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第45章 反目(一) 蘭芷一出外,便見到秋府亂成了一團。戲臺被中原人趁亂弄塌了大半,桌椅翻倒磚瓦四散,更別提還有刺客與侍衛(wèi)賓客交手,女眷哭喊奔逃。 可這人人自顧不暇的混亂場景卻讓小桃紅鎮(zhèn)定了些。她朝著蘭芷點點頭,而后一臉決絕朝內(nèi)院行去。蘭芷倒也不騙她,果然遙遙跟在她身后。她知道她的行為危險,可小桃紅是最熟悉秋府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偷出令牌的人,有她在旁跟著,小桃紅或許能多一分勝算。為了任元白,或許也是為了中原國,蘭芷決意最后冒險一回。 一路上意外順利。偶爾有家丁或侍衛(wèi)遇到小桃紅,都是簡單行禮,便匆匆離開。蘭芷遠遠跟著小桃紅到了內(nèi)院盡頭,眼見她進了一間小院,不過半柱香時間,又面露喜色出來,心知她已經(jīng)拿到令牌,只覺松了口氣。 四下并無旁人,蘭芷想了想,還是決定送佛送到西,索性自己接手令牌,給任元白送去。她幾個躍起跳進小院,可始一落地,卻覺察了不對勁:她聽見了輕微的呼吸聲。 一時間,蘭芷心中震驚:這院中有人!而且不止一個!這幾人呼吸綿長,還都是武功高手! 小桃紅卻毫無所覺,歡喜朝她跑來:“我拿到了!首領當初說讓我去外院與另一人接頭,現(xiàn)下還需要嗎?要不要直接交給你?” 蘭芷不答,只是緩緩道:“令牌呢?先給我看看?!?/br> 小桃紅將懷中令牌掏出,遞給蘭芷。蘭芷接過,翻來覆去查看,仿佛在辨認真假。她的面容無波,卻是心思電轉(zhuǎn):有人埋伏在小院,卻任由小桃紅偷走令牌,這說明什么? ——他們故意放小桃紅帶著令牌離開,就想利用這令牌引蛇出洞,抓住小桃紅背后的人! ——任元白的擔憂果然無錯,這次的宴席果真有詐! 蘭芷的手心冒了汗:大事不妙!任元白已經(jīng)入了陷阱,而她也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小桃紅見蘭芷不說話,有些緊張發(fā)問:“怎么了?這令牌不會是假的吧?” 不過轉(zhuǎn)瞬,蘭芷心思已定。她將令牌遞還小桃紅:“令牌是真的,只是我另有任務,你還是依照首領安排,去外院與人接頭?!?/br> 成功偷得令牌讓小桃紅信心大增,她也不猶疑推脫,只將令牌藏好道:“那我去了,你也小心?!?/br> 蘭芷目送她離開,這才行到院門口,作勢也要出外,卻猛地一甩手,將衣袖中藏著的小瓶擲在了地上! 小瓶是任元白的東西,那日蘭芷搜解藥時順手拿了過來,卻不料今日派上了用場。它落在青石板磚上,沒有發(fā)出多大聲響,卻是即時碎裂,騰騰濃煙瞬間升起!濃煙之中,蘭芷飛身一躍,寶劍無聲出鞘,就朝著屋頂牌匾后藏身的黑衣人刺去! 事發(fā)太突然,又有濃煙遮蔽,黑衣人反應不及,被她一劍捅穿胸口!跌落在地!蘭芷一擊得手,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又朝著藏在樹上的第二個黑衣人沖去! 秋府的火光愈大,映紅了蘭芷的眸。那雙素日里清冷的眼,此時滿是堅定的殺意:她絕不能暴露身份!否則定會連累段凌!必須殺了這三個埋伏者!然后去給任元白通風報信! 可第二次出擊并不順利。對方已然清楚她的打算,有了提防,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只見那黑衣人身形舒展,一把匕首便斜斜刺來,擋住了她的攻擊!與此同時,第三個黑衣人也從屋頂跳下,直奔蘭芷的后背而去! 蘭芷聽見了身后的動靜,卻無暇顧及。她必須在兩人的包抄之勢形成前,先行解決眼前的對手。對方的功夫比她好,卻只想活捉她,存了拖延之心。這給了蘭芷可乘之機。她只攻不防招招狠厲,任對方的匕首刺中自己肋下,卻借機逼近,手肘重重橫掃!擊碎了對方的喉嚨! 可她的手還來不及收回,第三個黑衣人便已經(jīng)來到她身后。蘭芷聽聞頭頂有破空之聲,卻沒法閃避,只得堪堪一扭身,錯開頭頸,就想以肩頭迎接一擊!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蘭芷狼狽閃到幾米外,這才扭頭看去:便見那黑衣人大瞪著眼,眸中還殘留著不可置信,頭卻歪成個離奇的角度,竟是已被人生生扭斷了脖子! 