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你想把她變成男人嗎?” 容六愣了一愣,笑道:“親愛的,你想太多了。一個人不會因為練個武術(shù)搏擊就變性的。肖霖的身體條件很適合這種運動啊,扼殺她的天賦不太好啦?!?/br> 肖騰皺眉道:“女孩子就得做女孩子該做的事?!?/br> “不是我說,”容六撓撓頭,“想象她跳芭蕾我反而會起雞皮疙瘩啦。反正都是健康的愛好,讓她自由選擇不是比較好嗎?!?/br> 肖騰冷冷看他一眼:“不是你女兒,你當(dāng)然這么說?!?/br> 容六笑得可愛:“你誤會了,我可是把她們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來疼愛啊,親愛的。” “……” “呃,好吧……就算你不贊同,也不用拿槍指著我啊?!?/br> 自從容六來了,肖騰每天都高血壓,偏頭痛,但家里的氣氛卻似乎比以前好了。 幾個子女都多了笑容,呆在家中的時間也比以往要多了,時常會聚在一起玩耍,而不是以前那樣各回各的房間,各做各的事。 但這歡樂和睦的氣氛其實和他沒有關(guān)系。孩子們的快樂親近都是因為容六。他更被隔離在這圈子之外,顯得愈發(fā)的討人嫌。 以前他還能告訴自己,家里不和睦,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子女頑劣,這幾個孩子太固執(zhí),早熟,怎么也教不好,不全是他的錯。 可容六卻和他們處得很融洽,有容六在,該上學(xué)的就會去上學(xué),該練琴的就會練琴,一個比一個聽話和討人喜歡,沒有人會擺出面對他時候的那種面孔。 這就證明了,那些沖突和不合,其實都是他的責(zé)任。是他沒有當(dāng)好父親的本事。 他坐在桌前喝茶看報紙,肖璞從樓上跑下來,穿著很熱帶的花朵抹胸裙,嘴里嚷嚷:“等下我們要開海灘派對,幫我看看,我這樣好看嗎?” 這卻并不是對父親說的。 容六在邊上抬起下巴,評點道:“衣服鞋子都很好,項鏈腰帶加分,頭發(fā)也很漂亮?!?/br> “可我覺得還是少了點什么,”肖璞拉起裙擺左看右看,“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嗎?新染的頭發(fā)顏色的問題嗎?” 容六想了想:“你太白了。” “??!說得對!”肖璞急匆匆跑上樓。 再下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jīng)涂成健康膚色,化了古銅妝容,淡色的珠光嘴唇,完全不一樣的風(fēng)情。 肖璞開開心心出門去了。肖騰皺眉看著身邊的男人:“這么懂女人的打扮,你還是不是男人?” 容六笑嘻嘻地:“對女人不夠了解的,能叫男人嗎?” 肖騰冷下臉:“我警告你,別打我女兒主意。” 容六愈發(fā)笑得俊美動人:“怎么會呢,我喜歡 的是什么類型,你最清楚不過啊?!?/br> 肖騰只給了他一聲冷哼。 然而不容否認(rèn)的是,家里的人,除了肖騰之外,全都很喜歡容六。 因為容六不僅好像什么都懂,而且愿意陪他們玩。他對傭人和氣,會陪肖霖對打,幫肖璞挑衣服配飾,還會把肖紫舉起來,逗得她咯咯笑,連肖隱都愛跟他一起去買書。 但肖騰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你別以為能討所有人的喜歡?!?/br> 容六眨巴眨巴一雙美目:“我當(dāng)然不能啊。我又不是鈔票?!?/br> “所以你少費點力氣吧?!?/br> 容六笑道:“我不會為了討人喜歡而對他們好。我只對我喜歡的人好?!?/br> “哼?!?/br> “你帶小孩怪辛苦的,”容六湊到他身邊,“不如我?guī)湍沭B(yǎng)了,替你解憂吧?” 