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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徐徐誘芷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就曉得你會吃驚?!崩钍厦理?,“她已經被嚴夫人安排到一處院子住下,就等這幾日抬進府去,不是我家那位喝多了絮絮叨叨的說宋家二房怎么著,我也不會知道這是你堂妹?!?/br>
    “我還聽說嚴閣老都是在那處院子呆到快宵禁了再家去?!?/br>
    俞大人是都指揮的人,這些武官就喜歡盯著文官的風流事,清楚京中官員動向也是正常的,可宋惋芯怎么就攀上嚴閣老了?

    惋芷下意識覺得事情不是表面看那么簡單。

    即便是閣老,也是去做妾……宋惋芯不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嗎?

    惋芷表情僵著,李氏伸手推了推她?!澳銈兯渭覜]有分家的,你堂妹這樣行事太自降身份了些。貴妾也是妾,就像我這樣沒辦法,做了繼室,也總是越不過前頭的嫡妻去。我隱約記得你還有親姐妹的,若是沒定親,也不知會不會有影響?!?/br>
    這又是提醒惋芷一件事來,得給父親去個信才是。

    斂了斂神思,惋芷拉著李氏到花廳坐下。

    下人早上好了茶點,她將一碟棗糕往李氏面前推,道:“你償償這個,香甜卻不膩。今兒也虧得你來告訴我,不然我怕要許久才會知道,我那二叔外放了,夫妻倆也和離了。如今宋惋芯是跟著和離了的許氏在她娘家,這事兒多半是許氏娘家作的?!?/br>
    宋家二房和離的事并不是太多人知曉,許氏娘家不顯赫,更沒有人會去宣揚,李氏聽著直咂舌。沒想到還有這樣層關系。

    “那宋惋芯也還是宋家女,許家怎么敢這樣亂來?!?/br>
    肯定這中間是有什么利益。

    惋芷隱約猜到,卻不太明白利益在哪兒,自然也不會李氏詳細說。

    “可能是見我二叔不在,又想著要攀高枝吧,過幾天剛好也是我那堂妹及笄。”

    她這樣一說,事關宋家和許家的官司,李氏再是耿直也不接話了,消息傳到了就好。李氏便說起惋芷那天離開定國公府后的事。

    “你沒見你離開后,有幾個夫人松口氣的樣子,轉頭和定國公老夫人說話就酸酸的,可也不瞧瞧人家定國公老夫人看沒看上她們家。我覺得許五小姐十有八|九是要定給五城兵馬司副指揮史的嫡二子,武將世家的肯定還是這樣結親的好,那天我怎么也就忘記了你兄長與徐世子爺都從文?!?/br>
    李氏說話都是一長串,待她說完,惋芷才道:“我在那身份就顯得格格不入的,被誤會了也正常?!钡硕▏戏蛉诉€真起過那樣的念頭,如今要定下別家的才叫好,她兄長可無福消受許馨柔。

    “瞧我說得好像很討厭文官似的,其實是羨慕你嫁了個溫文儒雅的狀元郎?!崩钍闲α碎_來,“不多說了,我該回去了。他這幾日沒有去軍營,我是趁他出去喝酒跑出來的,不然晚上又得被像盤問犯人般,啰啰嗦嗦一晚上沒完?!?/br>
    惋芷見她說著就站起來,忙挽留:“你才來這會,用過午飯再走吧?!?/br>
    李氏體貼道:“下回,你這會肯定也還要忙別的事,我就不給你添亂了?!?/br>
    惋芷沒想到直爽性子的李氏,心思也這樣細膩,朝她感激的笑盡在不言中。

    將李氏送到垂花門,見她馬車離去惋芷才轉身回院子。

    李氏是俞大人下屬的嫡次女,也算是利益牽扯下聯(lián)的姻,這是四爺后來告訴她的。

    從李氏說話中總感覺她過得并不如意,要不下回問問?

    以李氏的性子應該會說吧。

    惋芷低頭想著,有些心疼這樣一個張弛有度待人真誠的女子。

    路過開著艷紅花兒的一蓬美人焦,惋芷轉到往槿闌院的大路上,余光卻掃到隱在紅色間樹桿后的一抹天青色。

    男子款式的袍擺。

    她心猛然跳幾下,腳下更快了,身后跟著的十余個丫鬟婆子及四名護衛(wèi),亦加快步伐緊緊追隨著。

    直至她的身影進了儀門,借著遮擋的徐光霽才從樹桿后現(xiàn)身,被陽光照得蒼白的俊臉上,神色漫著凄苦悲哀。

    這怕是此生最后一回沖動,那么貪戀的看著她從眼前走過。

    “光霽。”

    他身后傳來蒼老的聲音。

    徐光霽閉了眼,眼中的淚意泛濫,良久才轉回身喊祖母。

    徐老夫人伸手拍拍孫子的肩頭,“回吧?!?/br>
    老人家眼里只有慈愛,并沒有對他這不堪表現(xiàn)露出憤怒或失望,只是用柔和的目光看著他。

    卻讓他再控制不住,俯身抱住老人家,像小時候受挫一樣伏在她肩膀無聲落淚。

    “祖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喃喃的懺悔響起,一遍又一遍。

    徐老夫人嘆息,安撫的輕拍他背,等他情緒平復了,牽著他一步步往不遠處的頤鶴院去。

    徐禹謙還在書房,惋芷匆匆回到院子便直接去尋他。

    “怎么很著急的樣子,俞夫人走了?”他擱下筆,拉她坐下又將茶遞到她唇邊。

    惋芷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搖頭推開。

    “送俞夫人回來的路上好像看到徐光霽了,有些害怕就走急了些。”

    徐禹謙眉宇間的柔和就摻雜絲絲凌厲。

    惋芷察覺,忙抓住他的手?!八苤?,應該沒有人發(fā)現(xiàn)。”

    他臉色微微緩和,“院墻沒有建好前,你都別出院子了。”

    惋芷哭笑不得看著他,也只能應是,說起李氏所說的事來。

    “四爺,宋惋芯要給嚴閣老做妾,我聽著就心里不安?!?/br>
    徐禹謙皺眉,很快便知道她的消息哪里來的?!坝岱蛉藖砭褪墙o你說這事的?”