黑衣人的身體緩緩倒下,砸在青石磚上,蘭芷便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臉色陰沉的段凌。 一時間,被匕首傷到的地方忽然疼痛起來。蘭芷捂住肋下,喘氣喚了聲:“哥……” 段凌沒有表情上前,一把將蘭芷抱起,道了句:“這里不安全。”便縱身躍出了小院。 段凌運起輕功在內(nèi)院飛奔,蘭芷蜷在他懷中,借著時明時暗的光線打量他,莫名覺察男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厲。她覺得自己又給段凌添麻煩了,吶吶想要表示歉意:“哥,我……” 段凌卻打斷了她的話。男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場面基本控制住了。一會到了外院給你找大夫,然后你乖乖休息?!?/br> 蘭芷張嘴片刻,終是道:“傷不礙事……我有急事,得先出去?!?/br>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段凌聽了這話,腳步似乎有了片刻凝滯。他沉默而行,直到外院的打殺聲漸近,方才開口道:“已經(jīng)遲了。虎威衛(wèi)已經(jīng)出動,你現(xiàn)下趕去給任元白報信,也是來不及?!?/br> 蘭芷身體僵住。她一點點抬頭,望向段凌:“……你早就知道?” 外院就在不遠處,段凌終是停步,低頭看蘭芷。他覺得很奇怪,光線明明昏暗,可他卻清楚在蘭芷眼中,看出了質(zhì)問之意。這讓他忽然煩躁氣悶起來。他想,他都沒有追問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內(nèi)院,為何會與暗衛(wèi)交手,跟來宴會是不是別有目的,她卻先懷疑他知情不報? 可眼下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段凌簡單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br> 又是沉默。兩人互望片刻,蘭芷不明含義“哦”了一聲,卻是扶著段凌的肩一扭身,站去了地下。她別開目光朝外院看去:“我沒事?;⑼l(wèi)既然出動了,那哥哥還是去露個臉吧,否則怕是會惹人懷疑?!?/br> 段凌并不離開。他注視著女子的側(cè)臉:“那你呢?” 蘭芷偏開頭,含混道:“我?我自己去外面找人看傷就行?!?/br> 她口中這般說,心中卻是萬分焦急。她覺得段凌不會相信她的話,卻又擔心任元白安危,沒有時間浪費在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段凌一聲輕嘆,而后便是一陣風聲! 蘭芷心中一驚,急急扭頭想要閃躲!卻是不及!她只覺后頸一痛,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段凌抱住蘭芷軟倒的身體,又是一聲嘆息。夜色與火光之下,他輕柔撫開女子散落的發(fā),喃喃道:“你背著我做了那許多事,我都不曾怪過你……”他緩緩垂頭,在蘭芷額上印下一吻:“所以這一次,換你原諒我……可好?” 一吻終了,段凌抬頭,面色已然冷硬。他再次抱起蘭芷,幾個起躍,直接出了秋府。小巷內(nèi),任千戶等在馬車邊,見到他出現(xiàn),一臉喜色上前:“大人,那首領拿到令牌后,果然去質(zhì)子府帶走了太子。也不知他們從哪弄來了黑.火藥,現(xiàn)下城內(nèi)四下爆炸起火,到處人心惶惶,秋玉成手忙腳亂無暇他顧,正是虎威衛(wèi)大顯身手的時機!” 如果蘭芷此時清醒,聽言必會松一口氣:她的弟弟雖然中計,卻到底還有后招。只要虎威衛(wèi)不干預,他完全可以趁混亂帶太子逃離。 可段凌聽言卻絲毫沒有反應。其實早在看見蘭芷與暗衛(wèi)交手時,他的心中便有了決定:他是可以放任元白一條生路,但他不可能放中原太子隨任元白一并逃離,否則做得太過,怕是會惹來秋玉成懷疑??商硬浑x開浩天城,任元白又怎會死心?往后任元白若是再做出些什么事,將蘭芷牽連其中…… 段凌抱住蘭芷的手微緊,心中的念頭愈發(fā)堅定:與其今后擔驚受怕,還不如借秋玉成這設計之名,絕了任元白這后患! 段凌掀開車簾,將蘭芷小心放去了車內(nèi)軟墊上。然后他下車,對任千戶道:“送她回我府上,你親自看著她。我不回來,不要讓她出外?!?/br> 任千戶愣了愣:“大人,這……” 段凌卻不再管任千戶。