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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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字?” 千落淡淡一笑,“你從來都知道我于那杜仲子并非多少心意相合?!?/br> “所以,都是為的我?” “你難得于什么上心,無暇顧及,又不肯放,不如早些尋出他來也算解了一樁心事。”她柔聲解道,想起他曾經(jīng)的癡迷,怎不心疼?“自你跟我說過醉紅樓那女孩兒的事,我便尋張保兒來問了幾句,誤打誤撞的,誰知還真準(zhǔn)了。” “所以,你誤打誤撞找到那贖身之人,又誤打誤撞用柳云兒作餌誘他前來獻(xiàn)琴,獻(xiàn)譜?” 他一直語聲清淡,不著喜怒,只是這一反復(fù),反復(fù)得千落心底一絲慌亂,不覺就更軟柔了語氣,“此話難聽。我是求的他。其實,前幾日韓公子從醉紅樓買了譜子來,我就托他尋那背后之人,誰知竟是找到了葉公子。彼時,葉公子勸我莫要再尋,怕的也是一旦尋出來與你那意念之人不符,白糟踐這幾年的心思。如今看來,倒并非如此。今兒我瞧著,你與那少年淵源也不淺,不論當(dāng)時他是如何得罪你,自知道他與杜仲子有關(guān),那般與他賠禮,非但仁至義盡,竟是有些愚忠之意,可見這杜仲子是誰都不妨,只要與他有關(guān),你便心意難盛?!闭f著,她莞爾一笑,“遂,尋著他,我還算是大功一件?” 這一番話,她說得情意切切,好是知心,他聞聽,輕輕一挑眉,仰天而笑,“哈哈……” “怎的?不該么?”她撅了嘴。 “千落啊千落,你,就是太不合時宜!” 一句落下,才見那笑容之下陰云密布,她心一緊…… “你可知我與那少年是何淵源?他又是如何得罪于我?” 他低頭,靠近,語聲低沉又十分戲謔,千落蹙著眉,這從未見過的臉色竟是一時難辨……“他得罪我,是不該背著我應(yīng)下旁人的威脅,讓人隨意糟蹋;他得罪我,是不該背著我踏足此地,每行一步、每應(yīng)一句話都是他的錯。今兒你能瞧出我愚忠之意也算這些年你我的情意沒有白費,他在此地多一刻,我都不能見,更況還要人來品評他的琴與譜,哪個配?” 這番話他說的心平氣和,不怒不怨,語聲暖暖的啞在喉中,卻怎的聽得她似墮入數(shù)九冰窟,通體冰寒……“……這么說,你……” 唇色發(fā)青,微微顫抖,明明已是敗落不堪,卻依然不肯將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問問自己?!彼@么近,好是溫柔,“你心太強(qiáng),又不知通融;想要贏下那個賭,又心理作祟不敢不張揚(yáng),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證得他是杜家人,卻又不是本尊。卻萬萬不曾想到,錯,正出在你與他的‘心意難通’上。這一曲,他顯然是當(dāng)場而作,那曲音之中不但有這花紅柳綠、男女相持的所在,更有那冷荷塘和樹下高幾上與人競賞的水晶罩雪,還有,你?!?/br> 爭,還是不爭?四面寒侵,看著他柔聲細(xì)語眼含冰刃,她不覺怕,只覺無力……當(dāng)時,她眼里只有他,只顧了他一身濕寒,那曲音傳來,一個音調(diào)都不能入耳,只在心中埋怨他為何非要那塘中瓷缽?為何非要賣弄?不覺新奇,但覺矯情!