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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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不淡定了,就想調(diào)頭往外面走,還是阿崖?lián)乃眢w,出口勸住。 “夫人,您別急!孫小姐出門總歸會回來,您要是現(xiàn)下出去,指不定就在大街上錯過了,還不如老實守在這里呢!” “您想想,一會兒孫小姐回來了,您不就第一時間能見到人了!” 老夫人想想也是,便耐著為數(shù)不多的性子,難掩焦躁的在這里等著人回來。 再次見到謝安娘,心頭那種喪女之痛瞬間涌上,一時情難自抑,徑直沖了上去。 口中一會兒念叨著許瑤光的名字,一會兒又是疊聲的道歉,一把年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謝安娘擰眉,糾結(jié)好一陣,感受到緊抱著她的人滿心悲切,泣不成聲,她沉默半晌,終是將雙手搭在人后背,輕輕拍著。 待到老夫人緩過氣兒了,一旁阿崖適時將帕子遞上,耳畔聽不見那揪心的泣聲,謝安娘不由跟著松了口氣。 緊接著,便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時不時哽咽一兩下,將她的身世娓娓道來! 且不說謝安娘心里翻起怎樣的驚濤駭浪,平白無故的,便多出一個外家,她并未覺得有多驚喜,反而覺得很不真實。 關(guān)于她娘的身世,她多多少少知曉一些,比如說,她娘是被人收養(yǎng)的,還有,她娘小時候頭部曾受過重擊,并不記得被收養(yǎng)之前的事…… 謝安娘認真聽完,臉上看不出甚么表情,問了一個不算突兀的問題:“那我娘是怎么走失的?” ☆、第96章 身世 老夫人神情一滯,恍惚了一下。 隨即,再次激動起來,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憤恨與自責。 謝安娘感受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溫厚手掌,在漸漸捏緊,而那掌心中的薄繭,則更加緊密的觸上她細嫩手背,異感愈發(fā)明顯,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當這位銀絲爬滿發(fā)間的老夫人,用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悲腔開口時,她仿佛也被那種難以訴說的悲慟感染,心,竟是一點點抽痛。 老夫人似是魔怔,又似是清醒,只一個勁兒拉著謝安娘的手,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當中:“是我沒用!是我對不住你娘!當時若是能再堅持些,瑤瑤就不會與我失散了!以至于這十幾二十年來,母女倆至死再無相見之日……” 這短短幾句話中,字字泣血,聲聲帶淚。 與至親骨rou生生分離,日夜承受著不為人知的鉆心剜骨之痛。 那種深入骨髓的思念與掛心,那種一睜眼,恨不得時光倒流,醒來,卻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徒然無力的掙扎,十年如一日的折磨著她,也時刻提醒著她,自己曾經(jīng)所做過的抉擇。 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的老夫人,尚算清明的眼一時渾濁起來,便似那泥濘沼澤,越陷越深。 也不知是回想到甚么驚險場面,顯然是受了太大刺激,兩眼一翻,眼見就要暈了過去。 “夫人!”一旁的阿崖眼見情況不對,眼疾手快掐住她人中。 謝安娘也是一慌,她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不錯,可她并沒想過要將這個老人逼至這般境地。 霍地站起身,似做錯事的小孩般,無措地看向亂成一鍋粥的場景。 眼看著阿崖為老夫人又是捶背,又是撫胸的,忙活個不停。 她呆怔的腦子總算是緩過勁來,快手快腳地也跟著伺候起來,端茶倒水,無不殷切。 “行了,行了!”老夫人不停喘著氣,拂開阿崖還欲揉著她心窩的手,自嘲一笑:“還死不了!” 隨即,有氣無力的抬了抬手,沖著端著茶的謝安娘,道:“那等事自有下人來做!你快別忙活了,陪著外祖母坐一坐!我還沒說完呢!” 就方才那副動輒暈厥的樣子,謝安娘哪還敢讓老夫人繼續(xù)說下去,再說,老夫人身旁的老仆,這會正在一個勁兒沖著她使眼色呢! 她朝著老夫人溫婉一笑,順勢將茶遞上去,應(yīng)聲坐到了老夫人身旁。 輕聲慢語地開口:“這來日方長,若我娘真是您遺失在外的女兒,以后有得是時間聽您細細說道,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接過茶杯,剛欲舉杯喝上一口,聽了謝安娘疑似撇清關(guān)系的話,將茶杯隨意往旁一擱置,不高興了。 “甚么若是若不是的!”老夫人伸手,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極為霸氣地說道:“我說是就是!難道我還能連自己的女兒都認錯不成!” 謝安娘捂著額,心想,這可不一定! 只不過這話不好直說,謝安娘杏眼微垂,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緊接著,就見她抬頭,一臉小心望向老夫人:“恕我冒昧,您又是如何斷定我娘身份的呢?” 這般問著,掩在袖子中的左手,手腕不自覺活動了一下,帶動那串木手串細微輕動。 老夫人這般歲數(shù),甚么大場面沒見過,甚么話語沒聽過,謝安娘這點小心思,閉著眼睛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老夫人失笑,這小丫頭,鬼精著呢!這是想炸她呢! 