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逃走之后,先是回了趟黃華宗通風報信,將和葉初塵之間的仇怨說了一遍,當然他肯定不會說,是自己弟子的錯,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邪靈宗和葉初塵頭上。 正逢羅更長老所帶的試煉隊伍,差不多要回來了,為了彌補自己損失弟子的過失,若無又自告奮勇說出來接應,說的好聽點是將功補過,實際上,也是為了躲避在宗派內(nèi)的流言蜚語。 像他這樣的領著靈石俸祿,但卻對宗派沒什么貢獻的人,原本在宗派內(nèi)地位就不高,而今還帶出去的弟子,都一去不回,被人指指點點,也在所難免。因此,與其待在宗派內(nèi),倒不如出來走走,暫時避避風頭。 卻不料,他剛接到羅更長老等人沒多久,就遇見了朱煜成。 他本來對邪靈宗的人就恨之入骨,邪靈宗里最近當紅的朱煜成,他也略有耳聞。 他之前在葉初塵的手下吃過虧,毫無反擊之力,而今卻不同,對付朱煜成一人,除了七大宗門的人,還有羅更長老在場。這個時候,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不僅如此,他已經(jīng)做好準備,這次他無論如何要殺了朱煜成,將功補過。 做好了必殺對方的決心,若無長老出手招招狠辣,一點余地也不留,縱使是朱煜成修養(yǎng)再好,都開始有些浮躁起來。 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理解,為什么葉初塵會和他產(chǎn)生沖突,而誤殺對方的弟子。 此時,朱煜成不但要應付若無長老,還要躲開其他的弟子的攻擊。能跟隨長老進寂靈秘境的弟子,都是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雖然他們單打獨斗絕對不是朱煜成的對手,但這么多人一起上,朱煜成又顧忌著不想傷他們的性命,著實累的夠嗆,很快便覺得有些體力不支了。 朱煜成雖身在邪靈宗里,但功法的修煉,卻從未放松過,加上他父母原本就仙資好,到他這里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到目前狀況,也是元嬰前期,只是還未正式修煉成嬰。 對若無長老來說,可能功法的修煉純度,還在他之上。 但朱煜成因為服用丹藥刻意隱藏了功法,若無只覺得自己連個普通的魔道修士,都打不過,愈加發(fā)起狠來,手上的動作更加凌厲了。 倒是羅更長老反應過來,聽到朱煜成自報姓名的時候,他就想起了少宗主。雖然很久不見,但是細看之下,確實是有些面熟的。 他幾次喊若無長老住手,但若無已經(jīng)殺紅了雙眼,哪里還聽的進去。 一個有可能是本門的少宗主,一個是本門的長老,兩者相斗的情況下,若是拿捏的不好,很容易傷到其中的一方。但若是再不出手,怕是二人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 羅更向來做事穩(wěn)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可能說眼前的人,有可能是黃華宗的少宗主。 他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打下去了。于是運起七八分的功力,朝著二人中間揮出一道透明的氣幕,暫時分開了二人,說時遲那時快,他還沒收回功法,只覺得背心一陣劇痛,然后一柄銀色的劍便穿透了自己的前胸。 這時不只是羅更長老,連同朱煜成和若無長老,以及在場所有人都待在了原地。 羅更長老膝蓋一軟倒地的時候,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后不知何時站著兩名女子,一名身著白衣,另一名身著紫衣,都是普通凡人的裝扮,并用面紗蒙住了大半張臉。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若無對上那白衣女子的眼睛,就已經(jīng)臉色大變。 沒錯,那個白衣女子,就是在天靈之地,差點把他殺了的葉初塵,那汪如同鏡子一般幽深的眼睛,恐怕這一輩子他都忘不了。 但是他沒想到,如羅更這樣的高階修士,竟然如此輕易的,死在了葉初塵的一劍之下,那一剎那,他什么都來不及想,本能的反應就是逃跑。 其他人沒見過葉初塵,也不知道她的厲害之處,只知道他們的領隊被殺,原本圍著朱煜成的那些弟子,都朝著葉初塵而來,一邊出招還一邊喊著:“為羅更長老報仇……” 朱煜成想要喊住他們,已經(jīng)太遲,葉初塵拔出羅更長老胸口的那把銀劍,兩眼之中血光一閃,腦子里全是魔嬰的那充滿邪魅的聲音:“殺!