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你這個騙子!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姐,真的是意外?!备]澤拉住竇源的手臂?!拔覀冋l也沒想到……你能不能……別告訴爸媽?” 竇源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她沒有回答,咬了咬嘴唇,說:“小澤,我知道你是為了給爸爸和南南換醫(yī)藥費才這樣的,我們不治了,我們還他錢,好不好?”又轉(zhuǎn)頭對霍司明說:“霍先生,我們還你錢,還利息,翻倍,行不行?我不能把我弟弟賣了……他還這么年輕……你喜歡他,你愛他,你就該為他好,是不是?” 第四十二章 “正是因為我愛他,才要跟他在一起?!被羲久骺粗]源,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比我更愛他,能對他更好,包括你,包括伯父伯母,你們的愛都分成太多份了,我只給他一個人。” 竇澤抬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竇源站在那里,對上霍司明的眼,說:“所以你的愛就是讓他被全公司的人罵‘小白臉兒’?還是讓他挺著個大肚子走在街上被人罵‘怪物’?如果你們倆是自由戀愛也就罷了,這是我弟弟的自由,就算他是個同性戀,我也還是他姐!” 竇源頓了一下,又說:“可是他原來交了那么多個女朋友,就因為我們家出事兒了才找上你,你讓我怎么相信他是自愿的????”她咬牙切齒地說:“霍先生,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為了女兒賠上我弟弟的前途。南南換不了腎,那是她的命,我認了。我爸之前做手術(shù)花的錢,我盡快還您,加利息。那工作我也不要了,只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弟弟!我給您跪下了!” 竇源說著就要下跪,竇澤攙住她:“姐!你干嘛呢?!你別這樣!”他又抬頭看著霍司明:“你還真想要她下跪嗎?” “竇小姐,你就算在這里跪上一天一夜,除了讓竇澤心疼,于事無補?!被羲久鞯沽艘槐璺诺讲鑾咨?,說:“給伯父看病的那些錢,是我孝敬老人的,給南南找腎源,是因為竇澤疼她,給你找工作,也是因為你是竇澤的jiejie。這些東西給出去的時候,我就從沒想過收回來。我愛竇澤,我們組成了一個家,他有了我的孩子,你現(xiàn)在要竇澤走,就是要拆散我們的家庭。你問問他,他愿意丟下孩子走嗎?” 竇源抬頭看向竇澤,竇澤抿了抿嘴,沒說話。 霍司明繼續(xù)說:“孩子出生以后,按理也要叫你一聲姑姑,你愿意讓你的親侄子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 “霍先生,您是做大生意的,你是談判專家,我說不過你。我只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我父母知道這件事的后果?你有沒有想過竇澤的處境?”竇源壓抑著怒氣說:“你給他造一個安樂窩,把他像金絲雀一樣圈養(yǎng)在家里,這就是為他好了?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霍司明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對答如流:“伯父伯母那邊,當然還要你多擔待,我們誰也不希望老人因為這件事受到刺激,他們的觀念老,接受不了新的家庭觀念,這點我能理解,所以我做好我的本分,也希望你能做好你的本分。”他又低頭呷了一口茶,才繼續(xù)說:“至于竇澤是不是個男人,這點我比誰都清楚,我愿意養(yǎng)著他,也是我自己的事?!?/br> 竇澤抬頭看他,怒斥他:“霍司明!” 霍司明見他不高興,又趕緊擺手,補救道:“當然這也是他的自由,如果生產(chǎn)之后他想出去工作,我也不會攔著。” 竇源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嘴角顫抖著問竇澤:“真的懷孕了?男的怎么能懷孕???” 竇澤抿了抿嘴,也有點兒難為情:“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懷了?!?/br> “幾個月了?預(yù)產(chǎn)期是什么時候?有沒有什么危險?” “五個月了,醫(yī)生說男人生孩子,七八個月就得剖,大概就在年底了。”竇澤抿了抿嘴,看著竇源:“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你別讓爸媽知道,行嗎?” 竇源一算日子,這倆人明顯是在竇愛國生病之前就搞上了,登時氣得火冒三丈,卻沒有辦法,咬了咬牙,咽下氣,說:“下回產(chǎn)檢的時候帶我去。還有……”她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竇澤,姐還是那句話,你什么時候不想跟他了,咱們隨時走?!