當(dāng)場就死掉,偏偏一時半刻又死不了,只能咬著牙苦捱,咬著牙,感受皮rou從身體上脫離,火焰在骨髓中來回翻滾。

    然而,即便下次再被打得死去活來,他也不會再給自家兒子寫第二封信了。他發(fā)誓,永遠(yuǎn)不會。只要他頭腦能保持清醒。

    上一封信,根本不是他想要寫的。是被打得太狠,打得馬上要昏倒之時,才迷迷糊糊地服了軟。內(nèi)心深處,石重貴一遍遍替自己開脫,每開脫一次,內(nèi)疚就又多一分。從信寫好之后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子在柱子上。然而,想想自己的愛妃馮氏當(dāng)年碰柱自殺,腦漿迸裂的模樣,他又兩腿發(fā)軟,再也邁不開腳步。

    “別裝死,沒用!”太監(jiān)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停地折磨著他的耳膜和心臟?!澳阌斜臼拢偷绕醯と苏夷愕臅r候裝,那才真正像個爺們!”

    “咔嚓!”又一道閃電從天空滑過,照亮石重貴滿頭的白發(fā)。

    “別逼我,你們別逼我,我不寫,我不能再害二寶!”他忽然扯著嗓子大叫起來,雙手抱頭,哭得像個丟了魂魄的幼兒。“王大伴,張大伴,朕,我求你,求你們。別,別逼我,我,我給你們磕頭了。二寶小時候還在你們懷里撒過尿呢。他,他那么善良的一個孩子,他,他從來都沒欺負(fù)過你們。他,他跟你們無冤無仇。我不寫,真的不能寫啊。我已經(jīng)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哼!”兩位太監(jiān)既不反駁,也不安慰。像看皮影戲伴,冷眼旁觀。

    作為伺候了石重貴多年的老人,他們可是將這位爺?shù)钠獗悦藗€透。志大才疏,意志軟弱,貪生怕死。要是真的肯自殺的話,當(dāng)年汴梁城破時,早就自殺了,根本不會賴到現(xiàn)在。至于眼下所表現(xiàn)出來對其兒子的舔犢之情,也是春末時解河面上的薄冰,根本經(jīng)不起一敲。

    前些日子契丹人讓這位爺寫信給鄭子明勸降,此人愛惜親生兒子,也曾經(jīng)寧死不屈了一回。結(jié)果怎么樣呢,才吃了二十幾鞭子,就乖乖服軟了。數(shù)百字的勸降信一揮而就,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啊,讓人看了之后覺得姓鄭的不肯奉命,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而等身上的鞭子傷不疼了,這位爺突然就開始自責(zé)起來。絕食、撞墻、拿繩子準(zhǔn)備上吊。鬧來鬧去,鬧得神憎鬼厭,沒人再肯理睬,卻又不肯死了。繼續(xù)像蚯蚓一樣活著,活得卑微而又骯臟。

    第三章 颶風(fēng)(九)

    “這鬼天氣,真是要人命。呸?!币幻膊殛牭钠醯けㄖ樕系挠晁?,罵罵咧咧地說道。

    “還是蕭狐貍他們幾個好,可以跟著將軍進(jìn)去避避雨?!绷硗庖幻醯け鴮⑹种械膹澋杜擦伺玻瑵M臉羨慕地說道說道。

    “笨,避雨哪都可以去,干嘛去那,將軍是又是去玩那孫皇帝了。你可不知道……”第三名契丹兵,恨恨地接茬兒。

    快樂都是大人物們的,小人物,只能在雨里繼續(xù)巡邏。雖然這窮鄉(xiāng)僻壤,輕易都見不到幾個陌生面孔。

    “不知道什么,額?!弊钕日f話的那名契丹兵扭頭,忽然自家同伴脖子上出了一根紅線。緊跟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

