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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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湄在他腦門上使勁兒頂了一下,怔怔問:“阿爹阿娘,不要我了?” “怎么會?”蕭瀾抱住她,“他們疼你還來不及,怎舍得不要你?” 延湄臉上一直沒有甚訝然或驚愕的神情,只是聽完這句話,她身子驀然軟下來,腦袋蹭在蕭瀾肩窩,說:“瀾哥哥?!?/br> 蕭瀾抱住她,也起身坐到矮榻上,低聲道:“瀾哥哥也是今日才知曉……可能說得有些急了,但這并不影響什么,無論你是誰家的女兒,于我來說,都沒甚么兩樣?!?/br> 延湄抬頭,卻又有些固執(zhí)道:“我是傅家的!” 現(xiàn)今這樣說也不對,因她早已是“蕭傅氏”,是蕭家的人了,但蕭瀾明白她的意思,也沒逗這個話,輕輕應(yīng)聲:“是,你是傅家的女兒?!?/br> 延湄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漸漸地,呼吸開始有些發(fā)急,蕭瀾忙扳著她的肩膀把她拽起來,延湄眼睛發(fā)紅,氣息還不穩(wěn),忽然說:“阿娘,誰傷的?” 蕭瀾登時愣了一下,他真沒想到延湄竟突然把這件事聯(lián)系到一塊兒了,片刻內(nèi)沒有說話,延湄已稍稍有點(diǎn)兒暴躁,皺眉:“誰?” 蕭瀾吁口氣,只得道:“是虞家?!?/br> 延湄便站起身,喘得有些厲害,蕭瀾抓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手指發(fā)僵,忙叫耿娘子端碗糖水來,延湄咕咚咚喝了,仰臉看著他說:“大司馬夫人,也是虞家的?!?/br> 蕭瀾抿抿唇,意外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延湄整張臉都帶了怒意,說:“見過!進(jìn)宮,怪!阿娘去了司馬府!” 蕭瀾大抵明白了——他剛告訴延湄,進(jìn)京后她已然見過真正的“親生父母”,延湄所見的人有限,命婦謁見時,只有大司馬夫人是單獨(dú)來的,那日他不在,興許虞氏見著延湄說了什么怪話,加之上回他與傅長啟所說的話,延湄多半也聽著了。 蕭瀾頷首,道:“是她?!?/br> 延湄眼里快要迸出兩簇火來,蕭瀾摟著她的腰晃一晃,說:“你想知道是怎一回事么?” 延湄其實(shí)一點(diǎn)兒也不想知道,可這還牽連了傅夫人,她皺眉頭:“我不要她,但得問清楚?!?/br> “那你想想”,蕭瀾道:“虞氏只是一方,另一人是誰,你見過的?!?/br> 延湄垂下眼,片刻拽了拽他的袖子,蕭瀾道:“不是大司馬沈湛,年紀(jì)相仿。” 外臣她所見的著實(shí)能數(shù)得過來,須臾,延湄低低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書房,將之前做好那個小輪椅拿出來,推到蕭瀾面前。 蕭瀾呼口氣,“八、九不離十了,下午宣他進(jìn)宮?!?/br> 第105章 生父 申時,敬思殿。 陸潛幾日前其實(shí)還進(jìn)宮了一次,皇上打的名頭是宣他入宮清談,可另外一點(diǎn)兒小原因他也猜到了——應(yīng)是皇后娘娘把他這輪椅琢磨透了,想看看是否還差了哪里。 陸潛沒有點(diǎn)破,反還覺得挺有意思,因而上回進(jìn)宮前特意將自己的輪椅又做了幾處小改動,有兩處不大容易想明白,他還微微有些期待。 不過,今日到了敬思殿,他發(fā)現(xiàn)這位小皇后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輪椅上。 及至見完禮,殿內(nèi)服侍的宮人全部退出去,只留個大太監(jiān)一個。 陸潛穩(wěn)穩(wěn)地坐著,臉上依舊掛著淡笑,等候皇上先開口。 ——他頭回來時,并未應(yīng)承在工部掛職一事,而蕭瀾聽他清談?wù)撜?,心下也知陸文正不過是尋個緣由引薦,以陸潛胸中溝壑,只在工部掛個職,實(shí)在是委屈了。 朝中這些天的暗流涌動,陸潛也已知悉,陸家二、三十年前亦是如日中天,后來遭沈、虞兩家暗中打壓,漸漸不成氣候,族中子弟多有埋怨和憤懣,眼下見皇上隱隱有提攜陸家之勢,年前年后,不少晚輩都來陸潛這請教主意。 陸潛心中尚未作準(zhǔn),他避世已久,又曾與虞家有些糾葛,這個時候陸家出來,也不是多好看。 