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看這樣子是實在不合意,莞初不再強他,只又問,“那你想吃什么?” 齊天睿原不想理,可瞧她耐著性子的小模樣也是虔誠,停了一刻方道,“我想吃疙瘩湯?!?/br> 葉從夕一蹙眉,“他要吃什么?” “……他要吃水汆丸子疙瘩湯?!?/br> “嗯?”葉從夕驚訝,“怎的想起這個來了?這會子往哪兒去弄?” 看他二人那副匪夷所思的樣子,齊天睿擺擺手,“算了,不吃了。你們?nèi)グ桑宜粫壕妥??!?/br> 莞初輕輕咬咬唇,問道,“有生面么?” “面和作料倒現(xiàn)成,”葉從夕回道,“可是沒有rou啊。” “不妨,不是有將將烤出來的雞么?”莞初聞言欣喜,低頭看著齊天睿,“給你做清湯雞絲面如何?” 齊天睿想了想,慢慢悠悠道,“那湯多些,少放香油?!?/br> “哎。” 莞初應著就挽了袖子往灶房去,齊天睿轉(zhuǎn)頭瞧著,見葉從夕坐到了他身邊。 “從夕兄,你不去給她打下手?” 葉從夕沒搭話,只把手巾又濕了濕,敷在他的額頭…… 不到半個時辰,熱騰騰的湯面捧到了炕前。齊天睿坐起身,看她托在手中滿滿漾漾一碗,小野雞裹了蜂蜜,烤得外焦里嫩、油光發(fā)亮,切成絲依然嗅得到那各色香草與泥巴烘烤的味道,噴香撲鼻;手搟面細細一小把,清湯頭,擱了一點青蒜苗,一點蔥花,淋了兩滴香油,深深吸一口,鼻子竟似立刻就通了,那味道便似沾了初露的花草躥進來瘋長勾得人饞蟲難耐。噗嚕嚕一筷子下去,細滑爽口,百味生香。 葉從夕在一旁瞧著,那人只顧吃,全不顧還有人兩手捧著碗,斥道,“自己端著?!?/br> “燙?!?/br> 他應得理所當然,葉從夕蹙了蹙眉,想從莞初手中接過來,卻見他吃得正起勁兒,終究沒動。 一大湯盆下去,汗立刻發(fā)出來,渾身舒暢。 這一折騰,時候不早了。葉從夕匆匆布下小菜、烤雞,莞初卻沒動筷子,只吃了一小碗糯米飯就要起身,只說趕回府里就該吃晚飯了。 臨別時候,怕齊天睿一身熱再著涼,葉從夕把自己的斗篷也給他披上。三人緩步來到山腰,石忠兒已是帶著馬車候著。彼此道別,并未如何依依不舍,葉從夕取出兩只信封,一只厚,一只薄,薄的那只居然連口都沒封,莞初接過小心地放入袖中,轉(zhuǎn)身上了車。 …… 冬日天短,日頭落,山中驟涼。狹小的車廂里,齊天睿裹著兩件斗篷,結(jié)結(jié)實實的。身子畢竟還虛,一路走,下山晃晃悠悠,不一會兒就晃得人徹底歪斜,齊天睿懶得再坐直,干脆靠在那軟軟的肩頭,黑暗的車廂里啞聲道, “丫頭,再給我揉一揉?!?/br> ☆、第35章 自初六從山上回來,齊天睿再不出門,莞初伺候著專心休養(yǎng),有了之前幾日的糾纏,這一回兩人倒也默契,話不多,各安其所。唯獨就是夜里,他白天睡足了,夜里精神,不是看經(jīng)文譜子就是看書,看書還好,一個人消消停停的,若是看譜子,總會說些這譜子如何如何的話或是問為何選了這一個,背后是何緣故?莞初想安生一會兒也不能夠,這一折騰就到半夜,肚子又餓了,還得再起身去弄吃的,想裝睡也不成,哪怕就是一塊荷葉糕也得給他溫熱了才吃。 好在好好兒將養(yǎng)了兩日,身子總算大好了,這一回,沒吃一口藥,揉揉捏捏的,居然挺了過來。初十一早洗漱換衣裳,他離府往柜上去,臨走跟莞初說這就暫不回來了,莞初悄悄松了口氣。許是瞧見她臉上有了喜色,他又站下,叮囑說府中為人要懂得辨顏色,莫死拗著,示弱方得倚靠。莞初沒太聽明白,只依著他點了點頭。瞧她稀里糊涂的樣子,齊天睿不耐,丟下一句:有事找賴福兒,便走了。 正月都算年里,鬧過了上元節(jié)買賣商家都一掛鞭炮震得滿街紅,開門大吉。齊天?;氐戒佔永镎写毓竦娜?,一年到頭,酬勞雖厚依然背井離鄉(xiāng),齊天睿便待得似自家人一般,除了豐厚的年歷紅包,最講究的還是情意,畢竟當行、票號的老人千金難尋,最難的便是信得過。 