    另外幾名契丹兵卒果斷抓起胸前的號角,快速賽向嘴邊。然而,沒等他們將號角吹響,全身的力氣忽然從腰間溜走。

    “噗!”鄭子明送刀,抽刀,動作宛如行云流水。

    陶大春、李順兒、陶勇等人,紛紛從契丹人的腰間將匕首抽出來,單手扶住尸體,緩緩放倒。

    這一招,他們平素訓(xùn)練過無數(shù)次,先是草人,然后是羊和豬,最后是牛。絕對不會找錯地方。

    腎臟被戳破的契丹兵卒們,疼得臉色煞白,當(dāng)場氣絕。從開始到結(jié)束,都沒能發(fā)出任何稍大一些的聲響。

    血,順著傷口噴出,迅速將地面上的雨水染成了紅色。然后又迅速被雨水稀釋,順著地面的坡度淌向了門外,轉(zhuǎn)眼就跟泥漿混在了一處,再也看不出半點不同。

    “順子,你帶兩個弟兄守住大門,其他人,跟我來!”鄭子明沖著眾人擺擺手,丟下一句話,繼續(xù)院子內(nèi)閃去。身子一起一伏,靈活得宛若傳說中的幽靈。

    李順輕輕點頭,立刻拉住兩名距離自己最近的弟兄,打著手勢,命令二人跟自己一道去看守所有人的退路。陶大春、陶勇、李彪、王寶貴和其他一干平素訓(xùn)練時表現(xiàn)最好的弟兄們,則緊跟在鄭子明身后,呈分散隊形,交替而進(jìn)。借著狂風(fēng)暴雨的掩護(hù),一步步靠近今天的目標(biāo)。

    他們潛伏到這座小院邊上,已經(jīng)好幾天了。今晚,終于等到了老天爺?shù)拇骨唷?/br>
    他們,跟著自家將軍,準(zhǔn)備再創(chuàng)造一項前所未有的奇跡。如果成功,足以震驚整個遼國,讓耶律阮君臣從此后,日夜無法安枕。

    咔嚓,咔嚓,咔嚓,閃電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翻滾,蓋住地面上一切嘈雜。

    雷雨夜,正是殺人的好天氣。

    兩名出來給坐騎填草料的契丹兵卒,剛剛從馬棚口探了個頭,就被鄭子明一刀一個,瞬間送上了西天。

    陶大春貓著腰沖過去,與鄭子明一道,將這兩名倒霉的契丹兵的尸體,拖到了馬棚子內(nèi)。棚子里的戰(zhàn)馬被血腥氣所驚嚇,不停地打起了響鼻。一道悶雷從天空中滾過,戰(zhàn)馬脖子上冒出了瀑布般的血漿,待天地間再度恢復(fù)安靜,馬棚子內(nèi),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了沉寂,只有滿地溫?zé)岬氖w。

    “誰,誰在那兒。蕭鐵狼、撒日勒,苦丁,你們幾個干什么呢?出來,出來回話!”一小隊契丹人冒著雨從臨近的屋子里走出,用蓑衣遮住燈籠,朝著四下探望。雷聲很大,雨如瓢潑,但是沙場上滾打多年的他們,依舊隱約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

    他們的預(yù)感非常正確,只是挑燈籠四下亂照的動作,實在過于愚蠢?;椟S的燈光,非但沒有照到潛伏于黑暗中的潛入者,反而將他們的位置和人數(shù),暴露得一清二楚。

    鄭子明借著燈光,迅速算清了對手的數(shù)量。隨即,朝著身后的陶大春等人輕輕揮手。

    陶大春和弟兄們點點頭,自動分成兩列,借著雨幕的掩護(hù),從左右兩側(cè)朝這小隊契丹人摸了過去。

    一共八個契丹人,他們這邊卻又三十六個。四個對付一個還綽綽有余,根本不可能失手。

    血,迅速濺起,染紅從天而降的雨水,散做一團(tuán)團(tuán)紅煙。

    “咔嚓!”“咔嚓!”“咔嚓!”閃電一個接著一個,照亮鬼魅的身影。照亮破舊低矮的房屋,還有一張張失去生氣的的面孔。

    “咔嚓!”一道慘白色的閃電劈向院子深處,將正房的屋瓦,打出團(tuán)團(tuán)白煙。

    院子最深處的正房內(nèi),水,已經(jīng)燒開了。

    茶,也已經(jīng)煮好擺在了桌案上。

    三名遼國將領(lǐng),蕭里蔑、耶律欽、扎里木坐在椅子上,對頭頂上的雷聲充耳不聞。他們很忙,也很快活。

    天下最尊貴的人,據(jù)說是皇帝。

    而把最尊貴的人踩在腳下,滋味賽過神仙。

    “你這老貨,皇帝當(dāng)?shù)貌辉趺礃?,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不錯?!笔捓锩镄χ洫劻艘痪?,抬起一條腿,隨即,又將另外一只腿翹到石重貴的膝蓋上,慢慢的抖動。

    石重貴被嚇得雙腿發(fā)麻,卻不得不咬著牙苦撐。雙手上上下下,替對方舒筋活血。唯恐動作稍慢了,又要吃到苦頭。

    “喂,你說,你兒子會不會聽你的話,帶著兵馬前來替皇上效力?!”扎里木還唯恐他受折辱不夠,將嘴里的茶葉朝地上吐了吐,拉著長聲詢問。

    他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石重貴受刺激后,那又悔又怒,卻忍氣吞聲的模樣。果然,這一次,石重貴又開始哆嗦了起來,紅著眼睛,流著淚,就像一頭即將被送上祭壇的羔羊。

    “行了,別光顧著耍他玩了!”只有契丹將軍耶律欽心腸稍微“善良”些,笑了笑,低聲勸阻,“一旦玩死,就不好交代了?;噬线€留他有別的用途呢!”

