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他終于開口,“廖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她精神緊繃,思索一陣才回答:“在跟進力佳出售程序,北創(chuàng)旗下原本就涉零售產(chǎn)業(yè),因此不但要應對審計還有反壟斷調(diào)查,政府和北創(chuàng)都不好打發(fā)?!?/br> “能者多勞,廖小姐夠資格,繼良才會事事托付你?!?/br> “公司能人多,我并不算什么。 ” 陸慎笑,溫和有禮,根本不懼威脅。然而他說:“廖小姐過謙了,如不是能力出眾,繼良怎么會不分公私,大小事都委托廖小姐出面?” 話說完,房間一靜。 他含笑看她,而廖佳琪背后發(fā)冷,焦灼。 “陸總,我實在是……實在都是出來做事,全聽老板指派,好多事我都不知道內(nèi)情的?!?/br> “好多事?”他顯然極有耐心,慢條斯理陪她繞,“好多事指的是那些事?” “無非是工作上的事?!?/br> 陸慎追問:“與阿阮無關?” 廖佳琪垂下眼瞼,低聲咕噥,“怎么會和她有關,明明都是公事?!?/br> “好,廖小姐,再耽誤你五分鐘,聽一段錄音。”他拿出手機,播放王靜妍的錄音。 “你以為我想嗎?你有沒有嘗過什么叫嫉妒?你明明比她努力比她聰明,卻永遠都差一步,她輕而易舉能夠得到的愛和成就,你拼了命去博都沒結果,最終居然要靠她施舍。為什么?只因為你投胎時不長眼,沒有找到好父母,因此這一輩子都棋差一招,要拼過她,比登天還難?!?/br> “所以你就下這種狠手?你知不知道,小貨車撞過去,她很可能會死的!” “你要怪也怪不我頭上?!?/br> “你什么意思?” “她大哥都下狠心要她去死,誰攔得?。课也贿^是聽人差遣給人做工。” 從緊張到震驚再到愧疚,廖佳琪的臉瞬息萬變。 她企圖去拉陸慎的衣袖,卻被他靈巧躲開,她剛要開口求他停下,卻撞見他食指停留在唇上,比出噤聲的手勢。 她不自覺聽他話,閉上嘴縮回原位,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錄音還在播—— “怎么不可能,這些人為了錢為了利有什么做不出來?怪只怪她太蠢,懷抱重金招搖過市?!?/br>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繼良是幕后真兇?他和阿阮……不可能,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看在我們認識這么多年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江繼良不是一般人,狠心起來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你……自己保重?!?/br> “是你,還是繼良?”他的提問簡明扼要,廖佳琪避無可避,只能頹然地坐在古老的方形椅上,一動不動。 稍頓,陸慎說:“同樣的話我不想問第二遍?!?/br> 廖佳琪閉一閉眼,大約是下狠心,咬牙承認,“是我。” 陸慎收起手機,滿是不屑,“噢?是你?你名下一座不動產(chǎn)都沒有,拿什么去付王靜妍父親的巨額賭債?”他將冷茶傾倒,再沏一壺,“說話做事量力而行,廖小姐,有些話我實在不想點名——” “是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彼栽谧煊?。 陸慎放下茶壺,“人人都有弱點,廖小姐,你有父母遠在北京,但有個弟弟,就在科技大學建筑系讀書。” “你想怎么樣?” 陸慎寬和地笑,似乎當她是不聽勸的晚輩,耐心解釋給她聽,“警察有警察的辦法,我有我的辦法,想走哪一條路,廖小姐自己想清楚,但我提醒一句,開弓沒有回頭箭?!?/br> 屏風后一陣令人焦躁的沉默,陸慎終于端起茶杯抿一口茶,廖佳琪左思右想,終于認輸。 陸慎是什么人,她心里清楚,不必去試,也不敢試。 “繼良叫我去做……”說完這一句,仿佛卸下重擔,此后是破罐破摔,聽天由命,“繼良說他不放心,他接手長海之后替許仕仁處理過后續(xù)贓款及不動產(chǎn),一旦許仕仁被揭發(fā),他勢必也會牽扯進去,他得知繼澤在想辦法偏阮唯去開保險箱時,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他和我說,凡事先下手為強?!绷渭宴鲾n一攏長發(fā),目光轉(zhuǎn)回陸慎,“說到底,這消息還是陸總透露給繼良,那么……陸總是不是也要為這場車禍擔責任?” 陸慎避而不答,反而令她,“繼續(xù)?!?/br> “羅家俊和王靜妍都由我聯(lián)系,給羅家俊匯款的英屬維京群島公司也是我去注冊,所有匯款項與注冊文件都在繼良家中保險箱內(nèi)?!彼L舒一口氣,說得多了,居然變輕松,“誰知道并沒能一次成功,阮唯急救入院,警方介入,不好再做手腳,因此才同意陸總陪繼澤演戲,玩一出無間道。