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男子的黑眸立時有些黯淡。蘭芷卻又道:“只是,段凌會抓捕那官員,這事終歸是因我而起……”她沉默許久,再嘆一聲:“我會盡量彌補(bǔ),但不確定能否成功。你們也需做好兩手準(zhǔn)備?!?/br> 男子甚喜,連聲道:“這是自然?!睆?fù)又朝她躬身一禮,以示感激。 蘭芷便與男子辭別,先行離開。她離開屋子不多久,便遇上了段凌。段凌臉色陰鷙,狠狠將她按在宮墻上,語氣森森:“你竟真敢與他們聯(lián)系……” 蘭芷垂眸:“大人說笑了,我只不過覺得悶氣,這才出來走走?!?/br> 段凌一聲冷笑:“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彼m芷的臉抬起,逼迫她看向自己:“蘭芷,你別逼我……” 卻便是此時,一隊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巡邏過來。段凌只得壓下未盡之言,放開蘭芷,抓住她的手回了前殿。 殿門口,幾名宇元侍衛(wèi)正拖著蕭康出外。偷帶兵器在皇宮行刺,雖然刺的不是宇元皇帝,卻也是大不敬。中原使節(jié)為表歉意,只得將蕭康交予宇元皇帝處理?;实蹘缀跏菦]有猶豫判了蕭康死刑,令人將他拖出午門砍頭,即刻執(zhí)行。 蘭芷隨段凌踏入殿內(nèi),立時便聞到了血腥味。蘇明瑜被太醫(yī)帶去偏殿包扎傷口,可殿上的血跡尚未清理干凈。那血腥味混雜在飯菜味和熏香里,萬分古怪。蘭芷便覺一陣反胃,忍不住干嘔了聲。 身旁的段凌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行到桌邊坐下。倒是宇元皇帝看到這一幕,笑嘻嘻問了句:“咦,段夫人怎么了?” 段凌只得起身答話:“內(nèi)子身體不適,這才出外走走,現(xiàn)下已無大礙……” 他話還沒說完,蘭芷便一偏頭,控制不住直接吐了出來。 反胃的感覺陣陣涌上來,蘭芷難受蜷起了身體。段凌的話語一頓,在旁告罪道:“……請圣上恕內(nèi)子無禮之罪。” 宇元圣上的聲音傳來,還帶著笑意:“無事。段夫人是不是有喜了?” 段凌的聲音片刻才響起:“……我也不知?!?/br> 宇元圣上便嘖嘖道:“你看你,還說求子心切,怎么這都不知?!彼麊镜溃骸鞍?zhí)t(yī),你且過來,先幫段夫人把把脈。” 一個年老的聲音應(yīng)是。片刻,一雙黑靴出現(xiàn)在蘭芷眼前。蘭芷這才勉強(qiáng)壓住嘔吐之意,抬起頭道:“多謝圣上,不過不必……” 段凌卻同時道:“有勞張?zhí)t(yī)了?!?/br> 蘭芷便閉了嘴。張?zhí)t(yī)上前把脈片刻,復(fù)又退后幾步,朝段凌躬身一禮:“恭喜段大人,段夫人懷孕已有月余?!?/br> 宇元皇帝便笑了起來:“哎喲,月余?那不就是‘不見兵刃’后不久么?段凌,看來你找得那高僧倒很是靈驗嘛……” 皇帝說的話蘭芷都沒聽見。她的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張?zhí)t(yī)那句“懷孕已有月余”。她呆呆盯著桌上沒吃完的飯菜,思緒混亂:她怎么可能懷孕?段凌不是給她喝了避子湯么?難道……這是段凌聯(lián)合張?zhí)t(yī)演的一場戲,想要欺騙她?可宇元皇帝在這,張?zhí)t(yī)又怎么可能胡言亂語? ………… 所以,她真懷孕了??! 不知所從之際,蘭芷終是轉(zhuǎn)頭看向段凌。卻見男人正眸色復(fù)雜看著她,可那種種情緒之中……絕無半點驚訝之意。 ☆、第60章 營救(一) 蘭芷與段凌一路沉默回了府。府門外,段凌先下馬,而后轉(zhuǎn)身,朝蘭芷伸出手。蘭芷卻對那只手視而不見,照舊一躍下了馬車。 段凌微微皺眉:“小心些。” 蘭芷一聲嗤笑:“大人昨夜所為難道更溫柔?” 段凌牽了她的手:“我不是沒想到么。圣上求子多年,也不過得了兩子一女。”他朝身旁的侍衛(wèi)道:“去找趙大夫,讓他到臥房來?!?/br> 蘭芷心存僥幸,聽言重燃希望:“你不信張?zhí)t(yī)所言?你怕圣上故意欺騙你?” 段凌很有些無奈:“你都在想什么呢。圣上騙我這個干嗎。”他抓起蘭芷的手輕柔摩挲,委婉道:“這陣子事情太多,還是找趙大夫來好好看看,方能安心?!?/br> 蘭芷便冷了臉。 