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表哥后 第8節(jié)
見洛寧不說話,那些貴女們更是喋喋不休,楊嘉萱淺淺瞅了她一眼便迅速離去,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絲毫沒有要為洛寧解困的意思。 洛寧抬眸的瞬間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她不愿再在這里再呆上片刻。這群貴女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洛寧暗自咬牙,心中涌起一絲怒火。她扶了扶微亂的發(fā)髻,撿起方才掉落的金簪正欲離去。 然而卻被一群女子上前攬住去路。 “哎呀,繪青jiejie,你還不過來看看,你的金簪被妓子的女兒偷了!” 第9章 污蔑 “什么金簪???” 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隨著叮叮當當?shù)沫h(huán)聲愈來愈近,一片流光溢彩的玫紅裙裾闖入眼簾。 王繪青撫了撫淺粉對襟短襖上的翡翠蝴蝶壓襟,從上到下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旁穿得俗里俗氣垂眸不語的女子,上挑的眼尾里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洛寧被看得渾身發(fā)毛,良久她振作起來,抬眸對上與方才說她的那位女子,“姑娘為何空口白牙污蔑于我,我何時偷拿過別人的金簪!” 洛寧抬眸的瞬間,王繪青撫著壓襟的手頓了頓,視線不由得再次落回她的身上。 杏眼桃腮,粉面丹唇,平日里聽楊嘉雪說的府里出了一個破落戶的狐貍精,她還當是什么玩笑呢。眼下看來,即使穿著如此庸俗的衣裳,修長曼妙的身姿站在這么多小娘子是卻依然出挑。 楊府里還有兩位嫡出的公子未曾娶妻,在場的貴女們其中不乏有傾心于楊家二郎和三郎的。 “你說你沒有偷拿,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賀溪然旋即向身后的丫鬟示意, 眼見著手里的金簪要被人搶走,洛寧心中憤恨,將金簪握得更緊。這是姑母的金簪,她問心無愧,沒偷沒搶,憑何要受人誣告。 “繪青jiejie,是啊,你頭上的金簪呢?方才藏貓兒的時候也還在頭上的,這可是太后娘娘賞賜的。” 王繪青下意識摸了摸鬢邊,發(fā)現(xiàn)只剩一根光滑的白玉簪了。本來金簪是和白玉簪插在一處的。旋即,她頓了頓,笑道,“我道是什么呢,估計是姐妹們玩藏貓兒的時候逗弄我,一時丟了罷了。” 接著,她緩和了幾分面色,上前面含笑意地看向洛寧,“姐妹們言重了,還要多謝這位meimei替我找到了金簪?!?/br> 說著便向洛寧伸出白皙的戴著瑪瑙貴妃鐲的手掌。 洛寧頓時氣涌心頭,覺得對面這女子真是不簡單!明面上是替她挽尊,可是實際卻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她分明沒有偷金簪,這只金簪是姑母送的…… 姑母送的! 仿佛一圈圈漣漪不停向四周擴散,洛寧眉心猛然一跳,姑母送的金簪!王繪青丟了一模一樣的金簪!怎么可能會這般巧,還有路上那姑娘。 現(xiàn)下,她絕對不能承認,就算是鬧到老太太面前,她沒偷就是沒偷。一旦今日承認了,往后她在楊府甚至在京城將無法立足。 “這位姑娘,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偷拿你的金簪。這只金簪是姑母送我的。” 