卻怎能料到,千算,萬算,竟是沒算到那少年竟是臨時起意與她敷衍,更沒料到于那杜仲子之賞識,讓他早已與那少年譜上相知、相惜…… “千落,我給你的東西,少么?” “……我……從未嫌少?!?/br> “能給你的,我從未吝嗇;不能給你的,莫要強(qiáng)要。五千兩的門檻,你早就越過,我不強(qiáng)求,你也要好自為之!” …… 韓榮德一路陪送,與葉從夕寒暄說話。兩人因著齊天睿的緣故,算是有過幾面之交。韓榮德是個隨性子,三教九流,樂得廣結(jié)交,葉從夕是江南有名的名流雅士,能在外人面前說起這么一位友人就像家中那墻上的古字畫一樣是銀子買不來的面子,可韓榮德總覺得此人極無趣,話不投機(jī),又會莫名讓站在他一旁的人自慚形穢,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能在落儀苑與他相遇,還一道經(jīng)驗了杜仲子的曲音,總算是破了尷尬,韓榮德十分得意,就著這么個話頭與葉從夕“相談甚歡”。 將到門口,葉從夕忽覺身后有人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頭,見那清澈的琥珀忽閃閃的,遞過個眼色:似是要他站下與韓榮德說話。葉從夕有些不解,倒也無甚多想,隨即緩了腳步,慢慢聊著停在了青桐樹下。 “韓公子,你與齊二哥是何時相交?”三人面對了面,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輪到少年開口。 “哦,我與天睿兄可早了。我家老爺將將來到金陵任職就與齊二老爺結(jié)為至交,那時候我才十歲,總往齊府去玩?!闭f起與翰林齊府的淵源,他爹爹韓儉行早已不屑,卻這韓榮德因著于齊天睿那莫名難言的羨慕、欽佩,顯得十分榮耀。 “這么算起來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少年清朗朗的聲音似是聽著他們兒時之伴好得趣兒,“齊二哥忙啊,后來還常一處么?” “是啊,天睿兄再忙,但得有空兒或是府上、私宅有什么事,必是不能少聚。” “哦,”少年點點頭,“難怪將才齊二哥敢那般于你不知見外,可見是親近呢?!?/br> “可不,”韓榮德笑,“小時候還打過架。如今大了,兄弟一般,還見什么外。” “是啊,那與齊府旁人呢?齊三哥你可認(rèn)得?” “天悅啊,”韓榮德一聽更說得熱絡(luò),“天睿搬出齊府之后,天悅小,我常陪著他玩,齊府里花園子重修了幾次,我怕是比天睿還要知道哪里是水塘、哪里有暗道了。” “哦,那真真是親近?!?/br> 說了一會子話,三人方出了落儀苑。送葉從夕兩人上了車,韓榮德又轉(zhuǎn)回去。 馬車起行,落下車簾,遮擋里外頭那照得人眼花的日頭,暗暗的,無人聲侵?jǐn)_,那小臉眼看著就蒼白下來,葉從夕心疼不已,真真難為她了。平日的落儀苑還算是個清靜內(nèi)斂的所在,卻偏偏要在這么個張揚(yáng)的時候讓她見,那園子里男男女女笑聲嘈雜,失了平日兩情相悅的無奈,竟是生出一些鶯鶯燕燕之氣。頭一次到這種所在,她如何受得?更況,還在這一群男人中看…… 天睿今日的失態(tài)是意料之中,又霸道又無措,硬得無的放矢,顯見心慌。葉從夕原本一旁瞧著,不過是看他自作自受,兩個女子之間周旋,失態(tài)難堪,也算罪有應(yīng)得。豈料,越瞧越變了味道,天睿心慌卻并不亂,亦步亦趨,護(hù)衛(wèi)的果然是他的丫頭,不論前情如何,此時此地看來,他心里已然只承著她一個,竟是不怕當(dāng)場露了破綻惹千落傷心。 