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沐雨歌是被重物擊昏的,云姑掐她的人中xue位。沐雨歌悠悠轉醒,仍昏昏沉沉的。 “是誰將你打昏的?”云姑急問。 “我也不知道”,沐雨歌茫然搖頭,她指了指正對著里間門的那張桌子,“你們走后,我就在外間看守著,一直坐在右邊那個位置。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風聲,剛轉身,就覺得頭部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會是玉面婆婆自己掙脫繩索逃走嗎?”朱嵐岫問道。 “說不準”,云姑走到桌旁,目光一掠里間,她顯得很懊惱,“好不容易才捉來的,居然被她逃走了”。 朱嵐岫看了仍在沉睡中的沐融一眼,“現(xiàn)在只能等世子醒過來了”。 云姑擔心玉面婆婆逃走后又要使壞,通知玉虛道長他們,讓各派弟子離開這個客棧,到附近的其他客棧分別投宿,大家分開來,一旦夜間再發(fā)生蛇群襲擊的事情,也好相互照應。 幾位掌門、向擎蒼、朱嵐岫還有沐王府的人都留在了原來的客棧中。晚膳過后,沐融昏睡已滿十二個時辰,云姑端來一盆冷水,澆到了他的頭上,再推活他的xue道,沐融果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哥哥醒了”,沐雨歌歡呼。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沐融向云姑道謝。 “用不著謝我”,云姑冷淡回應,須臾又道:“聽說沐王爺要派兵協(xié)助我們鏟除神鴆教和白槿教的勢力?” “那是自然”,沐融道,“我即刻差人回府城報信,不日大軍就將開拔至此”。 一整夜安然度過,催眠笛音沒有響起,蛇群也未再來攻擊。 朱嵐岫因擔心緊張而整宿未眠,大清早她便翻身起床,見云姑睡得很安靜,她躡手躡腳的出了里間。沐融到別的客房居住了,只剩沐雨歌一人,也睡得正香,朱嵐岫輕輕推門而出,一出房門就見向擎蒼背靠緊閉的客棧大門坐著,正呆呆出神。 朱嵐岫小心將房門關上,來到向擎蒼身邊。 向擎蒼抬眼見是嵐岫,粲齒一笑,分外清朗,“我猜到你和我一樣睡不著,也會早早出來”。 朱嵐岫在擎蒼身邊坐下,溫婉地對著他笑,“為什么猜我會睡不著?” “因為我們都記掛著兵書的事情”,向擎蒼的臉色變得肅穆起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尋找兵書,以免有負圣托?” 朱嵐岫點點頭,“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動身吧”。 二人默契的相視一笑,雙雙起身出了客棧。他們按圖索驥,一路來到了蒼山與哀牢山交界的天然峽口,洱海的唯一出口西洱河在這兒順著狹窄的河道,從卡在山峽間的一塊巨石下奔瀉而出。他們攜手登上了巨石,排山倒海的風一浪高過一浪,讓人透不過氣來,呼嘯的風聲在耳畔激蕩。抬頭仰望,藍天白云和四周高聳矗立的山石讓人頓生壓迫感,加上呼嘯的狂風,只感頭暈目眩。 二人四下察看,這里的山勢地貌與藏書圖所描繪的似乎并不相符。他們專注于尋找兵書,完全不知道危險已悄然臨近。當他們走到巨石邊緣,俯身打量下方的河道時,鬼哭狼嚎般的狂風嘯聲蓋過了一種輕微的異常。一枝羽箭破空飛來,正射中了向擎蒼的右臂,他悶哼一聲,一頭栽了下去,墜入河道。 “向大哥——”朱嵐岫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呼號。她不假思索,緊隨擎蒼縱身一躍,身子也急墜入了河道中。 湍急的河水將朱嵐岫淹沒,她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公主”,費力地睜開眼睛,云姑的臉漸漸清晰起來。 “云姑?”朱嵐岫猛然坐起身來,她見到擎蒼直挺挺地躺在自己身旁,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她悲痛欲絕地撲到擎蒼的身上,淚如江河決堤。 “他還活著”,云姑凄冷的聲音顫如隨風飄零的雨絲,“只是,射中他的那支箭上涂有化骨水,這是一種極其惡毒的毒液,中毒后不會立刻發(fā)作,但會隨著血液流行全身,然后開始發(fā)作。