臥房之中,老大夫果然肯定了蘭芷有孕,事無巨細(xì)一番囑咐。段凌聽得很是認(rèn)真,蘭芷卻是愈發(fā)心悶,霍然站起:“我出去走走。” 她都行到門口了,老大夫卻捋著山羊胡道:“哎,夫人,這都亥時中(22點)了,你該歇息了。” 蘭芷忍耐解釋:“我不累。” 老大夫連連搖頭:“非也非也!有時你不覺得累,可胎兒卻覺得累。孕婦便該多多休息。你這一整夜都在外奔波,現(xiàn)下既然有條件,便該躺下睡覺,以免動了胎氣……” 蘭芷惡狠狠一眼剮去!老大夫被她嚇了一跳,話語便是一頓。段凌見了,起身行到她身旁,卻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轉(zhuǎn)頭問道:“她昨夜還大發(fā)了脾氣,沒動胎氣吧?” 蘭芷:“……” 老大夫總算還有眼力勁,一邊起身一邊道:“沒有,沒有,夫人身體很好,現(xiàn)下母子俱安康,老夫這就告辭,”他行到門外,卻還是回頭叮囑道:“只是以后要多多注意……” 蘭芷啪得重重關(guān)上門!段凌這才安撫道:“趙大夫自我13歲改名換姓后,便一直跟在我身邊,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現(xiàn)下見著我有后,自然歡喜。他年紀(jì)大了,多嘮叨幾句,你也別往心里去?!?/br> 蘭芷嘲諷一笑:“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竟然允我這jian細(xì)為你生子?!?/br> 段凌垂眸片刻,輕柔摟了她的腰,將她帶到床邊坐下:“阿芷,我派出去查探中原船家的人,前日已全部回來了。” 蘭芷身體便是一僵:她險些忘了這事!當(dāng)初段凌要殺她,她為保命編造了個“納蘭王乘船出海”的謊言,段凌還派了許多人去中原查探真假……現(xiàn)下段凌肯定已經(jīng)知道她在騙人。那他此時說起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 她腦中急速飛轉(zhuǎn),卻感覺男人的手緩緩撫上了她的背:“別緊張?!?/br> 那厚實的手掌從上而下,一遍一遍順過她的脊椎,仿佛是在寬慰小動物一般。段凌一手執(zhí)起蘭芷的手,微微垂頭:“阿芷……便這樣吧?!彼坪跏禽p嘆了一聲:“我不找納蘭王了?!?/br> 蘭芷怔住,不料他會說出這話。她知道“納蘭王”在段凌心中的地位,代表了家族,代表了責(zé)任,也代表著他自少年時便一直堅守的夢想。這個代號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它已經(jīng)成為了男人的執(zhí)念。她怎么也不相信段凌會放棄尋找納蘭王。 段凌仿佛清楚她的想法一般,開口道:“自家族覆滅后,我便一直追尋納蘭王,至今已有十五年。曾經(jīng)我確定自己不會另娶他人,可現(xiàn)下……因緣際會,我已經(jīng)娶了你?!彼穆曇舻统粒骸拔也皇遣皇洌皇菦]怨恨,可現(xiàn)下我們已經(jīng)有了孩子……便是為他,過往種種,我也不想再計較?!?/br> 男人抬頭,看入蘭芷的眼:“我會忘記納蘭王,從今往后,一生一世,只有你。而你……”他雙手捧住蘭芷的臉:“你也必須和你的前塵往事斷絕?!?/br> 一瞬間,蘭芷清晰感覺到,心底有什么東西涌了出來,熱熱地燙,幾乎要讓她失控輕顫。她曾經(jīng)以為他不愛她,以為他只愛納蘭王。可她不是納蘭王了。他也不要納蘭王了。他只要她。 便是此刻,有什么在腦中飛速串聯(lián)起來,蘭芷猛然偏頭,避開段凌的目光:“你是安排好的吧?”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出口,段凌卻并不意外,只是問道:“你指什么?” “我懷孕,你早有準(zhǔn)備吧?!碧m芷喃喃道:“你讓嬤嬤給我喝藥,讓我誤以為那是避子湯。所以在殿上,你聽到我懷孕時甚至根本不吃驚……” 段凌不置可否:“你手腕受傷,那藥是補(bǔ)血生肌的?!?/br> “所以你不許嬤嬤告訴我那是什么藥?所以你來找我時我就得喝藥,不來找我時我便不用喝?”蘭芷找到漏洞,卻無法咄咄逼人:“我手腕十多天前就痊愈了,你卻還讓我喝藥補(bǔ)血生肌?” 這一回,段凌徹底忽視了她的質(zhì)問。他摟蘭芷入懷,將話題引回:“阿芷,我不管今夜你見了誰,謀劃了什么事,往后都不許再想?!