前幾日他明目張膽地來“毀約”,葉從夕雖相信他是心儀莞初,卻因著那玩世不恭的口氣并未當(dāng)真覺得他怎樣用心,今日看來竟似果然動了真情,只是既然如此,臨別之時就該隨他們一道離去,卻為何又要留下看千落競藝? 唉,天睿啊,你終究是逃不得“風(fēng)流”二字么? “葉先生……” “嗯,”聽她輕聲喚,葉從夕趕緊回神,“怎么?” “那韓公子與……”說著,她輕輕抿了抿唇,蒼白的小臉上竟是泛了紅暈,“那位……柳眉姑娘,也似千落和他么?” “嗯?”葉從夕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稍頓了一刻方道,“這我不敢妄言。記得聽天睿說,柳眉的恩客并非韓榮德,只是他多少年傾慕,一直在身邊,如今看著倒像是果然守得了。” “哦……” 她低了頭,暗暗的車廂里,銀白的衣衫落在眼中,一身冰涼,好是落寞…… “莞兒,你認(rèn)得韓榮德?” 她輕輕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才道,“……不認(rèn)得?!?/br> …… 夜深了,晴了一天,此刻起了風(fēng),呼呼的,越吹越勁…… 聽著身旁綿綿沉入的鼻息果然睡了安穩(wěn),莞初方才輕輕她掖了掖被。秀筠今兒夜里不知怎的總無趣,懶怠說話,早早躺下卻是合不了眼,身子不便,連來回翻覆都不能夠,就這么盯著帳子頂,生生耗著,直到將近四更天才勉強(qiáng)入睡。 看著那寡白的臉頰,冷冷清清,全不似女孩兒家的嬌嫩,又不見孕喜之人的喜氣,看在眼中,只覺心痛。想起下午那處鶯啼燕舞的所在,想起那錦衣麗服之人護(hù)著身旁的嬌嬌婀娜侃侃而談,好是春光明媚,春風(fēng)得意,忽地一陣心絞,莞初大口呼氣出不來,憋悶得厲害…… 趕緊披衣起身,出到外間,輕輕走過巧菱上夜的床榻,打開門拴,抬步走了出去。 夜風(fēng)勁,呼呼而過,吹得廊下的燈籠忽喇喇地響,靜夜如此刺耳;迎風(fēng)站,直吹得透心涼,那股燥氣才算慢慢平緩,回神,才見那青石階下坐著一個人,心咯噔一下…… 見她看過來,那人這才起身,站在臺階下,矮身與她比肩,正正的,四目相對。 “怎么是你……” “連聲‘相公’都不肯叫了?” “……你在這兒做什么?” “你說呢?” ☆、第71章 …… 上夜的燈籠被風(fēng)吹得來回?fù)u晃,里頭的小燭快要撐不住似的顫顫巍巍,薄薄的光映在眼前的小臉上,眉清目秀,好是恬靜。又是早起見她時那副打扮,兩只小圓發(fā)髻揉搓得亂亂的,此刻低著頭,發(fā)絲垂在腮邊,一副小女孩兒不理妝容的懶怠,不自覺嘟著小嘴,兩只手握著衣襟,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竟是比平日里甜甜的靈俏更招人疼,他禁不得就抬手想去握那小手,“丫頭……” 豈料她像被蜇了一下,身子竟是立刻往后錯了半步,齊天睿趕緊住了手,看著她輕輕握了拳老老實實地垂下來,“不了,???” “……我回了。” 她不再往后退,卻是嘟囔了幾個字轉(zhuǎn)身就走,他想拉又不敢再動。廊下不過幾步,待到門邊,身后便只有夜風(fēng),手扶了簾子,她頓了一下,回頭,見那人竟是又坐在了臺階下,背對著房門,背對著她,安安然,悄無聲息…… “你……這是要怎得?” 軟軟的小聲兒又從背后傳來,齊天?;仡^,“我想跟你說說話。” “……有什么話,明兒早起再說吧?!?/br> “嗯,你去睡。我等著?!?/br> 風(fēng)似小了些,輕輕撩著薄襖的衣襟,將才吐不出的憋悶似被風(fēng)吹涼了,冷冷地積在心口。