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綠綺抿嘴一笑,又道:“陛下,屬下已經(jīng)準備好了馬車和車夫,動用黃奎等手下恐怕引起對方主意,不如直接雇人。此人屬下已經(jīng)認真試探過了,絕對可靠,請陛下放心。陛下的消息,黃奎會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蘭橈姑娘的,請陛下放心。” “很好?!敝x凝點頭,“朕當日將你放在周姑娘身邊,果真沒做錯。接下來的半年,周娉婷只怕會更艱難,你當小心照顧?!?/br> 綠綺應(yīng)道:“是,屬下必定照顧好小姐。” 語氣雖淡,但其中情意卻頗為深厚。 謝凝便不再逗留,與陸離化裝成一對普通的商人夫婦,連夜往京城趕去了。 此時的京城,正蟄伏了許多不安的心。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京城作為六朝古都,幾個巨姓都住在其中,更何況這數(shù)不清的官員與貴族。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每個家族每個官員都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也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從女帝去了江南開始,又開始考驗整個京城與江南的消息傳遞速度。 作為謝凝的左右手,戶部度支司員外郎宋明璋與鎮(zhèn)南王世子段昀是壓在朝堂上的兩塊定心石,只要他們倆沒慌,其他的諸如戶部倉司員外郎孫墨釋、左驍衛(wèi)中郎將陶允嵐、左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寧綰云、金吾將軍孔惟道之類的小輩,便都不慌張。所以盡管江南許多消息傳回來,什么女帝不見了,女帝與太尉悄悄出游了,女帝把江南的官員們都清洗了,女帝將假十七王爺殺了將真十七王爺留在江南不許回來了……這些消息紛至沓來,因為宋明璋不動,所以小輩們沒一個慌張的。 但是另一個消息傳回京城時,寧綰云就沒忍住。她是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負責(zé)守城門的,每天京城進出了什么人她最清楚。這天剛從城門上下了值,寧綰云直接就沖去了宋明璋的府邸。 “宋大叔!宋大叔!”寧綰云沖進去大聲叫道,“不好啦!” 宋明璋難得有閑空,真邀了段昀下棋呢,聞言頭也不抬,問道:“寧丫頭,又怎么了?孔家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不是!我哪那么沒出息,次次都找你告狀!”寧綰云從窗口跳了進來,壓低了聲音叫道:“我方才在城門上值守時,看到了鐘銘之!” 段昀抬頭問道:“長寧侯家的世子?你沒認錯?” “我們一起參加武舉來著,我哪能認錯呀?”寧綰云著急地說,“而且啊,他身上沒穿翊衛(wèi)的軟甲,反而穿著一身錦衣,那樣子竟像是不做翊衛(wèi)了似的。這翊衛(wèi)是護衛(wèi)陛下的隊伍,還能說不做就不做???他乘坐的馬車也不是陛下的,我讓金吾衛(wèi)跟著,他們說那輛馬車最后進了汝陽王府。汝陽王不就是那個傳說中只知道拜佛的傻子么?倒是聽說他一直跟鐘銘之關(guān)系挺好的,要不要去問問汝陽王府的人看看?這鐘銘之到底搞什么鬼?” “我也聽到了一個消息?!彼实哪新晜鱽?,身穿金甲的武將大步走來,將手搭在寧綰云的肩上,被寧綰云各種踢打。孔惟道說:“我今天帶人巡邏時,聽到坊間有個好笑的傳聞?!?/br> 這下連宋明璋也抬頭起來了,問道:“什么傳聞?” 孔惟道說:“此前陛下不是叫蘭橈女官假扮她,她自己跟太尉出去玩么?現(xiàn)在坊間都在說,如今就北上的隊伍里那個陛下也不是陛下,而是蘭橈女官假扮的,真正的陛下還在江南?!?/br> “這話可說得莫名其妙了?!睂幘U云睜大眼睛道,“江南的事不是都做完了么?為何還留在江南?陛下那么聰明的人,才不會將同一個計謀用兩次呢!肯定是亂說的!” “我原本也以為是亂說的,但是今天這傳言又有了新的說法。”孔惟道說,“有人說曾在路上遇到陛下的隊伍,隊伍中……并沒有太尉?!?/br> 這就引人深思了。 陛下與太尉和好的消息已經(jīng)從江南傳回了京城,太尉怎會舍得將讓陛下一個人回京城? “真是心有靈犀,就知道你們都集中在宋先生這里了?!