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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謝氏見聞錄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步湘汌眉開眼笑的接過,抿了一口,便將她扶了起來,順勢將一只瑩透純凈的羊脂玉鐲套在了她手上,接著便又將早已備好紅包放到了她手上,語重心長道:“安娘,昨夜真是辛苦你了,以后娘就把晏晏交給你了!”

    這話乍一聽,還會讓人有種錯覺,倒像是要嫁女兒的岳父對女婿的殷切交代,可謝安娘卻是聽懂了她娘話中未盡之意,晏祁的病始終是個不安穩(wěn)的因素,需要人好生照顧。

    謝安娘瞧了眼不知作何感想的晏祁,對著步湘汌堅定地回道:“娘放心,我定會好生照顧夫君的?!?/br>
    步湘汌見她一臉認真地回答,很是欣慰的托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還不忘往晏祁這兒瞥了眼,大致就是,兒砸,這么好的兒媳婦,你可要好好珍惜!

    對于他娘投注過來的那一瞥,晏祁也不知會意與否,只是沉沉看了眼謝安娘,繼而垂眸掩住了心中所思所想。

    見自家兒砸這副悶不做聲的樣子,步湘汌也是無奈,這么好的機會竟然不知道把握,好歹也深情的說上一兩句,真是白瞎了她創(chuàng)造的機會!

    算了,順其自然吧!便又拉著謝安娘,為她介紹蔣十一和蔣明路。

    蔣管家謝安娘倒也見過,因而并不算太過陌生,只是從自己婆婆口中得知,那位曾幫助過她的蔣公子,也是晏府的人,她還是吃了一驚。

    不過她也沒表現出來,只是禮貌的還以一笑,想著日后有機會,便還了蔣公子的救命之恩。

    這認完了人,步湘汌便讓人將早膳擺了出來,蔣氏父子都還需要各自忙各自的,這頓早膳便也只有她和晏祁小兩口用著。

    三人落了坐,謝安娘便很自覺的替步湘汌布菜,連自己都顧不上吃,她也是聽了三嬸的話,想要提前打好婆媳關系,想著自家婆婆為人寬厚,自是不會主動讓她立規(guī)矩,但沒有講出來不代表心里不這么想,因而她需要主動點。

    雖然她也覺得依著婆婆爽直的性子,有什么就說什么,必然不會這樣的,可三嬸到底是過來人,比她要有經驗,還是暫且先聽著吧!

    她這么明顯示好之意,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更何況在座的兩位都算是心思通透的人,轉念一想便知她這是誤會了。

    將謝安娘夾在碟中的小菜,不緊不慢地送進嘴里,步湘汌并未點破她的心思,只是也夾了一筷子,放入謝安娘碗中,笑著道:“安娘,來,你也吃?!?/br>
    以婆婆的角度來說,謝安娘進退得宜,便是這般做也只是按著規(guī)矩來,只是她們家不興這些個條條框框,這么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嫁了進來,她是準備將人當女兒疼的。

    這往后便是一家人,可不興這些個虛禮,而且她也不是那等磋磨兒媳的惡婆婆,非得鬧得大家都不愉快,便想著尋個合適的時機,與謝安娘好生說道。

    眼見早膳已到了尾聲,可謝安娘卻依舊沒吃上幾口,晏祁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直接開腔了:“不必如此,你自己安心吃便是,娘不習慣別人伺候,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成?!?/br>
    他自是知曉他娘的性子,知她向來不在乎這等世間俗規(guī),便當著大家的面說開了,免得謝安娘一直誤會下去,反倒容易適得其反。

    她家兒砸既是直接挑破了,步湘汌也不拖泥帶水,順勢說道:“安娘,我們家不興立規(guī)矩甚么的,你只要開開心心做自己便成。”

    頓了頓,她又繼續(xù)說道:“以前你在謝府甚么樣兒的,在這里便甚么樣兒,不用特意改變自己來遷就我們,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過日子,也都是緣分,能有你這么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婦,娘心里也很高興!”