年前萬家當鋪關(guān)當后,萬繼就被安排在了九州行的庫房,那里頭都是死當后的積攢并有齊天睿從各處淘換來、從不上柜的珍品。果然不出所料,萬繼進了庫正似老貓見了魚腥,莫說按月還給他銀子,便是分文不取,埋頭其中也是樂不思蜀。幾年的老帳都重頭過目,查出幾樣年代出處的錯,也辨出幾個險些被埋沒的老貨。齊天睿一旁瞧著很是得意,“玉蟬子”出山掌舵九州行是早晚的事,今后江南古董行定價若是還有別家,才是出了奇了。 這幾日齊天睿多在裕安祥,開春準備啟程的商客多,票號里忙碌得像是那西城大街的小買賣攤兒,熙熙攘攘。齊天睿少在柜上露面,多是坐鎮(zhèn)三院掌柜房或是協(xié)理房,應對大樁的進出。忙起來茶飯都沒有鐘點,遂這房中總是備著新鮮出爐的點心,人手一個小紫砂壺,隨時嘬飲。將過了晌午,協(xié)理們才算騰出些空來就和兩口點心,齊天睿手邊也擺了一小碟子桂花糕,咬了一口,半天不見再動,一雙眼睛盯著張區(qū)區(qū)二百兩的兌票,眉頭慢慢蹙緊。 這是一張同源米鋪的兌票,開票的日子正是年前關(guān)門上板的時候,那幾日齊天睿只管在九州行候著那只金鳳,倒漏了這頭兒。票號開門做生意,只要是真金白銀或是實在的抵押,沒道理去管人家來路正不正。山西福昌源之所以能名滿天下就是正邪兩道同規(guī)矩,只認銀子不認人。裕安祥在西北的分號也曾經(jīng)為一個臭名昭著的匪幫換過票,動輒就是上萬兩,而眼前這單薄薄一張二百兩的兌票卻讓齊天睿有些嚼不動。前前后后,只這一張孤零零的,這數(shù)目不夠那鋪子收一次糧食,拆票零兌也不該如此分散。 齊天睿捻起來,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尋常的兌票,自家的章,絲毫不見破綻。難不成同源是要轉(zhuǎn)入裕安祥收兌?若如此,那掌柜的該登門計議才是,卻怎的是用這二百兩的票子投石問路?也或者,就是要做普通小戶,一筆一筆走帳,倒也未嘗不可。若是擱了別的買賣家,憑是多大的營生,裕安祥按章走事即可,可齊天睿此刻心里頭卻十分嘀咕,莫大哥說過這家鋪子沾不得,這一單張的票子又來得蹊蹺,自己必得十分小心才是,商賈買賣,一旦做了朝廷贓官的陪葬,便是萬劫不復! 看著同源的兌票,齊天睿想起一個人來。自年前與柳眉在落儀苑做了幾日露水夫妻,韓榮德已是半月不露面。柳眉這一回倒是心篤定,安心養(yǎng)身子,似是吃定了不久他就會接她走。這些時齊天睿也只在外頭酒樓碰到過一次,這廝滿面紅光,意氣風發(fā),說話底氣足,直沖沖的,只不過見了齊天睿倒還似從前那般故作親近,多少陪著些小心。這會子想起來,怎的覺著這里頭有些不對頭,是哪兒呢? “爺,” 齊天睿正出神,不妨石忠兒來在耳邊。 “怎的了?” “醉紅樓那邊兒有事兒?!?/br> 齊天睿聞言,歸攏了兌票交與協(xié)理,輕聲囑咐單將同源那一張另放了出來,這才與石忠兒一道往掌柜房去。一進門,石忠兒就湊上來道,“爺,又有人來贖柳云兒了,這回加了價碼,五百兩了?!?/br> “什么?”齊天睿驚訝,這可真是出了鬼了。臘月里就聽張保兒來報,有個男人應下醉紅樓的開價,三百六十兩要為柳云兒贖身。張保兒自是見錢眼開,可又生怕得罪齊天睿,更是不想丟了七爺這棵搖錢樹,這才回絕。齊天睿當時聽著就覺蹊蹺,把柳云兒放入教坊是他親自出的銀子做的擔保,有張保兒遮掩又更了名姓,醉紅樓里也沒幾個人知道,那男人是怎么尋到的?三百六十兩是教坊里學藝期滿兩年的女孩子方有的價格,那男人一口應承,似是鐵了心要贖。又見張保兒悔口,時隔不幾日,竟是加價四百二十兩。他越逼越緊,張保兒反倒生了疑心,沒想到這過了年,水漲船高,竟是開價到了五百兩! 一個彈唱的小丫頭,身量不足,模樣也并非怎樣出眾,雖說嗓音清亮,假以時日必可登臺賺場子,可也斷不值這么些錢,幾時賺得回來?