    “死,他才不會,否則,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扎里木不屑地?fù)u頭,茶葉沫子吐得到處都是。

    “那也別光顧著玩鬧,有空去外邊看看!”耶律欽厭惡地將自己的茶碗向后挪了挪,沉聲吩咐。

    他是正宗皇族,雖然血脈薄了些,也不是扎里木這種秣鞨將領(lǐng)所能惹得起。后者聽了,只能悻悻地放下茶碗,掙扎著起身,“行,兩位大哥慢用,小弟去去就來!”

    說罷,披上蓑衣,命親兵挑起燈籠,用牛皮擋住燈籠口,一頭扎進(jìn)了雨幕。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滾滾,連綿不絕。

    三道寒光,忽然在雨幕中閃過。

    三名契丹兵卒,手捂轟隆,瞪大了眼睛,仰面朝天栽倒。

    鄭子明、陶大春和陶勇三個,收起武侯弩。合身撲上,手中匕首在閃電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藍(lán)光。

    其余契丹兵舉刀迎戰(zhàn),更多沒有尾羽的弩箭從他們背后射來,將他們挨個放倒在雨幕里。眾滄州精銳迅速靠近,拔出匕首,在垂死者的喉嚨處一抹,隨即,將尸體迅速拖向墻根兒。

    鄭子明將臉上的雨水擦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黝黑的眼睛透著無盡寒光,這已經(jīng)是襲殺第三隊巡查隊了,雖然不知道對手的巡邏節(jié)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留給他的時間真的已經(jīng)不多了。

    幾乎同時,陶大春與陶勇二人對視了一眼,作了一個手勢,率先躬身沖入了下一個掩護(hù)點,一個破的茅草屋下面。

    李順兒的叔伯兄弟李彪和其他一干平素訓(xùn)練時表現(xiàn)最好的弟兄們緊隨其后,射術(shù)最好的王寶貴則占據(jù)了最前的位置,貓著腰,用狼一樣的目光掃視周圍。

    茅草屋下,一個偷懶的契丹兵,猛然冒出了頭。與陶大春的目光,對了個正著。還沒等他發(fā)出驚呼,鄭子明飛起一斧,直接砍進(jìn)了他的脖子里,契丹兵瞪大眼睛,頭朝邊上一歪,當(dāng)場死去。

    上前拍了下陶大春的肩膀,鄭子明彎腰從尸體上撿回斧子,然后又低低的學(xué)了一聲馬嘶,伸長脖頸,開始觀察院子里的第二層防御圈。

    第二層防御圈,是幾間廂房連著一間正房。每間房屋內(nèi)都亮著燈,透過雨幕,可以看見大約有一百二三十個契丹兵卒,分散在不同的放間內(nèi),正在百無聊賴地打哈欠。

    正房內(nèi),一名剛才趕來的絡(luò)腮胡子將領(lǐng)舉著濕淋淋的馬鞭,對著身邊的四名契丹小頭目破口大罵。而幾個小頭目顯然對他不太服氣,各自抱著膀子,抖動雙腿,嘴角撇得比耳朵都高。

    鄭子明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帶的人在幾個瞬間之內(nèi),最多能將守衛(wèi)的契丹兵殺掉二分之一,剩下的人絕對會將里面的人給驚動。

    “強(qiáng)攻,突破這層房子,就到了看押令尊的后院!你直接往前突,剩下的交給我!”陶大春快速跟過來,回憶著鄭子明預(yù)先畫出的草圖,小聲提議。

    “好,我先上,你帶人收拾其他人!”鄭子明毫不猶豫地點頭,隨即,一個縱身撲向正房。左手短刃右手利斧,宛若下山撲食的猛獸。

    陶大春帶著十幾名弟兄,迅速散開,端起武侯弩,對準(zhǔn)窗口。

    陶勇帶著另外十幾名弟兄,跟在鄭子明身后,如影隨形。

    “轟!”

    “嗖!”

    漆黑的天空,再度銀蛇亂舞,閃電肆無忌憚的在空中展示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閃電過后,屋子里忽然一暗,正在躲雨的契丹兵倒下了一片。

    第三章 颶風(fēng)(八)

    “呼!”一陣狂風(fēng)突然破門而入,帶著雨水,將兩個太監(jiān)滿身濕透。二人立刻顧不得繼續(xù)看石重貴的熱鬧,扭過頭,破口大罵,“哪來的野狗,沒……,啊,耶律大爺,扎里木大爺,蕭大爺,您,您幾位怎么來了。哪陣風(fēng)把您幾位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