    猛地聽到這些推心置腹的話,還是在新婚第一天,謝安娘也說不出自己心里是個甚么滋味,只覺眼角有些酸澀,這晏府與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卻又超乎她的想象,不止人口簡單,婆婆明理,便連夫君也很好相處。

    倒是她著相了,三嬸的話或許不錯,可家家戶戶手中的那本經卻是不同,她或許該試著放下自己的心防,重新去看待她的新家!

    用膳過后,步湘汌也沒留他們,她老咯,不適合摻在年輕人的世界中,便讓這小兩口自個兒摸索相處之道,讓感情升溫持續(xù)升溫吧!

    晏祁這回總算是不負他娘所望,沒有不解風情的丟下新婚妻子,徑自去書房待著,而是默默的陪著謝安娘在府中逛了逛,時不時的說上一兩句,為她介紹府中的亭臺樓閣,花草人物。

    這一上午的時光,便也在兩人的走走停停中,恍然而過。

    ☆、第60章 回門

    清風吹過她的鬢角,揚起了一縷秀發(fā),謝安娘將飛揚的發(fā)絲別在耳后,這才將自己纖細的玉手搭在了晏祁遞出的寬厚大手中,與他一同上了馬車。

    在晏府的日子比謝安娘想象中的還要自在,這晏府人少耳根子便清凈,與在謝府甘棠院中的生活相比起來,也沒覺有甚么太大的變化,都是閑時侍候花草,看看雜書,只不過做這些事情時,身旁多了一人默默陪伴。

    這日子便如清風般緩緩吹過,很快便到了回門之日,這日他們早早便起了,一番洗漱過后,再陪著步湘汌用了早膳,便出發(fā)去了謝府。

    說是回門,其實謝安娘的爹娘早已不在,小兩口便在謝裴夫妻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叩了頭,她又帶著晏祁在甘棠院中轉悠了一會兒。

    不知這算不算舊地重游,雖然離開不過這么幾天,可當她再次回到這個出生成長,甚至出嫁的地方,她卻突然多了莫名的惆悵感,便連話也格外多起來。

    “你看,那三株西府海棠,便是爹爹親自移種過來的,我小時候最是喜歡摘這上頭的海棠,可惜那時人小夠不著,常常都得鬧著爹娘,讓他們摘了才肯罷休?!?/br>
    謝安娘指著那三株丈許高的海棠,臉上綻放出一抹暖暖的笑意,聲音中滿帶朦朧的回憶,晏祁只是靜默的陪伴在側,神情專注地聽著她的童年趣事。

    這是一段他不曾經歷過的童年,在他的記憶中,童年便是一段模糊的影像,充滿了陰暗與晦澀,那似乎是個壓抑的地方,連喘一聲氣都得小心翼翼。

    只是他也記得不大真切,那童年往事在他腦海中,便如同蒙了幾層輕紗,不止遙遠而且迷離,他也無心探究,過去的終將過去,他只需顧慮眼下和未來便是。

    他微微側頭,靜靜的凝視著講得正投入的謝安娘,當她說到岳父摘了支海棠哄著她的時候,臉上雖帶著融融笑意,眼底卻印刻著些許落寞。

    待到她話音一落,他便伸手折了支快被壓垂的海棠,送到了她手中:“你要是喜歡,便將這三株樹移到我們院子中去?!?/br>
    謝安娘怔了怔,垂眸望了眼手中的繁花似錦的艷麗海棠,心中流淌過絲絲暖意,她將花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沁人的馨香撲面而來。

    只不過她卻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必麻煩,這是爹爹特意為娘親種下的,便讓它們留在這里陪伴著爹娘吧!”

    晏祁聞言,稍愣了一下,將這幾株樹移到云起居,她往后便能??吹?,心中也算是聊有慰藉,不過她既是另有想法,便也作罷,遂也點了點頭:“也好。”

    只不過云起居中確實稍顯空蕩,他以往不愛這些花花草草的,便讓人將其盡數鏟了,現下既是兩人同住這院子,便也得考慮她的喜好,既是如此,那便尋些她喜愛的花草再種下罷!