聽她這樣說,王繪青面色一僵,細長的鴉睫從面上迅速掃過,而后笑得更為溫婉,“meimei今日將金簪還我,我便權(quán)當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今日是楊老太君的古稀吉壽,meimei也不希望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不過meimei寄人籬下,若是攪了別人的壽宴,meimei以為自己還能在楊府待下去?” 阿娘自小便教她,做事要求仁得仁,問心無愧。絕計不能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我沒有偷拿便是沒有偷拿。”洛寧掃了一周四處圍觀的姑娘還有仆從,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偷拿王姑娘的金簪,可有證據(jù)?我自認問心無愧,若是鬧到老太太那里,我也不怕?!?/br> “你還有臉說問心無愧,繪青jiejie剛剛丟了與你手中一模一樣的蝴蝶牡丹嵌珠金簪,你便恰巧撿了這支簪子,還死不承認。你看看你這身行頭,我們家里二等丫頭都不會穿這么劣等的香云紗?!?/br> “旁人若是偷了東西就說是自己的,這還算哪門子的問心無愧,我看你就是虛張聲勢混淆視聽罷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們就不敢將你怎么樣?” 賀欣然憤憤道,她怒目圓睜,只差沒有指著洛寧的鼻子罵她了。 “她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怎么可能戴得起這樣的金簪。還不是愛慕虛榮來楊府里打秋風,簡直和她那蠻橫不講理的姑母一個模樣?!?/br> “還記得七年前,那胡攪蠻纏的庶房夫人非說我二jiejie故意將她兒子推倒,才致使他兒子眼盲。也不看看,本來從娘胎里出來就有眼疾,自己身邊的人沒看好磕著碰著了,恰巧我二jiejie從那路過就全然賴到我們身上?!?/br> 王氏三娘荷菱在一旁說道。 “這小門小戶的無賴潑皮果然是一脈相承。” 周遭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洛寧不明白,為何這群貴女要如此咄咄逼人。她更不明白,姑母為什么要這樣做,聽王三娘的話語,這對姑母又有什么好處! “發(fā)生了何事?” 人群中自動退出一處縫隙,洛寧一眼便瞧見了那熟悉的群青色身影。 這時周圍聚集的小娘子的目光皆被頭束玉簪,身著群青色道袍的楊晟真吸引了過去。一時皆面色紅潤,努力裝得一臉羞怯的模樣去掩蓋方才的毒舌刻薄。 “二表哥,這位meimei撿了我的簪子……不還我?!蓖趵L青努了努嘴,秀眉緊蹙,委屈地壓下眼簾,“若是別的簪子我送meimei也就罷了,可是那是太后娘娘賞賜的。宮中御賜之物,不能隨便贈人的。” 楊晟真旋即看向不遠處的洛寧,對上她平靜無波的眸子。 “二表兄,這金簪是姑母送我的,洛寧沒有偷這位王姑娘的金簪。二表兄不如派人將此處一一搜查。洛寧沒有做的過的事,自然不會承認?!闭f著,她垂下眼眸,楊晟真看不清她的情緒。 眼下壽辰正在進行,來來往往許多人,丟了金簪大肆搜查定然是不可能的,還會唐突了來往的賓客。 旋即,楊晟真叫來了硯池和墨七,將周遭的人都散了去。方才他路過,見到此處圍成一片,議論紛紛,便過來探查。 “此事楊府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今日之事,還是楊府招待不周,晟真在此代家中長輩向諸位賠罪了。”他謙卑恭順,溫和平靜地向王繪青等人行禮。 “可是,二公子,那韓氏——” “三meimei——” 王荷菱以為楊晟真是想包庇韓氏的侄女,正欲上前駁斥質(zhì)問他到底將如何處理。還未說完便被王繪青打斷。 “既然表哥這么說了,繪青自然是信表哥的?!?/br> 王繪青輕盈笑道,同時以眼神示意一旁的王荷菱莫要輕舉妄動。 “只是這簪子非同尋常,還望表哥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到時候也……還韓家meimei一個清白?!?