殺!!殺!!!” 正常情況之下,葉初塵雖然體內(nèi)有魔元雙嬰,修為還遠在羅更長老之下,她之所以能這么輕易的殺掉羅更長老,一是因為羅更長老所有的心思都在朱煜成身上,根本沒注意葉初塵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二是他七八層的功法,都在剛才的氣幕之上,根本沒有余力反抗。 而葉初塵剛剛經(jīng)歷了杜星曜的離去,景羽的死亡,內(nèi)心原本就憤怒難耐,若不是若無等人前來搗亂,說不定她就不用耗費那么多元氣,也不會因此被心魔控制,就更沒有之后的,杜星曜散盡幾百年功法療傷的事情,景羽也就不會死。 她見到若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憤怒在那一剎那爆發(fā)。 而且他們圍攻的還是朱煜成——她前世今生最在乎的男人,這讓她如何忍受。 她根本沒有思考,就抽出景羽留下來的銀劍,沖著這邊而來,但她原本的目標是若無長老,卻沒想到羅更長老竟在一瞬間出手,因為若無長老和羅更長老,原本就是一伙的,葉初塵便以為,他出手是要幫助若無,殺掉朱煜成。 于是,她想都沒想,趁著他施法出招的一剎那,使出全部法力,直接把劍□□了他的胸口。 若是羅更此時已經(jīng)收功,說不定還可以釋放出自己的元嬰,重新找一具rou身,可是偏偏他從未想過有人偷襲,當他中劍時已經(jīng)太遲,于是在眾人眼中,葉初塵竟然很輕松的一劍,直接把羅更長老——這位即將大乘期的修士給干掉了。 葉初塵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朱煜成剛剛和仙道中的弟子纏斗一場,原本就元氣消耗了不少,這個時候,哪里拉的住,已經(jīng)殺紅了眼睛的葉初塵,況且葉初塵是為了幫他,而那幫仙道中人,無論自己如何的手下留情,他們都絲毫不領情,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看見那些弟子一個個的倒下,那一剎那,朱煜成倒是有些痛快的感覺。他不殺他們,是因為自己是仙道眾人,不得殺同類。 但是,葉初塵卻不一樣,她向來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那我就加倍奉還。 葉初塵都已出手,錦瓔也沒有閑著,出手也是招招直中要害,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幾十名仙道中的弟子,幾乎全部斃命當場,這個時候,朱煜成和葉初塵等人才發(fā)現(xiàn),若無長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偷偷趁亂逃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加更章節(jié)奉上。 最近自己和孩子都生病,可能不能非常準時的晚上7點更新,今晚也會遲一些,但是會保證日更……見諒…… ☆、誤會 殺完所有仙道弟子之后,葉初塵覺得胸中特別的暢快,似乎很久沒有這么痛快過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時她體內(nèi)魔嬰的意念在作祟,魔嬰特別享受這種噬血的快感,這一戰(zhàn),使得她覺得修為又提升了。 錦瓔向來懂得察言觀色,見葉初塵和朱煜成講話,便跑到一旁去撿儲物袋,這可是她們小姐的戰(zhàn)利品。 她知葉初塵和朱煜成二人許久不見,本欲給二人留下獨處的時間,卻不知二人四目相對時,已經(jīng)不是最初那般的惺惺相惜。 葉初塵直視著朱煜成的眼睛的時候,這才恢復了一些的理智,淡淡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朱煜成看著滿地的尸體,突然間不知應該用何種情緒來面對。 朱煜成看著滿地的尸體,突然間不知應該用何種情緒來面對。朱煜成當然知道,葉初塵出手是為了自己,但他還是無法接受,突然之間死了這么多人,還是仙道中人。 葉初塵看著朱煜成的表情,嘴角牽動了一下,知他的顧慮,安慰他道:“別擔心,今天的人都是我殺的,仙道中人,要報仇就找我葉初塵好了。我之前沒惹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從沒想過要放過我。何況剛才,你差點死在他們手下。” 朱煜成望著初塵的眼睛,她眼中透出的是冷峻和殺氣,和平日里那個樂觀積極的葉初塵大相徑庭,仿佛自己從來不認識她一般。 其他人倒也罷了,但是羅更長老之死,他真的沒辦法當做沒發(fā)生過。羅更長老是本門最有威望的四大長老之一,而且他從未傷害過自己。