    兩人又在甘棠院中走了一圈,之后又與大房、三房的人同席用了午膳,倒也熱鬧了一番,趙氏卻是始終不曾出席,聽朱氏說是依舊神志不清,不能出來見人。

    席間謝襲拉著晏祁喝了不少,幸而晏祁酒量尚可,倒也未曾被灌了個酩酊大醉。

    雖不至于醉得昏昏沉沉,可到底也是喝了不少,朦朧醉意還是有的,只是他臉上卻不顯,還算清醒的與謝安娘一同離開了。

    馬車駛到西直大街,走得異常緩慢,謝安娘掀簾探了眼外頭,只見原本寬闊的街道,此時卻是堵了個水泄不通。

    望了眼車內淺眠的晏祁,謝安娘便讓坐在車外的南歡去探聽消息,沒多久,南歡卻是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

    這會兒晏祁也醒了過來,他揉了揉腦袋,似是酒意還不曾褪去,謝安娘遞了杯茶過來,他接過抿了一口,便問南歡:“外頭什么情況?”

    南歡擦了擦汗道:“少爺,聽說是知州大人下令,讓官兵封鎖城門,以防止城外流民接連不斷涌入。”

    流民?謝安娘暗自狐疑,哪兒來的流民?再聯想近些日子聽到的零碎消息,莫不是……

    事實如她所想,確實是禹州近鄰澤州那邊過來的逃荒難民,之前河口縣的云河決堤,大片村莊良田被無情大水沖毀,再加上當地父母官德行有缺、政令失誤,使得當地百姓苦不堪言。

    碰上這么個視財如命的縣令老爺,將層層剝削過賑災糧款盡數昧了下來不說,還玩了一手陳糧替新米,那些發(fā)下的賑災糧不是長了霉,就是摻了沙,簡直是不給人活路。

    本就無家可歸的老百姓,一直忍饑挨餓著,好不容易盼到了朝廷的救援,以為只要咬咬牙便能將眼前這劫渡過去,可排著長長的隊伍,卻只得到這么一碗稀疏可見,如清湯寡水般的米粥,心里便已有怨言,只是有總比沒有好,咬咬牙也就忍了。

    豈料,大多喝了米粥的老弱婦孺,當晚卻是腹痛難耐,體質稍弱些的人更是沒撐過當晚便死了,這下子,難民們的情緒便如火山噴涌般,再也抑制不住的爆發(fā)了。

    河口縣的縣令也是傻眼了,知道事情大發(fā)了,當夜便帶著妻兒財寶跑路了,扔下一個爛攤子在這兒,待到澤州知州知曉這事,早已一發(fā)不可收拾,這事兒傳到郢都,立馬就有欽差過來處理和查明這事兒。

    那位欽差大人也有幾分本事,安撫住了情緒暴動的難民,還安排了民工前去修補堤壩,這事兒本來到此也算是接近尾聲了,只是老天爺似是心情不甚明朗,接連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雨,讓奔騰不息的云河,瞬間成了脫韁野馬,咆哮著、嘶哄著,猛烈的撞擊禁錮它的河壩。

    前面修繕一新的堤壩再次崩裂不說,雪上加霜的是,澤州境內各地接連傳來噩耗,說是云河途徑之地,便是一片哀鴻遍野。說來也怪,這云河堤壩重新修繕加固才過兩年,怎的就像年久失修般,經不起半點河水的猛烈沖擊。

    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饒是誰也不會相信,作為在官場沉浮數十年的老油條,欽差程大人自是猜也能猜到其中的彎彎道道,左右離不開官場上貪污*,私扣公款,只是如今當務之急,卻是得先解決龐大的難民問題。

    難民數量的急劇增加,使得挨著澤州的另幾個州府壓力倍增,每天都有無數的難民蜂擁而來,禹州知州見城中負荷量過大,只得先下令封鎖城門,并在城外搭建難民營。

    謝安娘他們的馬車之所以堵在這里寸步難行,聽說就是在為前方緊急出動的官兵讓道,果然,等了一會兒,前方的道路便又重新疏通了,馬車緩緩的向晏府駛去。

    ☆、第61章 請?zhí)?/br>
    隨著時間的流逝,禹州城外的難民越聚越多,對于錢糧醫(yī)藥的需求也日益增加,府衙倉庫里的儲備物資眼看就要撐不下去,而這洪水卻不知何時才會退去,難民返鄉(xiāng)的日子更是遙遙無期,禹州的知州大人可謂是頭發(fā)都快愁白了。