肖騰只給了他一個字。 “滾?!?/br> 但容六顯然不肯滾,肖騰只能自己站起身,冷冷地大步走開。 “親愛的……”容六笑容可掬地在后面追著他,看他的臉色,“你生氣啦?真的生氣了?怎么了?” “……” “啊,你不要誤會。我怎么會搶走你的東西呢。他們都是你的,連我都是你的啊親愛的……” 尾音未落,肖騰就已經(jīng)把門摔在他臉上。 不管肖騰有多么想把容六分尸了扔到海里去,他都得忍耐地接受自己背后長出一條名為“容六”的尾巴來的事實。 畢竟容六正大光明地,是要“跟肖先生學(xué)些東西,長些見識”,只要容六想,他就只能讓他跟著。 唯有酒會之類的應(yīng)酬場合,肖騰還算比較能忍耐有容六在身邊。因為這種地方本來討厭的人和事就不少,多一個容六,就如渾水里多扔了塊泥巴一樣,沒太大分別。 酒會上肖騰帶著容六和助理,來來回回見了一些人,喝了一些酒,眼見一個過度瘦削的女人穿著條極其奢華的露肩長裙,一群人圍著她,眾星捧月,大肆吹捧。其實她面呈老相,五官生硬,前平后平的穿著也實在無美感可言,但已經(jīng)在前后展示賣弄起自己來了。 容六驚嘆道:“哇,這誰啊?” 陪著他們的助理忙介紹:“這就是大名鼎鼎的wing小姐。” 容六笑道:“百聞不如一見,不說我還以為她是wing小姐的媽呢。她到底幾歲了?” 助理含蓄地:“對外說法是二十剛出頭?!?/br> “咳……” wing小姐還在展示自己的高級定制裙:“這裙子漂亮吧,每一塊寶石都是手工訂上去的,你們知道這得花多少人工嗎?” 周遭自然是一片贊美之聲。 容六笑嘻嘻地:“那些人那么捧她,是因為他們都喜歡一盞人形水晶燈嗎?” 助理無可奈何:“她是宋先生的女兒,誰愿意先開口去得罪呢。”宋老爺子的幫派地位不可動搖,沒事誰也不想跟黑社會結(jié)仇。 再怎么受不了,不可避免地也是要過去打招呼。wing小姐見了容六,一聽完介紹,就嬌嗔道:“容大哥。” 容六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直說:“榮幸,榮幸。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br> 肖騰皺著眉,但身為男人,他對女性都保留一定的尊重,也就并不說什么,只等著客套趕緊結(jié)束。 偏偏容六長得太過招蜂引蝶,又不是一般的金龜,邊上有一眾名媛需要他來應(yīng)酬,一時哪走得開,肖騰也被牽連,要繼續(xù)聽她們rou麻得猶如沒長腦子的吹捧,臉色慢慢就沉下來。 wing小姐還在說:“像我這樣的身材,才能把這裙子穿得優(yōu)雅,那些上圍太豐滿的只會讓人覺得很俗而已。你們要想知道保持魔鬼身材的秘密,我以后教你們?!?/br> 又是鶯聲燕語的道謝和盛贊,容六更加樂不可支,肖騰只冷冷地陰沉著。 大概也是覺得他的神色不夠捧場,一名媛就找他說話,嬌俏道:“wing姐這樣真的超美,氣質(zhì)出塵脫俗,你們都欣賞這一型吧?” 肖騰手上拿的杯子放低了些,抬起眼皮:“你們?nèi)枷沽藛幔俊?/br> 容六“噗”地噴了口酒,全場的僵硬里只有他還笑容滿面,眼看笑得都要抽了。 “走?!?/br> 扔下一個字,肖騰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容六和助理神態(tài)各異地跟上,換了另一邊去應(yīng)酬。 去取酒的時候,兩個方才在那捧wing小姐的場的名媛走過來,湊到他面前,抬頭笑著說:“你剛才真是太帥了。多虧你說了那么一句,替我們出了口氣,不然我們都快受不了了。我們也覺得她很惡俗呀,又難看,還自戀?!?/br> 肖騰看了她們一眼,冷冷道:“覺得她難看,那就去跟她說,找我干什么?” 兩人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應(yīng),僵硬著走了。