先由內部惡化,再擴散全身,直至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地死去”。 朱嵐岫驚懼地望著擎蒼,心如刀割,“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暗算蒼兒的人已經(jīng)被我捉住,就在你的身后”,云姑冰冷的聲音讓朱嵐岫不寒而栗。 后方有個人背靠山石癱坐著,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細看之下,竟是沐雨歌。 “小雨?怎么會……”朱嵐岫覺得難以置信。 “她被玉面婆婆的五毒奪魂針所控制”,云姑從懷里取出了五根金針,每根長約一寸六分,體積細微,尖利異常,“這是我剛才從她身上取下來的”。 當初在女巫村,朱嵐岫就聽說五毒奪魂針的厲害之處了。她生生打了個寒顫,“他們什么時候對小雨下的手?利用她給擎蒼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姑冷然道:“應該是之前在沐王府才有機會下手。如果不是被我窺出了破綻,你和蒼兒此時一定都落入了艾瑪?shù)氖种?,她要用毒藥控制你們,目的自然就是得到兵書。”她沉重嘆氣,“沐雨歌說她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風聲,剛轉身,就覺得頭部挨了一下,然后昏倒。我當時聽著就覺得不對勁,玉面婆婆中了‘索魂香’,她的身上并沒有帶著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藥性不可能消散,自然也無力掙脫繩索。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將她救走。沐雨歌說她一直坐在桌子旁,我特意走到她所處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里間的玉面婆婆,既然是看守,為什么要選擇看不清的方位?而且,外間的門就在前方,如果是有人從外面進來,她怎么會沒有看到襲擊自己的人?這樣的話,完全就是自相矛盾”。 云姑頓了頓,又道:“被五毒奪魂針所控制的人,看起來與正常人并無兩樣,只是一門心思記掛著主人交給自己的任務。沐雨歌既然已認定玉面婆婆是自己的主人,見主人有難,自然會竭盡全力營救。一定是她趁著大家都不在客棧內,為玉面婆婆解開繩索和xue道,將她帶到同黨的身邊,然后回來將自己打昏。我對沐雨歌產(chǎn)生懷疑后,就開始留心她的舉動,果然見她暗中跟蹤你們出了客棧,我也在她的身后尾隨。但是那丫頭機智過人,我竟然一度被她擺脫了。待我重新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后,已經(jīng)遲了一步。我一怒之下將沐雨歌打昏后,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被插入了五毒奪魂針。我?guī)е?,沿著河道一路追尋,終于在下游處找到了你們。那河流雖然湍急,但并不深,水流的速度又極快,所以你們很快被沖到了平地上,沒有性命之憂?!?/br> 朱嵐岫凄然落淚,“雖然那箭是小雨射出的,但她也是受害者,根本沒有為向大哥解毒的能力”。 “解毒的方法倒有一個”,云姑遲疑著,“只是……” “只是什么?”朱嵐岫急切追問。 云姑猶豫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口氣說了出來:“我知道一種逼毒之法,可以把奇毒集中于一處,然后從傷口逼出體外?;撬哂兄陵柕亩拘裕绻腥司哂猩詈竦募冴巸攘Γ^陰陽相生相克,或許可以救他一命。但是……代價太大了,本身多年修為的功力,將毀于一旦?!彼Z聲微頓,又道:“為他逼毒之人只能是女子,不但內力深厚,而且必須童身未破。我……無能為力……” 朱嵐岫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的語氣堅定異常,“讓我為他逼毒吧。只要能救得向大哥的性命,哪怕是犧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云姑大受感動,卻又有些不忍心,“你當真不后悔?” “告訴我逼毒的方法”,朱嵐岫定睛凝視云姑,語氣鏗鏘,清清楚楚地回答,字正腔圓,“我永不后悔!” 