除非是真有親人尋來,要救她清白之身,只是,小丫頭曾親口言道賣身醉紅樓前她是在主人家戲里存身,家戲里都是苦出身的孩子,怎會忽地冒出這么個家底豐厚的親戚來? “這回來的又是那個男人?” “不是,”石忠兒搖搖頭,“是個老婆子,一身打扮像是個殷實人家,舉止做派倒有些粗。開口就是五百兩,臉也硬,非贖不可,說若不給,就要往官府去,告他們搶占民女。” “哦?”齊天睿一挑眉,哈哈大笑,“這是哪個不經(jīng)事的糊涂主意!” 石忠兒也笑,“是啊,告醉紅樓,莫說一張賣身契在人家手里,就是明碼標了價,主家也可挑買家,不給又能怎樣呢?!?/br> “看來那邊是真急了,”齊天睿道,“柳云兒在醉紅樓待不得,免得哪日一橫了心加價千兩,那潑皮定是頂不住?!?/br> “那爺?shù)囊馑际恰?/br> “給張保兒銀子,讓他把柳云兒單另出來,住到山上去。安心候著,看魚上鉤,查明這丫頭的來歷再做道理?!?/br> “爺,”石忠兒撓撓頭皮,“費這些個勁做甚?那小丫頭真唱得那么好么?” “我要的是那個曲子,清奇又說不明來路,說不準后頭是個什么。不妨挖出來瞧瞧?!?/br> “挖出來也不見得就是杜仲子啊?!笔覂阂徽Z道破,覺著這位主子爺真是魔怔了。 “你知道什么!”齊天睿瞪了他一眼,“這么死活來贖,不正說明事有蹊蹺?” “爺……” “嘖!” 眼見主子又是起了心勁兒,石忠兒也只得作罷,從來都是這么著,也不管賺是不賺,橫豎只要挑起爺?shù)呐d致,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一路耗下的銀錢倒比真東西還貴,早就蝕了本,可偏是這么一股子勁頭,還真是挖出不少好東西,誰人又說得什么? …… 落儀苑。 正月頭幾日,落儀苑是最冷清的,無論平日多少恩愛,這到了年節(jié)團聚、祭祖之時,恩客們都早早回府,端端正正守在父母妻兒跟前兒,一敘天倫。只不過,這些才藝品貌都的姑娘們并不覺冷落,畢竟同是風塵,肯放下曾經(jīng)眾人追捧、大筆賺銀錢的風光,肯受恩客私養(yǎng),也是自己看準了人,不說嫁,只說長相廝守。這幾日的分離,于這紅塵艱難,又算得什么? 十幾個姑娘也難得都得空兒,聚在一起,吃酒行令、對弈合琴,堪是風景獨具,群芳爭艷。往年因著齊天睿既未娶妻又早早另立門戶,千落總是最先開門迎客,豈料今年卻成了例外,他只說府里有事、過了初六方能出來,可不知怎的,千落就覺著起因該是那兩月前將將娶回的嬌妻…… 想著這才頭一年,往后更會年年如此,原本不與正妻相爭的大度與無奈如那深埋心底的刺,忽地曝出來,新傷舊痛再難忍耐,一時心郁犯出陳年舊疾,茶飯不思,湯藥難進,夜半夢醒竟是嘔了一口血,凄風冷燭,更覺心酸,躺下便落了淚。小喜看著心疼,一早出門就傳了小廝去找石忠兒傳話。 陰雪的天,他匆匆趕來,親自床邊奉湯喂藥。一見他,這幾日分離的折磨便都似那夢靨醒來,看他眼中切切,方知他的心在,千落又悔自己猜忌,就著他的手乖乖地吃飯用藥,展開笑顏,只說是小喜不省事,自己身子并無大礙,讓他放心。他并未多言語,陪了她一整天??此鲩T,更覺難舍,一夜無眠…… 轉(zhuǎn)眼過了初十,大街小巷又是張燈結(jié)彩預備上元燈節(jié)。這日午后,外頭又陰了天,冷颼颼的,千落在房中睡不著,撥弄了一會兒琴也覺無趣,便起身往柳眉房中去說話。 兩人同住一棟小樓,卻是各自通門,下了樓,又上樓,挑起簾子,見柳眉正帶著兩個丫頭在收拾東西,箱子柜子都開著,桌上的包袱皮上放著幾套嶄新的衣裙,千落驚訝,“這是怎的了?要出門?” 柳眉回頭瞧見是她,笑著回道,“閑來無事,拾掇拾掇東西?!?/br> “拾掇東西?”千落聞言抿嘴兒一笑,“你倒是個齊整的了?!?/br> 聽這最親近的姐妹奚落得話中有話,柳眉不覺兩頰飛紅,只是那臉上的笑卻一時遮掩不住。千落走上前輕輕拉了她的手,悄聲問,“得著信兒了?” “嗯,”柳眉點點頭,看看房中丫頭,吩咐她們接著收拾,拉了千落往里間兒去。