    不知誰人暗中獻上一計,恰好解了禹州知州的燃眉之急,只見由知州夫人牽頭,在城中最大的集會場所清逸園,舉辦了一場茶花會,城中但凡有點頭臉的人家,皆在邀請之列。這關口舉辦宴會,倒是讓大家伙兒有點摸不著頭腦。

    同樣收到帖子的晏府中人,也在暗自猜測其中的用意,步湘汌趁著用午膳的當口,將這事情說給了晏祁小兩口聽,旁的時候她卻是不愿摻和到他們日常中的,小夫妻倆既是組成了自個兒的小家,她這個當娘的便不往兩人中間湊,怒刷存在感了。

    甚至連早上請安的規(guī)矩也免了,她向來起得晚,何必讓小夫妻倆等著她,便只每日中午聚在一起吃個飯,其余時間各忙各的,多自在省事!

    用膳過后,步湘汌便將請?zhí)昧顺鰜?,讓小夫妻倆過目:“這是今早收到的請柬,看樣子是推拒不了?!?/br>
    往常晏府也偶爾會收到類似邀請,步湘汌基本是能推的便推,鮮少在外頭露臉,當初匆匆尋了禹州城落腳,便是顧慮晏祁身體還未痊愈,到達禹州城便已是極限,并不適合再匆匆趕路。

    待到晏祁身體稍有起色,步湘汌也改變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她為何非得待在窮山僻壤躲一輩子,便似永遠見不得光的老鼠,帶著孩子茍且偷生得活著。

    這禹州城離郢都相距甚遠,基本不用擔心有人認出她,再說又有誰會想到一個已死之人,竟會帶著孩子以寡婦自居,光明正大的在禹州城中生活?既是如此,何不就此停留,這一住便是十年。

    謝安娘掃了一眼里面的內容,抬頭望了眼晏祁,他倆之間也就隔了兩個拳頭的距離,因著兩人一同瀏覽請柬內容,彼此更是湊得極近,仿若連氣息也交織在一起。

    她稍稍偏頭,便見他輕抿著嘴唇,若是仔細看,還能發(fā)現唇角稍帶點弧度,這是他對某件事感興趣時慣有的動作,她也是在日常相處中逐漸摸索出來的。

    譬如說,他若是抿直了唇,便表示他不喜歡,有一回兩人一齊用晚膳,她夾了一筷子青菜給他,他頓了頓,望了她一眼,唇角不自覺抿直了,卻也沒說什么便將其送入口中。

    見他這般表現,她以為他并不反感,便又陸陸續(xù)續(xù)夾了幾筷子青菜放進他碗里,他都照吃不誤。直到后來陪著婆婆聊天的時候,方才知曉他并不愛食綠疏,甚至稱得上深度厭惡,想必那抿直的唇便是在表達不喜。

    只不過,她揣著明白裝糊涂,每次都照夾不誤,不吃點蔬菜怎么行!

    接觸久了,便會知道他并不如外表表現的那么冷硬無情,他的表情如同正常人一樣生動有趣,只是被隱藏得很深很深,需要一點一點的靠近,才能探知他生命中所有的喜怒哀樂。

    晏祁略微思索,心中便有成算,抬眸瞥了眼謝安娘,便見她正凝神盯著自己,因著兩人挨得極近,透過她清亮的茶色瞳孔,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自己,那感覺,仿若被浸潤在一汪溫溫柔柔的清水中,明快而暢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纏繞,頓了兩三息,謝安娘便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眼,只是臉頰上升起的兩團紅粉氤氳,卻是不言而喻的點出了她的羞澀。

    那深似寒潭的漆黑雙眸,就那么旁若無人的可勁兒地盯著她瞧,以至于她差點出現了錯覺,竟是覺得那人向來漠然的瞳孔中,似是流露出了一抹少見的溫情,那一刻,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失控,讓她嚇了一跳,內里越是緊張嬌羞,外表越是云淡風輕,自然而然的別開了眼,對著步湘汌提出了自個兒的疑問:“娘,這知州夫人此舉也是奇怪,哪有官家夫人這么堂而皇之地下帖子的?”