他盯著羅更長老的尸體許久,終于還是轉(zhuǎn)過來對葉初塵說道:“你太魯莽了!” “魯莽?!呵呵……” 葉初塵冷笑了一聲,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心被狠狠的刺中了一般:“你說我魯莽?若不是看見他們圍攻你,你以為我會愿意多管閑事,和仙界所有門派為敵,你竟然說我魯莽?!” 以前,葉初塵覺得心痛之癥無法忍受。自從杜星曜幫她修成了魔元雙嬰之后,她之前的病癥和毒素,都已經(jīng)基本痊愈,但這時候她發(fā)現(xiàn)這世間,竟還有比心痛之癥更加痛苦的。 這種痛不是身體的痛楚,但卻勝過身體的痛處,她只覺得整個人,整個靈魂都被抽掉了一般。 “好!” “好??!” “好?。?!” 不僅如此,葉初塵發(fā)現(xiàn),原來最悲傷的時候,眼淚是根本流不出來的。 她一邊點頭,一邊頭退:“那么黃華宗的少宗主,我們就此告別。今日的事情,我葉初塵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你分毫!”說完葉初塵頭也不回的走了。 朱煜成還想說什么,但他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一邊死去的是自己本門的長老,一邊是自己心愛的人?若是讓父親知道此事,定會召集仙道眾人,殺了葉初塵為羅更長老報仇。 想到這里,他就覺得喘不上氣來。難道這輩子和葉初塵注定的,要越走越遠? 錦瓔趁著他們說話期間,已經(jīng)將幾個身份較高的修士,包括羅更長老的儲物袋,都撿到手,見到葉初塵突然離去,也顧不得許多,便跟了上去,走之前還瞪了朱煜成一眼,葉初塵這些日子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朱煜成不但不安慰她,不感激她,反而埋怨她。 朱煜成沒有追,他努力平復心緒,這個時候他更要冷靜,而且他不能放任這些尸體在這里,若是被經(jīng)過的人看到,傳將出去不知道又會惹出什么禍事來。 他強制著忍住悲傷的情緒,找了一處空曠之地,開始挖坑,然后將尸體處理掉。幾十具的尸體,花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他才將所有尸體全部埋好。 其實他可以用更加簡便的方法,催火直接將這些尸體燒掉,但是出于對仙道中人的尊重,他還是選擇了將他們下葬。 做完這一切之后,朱煜成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酒瓶來,找了附近的一顆樹坐下,開始一個人喝起酒來。他從來都是克制的人,身處邪靈宗里,兇險萬分,更是逼著自己時刻都要保持清醒。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大醉一場,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 半瓶酒下肚,他有些微醺,但是神識卻時刻保持的警覺,這時他感覺到有三個人,朝著這個方向而來,還有低低的議論聲,據(jù)判斷應該是兩男一女。 他第一反應還是躲避,繼而一想,為什么自己到哪兒都要躲著走,自己又沒做錯什么。想到這里,就繼續(xù)坐在原地喝酒。直到那腳步聲,到了剛才打斗過的地方,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明明剛才羅更長老他們就在這里,怎么都不見了?!?/br> 沒錯,正是若無長老的聲音。 這家伙逃起命來速度還真快,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就搬了救兵過來。 朱煜成迅速下定決心:既然你自己送上們來,就別怪我不客氣,反正這么多人都死了,也不差你一個。總比留著你,到處出去亂說是非要好。何況他對自己動手的時候,招招都是殺手。 朱煜成輕輕的收起酒瓶起身,朝著若無長老所在的方向而去,手上已經(jīng)捏好了氣訣,只等著一招就將若無長老置于死地。 他緊張的手心都是汗,另外兩個人,似乎修為并不低。但無論如何,若無長老是不能再留著了。 朱煜成終于快要靠近若無的時候,突然聽到若無“??!”的一聲,這時候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響起:“成兒,是你嗎?我是你娘??!” 這個聲音朱煜成豈會不熟悉,但是他還是半信半疑的,慢慢朝著若無他們所站的地方而去,知道兩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正是朱煜成的父母——黃華宗的宗主朱睿,和宗主夫人白若淵。