不由搖了搖頭,望向謝安娘的目光慈和而悠遠,仿佛在透過她的眼睛看向誰人,語氣間不自覺帶出一股壓抑的沉重:“你娘小時候,也是這般機靈且疑心呢!” 感嘆之余,用眼神瞄向她的左手,頗為感慨:“若是我沒猜錯,你手上戴著的這串小葉紫檀的手串,其中有兩顆是刻著安平兩字的。” 那日在護國寺,她錯將人當作是妍妍,拉著人小姑娘的手不放,拉扯間,手便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木手串,當時也不曾多想。 只是在得知謝安娘便是她外孫女時,匆匆趕來這里,又一次在方才碰觸中,瞥見了這串記憶深處的手串,還有那個系法特殊的結(jié)扣,這才更加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說著,便執(zhí)起謝安娘的左手,露出一節(jié)皓腕,撫了撫那纖細手腕上的葡萄紋手串,眼帶傷感,低聲嘆道:“這還是當年我特意去求來的呢!” 許瑤光身子骨弱,長到五歲了,還是風一吹就飄走的病弱模樣,她聽說城外一家佛寺十分靈驗,便去特意求了串保平安的小葉紫檀手串回來。 而安平兩字,則是許瑤光的小名,至于手串上那不甚好看的結(jié)扣,還是她親手系上的,意寓鎖住平安。 謝安娘杏目微睜,此刻的內(nèi)心,有些難以抑制的激蕩。 那手串上的蠅頭小字,若不是知情人,定是說不上來的!就連她也是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微微抬眸,見老夫人眼神中帶著似有若無的眷念,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相信,眼前這位眼中閃現(xiàn)隱隱淚意的老夫人,是她至親的外祖母。 不自在動了動,這一刻,她有些怯,近親情怯,并開始回想,自己從進門到現(xiàn)在,可曾有甚么表現(xiàn)不當之處。 認真思索半晌,凝眉,覺得說不好! 從回憶中走出的老夫人,見謝安娘垂著眸,一臉沉思的模樣,心下一怔,這反應(yīng)不對??! 這丫頭,認了親,難道不應(yīng)該是祖孫倆深情相擁,怎么還一臉沉重。 熟不知,此刻的謝安娘心內(nèi)情緒翻騰,并且愈來愈有翻江倒海的趨勢,這從天而降的外祖母,著實讓她不知如何自處,只好僵坐在那里。 在她印象中,祖母固有的形象,便是謝府老夫人淡漠且疏離,甚至帶著隱隱厭惡的眼神,以及一年見不到幾回的隔絕。 這會兒遇上許老夫人這般生動且熱情的,自然是不知怎么搭話了。 許是瞧出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緊張,以及些許的惶恐,許老夫人也不說話,一把將其抱在懷中,祖孫倆溫情相擁,那種血脈之間自然衍生的關(guān)懷,淡淡流轉(zhuǎn)。 阿崖瞧著孫小姐總算是褪去了戒備,肯與自家夫人相認了,不由背過身,拿手偷偷抹了把眼角。 可這煽情的時刻,很快便被打破。 “安安……” 只見晏祁杵在門外,頗為委屈的喚出聲。 他只站在門檻處,頗為執(zhí)拗的一動不動,沒有進來的意思,也沒有要走的意愿。 俊美無雙的臉蛋上,掛著一副可憐兮兮的小表情。一雙勾人的丹鳳眼中,此刻透露出無限的不滿,似是在譴責謝安娘竟然另投他人懷抱! 祖孫倆聽聞這聲頗為怨念的聲音,動作一致的扭頭望過去。 “……” 對上那雙湛若清溪的眼眸,謝安娘一個激靈,不知怎的,此刻竟是生出些許心虛感。 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她做什么了,需要心虛! 再有,他這是甚么表情! 還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老夫人,清咳一聲,打破了這略顯尷尬的眼神對峙。 老夫人正了正身子,對上外人的精明利落范兒,立馬彰顯出來。 以外祖母的身份,挺直了腰桿,很是不客氣的將晏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饒是以她苛責挑剔的目光,也不得不承認,光看這身皮相,還真是挑不出半點錯處,風姿雋秀,湛然若神。 可這男人又豈能只看外表,內(nèi)里有真才實干,才是硬本事!若不然,怎么配得上她承恩公家唯一的外孫女! 瞧這眼神,澄澈明亮,應(yīng)是心思端正之人,一直擔心謝安娘所嫁非人的老夫人,這會兒稍稍安放下來。 只是,這門口杵著的孫女婿,臉上這表情,怎么瞧怎么覺得違和! 還有那雙眸子,清亮是清亮,可也過于單純,便似個孩子般一望到底,心中所思所想皆呈現(xiàn)在臉上! 這可怎么行!身為一家之主,內(nèi)無半點城府,以后豈不是得讓她孫女跟著吃虧! 看來回去后,還得囑咐幾個兒子,幫襯著□□□□,好讓他立起來,護得住她家孫女! 諸多念想,在她腦子中過了一遍,也不過就是一兩息的時間。 只見老夫人端著做派,淡淡瞥了眼晏祁,不怒自威,道:“你就是安娘的夫婿吧!” 晏祁朝著人眨了眨眼,一臉不明所以的天真樣兒。 一想到他每次向謝安娘索要抱抱,都沒成功,再聯(lián)想方才見到祖孫倆相擁的那一幕,他心中頗為忿忿不平。 晏祁想著,定要給這人個下馬威,好叫她知道安安是他的,只有他能抱! 遂決定充耳不聞,決心將人晾一晾! 哼,才不要理你呢! 這般想著,便徑直邁著大長腿,三步兩步上前,將謝安娘一把拉起,抱住。 得意這次竟然得手之余,還不忘朝老夫人投過一記挑釁的小眼神! ☆、第97章 袒護 小客廳的氣氛,一時間很是微妙,仿佛一滴水,落入平靜無波的湖面,漣漪圈圈蕩漾,連聲音都是無比清晰。 被措手不及拉入懷中的謝安娘,愣了一下,立馬反應(yīng)過來,這里可還有人看著呢! 瑩白如玉的嬌俏小臉蛋上,不覺爬上一抹紅霞,便似那天邊火燒云般,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燒得如火如荼。 于是趕忙伸手,往外推了推,紋絲不動。 “快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