他牽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馬,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喝了聲“駕!”就這么策馬遠去! 他的身后,秋府的火終于熄滅。侍衛(wèi)與家丁們忙著整理現(xiàn)場、安頓傷員,誰也沒有注意到,秋府最高的大堂頂上,藏著一個人。 司揚立于大堂之上,將手中的小長筒收入懷中,靜默片刻,忽然便呵呵低笑起來。 ——她看見了!她全都看見了! 不枉她花大價錢,從西洋商人手中買了這稀奇東西,竟能看見幾里外的事情。袁巧巧死后幾個月,她都在暗中關注段凌,卻一直沒有抓到這人的把柄。今夜起火后,她見到段凌找來任千戶私語,便生了疑心。她知道以自己的功力,沒可能跟蹤段凌,這才藏身在這大堂頂上,用千里眼偷窺,果然見到段凌偷偷潛入秋府內(nèi)院,和不知哪冒出的蘭芷一并,聯(lián)手殺了三名家?。?/br> 可很快,司揚又興奮不起來了。她的確看到了一切,可沒有真憑實據(jù),她說的話有幾人會相信? 司揚思量片刻,也趁人不備摸進了內(nèi)院。小樓前的三具尸體還沒清理,想是府中人手都去了外院,沒人注意到這里。她輕輕推開小樓門,閃身進入,就想看看這樓中有什么東西,或許便能發(fā)現(xiàn)線索,找到證據(jù)。 可她在樓中四下翻找,卻只見到了些尋常器具,無奈之下,只得失望轉(zhuǎn)出。不甘與憎恨啃噬著她的心,司揚立于院中,忍耐不住重重一拳!捶在一旁的樹干上! 樹枝狠狠一晃,落葉紛紛而下。司揚的目光無意識跟著樹葉落在地上,卻意外發(fā)現(xiàn)樹邊的尸體……竟然睜著眼! 司揚一驚!定睛看去:便見到那人看著她,嘴巴微微動了動,眸中竟然有了求救之意! ——這人沒死! 狂喜涌上心頭!司揚撲去那人身旁,連聲呼喊:“堅持?。猿肿?!我這就為你找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 咳,作者菌回來了………… 停更一個月我錯了,躺平任抽打qaq(如果還有人在的話…… 今天起恢復更新。但是因為公婆過段時間才會來幫忙,所以暫時一周只能更一到兩章,大家不嫌棄的話就隨便看看吧/(ㄒoㄒ)/~~ ☆、第46章 反目(二) 任元白坐在車廂中,聽完手下匯報,一臉凝重放下車簾,緩緩閉上了眼。 坐在他對面的太子蘇明瑜一路靜默不語,此時見狀,雙手不自覺握緊。他微微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不及開口,卻見任元白睜眼站起,二話不說抬手!竟是將他發(fā)上的玉簪扯了下來! 烏發(fā)立時散落。任元白一邊朝蘇明瑜道:“殿下,得罪了?!币贿吅鷣y抓住他的發(fā)盤起,又躬身,卻解蘇明瑜的腰帶。 蘇明瑜有片刻呆愣,可反應過來,卻沒有掙扎,甚至配合抬手,方便任元白行動。 任元白暼了眼與他年歲相仿的少年,嘆息一笑:“殿下就這么任微臣折辱?” 蘇明瑜神色坦然:“你我一同長大,既為君臣,亦為知己。于你,我身家性命皆可傾付,又何來折辱之說?” 任元白笑不出來了。他將蘇明瑜的外衫脫了,這才蹲下,自車凳下翻出一個包袱打開,拿出了一套粗布短衣。然后他平靜道:“元白無能,愧對殿下信任。眼下追兵漸近,全身而退已是無望,只能兵行險招,最后一搏?!?/br> 他將衣衫遞給蘇明瑜:“殿下且換上這套衣服,喬裝成山中農(nóng)夫,立時下車逃離。我會派高手與你隨行?!?/br> 蘇明瑜依言起身穿上短衣,卻是問:“那你呢?” 任元白又從包袱里扯出了一雙草鞋:“前面便是平定山脈,我會兵分三路進山,吸引追兵,為你爭取生機。此番若是蒼天庇佑,殿下有幸躲過,蕭簡初自會與你聯(lián)系?!?/br> 說話之間,蘇明瑜已經(jīng)換好衣裳。任元白蹲下為他換上草鞋,再站起時,朝著車廂外道:“停車!” 馬車停下。任元白扶蘇明瑜下車,又喚來五名手下,一番囑咐。他自幼頑劣,從小到大都不曾主動朝蘇明瑜行君臣之禮,可分別在即,他卻忽然生了叩拜之心。他想告訴蘇明瑜他對中原的一片拳拳之心,想懇求蘇明瑜看在中原萬千百姓的份上,不論未來多艱難,都要活著回去??勺罱K,他卻只是伏地叩首,沉聲道:“臣便送到這里,殿下往后……請萬事小心。” 蘇明瑜扶他起身,眸中情緒復雜,卻只是道了句:“中原得你任家,百姓之幸。” 蘇明瑜離開后,任元白棄了馬車,果然兵分三路進了山。