碧赵蕧瑰\衣翩翩而來,道:“我也聽到了一個消息,據(jù)汝陽王府的家丁說,他們是在徐州附近的官道旁遇到鐘銘之的。當時鐘銘之肩上受了傷,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汝陽王府的管家問他怎么了,小世子說,是太尉刺傷他的。后來大夫給小世子療傷,看到肩上的傷口是劍傷,據(jù)說極像是太尉手中那支紫電劍?!?/br> “太尉刺傷了鐘銘之?不能吧?”一襲紅衣柔媚,紅檀挽著滿臉通紅的孫墨釋的手,笑著走來,說道:“根據(jù)我在陛下身邊的情形看來,陛下是非常疼愛鐘銘之這個弟弟的,咱們陛下可不是什么為情糊涂的小女孩兒,她理智著呢,若是由著太尉將鐘鳴之傷了,這不是明擺著惹惱長寧侯府么?雖然長寧侯府現(xiàn)在也沒什么本事,但若是跟謀逆之人有個來往,還是很能叫陛下吃苦頭的。我覺得,陛下不會這么做。” 孫墨釋顯然也是擔(dān)心這事,所以才同紅檀急匆匆地趕來,但是被一群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與紅檀,他又滿臉羞臊,說不出話阿萊,只好不住地點頭。 幾人也認為這話有道理,女帝并不是偏愛之人。而陶允嵐卻道:“若是陛下不知道呢?” 宋明璋問道:“此話何解?” 陶允嵐道:“我在坊間聽說,幾日前曾有個男子抱著個滿身被裹在斗篷里的女子在杏林谷外求醫(yī),那人自稱太尉陸離,說懷中人是他的妻子。但是杏林谷谷主下令不許醫(yī)治,那男子便帶著個杏林谷的小弟子去了揚州刺史府。當日杏林谷谷主琴半夏還親自帶著弟子們圍住了刺史府,要討個說法,后來里邊傳出個紙條,將琴半夏嚇得臉色蒼白,被叫去了刺史府。隨后再出來,便是滿臉淚痕,一句話不多說,將弟子們都帶走了?!?/br> 一連串的消息,真假難辨。幾人一時默然無語,片刻后,段昀站了起來,道:“既然表弟受傷了,作為兄長的我,也該去慰問慰問了?!?/br> 宋明璋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昨天出了點事,沒能更新,爭取在中秋之前補上~ 第158章 容華大長公主穿過回廊到了房門前,拍門叫道:“銘兒啊……” “娘!我睡覺呢!”鐘銘之悶悶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瑵M是不高興?!澳鷦e問了,且讓我休息幾天吧!有什么事等陛下回來,您問陛下去!” 容華大長公主對兒子極為寵溺,聞言便轉(zhuǎn)頭道:“昀兒,你看,銘兒正不舒服呢,你來探望的心,咱們長寧侯府都記著,但是你看……日后若是有機會,我讓銘兒去云南看看大皇姐,他還沒見過姨母呢?!?/br> 段昀便笑道:“姨母言重了,昀兒不過是擔(dān)心表弟,才來探望的,既然表弟身子不適,昀兒又怎好勉強?少不得改日再來?!?/br> 容華大長公主點頭,正要與段昀離開,忽然身后的門嘩啦一下開了,鐘銘之抓著段昀的手道:“你進來!” “哎?銘兒?”容華大長公主臉色沉了下來,“快放手!這是你云南來的鎮(zhèn)南王世子表哥,你怎能如此無禮?” 段昀卻笑道:“姨母,不礙事,想來表弟有話同我說?!?/br> 鐘銘之哼了一下,點頭說:“娘,你別管了,我們男人間的事,讓我們男人間解決?!?/br> 容華大長公主不禁失笑,只怕他們要說什么少年人之間的話題,便叮囑了下去,叫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個干凈。 段昀被拉進屋子里,只見鐘銘之左手不好抬起,便問道:“表弟原來真的受傷了?” “這還有假的?。俊辩娿懼谝巫由献?,表情悶悶的,似乎煩惱不已,又似乎難以開口。 段昀便自己在桌邊坐下,問道:“表弟,愿意說說看,你怎么受傷的么?” 鐘銘之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忍住了,神色很是掙扎。 段昀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微笑道:“表弟,你當明白,于陛下而言,我敢斷言,太尉也未必有我這么信任。所以,你有什么話不能問旁人的,不妨直接對我說。” 鐘銘之猶豫再三,站了起來,說:“你看看我的背上。” 他說著便將袍子給脫了,露出那屬于少年的結(jié)實的背部,還有背上那小小的角龍?zhí)ビ洝?/br> “你這……”段昀吃驚。 鐘銘之將衣服穿了起來,在他旁邊坐下,苦惱地說:“那天陛下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