    士農工商,士在首而商在尾,只有商賈求著入了官家的眼,哪兒有官家會放下清高傲氣邀請商賈巨富之流的?這強勢的邀請背后,所隱藏得動機不得不令人深思。

    步湘汌聽得她語氣中隱含的擔憂,開口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知州夫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們去了便知!既是茶花會,你就當時陪著娘出去散心,跟著娘吃好喝好便成!”

    到時候挑個安靜的角落,待上一陣,到點走人就行!她又瞥了眼乖巧孝順的謝安娘,兩人作伴還能聊聊天,可比她以前一人枯坐要好得多,果然,有兒媳婦就是好!

    謝安娘眉眼舒展,也輕笑了起來,點頭應道:“嗯,都聽娘的!”

    能遇上這么個簡單和樂的婆家,她倒是慶幸當時自己應下了這門親事,眼下夫君雖是身有隱疾,隨時可能會發(fā)作,可無論他變成怎樣,他都會是他!就沖著婆婆將她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她也不能辜負了婆婆的期許,這個家她定會好好維護的!

    見得自家媳婦與娘有說有笑的,完全將他排除在外,晏祁倒也沒有急著開口,只是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盞,慢慢啜了一口,心里甚是平靜的想到,反正這趟去清逸園,也就是走走過場罷了。

    里面的彎彎道道,他說與不說都不打緊,既是這樣,那他就不打擾這對聊得起勁的婆媳了!放下手中空蕩蕩的茶盞,百無聊賴的他又捻起一塊四四方方的點心,入口后,他面無表情的嚼了幾口,吞下。

    恰巧謝安娘轉頭,見他看似沒甚表情的臉上,實則已是一臉的不高興,瞧那略微抬起的眉頭,這是在表達不滿呢!難道是她們聊得太忘我,把他晾在了一旁,不高興了?!

    至于晏祁到底是因何而不高興,甚至有沒有不高興,謝安娘卻是無從得知了,相處了那么些天,對于他的性子還是頗有幾分了解的,他不想說的事兒,問破了天他也不會開口!

    于是乎,謝安娘低聲問他怎么了,得了他搖頭否定后,為他續(xù)了杯茶便不再作理會,又與婆婆投入了新一輪的話題中,晏祁端起茶抿了一口,接受自己再一次被徹底忽視的事實……

    三日后,收拾妥當,穿著得體的婆媳倆,便手挽著手出了門,上了馬車直往清逸園而去,徒留晏祁一人看家。

    下了馬車自有候在一側的下人引路,兩人都不是甚么愛出風頭的人,隨人一同與知州夫人見禮后,便在偌大的園中尋了一處清凈的地兒,坐下賞景了。

    時下正是荷花初綻的時節(jié),在渾圓、墨綠的田田荷葉從中,探出了朵朵粉嫩的花苞,偶有清風吹送,亭亭玉立的荷花隨之搖曳,猶如忽閃忽爍的星光點綴碧天。

    離得近了,更是有陣陣荷香襲來,坐在僻靜小涼亭里的躲清靜的婆媳倆,聞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愈發(fā)覺得愜意非凡!

    這般的優(yōu)哉游哉,許是招了老天爺的眼,沒多久便有一撥人朝這邊走來。

    其中兩人謝安娘很是熟悉,正是差點成為她婆婆的范氏,以及代替她成為范氏兒媳的謝宛娘,特別是范氏那帶點尖腔的訓話聲,可真是擾人清閑吶!

    走在范氏身旁的幾位夫人,皆是與她交情甚好的閨中密友,各自帶著兒媳赴了這場宴,幾人也有一段時日不見,便想著尋個地兒說說話,走著走著便到了謝安娘她們落腳的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