莞初低頭,厚厚的棉簾子握在手中用力揉搓了一下,轉(zhuǎn)回身。 聽得腳步聲,他忙站起身。 “……你說吧?!?/br> 一個臺階上,一個臺階下,不過一步的距離,遠(yuǎn)遠(yuǎn)的……“外頭夜涼,咱們回房說?” “那明兒吧?!?/br> 看那小臉又別了回去,他無奈地笑笑,趕緊道,“行行,就在這兒說。” 她沒再動,也沒搭話,微微低著頭,絨絨的睫毛搭著不肯看他,他矮下身子、悄悄往前傾了傾,努力尋到那淺淺清澈的眸,“丫頭啊……” “往后莫再這么叫,我又……不是你使喚丫頭。” “不能冤枉我啊,我是那個意思么?是疼你……” “不要叫了。” 半夜里,他的語聲沉沉地啞在喉中,軟到不能再軟,她的小聲兒倒清凌凌的,拗著勁兒,好厲害…… “那往后我叫什么?能不能隨著葉先生叫莞兒?” “不能?!?/br> “好好,不隨,?。俊彼哉Z溫柔,甚是體諒,“我就叫‘莞初’,老泰山給起了這么好聽的名字就該著日日叫的,是不是?” 她聞言不置可否,輕輕吸了口氣,“有什么話,你說吧?!?/br> “下晌我把玄俊接出來,原是該即刻往你跟前兒來,可家里這些時畢竟不便,就先送到了艾葉兒哥哥伍方那兒。明兒咱們就過去瞧她,?。俊?/br> “嗯。” “丫……”一見她乖乖點頭,他又有些把持不得,輕輕嗽了一聲才算咽了回去,“原先我扣下她,是為的那譜子和譜子后頭的人?!?/br> “她都告訴我了,”她輕輕抿了抿唇,“不論初衷如何,也算護(hù)她,多謝你們了?!?/br> 他蹙了蹙眉,想把后頭那兩個字給剝了去,可瞧她低著頭死倔的小模樣,只得忍了,更柔聲道,“前幾日我已然知道尋著贖身的是你,那時候咱們正好,我就想著再逗你幾日,逗你認(rèn)下是杜仲子也算……” “我不是杜仲子?!?/br> 她蹙了小眉,輕聲打斷,比下晌那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看著更似他心底那人間的小精靈,齊天睿不覺就含了笑,“還犟?我早知道是你,莫說那鳥兒曲子就是端倪,今兒的即興之作簡直就是杜仲子的曲靈精髓,這些年,旁的我不敢說的,你的曲子我一聽就真,你說……” “那是爹爹的譜子!” 她忽地抬眼看著他,清凌凌的琥珀,義正言辭,他越是心愛,不覺就求道,“這些年我好容易尋著你了,莫為了旁人私心的算計,就這么駁了你我之……” “我都說我不是,你怎的非要自說自話?!”一聲怒起,她竟是咬了玉齒,“你想是就得是;你想不是,是也不是!一張紙上幾點墨跡的破音譜,算得什么?那是戲,是曲兒,不過是個玩意兒!念什么,尋什么,矯情什么??一點子消遣之用,你情我愿,既是信口打下了賭,愿賭就得服輸,竟是要為了一張紙譜子上的影子就要駁了真人??真人的日子,天長地久!更況,更況!我,我是誰我自己還不知道,為何非要逼我?我不是!不是!!” 一番話說得小聲兒激昂,那埋在深底的心緒似突然崩出的火苗子,收留不住,燙得她自己疼痛難忍,含了淚聲,齊天睿聽得心驚不已,不敢再論因由,趕緊勸,“好好好,不是不是,?。吭鄄皇嵌胖僮?,管他是誰,管他誰尋,咱們不是,啊?” “我,我要去睡了!” 她哭了,突如其來的心酸像是把心口那冷卻的憋悶都化開,一天一夜的難耐都沖出眼眶,卻是再也不肯曝給他看,轉(zhuǎn)身就走。齊天睿一步敢上,擋在門前,“丫頭!……莞初,我話還沒說完,聽我說?!?/br> “……我不想聽了。” “再不提杜仲子了,再也不提了!我的話與他無干,絕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