他心中思忖,見皇上和皇后都起了身,自案后繞出來,在金階上停住,皇后的目光直直望過來,陸潛便笑著欠了欠身,聽見蕭瀾道:“朕今日請先生入宮,是有件事要相問。” 陸潛頷首:“皇上請說。” 蕭瀾看了他片刻,示意花生上前,花生手里捧著方深色綢帕,小心翼翼地將東西遞到陸潛手里,蕭瀾挑挑眉道:“先生仔細(xì)瞧瞧,這幾片碎玉有的救么?” 陸潛兩手接過來,見是幾小片和田玉,玉色水透,質(zhì)地頗是細(xì)膩,顯是上等,一時以為是皇上或皇后的小玩意兒,摔碎了,略略失笑道:“皇上高看陸某了,陸某這雙手?jǐn)[弄些木、鐵之物尚可,這等玉器,還得讓宮中專司此器的精細(xì)匠人來才成?!?/br> “無妨”,蕭瀾抬抬下巴,“先生且拼拼看?!?/br> 陸潛一笑,花生拿了托盤要上前幫他端著,他示意不用,他的輪椅前頭能支出塊兒兩個巴掌大的平板,陸潛把東西放在上面,低頭拼湊。 蕭瀾拉著延湄緩步下了金階。 殿中悄然。 驀地,陸潛抬頭望向蕭瀾,滿目驚愕。 蕭瀾和延湄已經(jīng)走到離他四、五步之處,明顯地看到他的手腕在顫,蕭瀾沒有說話,目光看向已經(jīng)被他拼湊得差不多的白玉指環(huán),它已經(jīng)被陸潛下意識套在了左手第四根手指的指腹上,蕭瀾點(diǎn)點(diǎn)頭,道:“可惜玉器無法粘合,鑲了金又恐失去原本模樣,不然先生倒可帶在手上試試。” 陸潛手指縮回來。 可食指又忍不住沿著指環(huán)內(nèi)壁摩挲——其實(shí)不需再確定,因指環(huán)已碎,他剛剛已經(jīng)完完全全看到了內(nèi)壁上的那一丁點(diǎn)兒瑕疵,以及那豆子大小的“潛”字。 此刻,他臉上除了驚愕,還有難以置信,真正想不到這件東西怎會出現(xiàn)在蕭瀾手里?! 蕭瀾看他這反應(yīng),情知是中了七、八分,便轉(zhuǎn)頭看看延湄,延湄嘴唇閉得緊緊的,沒出聲,又返回龍案邊拿了另一樣?xùn)|西給蕭瀾,花生忙上前遞過去。 若說這玉指環(huán)因時日隔得久遠(yuǎn),陸潛已有些模糊,那這本《新序》一翻開,便是舊物無疑——書中還有他當(dāng)年讀時所作的批解,有兩處甚至還留有那人的筆跡。 雖與現(xiàn)今比起來,筆跡略見青澀,但一筆一畫間全是年少時的往事。 陸潛翻了幾頁,神情由最初的驚愕變?yōu)閱∪唬僮優(yōu)槟睾鸵筛],他最終合上書,緩緩看著蕭瀾——在片刻里,他心中實(shí)際已交替想過了兩種應(yīng)該的反應(yīng)。 一是裝傻,裝到底,蕭瀾無論說什么他都只作不知;二便是默認(rèn),默認(rèn)自己識得這兩樣?xùn)|西。 陸潛頓了頓,默認(rèn)了。 他抬起頭,臉上因?yàn)橐婚_始太過驚訝而微微泛紅,“皇上……陸某斗膽,想問,想問……皇上是從哪得了這兩樣?xùn)|西?” “怎么?”蕭瀾眉峰挑了挑,“先生識得?” 陸潛皺皺眉頭,抿唇?jīng)]有說話。 蕭瀾笑了笑,稍一拉延湄的手,又松開,說:“不瞞先生,這兩樣?xùn)|西,都是皇后所有。” “皇后娘娘?”陸潛這下更詫異,道:“定國公府?” 他早前對傅家并不了解,但皇上立了后,傅家一躍成了一等國公府,金陵城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陸潛想了想,卻還是全然聯(lián)系不到一處。 延湄這時拉了拉蕭瀾的袖子,不想與陸潛說話了,蕭瀾轉(zhuǎn)而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捏一捏,看著陸潛,緩緩道:“皇后是定國公之女不假,但并非親生。而這兩樣?xùn)|西,就是當(dāng)年,她被遺棄時,隨身所帶?!?/br> 陸潛點(diǎn)了下頭,說:“原來……”話沒完,他猛一下反應(yīng)過來蕭瀾是在說什么了,整個人錯愕到了極點(diǎn),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腿疾,霍地站起身,直直看著延湄,只是身子不穩(wěn),晃了一下便往前倒,花生忙去扶,到底晚了一步,被陸潛帶的一塊兒摔坐在金磚之上。 陸潛摔得不輕,悶咳了一聲,又忙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看延湄。 蕭瀾示意花生把人扶起來,上下打量一眼,問:“可需讓太醫(yī)來給先生瞧瞧?” 陸潛整個人還是懵的,這一下摔得頗疼,臉色不大好,擺擺手,低喃了一句:“這怎么可能?” 可同時的,他心里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這怎么不可能? 