而若無已經(jīng)倒地,不省人事。 “爹。娘?!笨吹剿麄兌酥?,朱煜成反而站在原地,不敢再靠近。既然是若無帶他們來的,若無應該會把整個事情告訴他們,在不確定父母的態(tài)度之前,他不敢冒然行動。 他去邪靈宗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就算沒有父親的光環(huán),也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事業(yè)來。 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邪靈宗還毫無動靜,己方已經(jīng)在這次斗爭之中,損失了幾十人,這讓他以何顏面面對父母。 宗主正準備開口,宗主夫人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許責怪我兒子。我兒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若無的話不可全信,總之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兒子都沒有錯?!?/br> 宗主夫人和全世界的所有母親,和所有女人一樣,自己認準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根本不講道理的。 朱睿雖然對兒子有些不滿,但是對他的秉性還是心知肚明的。朱煜成雖然叛逆要強,但是做事還是想到有條理和分寸的。 宗主夫人直接朝著自己的兒子,快速的飛奔而去,一把抱住朱煜成,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遍:“兒子,你沒受傷吧!”眼里滿滿的心疼和關(guān)切。 朱煜成搖了搖頭,從喉嚨中好不容易的擠出兩個字來:“娘親……我……” 宗主夫人搖了搖頭:“你沒事就好,我知道不是是的錯,定是魔教那女子。放心,有娘親在,這件事情怎么都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弊谥鞣蛉耸窍傻赖诙谂伞钻愖谇叭巫谥髦?,在仙道中的地位亦是不可小覷。 這時宗主開口了:“要不是你這樣一直慣著他,他怎么會闖出這樣的禍事來!” 但朱煜成卻脫口而出道:“和初塵沒有關(guān)系。是仙道這些人見到我就要殺我,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尤其是若無長老?!敝祆铣煽粗稍诘厣系娜魺o長老,就要伸手解決了他,卻被宗主一把攔?。?/br> “你還嫌死的人不夠多嗎?” 朱煜成卻道:“那也不差他一個了?!?/br> “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才肯罷休……”朱睿指著自己兒子道,朱煜成的容貌上和他父親,有七八分的相似,雖然宗主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不發(fā)怒的時候,還是溫文爾雅卻氣度非凡的。 宗主夫人將朱煜成到一邊:“別管你爹,他那個臭脾氣,誰受的了他?!苯又?,便細問起他事情的經(jīng)過來。 朱煜成生怕父母錯怪了葉初塵,將如何與葉初塵相識,這一次自己是如何被圍攻,也初塵如何出手殺人,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宗主和宗主夫人,何等精明之人,聽完之后就知道,怕是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愛上那個魔女了。 宗主和夫人對視一眼之后,宗主夫人最先開口:“要不你跟我們回黃華宗去吧!” 朱煜成搖了搖頭,他既然準備好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宗主夫人怎么會不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這次也是試探著看看能不能說動他,見他如此堅持,也便不再勉強,對他說道:“葉初塵救你一命,我和你父親記下這個人情,日后若真遇上了,饒她一次性命。但是若無長老不能再殺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一切都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br> 聽了母親的話,朱煜成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