十幾天前,他也曾在這山中躲藏,被相同的人追趕,只是彼時他清楚他不會有危險,而此番若是被抓住……他的身份已然暴露,卻是斷無可能生還。 山路顛簸,風在耳邊呼嘯。奪命狂奔時,沒緣由的,任元白忽然想起了蘭芷。 他的jiejie自小就待他好。爹爹古板,娘親拘泥,一家人里,他最喜歡的人就是jiejie。猶記幼時,他還曾傻傻想過,他們姐弟倆要找對兄妹成親,這樣他們就可以一直住一起,jiejie就可以一輩子照顧他。后來長大了懂事了,這個目標就變成了給jiejie在京城里找個夫君,這樣往后他在京中為官,還可以就近照顧jiejie。 那時的他們誰也想不到,任家的天不會屹立不倒,皇城的高墻也并非固若金湯。他們終是因為國破家亡天各一方,一個沉浸于往事夜夜苦痛,一個為復國日日謀算。 此番重逢,他真沒臉見jiejie。他算計了自己唯一的僅剩的親人,他親口相求,讓他想照顧一世的人為他涉險赴難。 馬蹄踏響聲中,任元白皺起了眉。他忽然有些迷茫: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明明是首領,一切設計都出于他之手,沒人逼他大公無私不徇私情。他完全可以不將蘭芷牽扯進來,又何必央求她出手,害自己難受難安? ………… 他的思考沒有得到答案,便被身后襲來的冷箭打斷。不過一個時辰,追兵竟已在不遠處。身旁的護衛(wèi)陸續(xù)中箭倒下,任元白終于趕跑腦中紛亂的思緒,握緊韁繩,催馬狂奔。 可山路一轉(zhuǎn),有人卻擋在了他的前方。段凌領著幾名騎兵堵在路中,一身蕭殺之氣,目光冷厲看他。 任元白吁馬停下,扭頭朝后望去。追兵竟是不多,只有十余人,可他近百名護衛(wèi)卻都已身亡。逃無可逃之際,任元白反而輕松了:這批人功夫高強,定然是段凌的精銳,他們來追自己了,那太子逃脫的希望就更大。 段凌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理。男人冷冷開口道:“任元白,太子已然被俘,你還有何臉面茍活?” 任元白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失敗的沉痛讓他沒有注意到段凌這話的古怪邏輯,他只是努力保持平和,一言不發(fā),只待追兵將他捆起。 無錯,任元白知道他會被誅殺,但也清楚他不會死在這里。身為浩天城的細作首領,他手中掌握了太多信息,宇元人自是要將他活捉帶回城刑訊。他還知道酷刑之下,他會生不如死,可這煉獄他決意一赴,只因他若活著,或許便能以自己做籌碼,為蘇明瑜多換一線生機。 段凌卻只是瞇眼看他,并不發(fā)令。任元白不明所以。他覺得段凌在等待他做些什么,可此情此景,他還能做什么,他卻又弄不清。雙方就這么僵持半響,段凌忽然微微偏頭,而后臉色一變!男人神色掙扎看他,竟是沒有預兆彎弓搭弦,咬牙道了句:“任元白,我說過……再有下次,不會饒你!” 這轉(zhuǎn)折太出乎意料,任元白還沒反應過來,那箭便攜著疾風呼嘯而來,正正扎穿了他的胸膛! 任元白被箭矢的力道帶得朝后連退幾步,這才不可置信低頭看去。便見到血染紅了衣裳。呼吸突然被奪,力氣瞬間流失,任元白只覺再無法站立,失去支撐,重重倒在了地上! 當身體砸在塵土里的那一刻,任元白忽然產(chǎn)生了幻覺:他仿佛聽見了蘭芷尖利的叫喊聲,很遠很遠,卻又似乎很近很近…… 意識開始飄忽。他以為此時此刻,他應該什么也想不了,可偏偏,他的腦中卻閃過了許多事情:比如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比如他擔心蘇明瑜會被怎么處理,比如他覺得無臉下去見他爹娘,比如……比如方才,段凌原來是在等待他自盡…… 卻感覺有人沖到他身旁。蘭芷的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崩潰與絕望,任元白定定看她,又仰面望天,微不可見眨了眨眼睛。 便是此刻,任元白忽然明白了,段凌為何希望他自盡。那個男人擔心他活著回去會連累他的jiejie,所以索性一了百了,讓他死在這里。 一時間,他竟是有力氣扯了扯嘴角。原來……jiejie所言果然無錯,段凌待她很好,好到愿意承擔風險,殺死他這個必須活捉的細作首領。如果……此番帶蘇明瑜逃離的人是jiejie,段凌定是會放過他們,或許他們就能成功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