彼洲D(zhuǎn)頭對霍司明:“霍先生,以后南南的事不用您費心了,她能等到就等,等不到就算,那是她的命,我認了。” “姐,你這又是何苦?”竇澤拉著竇源的胳膊?!昂⒆拥牟〔皇琴€氣的事兒?!?/br> “你別管!”竇源瞪了他一眼:“等我先確認了你那孩子再說?!?/br> 竇源氣哼哼出了公寓的門,留下竇澤在屋里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他扶著沙發(fā)靠背喘了會兒氣?;羲久骺此菢幼?,問:“我們?nèi)メt(yī)院檢查一下吧?她剛剛沒輕沒重的?!?/br> “你就有輕有重!”竇澤抿著嘴,瞪他:“那是我親姐,就她那細胳膊細腿兒,能下狠手打我嗎?你……她剛剛都要跪下了,你還在那兒說風涼話!” 霍司明也不裝逼了,放下茶杯過來扶他,竇澤倚著沙發(fā)坐下來,看著霍司明:“你剛剛對我姐就跟對階級敵人似的你知道嗎?她一個女的,你就不能讓讓她?” 霍司明垂著眼,小聲說:“她要把你帶走,那就是我的敵人?!?/br>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會走嗎?”竇澤氣急敗壞看著他:“你就忍忍怎么了?再說她哪句話說錯了?從咱倆簽合同開始,這么長時間,你一步一個坑兒給我弄到你家來,現(xiàn)在咱倆都同床共枕了,你以為我嘴上不說心里就不清楚?” 霍司明抿著嘴不說話。 “還有,什么叫你愿意養(yǎng)我一輩子?咱們可早就說好了,生完孩子以后我還要去上班的?!?/br> “我后來不是說了可以嗎?”霍司明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手幫他撫著后背順氣。 “你那是被我逼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备]澤氣得癱到沙發(fā)上,霍司明過來抱他,又親親他的臉。 竇澤閉著眼,叫他親了親,心里卻堵得慌,說:“她現(xiàn)在心里肯定特別氣?!?/br> “……”霍司明也不說話了,坐到沙發(fā)另一面。 竇澤回頭看他,問:“你又怎么了?” 霍司明解了脖子上的領(lǐng)帶,露出上面一圈被勒出來的紅痕,竇澤看見,伸手輕輕摸了摸,問:“疼不疼?” 霍司明不說話,就那么坐著,竇澤去柜子里拿藥箱出來,小心翼翼給他抹了抹,說:“不然咱們?nèi)メt(yī)院吧?萬一聲帶受損什么的?!?/br> “別管我,先送你姐去看心理醫(yī)生吧,她更要緊?!被羲久髅摿送馓?,把領(lǐng)帶也搭到沙發(fā)上,解開襯衣扣子,故意露出傷痕。 “……”竇澤看著也怪心疼的,無法,只得跟他道歉:“對不起,剛剛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說話過激了。” 兩人話還沒說完,門鈴響了,白若安提著食盒站在門外,看見霍司明脖子上的痕跡,調(diào)笑著說:“誒呦?大白天在家玩兒sm呢?” 霍司明也不理他,接過飯盒放到餐桌上。竇澤擠出笑臉對白若安,打招呼:“白先生,辛苦你跑一趟?!?/br> “不辛苦,應(yīng)該的,拿錢辦事嘛?!卑兹舭残χf:“那你們倆慢吃,我先走了。” “您也留下來一起吧,大中午的,就別來回跑了?!备]澤笑著招呼他。 白若安擺擺手,沒個正經(jīng)說:“不了,佳人有約。” 霍司明也不管他們,把飯盒一個個取出來放好。竇澤送走白若安回來,見他還板著臉,無奈道:“別板著臉了,以后都以你為先,行不行?” 霍司明還是不說話,竇澤看著他那副樣子,心里本來就有氣,也不耐煩哄他了,轉(zhuǎn)身上了樓,不吃飯了。 “……”霍司明坐到椅子上,自作孽不可活,又拿了一個新盤子,撥了點菜和米,送到樓上去。 竇澤正窩在床上生悶氣,見他進來,也不吭聲。霍司明把盤子放到床邊,坐到床沿兒,輕聲說:“起來吃點兒東西吧?孩子該餓壞了。” 后半句話才叫竇澤動起來,掀了頭上的被子,問他:“還跟我冷戰(zhàn)嗎?” 霍司明搖搖頭,端著盤子喂到他嘴邊。 竇澤不接,讓他重新放回床頭,自己穿了鞋下來:“不在床上吃東西,味兒?!庇纸逃羲久鳎骸耙院笥惺聝赫f事兒,你別一不高興就擺張臭臉拒絕交流?!?/br> 說完看見霍司明委委屈屈低著頭,也不落忍,抬起他下巴摸了摸脖子,問:“還疼嗎?” 霍司明點點頭。 竇澤忍不住嘆氣,小聲說:“她下手也太沒輕重了。” 霍司明繃不住笑了,竇澤瞪他:“笑什么笑?她對你沒輕重不代表對我也沒有。”說完猶豫了一會兒,又湊上去抱了抱他,像安慰小朋友似的:“行了,別氣了,吃飯吧,吃完飯還是去醫(yī)院看一下,別發(fā)炎了?!?/br> 霍司明這回也不敢再擺臭臉了,端了床頭的盤子,兩人一起下樓,吃完飯去了私立醫(yī)院,先給他看了看脖子,又給竇澤檢查了一下肚子,都沒什么事。 回家的路上,竇澤輕輕嘆了口氣,霍司明轉(zhuǎn)頭看他,摸了摸他的手,問:“怎么了?” “糟心?!