姐妹倆掩了門,這才說起了體己話,“初六簽的房契,昨兒他哪來給我瞧,說那宅子原是府衙一位大人的別院,雖遠,倒是清靜,里頭一應布置都極好,水榭、畫樓,還有一個桃園。” “是么?”千落聞言也覺欣喜,“那可說何時接你了?” “那宅子雖齊整,也得收拾收拾,更況,還得買雇下人,且著呢。” 話雖這么說,可看那粉面含羞、嬌嗔的模樣,已是十分篤定,千落想著必是他二人早已海誓山盟了一番,又道,“那蘇州那邊,你可是理清了?” 一問起老恩客,柳眉嘆了口氣,“贖身的銀票我早已準備好,明日就隨書信一并送出。老國公該早就料到的?!?/br> “嗯,他斷不會為難你?!鼻鋵捨恐?,又握了柳眉的手,“只是往后見不著,我要想你了?!?/br> 柳眉噗嗤樂了,“怎的就見不著了?我跟他說了,往后咱們四個可要常來往。” “四個?”千落輕聲念道,“哪就四個了?!?/br> “你呀,”見千落面上又有些落寞,柳眉心疼道,“怎的總是這么不知開解?齊公子養(yǎng)你多少年了?” “五年了……” “是啊,當年為了你,他挨打、坐牢,多少苦都不曾放手,這些年誰看不見你們恩愛,怎的總是不放心?” 千落笑笑,未搭話。柳眉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要我說啊,這都是你的錯?!?/br> “我的錯?” “這些年,落儀苑里唯獨這一個沒有妻妾相隔的只有你二人,誰人不羨慕?你卻就這么生生耗著?!?/br> “咱們這樣的人,還能怎樣?” “不是說要你提嫁,正妻,咱做不得。即便他要娶,我也會勸你不能,進了那壓死人的深宅大院,多少規(guī)矩、口舌,怎會自在?怕是不曾白頭偕老,就先咫尺天涯、心郁而亡了。”柳眉勸道,“我是說,這些年他的心意,你竟是看不著么?他在外頭多大的營生,若是換了旁的男人,莫說忙顧不得,怕是早就不只這一處留香了。” 千落聞言輕輕搖頭,“他不會?!?/br> “是啊,這三個字,多少重?你既知他的心,為何還要苦著自己空守著?” “你是說……”千落輕輕蹙眉,柳眉話中的意思她不大明白。 “原先,我與他不明不白,自是不敢勸你。如今,就要問你一句話,你可曾……以身相許?” “這話從何而來?”千落白玉的臉頰立刻泛了紅暈,“我和他哪里就……” “為何不可?”柳眉打斷道,“你二人要這么清白到何年何月?韓公子不是我的恩客,遂我兩個總尷尬,可齊公子他就是你的恩客,五年來,情深義重,你還在等什么?難不成,你并不想與他相守?” “自他把我封在樓中,我今生便是他的人,”千落輕聲道,“怎能不與他相守……” “既如此,你還在等什么?” “我……”千落輕輕抿抿唇,“他并不曾……” 看她尷尬,柳眉噗嗤笑了,“說什么才情、說什么品貌,其實男人啊……”說著附在千落耳邊道,膩聲道,“想起你來,十之*想的都是女人的身子。你的那位翩翩公子每日這么來,看著道貌岸然的,心里不知多癢呢……” 千落被她曖昧的語聲呵得滿面通紅,笑了。 “齊公子那個人,出手闊綽、行事霸道,凡事都不能落在人后,最是個好面子的。你從不曾留宿于他,他怎好留下?” “可我……”想起那日他來看他,起了更還是離去,千落有些拿不準,“瞧他也不是想要……” “你呀,真是個呆子!”柳眉輕輕戳了戳千落的額,“人本來是你的,偏偏清高,不肯多親近人家一分,這外宅子早預備了這些年白空著。如今人家娶了妻,隔三差五總要回去,我可跟你說,韓公子聽人傳聞說那女子年紀還不到二八之齡,才貌過人,誰又保得齊他不動心?你不依他,人家那邊明媒正娶,鴛鴦帳下若果然得意,哪里還記得你的冷清?” 想起今年年節(jié)的拖延,千落也覺虛落,不覺心灰道,“若果然如此,隨他去吧。強留住人,有何用?” “齊公子哪里是那沒見過世面的?這才幾日,那邊就是天仙也不能就得著他的心。我只勸你,心在你這兒,人也得留住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