向擎蒼一直處于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tài)中,只覺得有一雙柔軟的手掌,抵住自己的背心,一股奇熱在全身流動,難以抗拒。他只能松動功力,任憑那奇熱蔓延侵襲,忍耐之力卻反而大為增加。但覺體內的奇熱,一陣強過一陣,神智逐漸被燒得暈迷過去。 向擎蒼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他看到朱嵐岫、云姑和沐雨歌都圍在自己身旁。嵐岫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臉上卻帶著恬靜的微笑。云姑的眼里閃動著淚花,這是第一次,他看到師父在自己面前流淚。沐雨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若不是我中了玉面婆婆的詭計,向哥哥就不會中毒,朱jiejie也不會……” “小雨”,朱嵐岫用微弱的聲音打斷沐雨歌未說完的話,“你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沒有怪你”。 “嵐岫”,向擎蒼吃力地伸手撫上嵐岫的臉頰,“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像是大病了一場”。 朱嵐岫握住他的手,柔言低語:“你的右臂受了箭傷,我消耗了一些真氣替你療傷,不礙事的?!?/br> 向擎蒼狐疑地望著嵐岫,又將目光投向正哭得稀里嘩啦的沐雨歌。 沐雨歌忙止住了哭泣。云姑急對她道:“還要煩請郡主先回去,將我們的情況告知玉虛道長他們,免得他們擔心?!?/br> 沐雨歌應了一聲,混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匆匆走了。 “讓她一個人走,會不會有危險?”向擎蒼不無擔心。 “你就不用替別人cao心了”,云姑要扶向擎蒼站起來,不小心碰觸到他右臂的傷口,他疼得眥牙,一個站立不穩(wěn),朱嵐岫忙從另一側扶住他,但她自己也搖搖欲墜,嬌軀反倒是被向擎蒼用左臂圈住。 “你一定不只是消耗了一些真氣這么簡單”,向擎蒼深深凝視著嵐岫,試圖從她飄忽不定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朱嵐岫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不經(jīng)意地一瞥周邊的環(huán)境,她的眸光瞬間被點亮,抬頭仰望,四周萬刃石壁,斷崖綠帶,俊秀巍峨,林木蔥郁,水如游龍從高處奔瀉而下,“這里像極了藏書圖中描繪的那道幽谷”。 向擎蒼目光逡巡,也面露喜色,“藏書圖所描繪的幽谷中水如游龍穿峽臨澗,只是深澗深不見底,圖上也沒有顯示出洞底景物。而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就是洞底……”。 云姑接過了話頭:“當年白木槿千里跋涉來到這里尋找表哥司馬南,卻無意中窺見了司馬南和艾瑪?shù)挠H熱舉動。她心灰意冷,攜帶兵書從你們之前登上的那塊巨石處跳了下去,我想,她當時也是被水流沖到了這里。白木槿認為自己兩次大難不死是上天的安排,遂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反抗朝廷,為族人報仇雪恨。之后她尋到一處隱蔽的所在,將兵書就地掩藏。白木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她早已將兵書的內容牢記在腦中,我和她從云南到應天府,沿途招兵買馬,最終在應天府附近起兵。可笑的是,司馬南一直不明真相,為白木槿的不辭而別耿耿于懷,現(xiàn)在竟然還以白槿教教主的身份自居?!?/br> 第85章 生死關頭兵書現(xiàn) 向擎蒼和朱嵐岫都怔怔地注視著云姑,她的心底,究竟埋藏著多少秘密? 云姑沉沉嘆了口氣,平靜回視?!笆碌饺缃?,我也沒必要再對你們隱瞞了”,她倏然五指一探,“嘶”地一聲,扯下了臉上的面具。 站在向擎蒼和朱嵐岫面前的,是一個輪廓雅麗的中年婦人,雖然頭發(fā)花白,魚尾紋已爬上眼角,顯露出與年齡并不相符的蒼老,但仍可看出年輕時的絕世艷美。一身粗布麻衣,掩不住高雅的氣度。 “我就是袁瑛,我和木槿曾是患難姐妹。我們都是罪臣后人,在流放途中受盡欺凌。