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沒有去別的地方，拎著水桶直接去了車站附近一家星級酒店。

    這東西實在有點貴，一般人家不會舍得花那么多錢買一只皇帝蟹吃，要吃也是買本地的梭子蟹，只是個頭小點，味道也不錯，主要是便宜。

    他們運氣不錯，去的第一家酒店正好第二天有場婚宴，餐廳經(jīng)理見了，直接就讓人把皇帝蟹拿到后頭廚房里，開價一千三，當場就給方敬結(jié)了帳，還讓方敬以后有了這樣的好貨，直接提到酒店來。

    方敬拿到了錢，特別高興，對岑九說：“走，我請你吃飯去?！?/br>
    經(jīng)理也很高興，明天辦婚宴的是本地有名的暴發(fā)戶，不差錢，只要辦得有面子。

    這只皇帝蟹他給方敬開價一千三，轉(zhuǎn)手就能賣四千多。

    方敬帶著岑九吃了一頓早中飯，特地去了一趟醫(yī)院，找了方爸爸的主治醫(yī)生，說了方爸爸的情況，約好了方爸爸下周來做檢查。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下午三點了，方小樂五點放學。

    方敬和岑九趕到市一中等著方小樂放學。

    “這是我弟讀書的學校。”說到方小弟，方敬一臉的驕傲，“就是你們那的學堂私塾，讀書的地方。這是我們市里最好的中學，我弟沒花一分錢，自己考進來的，回回考第一。”

    方敬說：“他現(xiàn)在還沒放學，我?guī)闳W校逛逛吧。”

    岑九瞇起眼，看了方敬片刻，點了點頭。

    在門衛(wèi)處登記了，兩人進了學校慢慢逛。

    市一中挺大的，兩人沿著圖書館科技樓繞了一圈，開始朝教學樓那邊走。

    從科技樓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方小樂的班主任李老師。

    方爸爸不能行走，方mama又忙，每次方小樂有什么事，都是方敬去的，李老師也認識方敬，看見他“噫”了一聲。

    “來接方小樂嗎？”

    “是啊，來市里有點事，正好接方小樂回家。”

    李老師點了點頭：“小樂是個好學生，這次的事真是可惜了?！?/br>
    方敬愣了一下：“小樂怎么了？”

    李老師有點惋惜地說：“交換生的事你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樣的機會實在很難得?！?/br>
    方敬糊涂了：“什么交換生？”

    李老師挺驚訝的：“怎么？你們不知道？”

    “小樂根本沒對我們說起過。”

    李老師說：“這學期學校爭到了一批下學期到美國做交換生的名額，初中部本來是推薦小樂去的，可是小樂說家里有事去不了。我知道你們家有點困難，但這真的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如果表現(xiàn)得好，以后還有可能申請當?shù)馗咧芯妥x，甚至申請國外的大學。國外的教學方式和國內(nèi)有很大區(qū)別，小樂的英語底子好，這對他是一次很好的鍛煉，如果表現(xiàn)得好，以后還有可能申請當?shù)馗咧芯妥x，以后小樂想要留學的話，這也是很好的資本。而且學費那邊全免了，只要負責小樂的生活費和來回的機票，你們勸小樂再考慮一下吧?！?/br>
    “行，李老師，我明白了，我會勸小樂再多考慮一下的，錢的事我們會想辦法，謝謝李老師了?！狈骄凑嫘膶嵰獾氐乐x。

    如果今天沒有碰上李老師，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事。

    “沒事，好好勸勸小樂?！崩罾蠋熇斫獾攸c點頭。

    方小樂甩著書包從教室走出來，一眼就見到他哥和李老師站在教學樓前說著什么，小跑過來剛好聽到李老師和他哥說的最后一句。

    “哥，不用考慮了，我不想去?！狈叫房戳怂缫谎?，悶悶不樂地說。

    方小樂今年十三歲，剛上初一，學習特別好。方敬當年也算是會讀書的了，但是跟方小樂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小家伙長得挺漂亮的，眉眼精致，別人都說方小樂長得像方mama，據(jù)說方mama當年也是村里長得數(shù)一數(shù)二水靈的。

    方敬笑著問他：“到底是真的不想去還是擔心家里沒錢？”