/br> “二jiejie真是心善,看她那幅唯唯諾諾的模樣,有什么清白的?!?/br> “三meimei慎言。” 洛寧咬緊牙關(guān),垂眸不語。王繪青笑里藏刀,周圍的貴女們咄咄逼人,她現(xiàn)在就一個人,不管怎樣都是百口莫辯。她淺淺抬眸瞧著眼楊晟真,將手中的簪子交給了面前的硯池。 “洛寧多謝二表兄。” 待宴會散后,已是第二天了。因著金簪的事,洛寧被請到了楊老太太的后園廂房內(nèi)。美其名曰去陪楊老太君,實際上卻是軟禁。 散客之后,下人們更是在秋凝湖旁一寸一寸地尋找著。 今早請安時,難得三房太太整整齊齊地坐在一排。楊老太太坐于上首,手持拐杖,正不緊不慢地和著茶,等著前來的小輩兒們。 昨日之事,鬧得太大,這么多貴女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不久就會成為京城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而他們弘農(nóng)楊氏,書香門第,百年世族,是無法容忍這種偷竊行徑的。楊氏平日里也不拒絕接濟那些打秋風的親戚,但也不會容忍一個子弟敗壞門風。 “查得怎么樣了?”楊老太太精銳的眸子抬起,雖然是在與旁邊的嬤嬤說話,但是視線一直落在中間立著的身著桃紅褙子綠襦裙的女子身上。 顯而易見的,她身上沒有不安焦躁,反而至始至終都垂著眼簾平靜地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到底干了什么。正當楊老太太上下打量洛寧時,身旁的李嬤嬤道,“沒有找到王二姑娘的金簪。且經(jīng)過匠人的辨認,韓姑娘的那支金簪質(zhì)地手藝都和王二姑娘的相同……” 楊晟真抬眸,發(fā)現(xiàn)離他不過幾步遠的女子身驅(qū)輕顫,纖細的指節(jié)微微泛紅,抓著身側(cè)的衣襟。昨日這件事由他處理,故而今日他也該來繼續(xù)處理,也算有始有終。 他默默捻了捻左手的佛珠,側(cè)過視線,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二嬸正不緊不慢的把玩著自己的玉鐲,絲毫沒有想為侄女說話的意思。 “母親,這下總可以了結(jié)了吧,二娘丟了金簪,韓洛寧這里卻憑空多了一支金簪,這不是偷這是什么?” 三太太王氏最先開了話題,王繪青是她的嫡親的內(nèi)侄女兒,況且她向來與韓氏不合。找到機會,定然要狠狠打壓韓氏。 “我們楊府待你不薄,憐你孤苦,緣何要做這樣的事?”楊老太太也看出她方才她那一瞬的慌張,此時心下自然有了定論。 “太太,老太太,還有二表兄,王姑娘,洛寧沒有偷王姑娘的金簪,這支金簪是姑母送我的,我從出了流云院便一直戴在頭上,在秋凝湖那里玩藏貓兒,頭上的簪子被撞掉了,事情便是如此。至于王姑娘的那支金簪,我并未見過?!?/br> 洛寧緊緊攥著身側(cè)的衣襟,杏眸含淚,竭盡所能地保持著她的平靜,但此刻顯然非常艱難。 “可那是太后娘娘賞賜的,若是別的簪子也便罷了,meimei沒有簪子首飾盡管和我說,就是送給meimei一箱,我也是愿意的。可是meimei怎么學那無義之徒偷竊作亂……”王繪青面上顯出一抹無奈來,一面看了看楊老太太,一面又看向自己的姑母。 “王二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們就憑借一支相似的簪子便污蔑洛寧。這只簪子就是我送她的,我見她平日里素雅慣了,好不容易趕上母親的壽辰,便重箱底找出一支金簪?!?/br> 韓氏柳眉倒豎,目光不善地落在王繪青身上。 “你是她姑母,自然是心疼她的??墒峭蹈`本就是君子不齒的行為,若日后她的偷竊之行傳到府中,讓下人以為偷竊無罪,那家中中饋不就得亂了。大嫂,不如趁此給她一個教訓,免得以后再出現(xiàn)類似的事?!蓖跏显谝慌蕴嵝训?。 “好呀,三弟妹,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樣維護自己人。你侄女說我們洛寧是窮苦地方出來的戴不起金簪故而偷,可是我這可憐侄女雖父母雙亡,但是她自小在湖州也是錦衣玉食,過著用金子堆出來的生活啊?!?/br> “眼下到了我這里,我憐惜她,想送她些頭面,讓她穿好些。卻又被你們誣陷偷竊,你們是毀了我的文哥兒不夠,還好毀了我的洛寧啊。老天爺,我怎么這么命苦,文哥的眼睛分明就快好了,可偏偏又被人推倒磕到了石頭上,可憐我的文哥再也看不見了!文哥他是多好的孩子啊……??!” 韓氏哭喊著,半邊身子跌在地上不起來。 此言一出,王氏姑侄驟然色變,王繪青更是急忙反駁。 “二太太真是污蔑人,七年前的那件事分明早已定決。我當時只是路過,并沒有推七公子?!?/br> “母親,當年棲香院的很多下人都說了,就是王繪青見文哥視物不清,心中頑劣故意將他推倒的。她那樣小就心腸這般惡毒……這么多年了,你偏心的還不夠嗎?雖然二房是庶出,可是文哥兒也確確實實是楊家的孫兒??!” 洛寧看著在眾人面前哭鬧不停的姑母,心中冷笑。從昨日到今晨,她出事了,姑母卻從未派人來找過她。而那支金簪,也是姑母的。楊嘉雨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想提醒她不要戴那支金簪但卻被姑母斥責。 廳堂里都是姑母的哭鬧聲和王氏姑侄的爭吵聲,相反楊老太太這回確是異常沉默。就連今天的重頭戲洛寧都被擠到了一旁。 “公子,找到了,找到王二姑娘的金簪了?!背幊卦陂T外通報,隨即廳堂里的聲音霎時戛然而止。都不由自主地朝外望去。 硯池速速走到楊晟真面前,將那蝴蝶牡丹嵌珠金簪呈上。 “啟稟老太太,公子,這支金簪是屬下在秋凝湖岸旁找到的,說來也怪。這金簪掉的稀奇,竟然被湖邊的水草纏住,若是不留心,還真是不易發(fā)覺?!?/br> 當金簪呈上來的時候,洛寧眼底涌起一絲淚光,她暗自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抽空了氣力,身子顫顫巍巍,險些站不住。 兩只金簪呈上來對比,楊老太太渾濁的眼眸暗自掃了一旁的韓氏。 “怎么樣?兩只簪子可有異同?” 李嬤嬤反復察看,最后還請來了小稱稱量,都沒有任何不對。 “都沒有異常。”李嬤嬤朝眾人搖頭。 “不如用叆叇1看看吧,宮中和坊間制品,通常會有特別之處?!贝筇嵤弦娛虑橄萑雰呻y之境,隨即提了這個建議。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獨一無二的金簪,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兩支,方才的咄咄逼人和打死不認的態(tài)度在此刻昭然若揭。 “回老太太,后邊來得這只金簪的蝶翅背面有纂刻著有安化二十五年的小楷,頭一支沒有纂刻。” 宮中出產(chǎn)之物自然都是有年限記載的,民間的則是隨意。 “母親,現(xiàn)下還不明顯了嗎?洛寧分明就是被冤枉的?!表n氏抹了一把眼淚,聲音哽咽,“母親,前有文哥兒的事,這次又有洛寧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再次讓兒媳寒心了??!洛寧她孤苦伶仃,還險些被人污了清譽,如今證據(jù)確鑿,還請母親給洛寧做主!” 洛寧聽著姑母的話,眼底涌起一股怒火,只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她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姑母真是好手段??! 第10章 珍兒 姑母繞了這么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七表弟身上。她愈發(fā)覺得呼吸困難,胸口沉悶,加上昨夜被關(guān)在那間廂房里,她也沒有心思吃東西。