他目的達成,從此高枕無憂,當然也不在乎阮唯是死是活。” “照羅家俊口供,與他聯(lián)系的是繼澤的司機?!?/br> “全是照吩咐做事,你找他來,我們可以對峙。”她略想一想,補充說,“不過事發(fā)之后他被打發(fā)回鄉(xiāng),恐怕難找。” 陸慎不管這些,他接著問:“錢的源頭?” “都從我瑞士銀行戶頭走賬,但我戶頭上的錢都從他私人賬戶來?!?/br> 到此,陸慎敲一敲桌面,以表結束,“希望廖小姐說的,句句都是真話?!?/br> “我敢說謊?我最大弱點都被陸總抓在手上?!?/br> 陸慎道:“今天的對話僅限于我和你,有需要我會再約廖小姐。另外,請與阿阮保持距離?!?/br> “陸總!”他要走,廖佳琪立刻叫住她,“可不可以,不要告訴阿阮……” 她眼眶泛紅,實在讓人同情。 但陸慎說:“她遲早會知道?!?/br> 再轉(zhuǎn)身,走得干凈利落。 廖佳琪仍獨坐原地,隔壁音樂聲透過墻壁傳進來,昏黃曖昧的燈光下透出一張疲憊至極的臉。 她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來自江繼良的三通未接電話怔怔出神。 恰巧這時,他的電話又來,她只好接。 江繼良開口就是責備,“你去哪兒了?電話不接,到處都找不到人?!?/br> 她語氣活潑,當沒事發(fā)生,“老板,我壓力大,自己走一走,發(fā)泄情緒不可以?” “你沒事就好,工作忙,不如我放你三天假?” “周扒皮也會良心發(fā)現(xiàn)?” “正好陪我?!?/br> “不要,那我寧可倒在辦公桌上?!?/br> 兩個人又開始斗嘴,江繼良不懂,為何不知不覺陷進來,廖佳琪從可有可無變?yōu)椴豢苫蛉保踔吝B他自己都認為不可能。 但事實如此,徹徹底底打敗他的自以為是。 ☆、第48章 秘密 第四十七章秘密 當夜,康榕開車送陸慎回鼎泰榮豐。 大雨來襲,道路濕滑??甸啪o握方向盤,從后視鏡中看始終沉默的陸慎,由于三番才鼓足勇氣開口,“陸生,已經(jīng)查到王靜妍父親王中安出事當晚的中央監(jiān)控,無牌大貨車逃逸后二十分鐘,一輛黑色豐田車停在事發(fā)地點,司機下車查看傷者,背影和走路姿勢都很像……”他欲言又止。 “像什么?” “像大江。” “沒有拍到正臉?” “沒有,但副駕駛有一女士,長卷發(fā)帶墨鏡,很像廖佳琪?!?/br> “又是像……”陸慎將右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敲著膝蓋骨。 康榕道:“錄像已經(jīng)發(fā)送到你私人郵箱?!?/br> “嗯?!彼瓚宦暎]上眼,看不出喜怒。 “我聽說……小江在倫敦,似乎很不好?!?/br> “什么意思?” “他遇到秦小姐,之后**,人盡皆知,阮先生與他吵過兩次,也不見效,總之鬧得很不像話?!?/br> 這些私人事,陸慎從來不關心,至于秦婉如,他一貫認為她有資本去開心,就盡情開心,他不插手。因此回答康榕,“隨她,不要鬧回來就行。” 接下來一路無話,陸慎剛進門便接到阮唯電話,她似乎已經(jīng)在床上,懶洋洋說著,“七叔是剛應酬完,還是準備出門赴約?” “剛應酬完?!边M門先洗手,指甲縫都刷一遍才放心,手機擱在置物架上,他照例開始換衣服。 “你今天好像很不開心,是不是有事發(fā)生?” “工作上的事情太繁瑣。” “以前都沒見你為工作煩心?!?/br> “……”陸慎一陣沉默,等穿好淺灰色套頭衫,才說,“確實有一點小麻煩,但不難處理,只是耗時比較長。” “那我就不問了?!彼е恢话咨q玩具,拖長音,瓦聲瓦氣地問,“七叔,你明早飛北京,今晚都不來見一見女朋友嗎?” “好,你想見我就來。” “嗯……什么叫你想見我就來?七叔,你真的好沒有情趣。知不知道什么叫浪漫?我等你午夜十二點在我窗臺下彈吉他?!?/br> 陸慎想了想說:“我沒學過,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去找專業(yè)老師,從頭開始?!?/br> “不用……”她仰頭躺平,簡直要敗給他,“我放棄,七叔,我感覺在和教導主任談戀愛,真的好特別?!?/br> “有多特別?” “每次上床都像在強*jian教導主任。” “咳咳咳……”他正喝茶,被她一句話嗆住,咳嗽不止。 好在她還有仁慈心,高抬貴手主動放過他,“好啦我不吵你了,你工作吧,多賺錢供我花?!?/br> “好,這也是我的人生目標?!?/br> “不錯,真是乖乖仔?!?/br> 陸慎板起臉兇她,“說的什么話,沒大沒小?!?/br> “那我不說了,晚安,乖乖仔?!闭f完,不等他訓話便先一步掛斷電話,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壞孩子。 接下來關燈睡覺,安安穩(wěn)穩(wěn)等消息。 而陸慎望著手機呆坐少許,搖著頭,一陣笑。剛換好的衣服再換另一套,拿上車鑰匙出門。 人到赫蘭道,由阿忠替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