彼催^來,對霍司明說:“以前我頭上就像時刻懸著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可是現(xiàn)在這劍真正掉下來了,我也沒覺得心安?!?/br> “竇澤,社會的落后、其他人的不理解都不能成為你懲罰自己的理由?!被羲久髡J真地說:“我們的關(guān)系沒有妨礙任何人,我們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伴侶和想要的生活,這是我們的自由?!?/br> “你是說選擇被你包養(yǎng)也是我的自由?”竇澤看了他一眼。 “我認為你從沒有被我包養(yǎng),你不必有任何道德上的愧疚,是我一直在追求你?!?/br> 竇澤忍不住嘴角含笑,伸手拍了拍霍司明大腿,說:“我以前覺得你沉默寡言特別高冷,住一塊兒才發(fā)現(xiàn)那是悶sao,話多起來也是一串一串兒的。” 霍司明笑了笑,問:“要給我點獎勵嗎?” 竇澤斜睨他:“憑什么給你獎勵?” “我剛剛不是安慰你了嗎?”霍司明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那你以后甭安慰我,以后你生氣我也不安慰你,就讓你自己一個人在那兒擺臭臉慪氣。”竇澤故意說。 霍司明笑了笑,說:“以后不再那樣了。”他看了竇澤一眼,又說:“可是你總向著別人?!?/br> “誒喲,你怎么誰的醋都吃???”竇澤哭笑不得地說:“你要非這么說,那咱們今天就掰扯掰扯,她打你勒你脖子是不對,可你對一個女孩兒那么橫眉冷對的就對了?霍總,你的紳士風度呢?” 霍司明不說話了。 “男的對女的不都得寬容點兒讓著點兒嗎?”竇澤說起大道理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霍總聽見這句話又想擺臭臉了,忍了一會兒,問:“你對你那群前女友也這樣?” “我……”竇澤眼珠子轱轆了一圈兒,說:“我對你不也這樣兒嗎?哪次咱倆吵架不是我先服軟的?你可比她們難搞多了,就你那小心眼兒?!备]澤皺著鼻子撇了撇嘴。 霍司明聽著眼里溢出些笑意。 兩人回到家,吃過晚飯,竇澤又換了衣服去醫(yī)院看竇愛國,他還是有點緊張。 霍司明問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竇澤抬頭看見霍司明的臉色,笑了:“你放心吧,我姐不會再打我了,她都知道我懷孕了,幫我兜著還來不及呢。小時候我干壞事兒不敢讓爸媽知道,都是我姐幫忙兜著的?!?/br> “她萬一給你弄到婦產(chǎn)科,強行……” “行了,別瞎想了你,我姐沒那么狠的心?!备]澤拍拍他的肩。 又聽見霍司明說:“那誰知道?她連自己孩子都能……” “霍司明你再說一句試試?”竇澤瞪著他?!敖裉焱砩匣貢克?!” 霍總抿了抿嘴又不說話了。 竇澤剛到醫(yī)院,就看見劉青正拿著個飯盒往普通病房那棟樓走,問:“媽,您這是去哪兒???”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樹葉已經(jīng)泛了黃,零星幾片掛在樹梢上將落不落。 劉青一回頭看見是竇澤,先答應(yīng)了一聲,又說:“我去給南南送飯啊?!?/br> 竇澤腦袋嗡得一聲,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竇源這是把南南的病房給換了!他抿著嘴,聽見劉青說:“你姐說南南那邊現(xiàn)在不做手術(shù),就先換回去了,你爸倒是沒動?!眲⑶嗾f完又看他,見他的表情,問:“你姐說跟你商量過了呀,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沒想到她動作這么快?!备]澤心里不是滋味兒,安慰他媽兩句:“辛苦你還得每天跑來跑去?!?/br> “沒幾步路?!眲⑶嗾f:“那你是跟我去看南南?還是先去看你爸?” “先去看南南吧,我姐下班了嗎?”竇澤問。 “她今天下午沒上班,說是公司什么設(shè)備大檢修,放一天假。”劉青一邊走,一邊跟他說,又問:“你姐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好工作,我都勸她盡量還是別休息?!?/br> 竇澤心里面又是咯噔一聲,竇源從小就是這樣說到做到,當初跟謝駿離婚也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是當時年輕,未想到如今這許多后果,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犟什么呢? 南南住多人間病房,里面的病友雖安安靜靜各司其事,可到底不如高規(guī)格的單人病房自在。他們進去的時候,竇源正在為南南剪腳趾甲,抬頭看見劉青,說:“媽,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不用送飯。” 劉青放下飯盒,說:“我這不是怕你沒時間去買嗎?” 竇源也不便多說。 劉青拆開飯盒把粥倒出來,讓她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