彼氖謸嵘咸m芷的小腹,唇吻上了蘭芷的唇,呢喃道:“乖乖的……好好和我過日子吧……” 這一夜,蘭芷輾轉(zhuǎn)反側(cè),幾乎整夜未眠。清晨時分,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入窗欞射入房中,蘭芷終于做出了決定。她情緒低落在府中悶了幾日,然后在營救太子前兩日,兩人于夜色中散步時,她忽然對段凌道:“明日是元白的生辰。” 段凌不料她會說起這個話題,一時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卻聽蘭芷一聲輕嘆:“我要去無相寺給他上香?!?/br> 段凌猶豫片刻。他不敢再將她關(guān)在府中,就怕她悶悶不樂對胎兒不利,卻又不放心放她外出,遂道:“我陪你去吧?!?/br> 蘭芷看他一眼,微微張口,復(fù)又閉上,最后只是搖了搖頭。 段凌知她的顧慮:她覺得他身為殺人兇手,根本不配出現(xiàn)在死者靈位前。念及蘭芷自得知有孕后,雖然沒有明確表態(tài),行事卻很安分,段凌終是應(yīng)允:“那我派些人與你同行。” 次日清晨,蘭芷便在三十余名侍衛(wèi)的守護(hù)下,驅(qū)車前往無相寺。段凌目送她離開,心中忐忑。他照舊去虎威衛(wèi)當(dāng)值,只是途徑寧逸院時,特意進(jìn)去走了走。中原太子已經(jīng)離開天牢入住寧逸院,段凌雖不知那些中原人有什么謀劃,卻清楚他們的最終目標(biāo)是太子。便是因此,他安排了三倍于從前的兵力看守。見到寧逸院守備森嚴(yán),并無異狀,段凌這才心中稍安。 一上午虎威衛(wèi)無事,段凌眼見日上正午,估摸著蘭芷也該回城了,便打算去城門口接她。哪知他才剛離開虎威衛(wèi),便見到一名段府侍衛(wèi)急急策馬奔來。 侍衛(wèi)于段凌幾步遠(yuǎn)處下馬:“大人!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不好的預(yù)感成真,段凌竟是意外冷靜。他深深吸氣,就打算聽聽蘭芷還能干出什么事,卻見那侍衛(wèi)驚慌道:“夫人她……出家了!” 段凌跟著侍衛(wèi)朝城郊而去。原來,蘭芷并沒有去無相寺,反而去了與無相寺齊名的尼姑庵。侍衛(wèi)們覺得不過是換個地方上香,并無大礙,又不敢太過違背蘭芷,只得遂了她的意。哪知蘭芷進(jìn)廟后,與住持師太長談許久,轉(zhuǎn)頭便宣布她要出家。侍衛(wèi)們苦勸不住,只得遣人回報段凌。 段凌來到兩儀庵,便見三十余名侍衛(wèi)將前殿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位老尼手持剃刀立于殿中,下方跪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旁的地磚上……已然落滿了長發(fā)。女子著素色布袍,閉著眼,神色寧靜安詳,那張臉依舊年輕貌美,可在青燈古佛的對襯下,卻無端讓人感到空寂。 若說來的路上,段凌還覺得蘭芷有所圖謀,此時此刻,他卻再無法這么想。段凌只覺心被那發(fā)絲纏住,腳步不自覺停下。老尼卻放下剃刀,朝段凌雙手合十一禮,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殿。蘭芷也站起跟上。段凌驚醒,連忙喚道:“阿芷!” 蘭芷腳步微滯,卻并沒有搭理他,便繼續(xù)朝里行去。段凌幾步追上,攔在她身前!蘭芷安靜看他,那眉眼依舊熟悉,可那光光的額頭……卻萬分刺眼。 段凌覺得自己應(yīng)該溫言相詢,可從未有過的巨大不安自心底生出,段凌無法自控。他狠狠抓住蘭芷的手,逼視她咬牙道:“阿芷,你休想拋開我……” 蘭芷垂眸,朝那老尼道:“師太,可否借間廂房一用,容我與這位施主說幾句話?” 老尼在段凌身后應(yīng)了句佛號:“阿彌陀佛,去吧。了卻塵緣,于你修行也有利?!?/br> 段凌聽言心中大罵,卻沒法計較,只能隨蘭芷一并去了廂房。他方關(guān)上房門,便見蘭芷轉(zhuǎn)身背對他,竟是解開衣帶,將布袍褪了下來。那赤.裸的背上……竟赫然盤著一朵朱紅色的尹羅花。 準(zhǔn)備了一路的說辭此時全堵在了心中,段凌呆住,恍惚行到蘭芷身后。他的指尖再次細(xì)細(xì)撫過那花朵脈絡(luò),卻沒有察覺到半點不妥。