有一回她實在忍無可忍,與官兵起了沖突,在拉扯中失足跌落斷崖,卻偶得兵書寶劍。后來木槿將我救走,為了與她正在云南服役的表哥相聚,我陪著她,千里跋涉來到云南,四處打聽司馬南的下落。正巧被神鴆教的人撞見,帶我們去見司馬南。那時我們才知道,司馬南被流放云南后吃盡苦頭,他患上了瘴病,被神鴆教教主艾瑪救下。艾瑪是個女魔頭,卻也是多情之人,從此將一顆芳心托付于他”,云姑緩緩閉起雙目,兩行清淚順腮淌下,“人最看不透的,都是一個‘情’字。如果不是被司馬南傷了心,木槿不會揭竿起義。而我……也不會成了可恥的叛徒,一輩子都活在愧疚當中,為了躲避司馬南他們的追殺,被迫隱姓埋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向擎蒼和朱嵐岫都靜靜地聽云姑細陳當年事,心中疑問迭起,卻都不敢開口詢問,那個讓她不惜背叛患難與共的好姐妹,以至于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朱嵐岫想起母親的遭遇,心頭悲痛,有如刀絞,卻強忍著泫然欲滴的淚水。人已作古,何必再糾纏于上一輩的恩怨,恩也好,怨也罷,都讓它隨風飄散而去吧。 云姑從悲痛的沉思中覺醒過來,幽幽吟道:“半世青春皆蹉跎,滿頭白發(fā)盡相思?!彼L吁一口氣,吐出一腔悲痛,方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就讓我協(xié)助你們尋找兵書吧,你們放心,那本兵書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不會搶奪的?!?/br> “師父言重了,我們怎會懷疑師父”,向擎蒼語氣誠懇。 云姑轉臉望著朱嵐岫。朱嵐岫略微頷首,以示她并無異議。 三人緩緩行走,來到了一個山洞前,山洞被一扇石門堵住,石門高可及人,與山洞似乎渾然一體。石門堅牢無比,縱然雙臂有千斤神力,只怕也無法推開 “這扇石門,一看就是人工雕鑿”,云姑沉吟道,“當年木槿失蹤了十多天,這一直是她的隱秘。在這段時間里,她完全可以到附近的村莊,請人打造石門,布置機關”。 云姑彎下腰來,對著那扇石門細端詳了一會兒,又撫摸了一陣,忽然她高喊:“你們快過來?!?/br> 向擎蒼和朱嵐岫相互攙扶著上前,順著云姑手指的位置,他們看到了石門上有一處凹陷的痕跡,那形狀好似一朵花。 云姑急道:“公主,快將你戴著的那條銀項鏈取下來?!?/br> 朱嵐岫怔了一怔,還是依言請擎蒼幫忙取下那條木槿花墜子的銀項鏈。 云姑伸手接過,將木槿花墜子嵌入了石門上的那處凹痕,竟然紋絲合縫!突聞“呀然”一聲,石門大開。 向擎蒼和朱嵐岫都驚呆了。云姑將銀項鏈還給了朱嵐岫,嘆道:“你娘,她早已算準了每一步?!?/br> 朱嵐岫圓睜雙目,驚道:“你怎么會知道……” 云姑仰臉一聲長嘆,接道:“我太了解木槿了,她雖然對司馬南失望,卻不能忘情。這條銀鏈,簡直就是她的命根子,如果不是血脈相連,她怎么舍得將銀鏈交與你。那天在斷情山莊的酒窖外,我看到蒼兒為你佩戴這條項鏈,當時我就猜到,你是木槿的親生女兒了?!?/br> 向擎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正在此時,一陣狂縱的笑聲傳了過來,笑聲中充滿著一股森寒的殺氣,震人心弦。 三人齊齊回身,玉面婆婆就站在他們的身后,她的笑聲延續(xù)了好一陣子仍不停止,山谷中回音激蕩,盡都是震耳笑聲。云姑暗運內力,和那刺耳的笑聲抗拒,卻驚覺越來越使不上力。而向擎蒼和朱嵐岫已經(jīng)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但聞“噗”的一聲輕響,夾入了笑聲之中,玉面婆婆的笑聲頓住。云姑回目望去,只見玉面婆婆目光慘淡,全身顫抖。一支羽箭從背后穿透了她的身體,她支撐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云姑拉下玉面婆婆臉上的面紗,一探鼻息,已經(jīng)氣絕身亡。那支羽箭上,刻了一個“沐”字,云姑頓時明白,是沐雨歌并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暗處相助。 就在云姑失神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高處飄落,正落在了玉面婆婆的尸身旁。