當(dāng)年確實(shí)……只是他兩天后就隨母親回了隴西,準(zhǔn)備過六禮,不想?yún)s出了事……陸潛抿抿唇,說:“皇后、皇后……”他皇后了半天,后邊的話卻說不出來。 蕭瀾也有些意外,陸潛的反應(yīng)不似作假,他像是并不知曉延湄的存在,蕭瀾道:“朕知道你想問什么,皇后前年臘月里正到碧玉年華?!?/br> ——前年臘月滿十六,今年剛剛過完冬,十七余一月。 陸潛閉了閉眼,這時間是碰得上的。 他竟不知道,自己、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做夢似的。 他又有點(diǎn)兒發(fā)怔,愣愣看著延湄,抬抬手,看延湄皺著眉頭,忙輕聲說:“是不是嚇、嚇到你了?”說完意識到延湄身份,也自覺食言,又把手尷尬地拿回來。 蕭瀾道:“先生不問問旁的,以便核實(shí)?” 陸潛目光還在延湄身上,聞言才從一連串的震驚中緩了緩神,吁口氣道:“皇上今日既開了口,說明已查得實(shí)據(jù)。且眼下定國公府炙手可熱,皇后娘娘又深得皇上愛重,若真無干系,絕不會平白無故找到陸某身上來?!?/br> 蕭瀾聽他此間倒是透徹,一哂說:“先生認(rèn)出東西之前,朕只存了七成把握,畢竟,當(dāng)年同一時來京里的,陸家里還有另外一人?!?/br> 是以蕭瀾開始什么都沒問,先讓陸潛認(rèn)了東西。 陸潛嘆口氣,道:“當(dāng)年陸家與虞……”說著,他意識到了什么,又立時閉了口。 “當(dāng)年,陸家與虞家曾是通家之誼”,蕭瀾替他續(xù)道:“輩輩結(jié)親,成兩姓之好,直至虞家后來遷入京中,姻親未斷。先生年少時便已名揚(yáng)隴西,是‘隴西雙壁’之一,當(dāng)年進(jìn)京,除了面圣之外,應(yīng)也正是來虞家商定親事?!?/br> 陸潛聽他說的明白,往事一揭,雖已久遠(yuǎn),仍是微微變了臉色,道:“年少荒唐罷了?!?/br> “朕知道先生避忌故人名聲”,蕭瀾臉上卻泛了冷意,道:“朕無意探人私隱,更不想拿他人之事做故事,然而此事關(guān)乎皇后與定國公府老夫人的性命,朕必須查個明明白白?!?/br> 陸潛蹙眉,沒大明白。 蕭瀾冷笑一聲,道:“先生如今知曉了,也想取皇后的性命么?” 陸潛張了張嘴,愕然道:“怎么會!她是我的、我的……我怎會傷她?” “你不會”,蕭瀾眉梢一動,“但是虞家已然這般做了?!?/br>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陸潛驚愣之下,脫口而出。 “只可惜”,蕭瀾道:“陸、虞兩家未能成就這段姻緣?!薄菔霞蘖松蛘?,從延湄的年歲一算便知,那是在她嫁沈湛之前。 陸潛急喘了兩口氣,上下看延湄,延湄轉(zhuǎn)開了頭。 “萬幸,皇后如今好好的”,蕭瀾道:“其實(shí)你不說,朕也已查個差不離了,今日只是核實(shí)罷了,順便知會先生一聲,畢竟來日清算虞家,此事也是要說個一言半語的。” 陸潛一手扶住了輪椅,蕭瀾沖花生道:“送先生出宮?!?/br> 花生過來推輪椅,陸潛一手按住了,看一看延湄,輕聲道:“皇上,能否請娘娘……先回殿內(nèi)歇歇?” 第106章 明前 戍正二刻,宮鐘響過兩遍,陸文正寫完奏折的最后一個字,微微吁了口氣,擱筆,晾干,他起身理一理官服,揣上折子出了吏部,入大司馬門,往武英殿去。 時辰已經(jīng)不早,月亮升至半空,清輝鋪灑在武英殿前的廣場上,將整座宮城罩上了別樣的靜謐。 陸文正一路隨著內(nèi)侍到了后面敬思殿外廊下,小太監(jiān)稍稍擺手,示意他等一等。 片刻,大太監(jiān)花生出來傳他,陸文正捧著折子進(jìn)殿,一時看見叔父陸潛還在殿中,略微意外——下半晌陸潛進(jìn)宮他是知道的,不想這時辰了還沒走? 殿中沒有單設(shè)蒲席,并非是前兩回清談?wù)撜臉幼?,陸文正呈上折子,暗暗看了陸潛一眼,陸潛卻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他又覷向蕭瀾,皇上正垂眸看他的折子,臉上瞧不出喜怒,陸文正只得收回目光,靜靜候著。 半晌,蕭瀾看完了折子,點(diǎn)頭道:“你寫的這幾處,寧王可知悉了?” “是”,陸文正回話:“這中間有兩件事是王爺查了卷宗說與微臣,叫微臣整理后立即呈給皇上過目?!?/br> “寫得很詳盡”,蕭瀾手指在折子上敲一敲,一瞥陸潛,道:“就這么辦。”——陸文正這封折子條理分明,詳略十分得當(dāng),在寫官員之間的牽系時句句切中,這固然有他自己之才,但應(yīng)也向陸潛討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