仿佛為了印證他心中的話,蘭芷將衣袍穿上,淡淡開口道:“哥,我就是納蘭王?!?/br> 段凌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他轉(zhuǎn)到蘭芷身前,半響方道出一句:“你為何要遮住胎記騙我?”他想起過往,心中大痛:“憑白受了那許多折磨?!?/br> 蘭芷仰頭看他:“不要緊的……我寧愿被你折磨。” 段凌臉色變得難看:“阿芷,你在說氣話?!?/br> 蘭芷并不反駁,只是偏開頭,自顧自道:“我本來都決定了,配合中原人救出太子后,便離開你,離開浩天城。可你對納蘭王執(zhí)念至深,我擔(dān)心你會因此糾纏,這才遮住了胎記騙你,就是希望能徹底拋開過往,重新生活?!?/br> 這話實在誅心,段凌半響方能克制悲苦,勉強(qiáng)一笑道:“你……你就這般恨我嗎?” 蘭芷卻搖了搖頭:“不,我不恨你。我只是忘不了任元白的死,我只是再無法一心一意愛你,我只是不知該如何與你相處。每每我貪戀你的溫柔寵溺,元白一身血污的樣子便會出現(xiàn)在我眼前,他死不瞑目看著我,仿佛在指責(zé)我忘了他的血海深仇……” “和你在一起,我不敢快樂,甚至稍稍放松我便覺得愧疚負(fù)罪,心中難安無法自處……”說到此,蘭芷神情掙扎而痛苦。她終是看向段凌,聲音克制不住顫抖:“哥……你設(shè)法讓我懷孕,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我真的無法面對這一切……你當(dāng)我是逃避也好,當(dāng)我是厭倦也罷,我只是不想在你身邊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jié)了,作者菌這幾天偷偷擼了發(fā)新文,艾瑪那個熱情啊……寫這文時真沒法比?。?/br> #我承認(rèn)我就是個喜新厭舊的負(fù)心漢qaq# ☆、第61章 營救(二) 這一夜,浩天城下起了大雨,山上溫度驟低。段凌立于雨中一夜,可蘭芷卻再不肯相見。次日清晨,雨停風(fēng)消,一老尼起身出外掃地,見到段凌還在蘭芷廂房外苦候,一聲嘆息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還是先去換身干衣吧?!?/br> 段凌微垂著眼,半響沒有出聲。老尼以為他不會應(yīng)答了,卻聽男人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種無法掩飾的倦意:“她為何如此狠心?” 老尼扶著掃把道:“施主不必?fù)?dān)心,靜慧已經(jīng)將情況告知住持,住持破例允她生下孩子。施主只需耐心等待……” 段凌緩緩搖頭:“我不止要孩子,我更想要她?!?/br> 老尼啞然。許是心情太低落,段凌竟是自顧自道:“我曾經(jīng)問朋友,如何讓一個女人放下怨恨、忘記信仰?他們告訴我,給她一個孩子,她會宛若新生。” “結(jié)果怎樣?”段凌慘淡一笑:“我給了她一個孩子,可這反而成了她離開我的原因?!?/br> 老尼默然片刻:“施主可有想過,是你逼得太緊了?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各自的道理,很多時候追逐太過會適得其反,不如順其自然。就像現(xiàn)下,施主違背兩儀庵的規(guī)矩強(qiáng)留在此過夜,還派人將后院團(tuán)團(tuán)守住,不是更讓她難安?” 段凌平日最看不起這些佛家道法的淡泊學(xué)說,今日卻將這老尼的話聽了進(jìn)去。他喃喃道:“我沒法不緊逼。她想要割舍一切,我怕我現(xiàn)下離開,便再也無法挽回……” 老尼又是一聲嘆,不再多勸,轉(zhuǎn)頭去掃地??伤吡藥撞?,卻又回過頭來:“施主可要幫忙刻佛法?” 段凌微怔:“什么?” 老尼便指著后殿道:“這段時間兩儀庵翻修,周邊許多人都來幫忙。施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去后殿抄刻佛法,不定便能結(jié)下善緣。” 段凌想了想:“阿芷會去嗎?” 老尼搖頭:“靜慧初來乍到,需在房中抄寫經(jīng)書一個月,方才能出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