容六愈發(fā)笑不可抑,猛捶墻壁:“親愛的,你把兩邊的人都得罪光了?!?/br> 肖騰只哼了一聲。 溫言軟語說著好話的未必都在真心為善,有不少只是為了被別人當(dāng)作是好人,頭頂“好人”的光環(huán),博一個好名聲。 而他無論怎樣,是向來敢于當(dāng)壞人,他無所謂。 酒會進(jìn)行了一半,肖騰也逐漸覺得氣悶,因為容六總在他身邊,笑容可掬地盯著他看,看得他臉僵到快抽筋了。 他怕再這樣下去會忍不住當(dāng)眾行兇,于是轉(zhuǎn)身到陽臺上去,透透氣清醒一下,好讓殺人欲望不要那么強烈。 這晚宴大廳有許多個小陽臺,青藤遍繞,夜色中不仔細(xì)也看不清相鄰陽臺上的人,大多不甚在意。但肖騰剛一站定,就聽見一個女聲說:“那姓肖的憑什么自以為了不起,他算老幾!” “沒錯,我看他多半是心理變態(tài),專門虐待女人,不然他老婆也不會跑了?!?/br> “他那樣的人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他啊。還拽什么拽,我看見他那張臉就想抽他耳光?!?/br> 聲音正是剛才過來示好,卻被肖騰不解風(fēng)情地堵回去的兩個名媛。 那兩人說了一陣壞話,極盡刻薄惡毒之能事,說到“搞不好他根本就是不行,幾個孩子都是戴綠帽子的證據(jù)”的時候,容六終于憋不出“哧”地又笑出聲來。 那兩個女人轉(zhuǎn)過頭,等認(rèn)出是他們,臉色更難看了,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就花容失色地趕緊提著裙擺跑了。 容六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倒是出于意料地沒有看到一個被氣瘋的肖騰。冷淡的陰沉作為一百零一套的常備表情,肖騰可謂面不改色,連陰沉也沒有多一分。 “咦,你不生氣嗎?她們說的那么難聽?!?/br> 肖騰皺皺眉:“這有什么。比那更狠的我都聽過。” “呃,這種話真的不會讓你生氣???” 肖騰冷冷一笑道:“想抽我的人多了,問題是她們能抽得著嗎?等她們有那個本事了,我再生氣也不遲?!?/br> 有本事與他為敵的也就罷了,只會在背后撩狠話的他還看不上眼。 隔天在家中看著報紙用早餐,容六就過來和他分享八卦?,F(xiàn)在容六的訊息可謂暢通無極限,來t城短短的時間里,他的八卦信息網(wǎng)之發(fā)達(dá)程度已經(jīng)令肖騰望塵莫及了。 “親愛的,聽說那兩個女人昨晚被人打了,臉腫得像豬頭,不過還好沒有大礙?!?/br> 肖騰興趣缺缺地“嗯”了一聲,繼續(xù)看他的正經(jīng)新聞。 “你一點也不關(guān)心嗎?人家都說是你做的哦?!?/br> 肖騰抬眼看他,皺眉道:“不關(guān)我的事?!?/br> “但她們是說了你壞話,又被你聽到,然后才挨揍。不懷疑你都難啊?!?/br> 肖騰冷冷 道:“我狠是沒錯。不過說我壞話的人如果我都要一個個殺了,那這城里早該空了一半。” 他的手段是要用在真正對他造成威脅的人身上,比如歐陽希聞。那些嚼舌根的小角色,他才懶得理。他的脾氣壞是沒錯,但傻子才有功夫去睚眥必報。 容六近乎花癡地托著下巴看他英挺的側(cè)臉,道:“可是這樣,你就很冤枉啊,莫名地又要遭人恨。” “她們要恨就恨,反正防錯了人,日后繼續(xù)吃虧的還是她們。我有什么損失?” 他從不為對手的愚蠢而苦惱。 普通人通常無法承受“遭人厭惡”這樣的情緒,拼命避免遭遇他人的恨意。而他坦然地被大多數(shù)人恨著,也習(xí)慣了。 這也許是他這樣的成大事業(yè)者必須擁有的一種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