    方小樂瞄瞄他哥，又瞄了瞄站在他哥身后拎著水桶神情冷漠的岑九，不說話了。

    那個好像是他家的水桶吧！

    方敬揉了揉他的腦袋，說：“李老師也說了，機會難得，想去就去吧，別擔心錢的事，哥能掙錢?！?/br>
    方小樂瞪了他哥一眼，他哥就那破博物館的工作，一個月?lián)嗡懒司蛶浊K，還要養(yǎng)家，已經(jīng)夠辛苦了。

    被他小眼神一瞪，方敬樂了，捏了捏他鼓鼓的臉頰，笑著說：“喲，這是不相信你哥呢！你哥我昨天不到半小時就賺了一千三，你放心，哥一定供得起你讀書。”

    如果說昨天之前，方敬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了那個神奇的水泡泡，他現(xiàn)在對賺錢充滿了信心。

    “真的？”方小樂瞪大了眼。

    “不能再真了?！狈骄磁牧伺目诖疽馑约嚎?。

    方小樂扒著他口袋，果然看到一疊紅票子在口袋里，頓時高興壞了。

    “如果哥哥你堅持的話，那么我就勉為其難地參加下學期的交換生吧?！?/br>
    方小樂看到他哥高興，走了兩步不愿意走了，跳到方敬背上非要他背。

    “哎喲，寶貝，你現(xiàn)在也有六十多斤了，還當自己只有三歲啊?！狈骄幢持吡藳]幾步就吃不太消了。

    方小樂抱著他的脖子，拿眼角一直瞟岑九，小聲說：“哥，這是你朋友??？”

    方敬托著他的小屁股，往上推了推，說：“是啊，他叫岑九，以后你就岑哥，或者九哥都行?！?/br>
    “九哥?！毙『⒑苈犜挼亟腥?。

    岑九一言不發(fā)地把水桶放在地上，伸手把方小樂從方敬背上抱起來，往背后一扔，一抱托著方小樂的腰后彎，一手拎著水桶，穩(wěn)穩(wěn)地朝前走。

    方敬：“……”

    這個時候有個力大無窮的暗衛(wèi)跟班也挺不錯。

    第6章 決心

    方小樂回家，家里就有點住不開了。

    他那張床本來就只是一張一米五的小床，兩個人還可以勉強擠一擠，三個人就完全不能將就。

    方敬到雜屋，想把里面的那兩張架子床搬出來，反正都是大男人，不用太講究，往院子或者堂屋里一擺都能睡覺。

    雜屋里堆滿了東西，兩張架子床放在最下面，方敬看著床上一直堆到天花板的雜物就有些頭疼。

    岑九走進來，一趟一趟往外搬東西，不一會兒就干完了，然后一手拎著一張架子床往外走。

    “等一下——”方敬話沒說完，就聽“咚”一聲，床卡住了。

    “哥，你這朋友腦子好像有點不好使?！狈叫沸∨笥咽至w慕岑九的大力氣，捏了捏自己的細胳膊細腿，不忘對著他哥毀謗道。

    “……”方敬。

    方敬思索著，連小樂都看得出來岑九的異常，看來得找個時間讓岑九好好學一學這個世界的常識。

    沒有知識沒關(guān)系，沒有常識就有點可怕了，還有戶口身份證的問題也要盡快解決。

    岑九表情冷漠，將兩張架子床都搬了出來，往方敬面前一站。

    他身材高大，站在方敬跟前，足足比方敬高了半個頭，低下頭看著方敬的時候，頗具壓迫力。

    方敬猜不準他聽到方小樂剛才的嘀咕了沒有，幫著岑九把架子床拆了，然后岑九拎著分解成一根根鐵管的床，走了出去。

    他和岑九把床擺在堂屋里，為了節(jié)省空間，兩張床頭碰頭地靠墻擺著，就像宿舍里那樣。天氣熱也不用怎么收拾，擦干凈了鋪一層涼席直接就能睡了。

    小兒子回來，方爸爸很高興，讓方敬和方mama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跟著一起上桌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方敬把下周方爸爸去醫(yī)院的事說了，因為擔心方爸爸知道后更加不愿意去醫(yī)院，方小樂的事他就留著沒說。

    大夏天的又熱又潮，家里也沒有裝空調(diào)，方爸爸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后背都生出了褥瘡。他爸向來很忍，就算疼成那樣了，表面上還跟沒事人一樣。