云姑抬頭一瞧,不禁心頭大駭。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皺皮鶴發(fā)的老太婆,滿頭白發(fā),卻穿得花紅柳綠,顯得不倫不類。老太婆露齒一笑,她臉上的形態(tài)本極難看,這一笑,笑得云姑心中一顫,汗毛倒豎。 “你是……”云姑心中已猜到了幾分,卻不敢相信。 老太婆雙目盡赤,直欲噴火,她渾身顫抖,指著云姑怒道:“袁瑛賤人,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已發(fā)誓,要生啖爾rou!” 云姑心頭微生懔駭,她只知道練駐顏術之人一旦破了禁忌,就會容顏大變,卻未料到,艾瑪會由秀麗的少女變成丑怪的老嫗。 向擎蒼和朱嵐岫掙扎著起身,二人見到艾瑪嬌嫩的臉rou變成了雞皺皮,滿頭青絲變成似雪白發(fā),也驚駭?shù)妙拷Y舌。 云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鎮(zhèn)定開口:“想要生啖我的rou,你還沒有這個能力?!?/br> 艾瑪哈哈一聲長笑,笑得眾人心里直發(fā)毛,笑夠了才道:“袁瑛,你雖取下了沐雨歌身上的五毒奪魂針,卻不知那針上涂了腐肌散,只要手一沾上,毒性就會侵入體內,全身肌rou漸漸潰爛而死?,F(xiàn)在,也該是毒性發(fā)作的時候了。”她咭咭怪笑道:“袁瑛,你沒有向擎蒼命大,他有公主愿意耗盡一身功力相救,而你,無藥可救,只能等死!” “耗盡一身功力?”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把向擎蒼驚得心膽皆裂。云姑中毒,已讓他措手不及,又聽聞嵐岫為救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他臉上的神色沉痛異常,有兩行淚水簌簌滾落。 朱嵐岫知擎蒼在驟聞此事后異常悲痛,她想要出言勸慰,卻不知說什么好,只是靜靜地默立身側。而云姑方才就已察覺到身體的異常,知道艾瑪并非危言聳聽,表面上維持著鎮(zhèn)定,心中卻苦苦思索著對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插天的高峰上,不斷飄傳來風吹林木的嘯聲,幾人都沉默著,連艾瑪也瞪著一雙眼睛不說話,靜寂得令人窒息。 由于向擎蒼神情激動,使寂靜中又充塞著一種緊張。過了許久,向擎蒼驚痛的神志才逐漸清醒,冷然道:“艾瑪,你機關算盡,無非就是為了得到兵書??墒悄阆脒^沒有,就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司馬南還能認得出你嗎?就算認出來,他還會愿意和你在一起嗎?” “少廢話!”艾瑪雙眉倒豎,眸露兇芒,繼而又陰陰笑了起來,“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對了,我忘了告訴你,袁瑛其實不光是你的師父,還是你的親娘。她被情人拋棄,沒有臉面帶著個私生子活在世上,所以將你送給別人當兒子?,F(xiàn)在擔心事情敗露,又殺害你的養(yǎng)父母滅口”。 “你——”云姑憋了一肚子怒火,卻無力發(fā)泄。 向擎蒼一張臉煞白得可怖,卻表現(xiàn)得出奇的冷靜,只道:“艾瑪,你妄想挑撥離間。你如今已經(jīng)使不出任何邪術了,若單打獨斗,你未必是我的對手?!?/br> “所以我不會與你單打獨斗”,艾瑪口中發(fā)出嘯聲,頃刻間,一大群素衣女從天而降,包圍了過來。 “看好他們!”艾瑪冷冷下令,自己帶著幾名素衣女,舉步進入石洞。 向擎蒼因中毒元氣大傷,雖然毒性已解,身體武功都未復元,剛才又被玉面婆婆的笑聲震出內傷。而朱嵐岫已經(jīng)武功盡失,再加上一個中了毒的云姑,三人在那些素衣女的虎視眈眈下,都有如甕中之鱉,在劫難逃。 艾瑪進入石洞后約摸一刻鐘,又返身出來,她仰臉望了望天空初出的月亮,又瞥了靠石壁相偎而坐的向擎蒼和朱嵐岫一眼,傲慢喝令:“將他們兩個帶進來!” “你想干什么!”云姑急喝,一邊吃力地匍匐前行。 艾瑪緩步走到云姑身前,突然飛起一腳,對著她的腹部狠狠踹下。 月光映射下,可見云姑疼得滿頭大汗?jié)L滾而下,卻緊咬牙齒,連哼也未哼一聲。 艾瑪冷笑一聲,“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