    “是的?!痹捖?,她才反應過來?!八臓斈??”

    “知道,昨天夜里就收到消息了?!?/br>
    “那您?”惋芷想起他昨夜回到屋里卻什么都沒有說。

    徐禹謙嘆氣,看向她澄澈清透的眼眸。

    于私心,他不愿意她接觸這些骯臟的政|治,于情于理,夫妻一體,他不能瞞著她。

    “惋芷,你來?!彼戳怂靡粫瑺恐肿叩嚼镩g,將人抱在懷里在榻前坐下。

    惋芷用手肘抵著他,帶著防備似的。

    徐禹謙就笑了出來,目光溫柔?!笆桥抡f的話嚇著你,先把你給摟好了?!?/br>
    小姑娘嗔他一眼,雙頰透著粉色。

    “前世,嚴瀚和老師,不死不休,我和嚴瀚,不死不休?!彼プニ氖?,輕輕按捏著開口,聲音低沉?!拔以诔兴龅囊磺校贾粸榘獾顾?,最后,他及他的大部份黨羽被我誅之?!?/br>
    他的話是敘述,惋芷卻能感受到內里翻涌的腥風血雨。

    之前說到前世她身死時,四爺對嚴閣老的恨意是遮掩不住的,她有猜測有她的原因,卻是沒有深問。她其實有些害怕聽到四爺是為自己背負了什么。

    她一直覺得,他太過優(yōu)秀,自己在他身邊只是一點點的瑩輝。何德何能……

    男子的聲音還在緩緩述來,使得她不得又將注意集中在他身上。

    “即便如今你在我身邊了,他卻仍是宿敵,我從一開始選的路,就注定了要加入到這些爭斗?!?/br>
    前世嚴瀚死了不過十日,他毫無防備的死在刺殺下。

    他重生后也琢磨許久,多半是嚴瀚余黨除的他,卻是叫他心里發(fā)寒。

    他自爭斗開始,身邊的防護非常嚴密,平時出入亦是不露痕跡。偏就那么無聲無息被刺殺。

    嚴瀚身后還有個隱藏很深的人,這人應該是極不起眼,所以他一直才遺漏中了伏。他今生一直在密切留意著,想查出嚴瀚身邊這人是誰。

    他想著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不過是沒有想到,即便是今生,也還會把你牽連到里面?!?/br>
    “宋惋芯不能留,這是他用來試探身為老師門生的我,也是一種挑釁,是想看我會如何行事?!?/br>
    他說到這頓了頓,去親她額角。

    惋芷聽到不能留三字,感覺到了他的冷意與果決,還有他微涼的唇,她的手有些抖。

    宋惋芯是嚴閣老準備用來對付四爺?shù)?,因為她知情徐光霽的事,只要深挖一些,就能清楚四爺?shù)南认率譃閺姟?/br>
    侯府如今剛分家,再加上個宋惋芯的指證,參四爺一本強搶侄妻便足夠讓他有黑點,如若承恩侯再懷恨在心插一腳——這就是坐實了!

    四爺才剛入官場……

    惋芷恍然明白宋惋芯與嚴閣老來說有什么用處。

    “長房是真的和嚴閣老搭上線了嗎?”她緊張的抓住他手問,臉色說不上好。

    好像一切的麻煩都是源于她。

    “還不清楚?!毙煊碇t實話實說,“但遲早會?!?/br>
    或許這就是嚴閣老給的一個警告,與此換取徐光霽能在翰林緩一口氣。

    “惋芷,你堂姐不能留了,我也已經吩咐下去,你…”徐禹謙伸手去扶住她臉,讓她與自己對視?!澳銜粫X得我太心狠手辣,會害怕,可這就是我——前世,我手里沾滿同僚的血,今生依舊會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些短小,以為退燒了卻一直反復啊,沒有辦法只能吊水~~嚶嚶,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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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小天使們的雷,么么噠

    ☆、第60章 他活到三十歲

    “惋芷,你怕不怕。”徐禹謙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眼底有著不讓人察覺的濤浪。

    他已經下令除了宋惋芯,這會應該是成事了,而這是所有爭斗的開端。

    惋芷安安靜靜的看他,然后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摩挲著,繾綣而眷戀。也想溫暖他總是帶著涼意的雙手。

    “四爺,我怕。盡管這是宋惋芯自己選的路,一個好好的人說沒就沒有了,當然還是會怕。但這種怕只是對生死的一種敬畏,我更怕的卻是您在爭斗受傷,您不會有事的對嗎?”

    徐禹謙手微微一抖,她已繼續(xù)說道:“您能告訴我,您在了結嚴閣老后又遇到了什么。是再爭斗了余生,亦或是……”

    惋芷將先前回避的話問了出來。

    她上回不是沒有聽懂他的避重就輕,只是有些害怕聽到答案。

    他說過的,政|治爭斗是陰暗的,如若他也位極人臣,定然也是他人眼中必除的釘子。殺人者人恒殺之,這是逃脫不過的定律吧。

    徐禹謙內心倏地洶涌起來,她什么都明白。

    “靖隆四十年后,改年號慶元,慶元五年九月,我為官六載,誅了嚴瀚,同年九月末,死于刺殺?!?/br>
    他簡潔易明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