    “我沒事，等天氣涼快了就好了?！狈桨职植怀鲆馔獾鼐芙^了，“回頭我讓你媽買點消炎藥擦一擦就好了?，F(xiàn)在的醫(yī)院跟土匪似的，沒事還給你開這樣那樣的藥，都死貴的。”

    方敬有些哭笑不得：“爸，我有錢，再說去醫(yī)院做個檢查也花不了多少錢。”

    “有錢就存著以后娶媳婦，難道非要用干凈才好?！狈桨职志笃馍蟻恚桓吲d地道，“城里房子那么貴，我聽人說海城的房子都幾萬一個平方了，你一年的工資還不知道能不能買下一個平方?，F(xiàn)在的女孩子都金貴，沒房沒車誰愿意嫁給你?！?/br>
    方敬皺了下眉頭：“爸，我的事我自己有打算，你就別cao心了?！?/br>
    “我現(xiàn)在是管不了你了?！狈桨职謬@了口氣。

    方小樂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最后還是低下頭一口一口扒飯。

    自從受傷后，方爸爸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吃了一小碗飯，就吃不下了，自己推著輪椅回房去休息。

    看他爸這樣，方敬心里也不好受，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碗。

    飯桌上唯一不受影響的大約就只有岑九了，方家人起爭執(zhí)的時候，他就默默地吃飯，等到方家人都放下碗筷，岑九正好把最后一片青菜吃進嘴里。

    “你爸他是擔心怕你花錢，你別往心里去，我去勸勸他。”方mama看了一眼方敬，最后還是不放心方爸爸一個人，也跟著進房間了。

    方敬心情很郁悶，習慣性地去摸煙，叼在嘴里沒有點燃，被方小樂發(fā)現(xiàn)了，睜大了眼睛瞪著他。

    “哥，你又抽煙！”方小樂眼珠子一轉(zhuǎn)，張嘴就要叫方mama。

    “小祖宗，別叫別叫，怕了你了?！狈骄催B忙把煙取了下來，揉爛了扔垃圾堆里，笑著自嘲，“我這是養(yǎng)了一個弟弟還是養(yǎng)了一個媽啊?！?/br>
    方小樂哼哼兩聲，抱著書包進屋寫作業(yè)。

    方小樂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方敬了，晚上的時候吵著非要跟他哥一起睡。方敬已經(jīng)連著好幾晚沒怎么睡好，其實更愿意一個人睡，但拗不過小弟，還是答應(yīng)了。

    “這么大人了，還要跟我一起睡，你戀兄??！”方敬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是濕的，坐在小床上，看方小樂在燈光下寫作業(yè)。

    岑九在門口晃了一下，方敬看見了，說：“今天我陪小樂，你先去睡吧?！?/br>
    話說完，方敬就覺得這話說得有哪里不對，怪曖昧的。

    方小樂拿眼睛直瞟他哥，小聲說：“哥，你昨天跟九哥一起睡的啊？”

    “是啊，就睡你這張小床上，熱死我了?！狈骄床灰詾橐獾氐?，“快睡吧，作業(yè)明天再寫?！?/br>
    “我就寫完了?！狈叫凡徽f話了，低下頭唰唰把這周末的練習寫完，收好放進包里，這樣周六和周日兩天他都有時間陪他哥了。

    方小樂熄了燈挨著方敬躺到床上，心情還沉浸在他哥要回家一個月的喜悅中不能自已，忍不住道：“哥，你真的這一個月都能在家，不上班？”

    “本來就沒什么事，博物館重整，沒我什么事，我都請好假了，方老媽子，你要不要給我們館長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我才不是老媽子！哥你真討厭?！狈叫繁г雇?，又開始一個人傻樂，“那你明天干什么去??？”

    都已經(jīng)十點多了，方敬困得眼皮直打架，敷衍地道：“去海里給你撈錢去，小祖宗，能睡了不？我真困了?！?/br>
    方小樂寄宿，學校也差不多這時候睡，養(yǎng)成的生物鐘也讓他眼皮漸沉，很快就睡了過去，睡著了就習慣性地往他哥睡的方向滾。天氣熱，方小樂人小陽氣重體熱，不一會兒，方敬就覺得身邊像放了一個火烤似的被熱醒了。

    他睜開眼一看，方小樂滾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呼呼睡得正香。

    拿起床頭的手機，才三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